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豫王送礼,其他藩王也送礼,也并非是秘密。
    元莞诧异,元乔也不是很干净的,她诧异道:大长公主岂不是很富有?
    小皇帝坐井观天,不知钱之一物有多少,陡然听孤鹜这么说,心里泛起酸涩,元乔不仅压着她,还收了那么多礼,十足一个贪官污吏。
    孤鹜知晓陛下生气,不敢再言语。
    元乔府邸去过一次,雅致非凡,却不见奢靡,只当她正直,不想也与人一般。
    大长公主高洁之色,在小皇帝心里跌下来了,她不屑,走回殿内,沉闷不语,想到元乔的美貌,又是一叹。
    虽说心思不正了些,可还是很美的,她想想就不气了。
    元乔办事很快,午后就将菊花酒送了过来,元莞不大爱喝酒,令人去珍藏了起来,又恐宫人疏忽损坏了,自己亲自去垂拱殿外的树下,挖了个坑,好生埋了进去。
    没过几日,朝臣提及皇帝十六岁生辰,理该召藩王回京恭贺。
    本该去岁就召的,元乔不肯,道陛下及笄礼是大事,藩王回京易生事端,不如明年再召回恭贺。
    此事一提,小皇帝眼皮子一跳,看向元乔,她神色如常,并未因此事而引起波澜,胸有成竹,又似不知太后阴谋。
    她观过一阵后,就不好再看了,免得被人察觉。
    朝臣争议,向来与她无关的,静静听着就成,她更好奇大长公主如何推翻自己去岁说的话。将傀儡皇帝当作三岁孩子来哄,旁人是不知道,满朝文武可都不是傻子,就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豫王回城,恰合太后之意,她坐着不管就成。
    争论之际,元乔始终没有表态,苏闻之意也是不赞同,尤其是陛下未曾亲政,藩王来恭贺,闹出些什么事,还得他们来善后。
    吵过一番后,元乔出列,询问陛下:陛下之意,以为如何?
    元莞心里厌恶,厌恶她自己难以解决的事,就丢来给她。
    小皇帝装作为难之色,半晌不语,群臣就这么干等着片刻,在等不及的时候,她才道:大长公主是何意?
    众人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话,气得心口疼,小皇帝太不会办事了。
    元乔恭谨道:臣以为陛下去岁及笄,藩王都已令亲近之人来恭贺,今岁不比去年,不必再兴师动众。陛下觉得呢?
    自毁诺言的事,说出来竟这么冠冕堂皇,脸皮真厚。小皇帝盯着元乔的脸看了许久,她曾摸过元乔的脸,光滑柔软,并不觉得厚。
    元乔脸皮厚,朝臣也不敢提及,大概指望她这个皇帝点明了,但她不会这么做,道:朕觉得大长公主所言不实。
    语毕,元乔不可置信地抬首,周遭立即有人提及去岁说过今年令藩王入京,若更改,岂非失信于人。
    小皇帝倚靠着御座,久久不语,凝视元乔神色,旁人言辞过于激烈,也未曾见她神色有变,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令人心生敬意。
    元莞不禁在想,元乔若为帝,定比她强得多。
    这个想法闪过就被抛弃了,元乔为帝,她就是废帝,届时她与死无异了。别说喜欢元乔,看她一眼,只怕人人都会踩她一脚的。前朝有过废帝,都是直接赐死的。
    她陡然一惊,下面依旧在吵,已近午时了,想来今日是没有结果的。
    闹至午时之际,散朝了。元乔临走之际,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帝一眼,那抹眼神似是有些失望,似有怜悯,掺杂着极为复杂的感情。
    元莞被她看得心虚,不敢对上她的眼睛,装作不在意地看向旁的地方。
    散朝后,元莞打不起精神,这件事走到这一步,是在她的预料之内,可元乔的眼神令她心生悔意。
    悔意渐渐萌生,她将消息透露给元乔,元乔应该有所防备才是,今日之举,元乔难道事先不知晓吗?
    那为何还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她?
    元莞多日来的心情有些崩不住了,极为烦躁,难不成那夜她的提醒还不够吗?
