柳烟寒一拍脑门子说道:哎呦差点忘了橙玉盏,稍等着,我给你拿去。
    嗯,你慢点,披好衣服,别冻着。更深露重,何青青贴心地督促柳烟寒披好衣服再去。
    炙烤在炭盆一侧的橙子,此刻已经熟透了,橙子皮烤的微微发紧颜色更深了些,冒起了一些焦糊斑点,内里的橙肉混着梨肉滋滋的冒着小水泡,空气中蒸腾起一股特有的清甜苦涩之味。
    柳烟寒用手轻轻摸了摸,烫得她立马像猫爪子一般闪电缩了回来。
    喔喔好烫、好烫柳烟寒吹了吹手指尖说。
    橙子确实很烫手拿不得,最后只能想个巧法,用一个茶盏将它盛上端到床畔。
    我喂你吧。柳烟寒这几日一直把何青青当不能自理的病患照料,于是理所应当的说。
    被说的一愣,何青青连忙应声:哈?不不用了,柳姑娘,我我已经好多了,自己可以的。
    何青青从小到大不是没让旁人伺候过,但是此情此景下让柳烟寒喂自己吃东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刚还和人置气自己不是小孩,总觉得她如此询问是故意调侃自己呢。
    柳烟寒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将这橙玉盏递到何青青手里,又给了她一个勺子催促道。
    快,趁热连汤带肉一起吃了,你就能轻松睡上一觉了,不过稍微注意些,有点烫口。
    何青青接过勺子后,舀起一勺肉,黄澄澄玉灿灿,党梨肉雪白似玉,橙肉澄黄似玛瑙,混在一起如珠似玉煞是好看。
    她小心翼翼的吹了吹,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入口酸涩,微苦微咸,味道只叫人皱眉头。
    怎么样,很难吃吧!看着何青青颦眉皱目的样子,柳烟寒细细询问。
    还行,总不会比汤药难喝的,放心,我吃的下。对于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人,这点苦涩都是小事。
    何青青又舀起几勺吹温后送入口中,慢慢的品味间发现除了酸涩咸苦之外,这橙玉盏而后回甘,还夹杂着一股水果的清香甘甜,竟是越吃越顺口。
    不大一会儿,这枚橙玉盏就被她连汤带肉吞进了肚子里。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只加了青盐炙烤过的橙子,不知为何吃进肚里竟然如此温暖妥贴,汤肉顺着咽喉一路滋润到了肺腑,一直以来嗓子眼里的那种刺痒和胸口的憋闷竟然一扫而空,隐隐的升腾起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
    怎么样,好多了吧。
    嗯,没事了,我觉得现在已经好了大半。
    吃完后。
    柳烟寒伺候着何青青擦手漱口,收拾摊子折腾了好一番。
    安排她躺下就寝,又用干枝梅花被子将人裹的像个大红包一样,生怕漏风冻着。
    当柳烟寒准备放下床帐,撤灯离开之时。
    何青青突然自被窝里伸出手,拽着柳烟寒身上披的那件袍子袖口,用软糯糯的口气说:我我睡不着,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其实何青青也不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总之不太像自己,咳了几宿没能好好休息,说不困是假的,但她没来由的想跟柳烟寒多呆一会儿。
    哪怕这要求此刻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无理取闹。
    柳烟寒微微一滞,本想开口劝她好生休息,但扭头一看那双掩映在被褥之后怯生生而又期盼的眼神,心里那点坚持就全打消了,也罢,多陪一会儿就一会儿吧。
    好吧,那再多陪你呆一会儿,不过一会儿要是困了,不能熬着,一定要好好睡觉。
    嗯。何青青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
    这位府里新来的女医,待人接物温和有礼,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加之俩人年纪相仿,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何青青总是忍不住想和她更亲近些。
    于是便往床里沿让了让,将身侧闪出了一大片空位置,抬手拍了拍床褥,示意柳烟寒上被窝里呆着。
    柳烟寒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说:不用,我在床畔陪着你就好,你躺着吧。
    外边怪冷的,你上被窝里陪我呆会儿,同我说会儿话。何青青坚持如此。
    柳烟寒执拗不过,只好妥协。
    很快二人就窝在了一个被窝里,活似一个加大号的大红包。
    喔果然还是被窝里暖和。猛的钻进棉被,柳烟寒激灵一下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她初入被窝,身上虽然带着一股凉气,但何青青还是忍不住悄悄地往身边靠了靠,就像是蛾子渴求火光一般忍不住靠近,哪管暑热寒凉。
    终于二人躺定了。
    床头微微跳跃的火光昏黄明亮,将这卧房耀的温暖如春,火光摇曳在柳烟寒的脸颊忽明忽暗,看不真切,何青青就这么静静的盯着。
    其实她只是单纯地想跟柳烟寒多呆一会儿,可这会子真的呆在一起了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气氛又莫名的陷入了沉寂之中。
    最怕的就是忽然安静没话说,柳烟寒严格来说本不算是个话多之人,但若突然遇上莫名的安静,就会强迫把自己变成个话痨,自顾自的唠起来。
    何小姐。
    嗯?
