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元莞应了一声,复又坐直身子,扬首望着元乔,语气软了很多:姑母怎地来了?
    陛下醉了,臣来看看陛下。元乔道,看了一眼左右,并没有更换的衣裳,猜测皇帝是借机出来的。
    小皇帝坐了几息就弯下脊背,似是醉得头晕,她探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刚伸手就被皇帝避开了。
    陛下待她,比以往更加冷漠了,就连酒醉中都设防。以前就算记恨她恋权,也不会这样待她。
    摸脑袋都不给摸了。
    元乔的眼中闪过无奈,一时间无法接受,顿了几息,不好与皇帝这样僵持着,才道:陛下因周暨记恨臣?
    元莞望她一眼,怔怔摇首。
    元乔更加不解了,语气温柔了些许,设宴之事令陛下不喜?
    元莞还是不语,以手撑额,眼神里透着几许迷离,元乔当自己猜中了,道:宴后,陛下不必为难,不愿就不用勉强自己。
    这样温柔的语气,让元莞发怔,眉眼间透着期许,不自觉道:姑母与豫王
    小皇帝欲言又止,却令元乔猛地一震,眼睫颤了颤,回身示意宫人都退下。
    待人走净后,她才望着小醉鬼道:陛下方才是问什么?
    小皇帝复又警惕起来,望着她摇首,紧紧地闭着嘴巴,元乔添了两分惶恐,摸摸她的脑袋,哄她道:陛下说说臣与豫王怎么了?
    元乔惯来冷硬,此时的温柔就就像镜花水月,虚虚实实,元莞眼中倒映着元乔柔和的眉眼,她被哄得不知所以,尤其那只手摸得很舒服。
    她下意识握住那只手,元乔没有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周暨:大长公主贼凶。
    元莞:大长公主说话不算话。
    读者:大长公主还没有感情线。
    作者:大长公主好像一无是处了
    第27章
    讨好  升平楼内, 笙萧阵阵,隐隐传来,似缥缈之音, 听得并不真切。
    元乔低眸看着醉鬼, 已然稳定好自己的情绪, 她腾出一只手摸着元莞的额头, 重重道:陛下怎地不说了?
    手被元莞握着, 虽有不适,好在元莞并没有乱动, 只握着, 并没有太多的动作。
    元莞怔怔望了几许,吞了吞口中的唾沫,抬首看着元乔,不知是酒醉后的迷离还是被元乔的温柔所迷惑,眼里的痴惘深重。
    她站起身,元乔下意识就去扶住她,两人贴在了一起,元莞张了张嘴, 呼吸喷洒在耳郭, 元乔顿时就僵持了。
    元莞道:豫王与姑母感情可好?
    再次从小皇帝口中听到豫王二字, 元乔心里的疑惑渐深, 睨她酒醉之色,不似作假,有了前次的经验, 小皇帝不会说假话的。
    元乔道:臣与藩王之间无甚感情, 陛下想多了。
    纵是解释,元莞还是品出了心虚的味道, 她靠近元乔,唇角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元乔震惊,羞恼之际,本欲推开小皇帝,却听她道:你二人是何关系?
    小皇帝疑问百出,令她暂时压下羞涩,只觉得脸颊微烫,扶着皇帝坐好,故作镇定道:都是元氏子孙。
    朕不信。小皇帝主动推开她,眼里充斥着疑惑,还有近日来的冷漠,抿唇道:你骗朕。
    说恼就恼,翻脸不认人,元乔被她情绪所影响,可又是醉鬼,哪里能多计较。且思及陛下近日来的疏离,莫不是知晓些什么。
    豫王之事,是秘密,以陛下的年岁,是不会知晓的。
    她轻声道:豫王是藩王,无诏不得回京,臣与他几面之缘。
    小皇帝依旧不信,也不被她的温柔所惑,直言道:你与他亲厚。
    不及与陛下亲厚。元乔道。
    哦。小皇帝应了一声,脸色红扑扑的,眼里的光彩也亮了起来。元乔松了口气,却未曾将担忧放下,是谁在陛下耳畔胡言乱语的。
    小皇帝醉了,元乔恐她又多想,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以作安慰。小皇帝当真听话,倚靠着宽榻就睡了过去。元乔望着她青涩的眉眼,尚存几分稚气的容颜,长长一叹,豫王之事陛下若知晓,不会善了的。
    今夜信了,醒来就忘了,将她当作敌人。
    虽说她不指望陛下待她亲厚,也不愿势成水火,如此与阿兄所托,背道相驰。
    元乔觉得可惜,好不容易得来的缓和,被经年往事又冲垮了,如此一来,她当真不知何日才能使陛下亲政。
    她吩咐人取来毯子,扶着皇帝躺下,指尖滑过她拧起的眉眼,想起那日阿兄所言:元莞心思纯良,你若待她好,她必回报于你。
    尚不及父母恩,哪里来的回报,元乔从不苛求,唯愿她与阿兄一般做一明君罢了。
    指腹在元莞眉眼处停留一阵,轻轻抚摸,使得她眉眼展开。
    元乔又使人去通知苏闻,陛下醉了,各自散席,至于词稿,留在陛下案头,是去是留,但凭君上圣意。
    风起得大了些,元乔也出宫回府了,头重脚轻,小皇帝的今日酒醉之言,令她太过震惊。
    数日来的表现可看,皇帝苦闷多日,去公主府那日便神思不宁,一番联想,不难想出是太后与皇帝所言。
    太后年长她,先帝又宠信多年,知晓她身世并不是难事。太后穷途末路,竟与陛下说及此事,引得陛下整日不宁。
    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她不信太后将此事闲话家常般与陛下提及,既然提及,必会言明她与豫王关系密切,甚至超过与先帝的亲厚,更不提与陛下了。
    那日公主府内陛下无端问起先帝,今日酒醉后被她哄得说出豫王,可见,陛下起疑了。
    等上马车后,她靠着车厢,身心都高高悬挂着,吩咐车夫回府,外间传来苏闻的声音。
    苏闻疾步而来,元乔挑帘而望,苏闻俯身行礼:殿下。
    苏相有何事?元乔语气恢复如常,瞧不出一丝端倪来。
    夜间寒风吹来,苏闻冻得身子发僵,欲登上马车与大长公主细说,可观她言辞,并没有畅谈之意,他只好继续站在车外,将声音压低:陛下处可有结果?