    小皇帝这厢想不明白,太后处却是心花怒放,着刘氏的人在朝堂上再努力些,豫王回京,元乔必会露出马脚。大宋最忌讳的便是血脉一事,元乔是私生,必会被人诟病的。
    到时元乔身败名裂,自会还政于帝。
    翌日,依旧提及此事,争议一番后,苏闻先出来反对,道:各地藩王入京是大事,且封地之内亦不太平,臣这里有几封密报,言明封地之内有人豢养私兵。
    一语毕,殿内哗然。
    元莞笑了,原来昨日示弱,是有后路,密报无论真假,藩王入京都会停下来。几张纸就令群臣安分下来,元乔之心,深不可测。
    苏闻说完以后,那些叫嚣的朝臣不敢再言了,贸然将人召回来,路上行谋逆之事,谁承担后果。
    且此事还需彻查,若有铁证,自然要将藩王调回京定罪。
    殿内安静下来后,小皇帝脸色不好看,元乔望她一眼,未曾言语,反是苏闻继续开口:因此,臣以为陛下诞辰不该召藩王回京,待查清后,再行定论。
    无人再反驳了,今日退朝甚早。
    元乔留了下来,小皇帝极为心虚,请她去偏殿说话,又令人奉上早春新茶。
    元乔品茶,元莞则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坐定后,元乔直接开口:陛下觉得臣与豫王勾结?
    元莞睁大了眼睛,摇首不承认,
    元乔不气反笑,从袖袋里取出一份礼单,淡然道:豫王每年都给臣送礼,年年不落,陛下可要过目?
    殿内仅二人,她也不再端着,看着不听话的小皇帝,冷笑不止,礼单直接置于案上。
    元莞怔住,元乔这是示好?她伸了伸手,将礼单拿了过来,上面确有许多珍品,光听名字就觉得价值不菲。她看过后,元乔也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又道:陛下若想要,直接令人去公主府取。
    这么大方?小皇帝被她的气势所摄,咽了咽唾沫,挺直脊背,不愿气弱,道:大长公主收礼,为何也这般理直气壮?
    臣哪里理直气壮?元乔皱眉,她是本不想收,拒绝过数次,豫王一再相送,周而复始,恐旁人发现,她才收下不予回应,到时等豫王回京,一并还给他。
    不想豫王未曾来,小皇帝通过皇城司,就已经开始查此事了。
    小皇帝心思敏捷,是好事,她很欣慰,但就此误会她,她自然不可坐以待毙,阐明此事缘由。
    元莞气弱,坚持道:大长公主收下是事实。
    元乔皱眉:臣方才言明,可尽数交还陛下。
    小皇帝沉默下来了,似有意动,元乔见有转机,就道:藩王送礼是忌讳,陛下觉得臣会如此愚蠢?
    小皇帝回过神来,怒道:人若有贪心,理智可失。
    陛下觉得见钱眼开,理智皆无?元乔不恼,反回身端坐着,今日过来,必然要与陛下说清楚的,若再赶人,她也不会走。
    作者有话要说:
    元乔:我太难了。
    第28章
    泛舟  元莞没有回答了, 元乔高洁,怎么看都不像是贪财之人,只是除去送礼一事, 与豫王之间的兄妹关系却是真的, 这点是事实, 无可辩驳。
    她在太后与元乔之间, 不知不觉地偏向元乔, 但太后的话亦是事实,难不保元乔不会废她立豫王。她在宫里多年, 虽说傀儡, 可知晓得却多,人哪里是能全信的,心怀鬼胎,都需防备。
    大长公主该知晓,朝臣与藩王之间互有往来是大忌讳。
    元乔颔首:臣明白。
    明白还收礼?元莞被她的从容气得无语凝噎,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元乔笑道:陛下可还有疑惑?
    元莞疑惑多得很,却不能说。她非稚子, 自有判断能力, 不可直说, 却可委婉去问, 她鼓起勇气道:豫王为何给你送礼?