    方才折腾了一番,你现下不困吗?
    不困。
    以前在辛夷谷的时候,没事柳烟寒就喜欢给一帮师弟师妹们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尤其是小师弟柳芽儿最爱听,每天晚上入寝前都会赖着他师姐给讲上一段,才肯乖乖睡觉。
    反正现在两人相对无言,又一时间睡不着。
    于是,柳烟寒突发奇想的说:既然不困要不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兴许听着听着就困了呢。
    行啊,你随便讲点什么吧,我听着。
    嗯讲什么好呢?柳烟寒抬眸想了半晌,突然灵机一动道:哎对了,给你讲个轿中新娘吧,听过没有?
    没有。何青青摇头说。
    这故事我是以前在瓦肆里听说书先生说的,讲的不太好,估计也就学个七八分,你凑合着听。
    嗯哼
    柳烟寒清了清嗓子,而后学着说书先生中气十足的娓娓道来。
    这可是个真事啊开场前,她刻意强调一句。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村子,村里住着百十来口人,进村出村需要走一条长长的山路,这山路中途有一池潭水,若说这潭水也是稀奇,黑的像个无底洞一般,成年累月幽暗不见底,冒着森森寒气,村里人们都不敢去那儿。
    忽而柳烟寒一脸严肃,故做神秘压低声音在何青青耳畔说道:这村子里啊,还一直有个不成文的归定,结亲当日,无论是送亲还是迎亲,新娘途中都得以红盖头遮面,且一路上不得下轿,否则会招致不幸。
    本来何青青自一旁静静地听着,被柳烟寒这神秘兮兮的语气一搅和,连带着也神情紧张起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她连忙追问:为为什么一定要盖头遮面啊?
    看你不懂了吧!你想想看啊,这花轿盖头都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何青青想了想回答。
    那不就得了,红为祥兆,一直以来都有趋利避害的效用,但凡魑魅魍魉见了都要避让三分,未出阁的女子娇弱,为至阴之物,易招邪祟,迎亲所用之物俱为红色就是为了驱妖避魔的。柳烟寒严肃认真的解答一番,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这种说法还从未听说过,于是,何青青追问:如果不照做,会有什么样的不幸?
    第八章 鬼故事
    哎,何大小姐柳烟寒瞥了一眼安静窝在身旁的何青青,饶有兴致地说:我发现你的好奇心和叛逆心都很重啊!普通人听了不都会老老实实照办吗?你还专门问不照做会怎样。
    你快说说会怎么样!何青青有些急不可待地追问。
    那那谁知道啊!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准没错,照着做就是了。柳烟寒说。
    说了等于没说般回答了何青青的问题,她又继续讲道:有一年夏至,村中有个新娘要出嫁到别的地方,一大早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就来了。
    新娘拜别父母,随着媒婆上了花轿,轿夫抬着花轿上下颠簸地在山路上走了半晌,直至晌午,太阳炙烤着大地,又是夏至时分,只叫人觉得酷热难耐。
    哎,真热啊!
    累死了。
    不行歇会。
    轿夫们汗流浃背的抬着轿子,一个接一个地抱怨说。
    各位大兄弟,可千万加把劲儿,咱们快些走过这段山路,到了前面镇子再作休息。跟轿的媒婆催促大伙说。
    哎哟,不行,不行,累死人了,接个亲也不能把人热死啊!我们要休息。这几个轿夫热得是死活不往前走了。
    大兄弟们,停在此处这怕是不妥当吧?媒婆有些不安地催促大伙。
    为啥不能啊!还怕有山贼不成。轿夫们不屑一顾地说着。
    这这,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习俗是这么定的媒婆有些为难地说着。
    去你的习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还能让规矩憋死不成
    就是,接个亲哪来那么多规矩?
    哎,这不行啊,没这么办事的
    两方为此吵的不可开交,此时轿中端坐的新娘发话了:别吵了,天气怪热的,咱们歇歇气再走也不迟。
    听到此处,何青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的又往柳烟寒身旁凑了凑,催促说:快讲,然后呢?