    哪里有结果,我去时早就醉得不省人事,待明日陛下醒来再议。元乔道,她知苏闻心中牵挂着,也曾迫使陛下答应,逾越为人臣的本分了,便又道:陛下是天子,我等不过行辅助之事,苏相急躁,也不可令陛下难堪。
    苏闻乍然一惊,忙道:下官无此意。
    时辰不早,苏相且先回府,明日再议。元乔不耐多言,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回府。
    车外的苏闻冷汗淋漓,望着远去的车马后,细想近日举止,吓得不敢再留,登车离开回府。
    ****
    翌日朝后,苏闻欲留下,询问昨日之事,元乔本当离去,见他举止踌躇,主动道:苏相留下,可问一问。
    昨夜苏闻半宿睡不着,使得今日深思不宁,本是不安,听大长公主言语后,就答应下来,一道去见皇帝。
    酒醉后的人精神不大好,小皇帝见两人都留下,不免不大高兴,就道:二位卿家有事?
    苏闻不敢越先,转身望着元乔。元乔会意,拱手道:陛下可喜欢昨日的诗词?
    什么诗词?小皇帝露出不解。
    一醉就忘了所有的事,元乔心疼几许,同她解释几句。小皇帝恍然大悟,在案上找寻起来,她垂首,苏闻不敢直视,唯有元乔凝神望她,耳畔响起昨夜的话:你与他亲厚。
    实则,她与豫王并不亲厚。
    该说,除去先帝外,她与任何人都不亲厚。先帝待她如父如兄,这样的感情,豫王怎可比。
    她默然叹气,小皇帝将诗稿找到了,十几份握在手里,颇有些分量,她细细去比较,不忘吩咐人给二人赐座备茶。
    小皇帝看得仔细,两人也不好催促。
    不知何时,孤鹜入内,走近皇帝身旁,悄悄递了份东西。皇帝的动作就快了起来,快速地将几份诗稿单独取了出来,道:这些尚可。
    元乔扫了孤鹜一眼,起身接过陛下递来的诗稿,看过一眼,苏闻接了过去,眉眼一滞,并无苏家儿郎在。
    他泄气,却听皇帝开口:召他们来见见。
    小皇帝迫不及待,元乔多看她一眼,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得陪她继续演下去。
    皇帝召见是幸事,孤鹜匆匆去安排了。苏闻无望,起身就要走,元莞将他拦下来,言笑晏晏,问及府内儿孙之事。
    皇帝垂询,苏闻不好遮掩,只得细细回答了。本以为随意几句就可,哪里晓得皇帝对他的家事十分在意,问过儿郎,又问子孙,甚至娶了哪家妇都要问过一通。
    君臣二人一问一答,小皇帝显得极有兴趣,苏闻不知何故,唯有在侧的元乔在二人问答之际,弯了弯唇角。
    小皇帝并非泥巴捏的性子,被苏闻逼迫一回,自然要讨回来什么。
    聊了许久后,孤鹜回来了,面色苦楚,禀告:昨夜风寒,数位郎君回府后都染了风寒,不能见驾。
    元乔笑了笑,笑意随即敛住,再观小皇帝,她露出惊讶之色,惋惜道:身子如此不好,不见也罢了。
    苏闻闻言,复又来了精神,故作言辞道:怕是昨夜穿得单薄了些,不知爱惜。
    想来也是。元莞附和一句,令人将诗稿都各自送了回去,面露无奈。
    小皇帝装得很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元乔觉得她有趣,不免多看几眼。元莞察觉后,不但不露出笑意,反瞪她一眼,旋即转首不看她。
    元乔不笑了,陛下还是在意豫王的事,但她不能解释,此事繁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反使得陛下对她嫌隙更深。
    嫌隙欲深,想要解开,只会更难。
    不知为何,元乔脑海里浮现陛下昨夜握着她手,那副模样呆呆地,又掺杂着虔诚,似是做做一件认真的事。
    少年心思,总是奇奇怪怪,她淡然一笑,那副模样在最后,就只落得两字:傻气。
    傻气的小皇帝着人给染了风寒的小郎君送些补品,其中亦有刘氏的儿郎。太后处闻言,气得不行,也不是气小皇帝,而是气刘家的人不争气,赴宴也能染风寒,错此良机,浪费她一番筹谋的心血。
