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号病房中,还住着洪娜,宋袭说要先跟洪娜商量。
    洪娜听完抱着胳膊冷冷扫了眼干巴巴看着自己的庞郝,住进来可以,但你确定我们可以随意更换房间吗?
    庞郝傻了眼。
    宋袭想起周护士喂药前,曾向他确定过病人信息,按照一般医院的规定,住院后要转床转院都要办理手续,要不想换就换,医生查房上哪儿找人去。
    庞郝讷讷道:那,那我怎么办。我不能再一个人住了,万一那头发又回来找我怎么办!
    宋袭:找周护士说说看吧。
    庞郝:她在哪儿?
    按照中午的经验,周护士要在午饭后发药时间才出现,宋袭说:可能还在停尸房睡觉吧。
    庞郝张着嘴,愣住了。
    这他妈让他怎么去找人?停尸房,那种鬼地方打死他都不去!
    宋袭耸了耸肩,问他:去吗,我给你带路。
    庞郝急忙摆手,吃药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病房里响起广播声,是晚餐的最后通牒:【请还没用餐的病人速到食堂用餐,过时不候,过时不候。】
    一行人匆匆忙忙抵达食堂,大家早就吃起来了。
    路过的时候,宋袭看了眼别人的餐盘,有鸡有鸭有鱼,不止这些,除此之外还有小蛋糕和餐后水果。
    洪娜的习惯是晚餐吃素,她把打来的大鱼大肉全分给了庞郝,意味不明道:多吃点。
    庞郝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夹着鸡腿不敢吃,你们怎么脸色这么差?中午的饭菜都吐干净了,眼下肚子都不饿吗,还吃。
    宋袭拨弄着餐盘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阴着脸说:这是第一次被这么好菜好饭的照顾着,心里不踏实,感觉饭菜背后藏着别的目的。
    庞郝顿时觉得盘子里的饭菜不香了,结结巴巴问:什么、什么目的?
    宋袭:或许是养肥了好杀,或许是想用美食麻痹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
    饥饿在有时候能让人大脑清晰,
    可若是长时间生活在安逸的环境中,人类的警惕会下降。
    蒋夙把自己不爱吃的挑出去,发现宋袭瞅过来,乖乖夹回了盘子里。
    宋袭收回视线,说了句很佛系的话,算了,管那么多呢,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保持警惕不要被现实麻痹就行。
    就是。洪娜冷笑声道,饱着肚子死总比饿着肚子死好点。
    这话一出,众人更食不知味了。
    以珍姐为首的,坐在其他地方的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些,一个个吃饭吃得像要上刑场。
    吃过饭后,她带着两名代表走过来,没有开场白,直接问道:你们中午吃药了吗?
    吃了。宋袭觉得对话有点奇怪,反问,你们呢?
    也吃了。珍姐说起这个脸色变得很臭,我们考虑过后,打算暂时住在疗养中心,结果有个姓张的护士跑过来教训我们,说我们该在住院部好好住着的,不该到处乱跑,给医生和护士找麻烦。
    宋袭:后来呢?
    后来,她给了我们这个。珍姐拿出一张病床床头卡,夹在指尖晃了晃。
    宋袭与蒋夙对视一眼, 我们没有拿到这个。
    洪娜不怎么在意道:兴许吃完饭回去就发现有了呢。
    这话说得随意,其余人却不这么想,站在珍姐那边的十几个人再看向几人时,如同在看死人。目光戒备中带着怜悯,甚至有那么一两人幸灾乐祸。
    珍姐怕宋袭抢走自己的卡片,夺回来揣好,这算是身份卡,应该很重要,不管是丢了还是没有,都不是好事。她掀起眼皮打量着宋袭他们,轻声笑了一下,你们好自为之。
    宋袭微笑:谢谢提醒。
    珍姐的拳头如同砸在棉花上,青年脸上的混不在意显得她刚刚说的话无脑又多余,面上开始挂不住了,冷冷的剐了宋袭一眼,招呼着自己团队里的人回住院部去。
    宋袭他们不远不近的落在后面,七个人的小团体和那十几个人的团比一比,孱弱可怜。
    洪娜: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她那边的人里有一半都是拖后腿的。
    较为安静的袁小暖轻飘飘的丢出来一句,拖后腿的人多也没什么不好,遇到紧要关头,能给其他人垫背。
    宋袭响起了程雅雅,多行不义必自毙,谁给谁垫背还真说不准。
    对了,宋袭想起庞郝那件事,提醒大家,既然头发可能是从马桶里离开,就能从马桶里出来,大家上厕所的时候小心点。