    见何青青一脸听得入了迷,迫不及待的表情,柳烟寒忍俊不禁地继续:然后然后她们就走到大水潭附近歇息下来因为那附近凉快
    那新娘子在轿子里穿着喜服,盖着盖头,在这大夏天里也闷热的够呛,于是她便摘下盖头,起身出轿,想透透气。
    前脚才出来,就被媒婆拦住了,媒婆连连道:哎呦!新娘子,千万使不得啊!你怎么把盖头摘下就出来了?要出大乱子的,这可如何是好。
    新娘倒是无所谓的说:轿里实在太热了,我闷的难受,你就让我透口气吧,不打紧的。
    媒婆拗不过新娘,于是一行人在这山路上休憩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期间一切正常,倒是也没什么事发生。
    其实,平素何青青就特别怕黑怕鬼,听到此处,她心里就觉得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故事有些蹊跷,可是故事一旦听了开头,就总想知道结局,纵使心里有些不安,还是壮着胆子想听下去。
    休整完毕,大家伙继续上路。
    走着走着,那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又喊:哎呀,好闷啊,让我下来透透气吧!
    媒婆拒绝说:不行啊,新娘子,咱们刚才已经在路上歇息过一气了,现在要赶路,不然一会儿误了吉时可就坏了。
    走着走着,那轿子里的新娘又嚷嚷:哎呀,好闷啊,让我下来透透气吧,我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媒婆拒绝说:不行啊,新娘子,咱们要快些赶路,你就忍忍吧,一会就到了。
    走着走着,那轿子里的新娘又喊:哎呀,好闷啊,让我下来透透气吧,我马上要被闷死了。
    媒婆心下埋怨,这新娘子好生娇气,坐个轿子还这般多事,便不耐烦的拒绝说:不行,新娘子,你就忍着吧,马上就到。
    说来也是奇怪,这新娘子自此就彻底消停下来,再也没有吵着闷啊热啊的。
    接亲队伍终于敲锣打鼓地到了夫家门前,人们无不簇拥着前来迎接新娘。
    媒婆按照礼数,在轿前高声唱喝:新娘子到,恭迎新娘下轿。
    话音落,轿帘子纹丝不动。
    只当是新娘子耳背没听到,媒婆又叫一声,轿帘子依旧纹丝不动。
    众人见状无不面面相觑,媒婆不知何故,只好挑开轿帘查探情况。
    你猜怎么着?柳烟寒咧着嘴角呵呵一笑,对何青青买了个关子说。
    其实此刻何青青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手巴掌心里出了一层冷汗,可还是自虐一般地壮着胆子想听个结果。
    她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了?
    看眼前这人又怕又想听的模样,柳烟寒故意想逗逗她,便神秘兮兮地说:那新娘啊,就直挺挺的端坐在轿子里,一动也不动,媒婆不知何故,就把她红盖头挑开一看,只见这新娘脖子上一道勒痕,面目青紫,舌头吐的寸把长,眼神狰狞,早就已经死透了
    说着还故作一副吊死鬼的模样,对何青青伸了伸舌头。
    听到此处,何青青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呜她抬手紧紧捂住嘴巴才勉强没叫出声来。
    这故事想起来让人一阵后怕,她被吓得不轻,眼睛里都噙上了一层水汽,欲哭不哭,有些愠怒的瞪着柳烟寒,捂着嘴巴大喘着气,一副随时都能背过气的样子。
    柳烟寒这才不知所措地抬手抚了抚何青青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小心询问道:呦!怎么,真吓到了?
    何青青愣愣地没搭话,显然吓得不轻。
    你怕,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讲什么鬼故事了。
    你你别说了我我不想听本来还在后怕中,柳烟寒还在这里鬼故事鬼故事的强调,何青青更胆怯了,说话舌头都不利索。
    好、好、好不讲,不讲了,以后再讲你就一掌劈了我可好。
    一掌劈了你,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说罢,她下意识地去摸左手腕子上系着的一根五彩手绳,丝线并不鲜艳甚至有些泛白陈旧,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将它捂在心口,念念有词,像是自己在给自己壮胆。
    咿这是什么?柳烟寒好奇地盯着她手上的绳子问。
    没没什么!像捂着宝贝似的捂着手腕上的五彩绳,何青青回答说:这是小时候,我娘在道观里给我求来的护身法器,消灾驱邪的。
    有了它说着,她将腕子上的绳子亮了亮,有点小娇蛮地说:你讲的这些,才唬不到我呢?
    哦!这样啊!原来何小姐还信这些。
    听她这么一说,心下了然,忽然又有点故意捉弄这位何大小姐一般,柳烟寒故意说道:不如让我再给你讲一个新故事吧!保证比这个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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