    择婿一事也不再有人提起,开年后,小皇帝就十六岁了。
    春日里不少人爱踏青,得了侯爵的周暨,悄悄请元莞出宫去玩。自择婿后,元莞并未私下见过元乔,两人愈发显得生疏起来。
    反是太后,日日令人来请安,母慈子孝,愈发温馨起来。
    周暨对元乔依旧很是畏惧,就算请元莞出去玩,也是瞒着元乔,又知晓她的人脉多,隐瞒起来格外费劲。
    她苦恼的同时,将信送给元莞,不想送信之中出了波折,信辗转落入元乔的手中。
    周暨办事不牢靠,也怨不得元乔。元乔见信上字迹,就知是周暨所写,让人照旧给皇帝送去,皇帝若出宫,她令人随侍。
    元莞得信后的同时,元乔多日来首次请求见她。
    小皇帝不大爱玩,或者说心中藏着事,对于玩乐一事就没有太多的兴趣,纵周暨说得神乎其神,她还是没有动心,随手搁置在一旁,抬首就见元乔走了出来。
    年后,她长了一岁,元乔也有二十三了。她就看了一眼,如早朝般一眼略过,而后冷漠道:大长公主有事?
    元乔记不清小皇帝多久没有喊她姑母了,好似自从知晓豫王之事后,就不再唤了。旧日里哪怕二人闹得再是僵持,她也会时而唤声姑母。
    她将奏疏递于陛下,言明来意,而后抬眸去看陛下。元莞似清瘦了些,又或是少女初成,脸颊显得瘦小了些,
    元莞惊讶于元乔的到来,所说之事也甚是普通,按理不需问她的,她若反对,元乔不见得会答应。
    看过后,她照旧如木头人颔首:大长公主已有决断,朕无异议。
    奏疏又还给元乔,她似无事般提道:去岁臣的菊花酒,陛下可还要?当日随口一提,就将此事抛之脑后,昨日婢女才将酒起出,她才想起此事。
    元乔主动,极是罕见。元莞一时间呆了呆,本想拒绝,元乔又道:酒是在昨日才从树下起出的,陛下若还喜欢,臣回府令人送来。
    元莞舍不得拒绝了,纠结一番,点头应下。
    元乔又道:陛下若想出宫,多带些侍卫,春日里景色确实不错。
    元莞下意识看向周暨递来的信,这个笨蛋怎地又露馅了,她这里才知晓,元乔就来劝谏了。她转而一想,哪里不对,问元乔:大长公主为此事而来?
    这般一问,元乔神色不大自然,她若点头,则又成了恶人,只好摇首:臣是劝陛下出去散心罢了。
    元莞也没在意,周暨办事不牢靠是常有的事,元乔知晓也不是难事,大长公主放心,朕不会同周暨出城。
    这句话听来似有赌气的意思,元乔感知陛下又误解了,忙道:臣无此意。
    元莞摆摆手,她本来就不打算赴约的,见元乔面难色,就不想再说,大长公主无事,退下吧。
    每回赶人都是这句,元乔听得皱眉,起身揖礼,退出殿去。
    小皇帝心里将她佞臣无疑了,不过这样也好,将那份不好的心思收一收,也是好的。元乔心思变动,想着可要让周老换一换,教皇帝些旁的东西。
    她未曾转身,没有发现小皇帝也跟着走了出来,神色松弛,目光紧紧跟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孤鹜,可曾查出豫王与大长公主是否有来往?元莞转身看向孤鹜。去岁就已令人去查当年的事,可时间太过久远,且当年的人都已经死了,查不出来。
    她索性就放弃了,不如去太后处多问问,则令孤鹜去查查豫王与元乔可有来往。
    事情查了许久,皇城司总是会查出些许名堂的。孤鹜回道:每年豫王都会送礼给大长公主,可不见大长公主有所回应。
    藩王送礼,都很普见,最多就是受贿,且元乔没有回应,谈不上结党营私。
    元莞细细琢磨,豫王怕是知晓元乔的身份,元乔一直没有回应,豫王也并未死心,难怪太后胜券在握,令豫王回临安,瓮中捉鳖?
    孤鹜不知内情,主动询问道:陛下为何会查豫王?
    查查心安,豫王送礼的事,可还有旁人知晓?元莞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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