    庞郝想起那东西进过自己的嘴,脸色成了调色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草他妈的,以后上厕所拉屎都拉不安生。
    刚吃完饭的众人:
    宋袭:这句话有点味道。
    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沉默地看着珍姐团队里的人拿着各自的床头卡,进了对应的病房。
    这些人有的住在一楼,有的住在三楼,宋袭他们所在的六楼却没有新的住户。
    宋袭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走进病房,发现自己的床位的卡槽中,多了一张床头卡。
    姓名:宋袭
    性别:男
    年龄:22
    床号:60701
    除了这些信息之外,所属科室,病历号,诊断内容等等,都是空白。
    啧啧,没想到还真被我说对了。洪娜斜靠在床位,已经将床头卡抽了出来,指腹轻轻在字迹上沾了一下,皮肤上立即多了一点油墨。
    宋袭:新写的。
    洪娜耸了耸肩,把卡插回去,那女的还想看我们的好戏,做梦吧。
    我也觉得她对我们的敌意有点大。安佳宁轻轻拉着男朋友的手弱弱道。
    看着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宋袭走了过去,小姑娘立刻丢开了男朋友的手,腼腆又兴奋地抿抿嘴,喊了一声宋袭哥哥。
    蒋夙的脸立刻拉得老长。
    宋袭点点头,可以问你们一点问题吗?
    小姑娘:别说一点,十点都行!
    宋袭:你们每次都是一起进来吗?
    安佳宁和男朋友互望一眼,一起点头。康杰说,是,第一次是无意的,但后面两次都是约好了一起进。
    宋袭:怎么约好的?
    康杰解释道:去哪里都是我们两人一起,这样就是进来也不会落单。
    简短的话已经透露了,康杰和安佳宁都认为双方会在将来的某刻,再次顺利进入恐怖世界。这种肯定来自于,男女朋友间的默契吗?
    宋袭觉得未必。
    他怎么想的,就怎么问。
    康杰听完神情变了几变,明明这里没有外人,依然压着声音说悄悄话,你说得对,不是所谓的直觉,而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洪娜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
    宋袭一看,除了他家淡定的夙夙,其他人全都围了过来,眼神一个赛一个的亮。
    康杰被这么多人一起注视,略略紧张,鬼这个东西你们应该不陌生了吧,我跟佳宁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们小时候都看见过鬼。
    嗤。庞郝,哪儿来的鬼字没出口,就被他脑子里属于之前的恐怖遭遇给堵回到口中。
    他打了个哆嗦,往宋袭的方向靠了靠, 难不成还真跟这个有关?可,可我在现实世界中从没见过鬼啊!
    洪娜看着自己新上的指甲油,我也没见过。
    袁小暖也说没见过,他望向蒋夙,小影哥,你见过吗?
    那声小影哥喊得黏黏糊糊,听得宋袭牙酸,探究的目光在亮丽的姑娘和英俊的青年间转悠几圈,了然的笑了。
    蒋夙看起来也有个二十岁了,的确该谈恋爱了。
    等恋爱结束,他还将面临结婚、生子,家庭和美,子孙环绕。而这些人生经历中,并不包括他,对于蒋夙来说,他是他的哥哥,对蒋夙未来的另一半来说,他仍旧是哥哥。
    他这个哥哥和蒋夙没有血缘牵绊,时间可能会让他和蒋夙的感情更深,自然也可能冲淡这份牵连。
    一想到两人将来要因为家庭、生活各自奔波,渐行渐远,宋袭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惆怅。
    更令人惆怅的是,蒋夙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生活在恐怖世界中,如果有一天自己再也进不来,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就会被硬生生的斩断,再不会有见面的可能?
    两个遥远的猜测,让宋袭整个人都垮了,眉眼耷拉下来,像只即将遭到主人遗弃的小狗。
    蒋夙明显感觉到宋袭情绪的低落,他低头轻声问道:哥哥,怎么不高兴了?
    宋袭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摇了摇头,没什么。
    蒋夙藏起了眼里的锋锐,语气变得可怜,不能说吗,是你的秘密吗?
    宋袭有个屁的秘密,拉着人去到走廊里,避着其他人问,蒋夙,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进来不了,你怎么办?
    蒋夙从来没有像这个怪诞世界里的那些人一样,表现出可怕的杀戮。在宋袭的认知中,他觉得蒋夙这样的小可怜,乖乖仔不应该生活在这里。
    怎么办?蒋夙眼里晦暗不明,一手搭上宋袭的肩膀,微俯下身,额头抵在了宋袭的额头上。
    哥哥希望我怎么办?他是笑着的,眼神中的暗沉却衬得笑容怪异阴森,一切取决于你啊。
    我?宋袭无措,他想问为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决定这么重要的事,却听见一阵尖叫。
    两人间的气氛被突然打断,蒋夙不悦的拧眉,外面出事了,出去看看。
    尖叫声来自于楼下,宋袭进了电梯去到5楼,见有人正从走廊的一头跑向另一头。
    他和蒋夙跟上去,看到511病房门外满是浓稠的液体。液体流动缓慢,颜色像混进了杂质的鲜血,从门口流到了对面的墙角线处。
    之前进入房间的人很快就冲了出来,一个个脸色发青,神色慌张。见宋袭和蒋夙过来,其中一个捂着嘴干呕一下,惊悚地喊:没了,人没了!人融化了!
    第七十七章 我真的没病06
    房内的卫生间里,淌着好大一滩液体。
    宋袭掩住口鼻走了进去,蹙眉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想起之前那几个人说的融化,那些混杂在血色中的黑色、白色的东西,心头有了眉目。
    黑色的可能是头发,白色的可能是脑浆或者骨骼。
    宋袭再次低头看过去,黏液中残留着些许肉块,有暗红,有肉红,分不清是什么部位。
    黏液的边缘地带浮着泡沫,发出滋滋的声音,冒着烟雾。在宋袭看来,所谓的融化,更像被肉体某种强酸性物质腐蚀了。
    蒋夙站在青年身后,面色毫无波澜,可怕的场景在他眼中如同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死物。他抬眸看了眼天花板,又看了眼翻开的马桶盖子,盖子边缘残留着不起眼的血色痕迹。
    你看马桶。他提醒道。
    宋袭看过去,马桶上的血还没干涸,正想用指尖碰一下,蒋夙捉住他的手腕,打消了他的想法。
    他从旁边扯过一点卫生纸,把血迹揩下来,纸团上立刻多了一抹红。
    宋袭凑近闻了闻,除了血腥味之外,还多一股怪异的刺鼻的气味,味道很奇怪,像血又不像血。
    之前跑出去的几人跟着倒回来,见两人站在满是黏液的卫生间里专注地研究一滴血,脸上说不出的复杂,也不知是该佩服两人嗅觉迟钝,还是心理强大。
    蒋夙取过架子上的一支牙刷,掷进黏液中,牙刷冒了一点黑烟。或许是酸性物质已经被稀释,十分钟过去了,牙刷仍然保留原状,只有外面一层略微变形。
    宋袭发愁地看着背后的几人,你们谁懂化学吗?
    几人纷纷摇头,我们都是学渣。
    宋袭点点头,与有荣焉,好巧,我也是。
    他念书时成绩很差,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如此,要不是艺考成绩突出,他连大学的门槛都摸不到。
    以前还有同学打趣他,说他是不是缺根筋,别人一遍就能听懂的题目,对他讲十遍也无济于事。
    你想做什么?我们一名长着对招风耳的青年迟疑道,我们可以找机会帮你问下其他人。
    宋袭就不跟他们客气了,
    我想看看让尸体融化的到底是什么。说完才想起,这人的屋子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这间病房没有其他人?
    没了,我记得他刚好一人睡一间。招风耳说完又有些不确定,去问旁边的人,对吧。
    那人有点远视眼,戴的凸面眼镜,对,他就是一个人住,是张护士给分配的,分配后她还告诉我们,最好不要随意去其他病房走动,说是病人抵抗力弱,容易相互影响。
    招风耳不高兴地说:我们健健康康的,又没得传染病,怎么相互影响了。
    远视眼耸了耸肩,对宋袭说:她还说,十点后大多数病人都睡了,让我们也早点睡,不要出去瞎晃悠。
    十点吗?宋袭觉得这是一个关键时间,我记住了。
    招风耳夸张道:你还真要照做啊。
    做应该比不做好点吧,谨慎为上。宋袭一本正经的说完,伸手碰了碰还蹲在地上的蒋夙,青年不知何时从哪找来一个通马桶的皮搋子,正抓着木头把柄去碰黏液中的一团软肉。
    宋袭:
    他蹲到蒋夙身旁,发现什么了吗?
    蒋夙:那是什么?
    宋袭仔细辨别,无果。
    那团肉颜色偏暗红色,外表被腐蚀干净,剩下的一团表面凹凸,看着挺恶心的。
    看不出来。宋袭拿过皮搋子,直接把肉拨弄到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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