    我以为陛下会清楚。元乔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元莞脸色立即红了,张口解释道:朕怎地知晓大长公主的事。
    元乔认真解释:豫王是藩王, 心思若正, 自然安分守己,不正就要上下打点一番, 臣与他乃是同宗,又得先帝嘱咐摄政,他来寻臣,则是最简便的。
    藩王在封地,耳目闭塞,为知晓京城内的事,就会在安插自己的人,亦或买通朝臣。豫王筹谋得好,贿赂旁人,不如直接来找元乔这个摄政公主。
    只是他送礼是一回事,元乔搭理又是另外一回事。
    元莞听出话音来,趁机揪着其中的话不放:既是同宗,你二人必然亲厚。
    小皇帝不安,揪着豫王不放,元乔知晓解释不当,只会令她更加生疑,唯有再度解释:臣与豫王不过几面之缘,何谈亲厚。
    这便是实话,豫王年长她十余岁,早早地去了封地,唯有德惠太后殁了、先帝大丧时才匆匆见过,再无交集,亲厚二字,如何都是不相干的。
    元乔神色温婉,望着元莞的眼神也不似平日里的严厉。
    元莞不知该不该信,孤鹜查了许久也未曾有结果,但眼下不能元乔硬碰硬,她势单力薄,一再惹恼元乔,也是不利于自己的。
    她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这些礼朕便收了。
    小皇帝并非是贪财,私库的珍宝也未见她取过,元乔意在安抚好她,也不在于这些,她依旧凝视皇帝:陛下信臣?
    目光沉稳,不带厉然,不似温柔,夹杂着几分认真,元莞点头:姑母说不亲厚,朕信了就是。
    元乔不好再追问,淡然道:臣谢陛下。
    如此,殿下就安静下来了,元乔继续饮茶,好似方才的事情并非发生过。元莞脑子快速转动,又故作随意道:那、姑母与何人亲厚?
    小皇帝故作姿态,问过后就不去看她,反看向旁处,随意淡然。
    元乔被问住了,幼时在德惠太后膝下长大,宫里的兄长阿姐都年长她,几乎没有说过话,后先帝登基、德惠太后去世,她便一直跟着先帝。
    若说亲厚,也只有先帝与德惠太后二人,可如今两人都已不在世了。
    元乔摇首:若说亲厚,便是德惠太后与先帝。
    唔,这两人都不在了。元莞没有再说话,望她一眼,她也想做元乔亲厚之人,只元乔总是压着她,又仗着长她一辈,总将她当孩子。
    话已说清,元乔没有必要再留,她欲走,复又顿住身子,装作不在意道:陛下与太后可亲厚?
    闻及太后二字,元莞眼里闪过厌恶,稍纵即逝,点头却没有说话。若她说不亲厚,元乔也不会信。母女二人若不亲厚,她这个皇帝就是不孝了。
    元乔淡笑,俯身退下。
    ****
    藩王被阻止回京,皇帝少不了挨太后的骂,唯唯诺诺,不好还嘴。
    太后骂过她,就知晓豫王之路走不通了,又恼恨元乔过于强势,先帝养虎为患,小皇帝懦弱无能,每次都办不成事。
    小皇帝被太后骂了一个时辰,灰头土脸地回福宁殿而去。一入殿,就笑了笑,浑然又换过一个模样来。
    落霞不敢多言,谨慎伺候着。
    太后依旧在想着如何令元乔难堪,小皇帝在周老处却未在学礼了。周老见识广,说的则是先帝年间的大事,知微见著,元莞感知出细节不同。
    元乔这是开始信任她了?
    不管元乔是何意思,她都得继续认真听下去。
    休沐之日,周老也没有入宫,周暨忍了多日,拿了皇帝给的玉令偷偷入宫,皇帝在殿内苦思昨日周老所提及的内容,反复揣摩。
    元乔既然有意令她接触更多的事,她也要勤奋些,不可过于沉于玩乐。
    周暨来时,着一身锦袍,眉开眼笑,元莞知她心中无大事,平日里玩乐为主,请她坐下品茶。周暨不爱喝茶,撇嘴道:陛下,临安城内花都开了。
    宫里的花也开了。元莞道。
    陛下真是不解风情,外间有趣,各府都趁着花开之际宴饮,池水流觞之乐,陛下可要去见见?周暨托腮凝视陛下的容颜,数日不见,陛下好像更美了些。
    她不敢伸手碰,就扯了扯她的袖口:陛下去瞧瞧?
    不去,无甚意思,我又不识得那些人。元莞摇首,她在宫里习惯一人独处,贸然出宫,会令旁人府邸不自在。
    周暨再劝道:陛下可乔装而去。
    元莞不听她的,自己这双眼睛在旁人眼里就是异类,如何乔装都是不成的。
    周暨丧气,见案牍上摆着多册书籍,就道:陛下,大长公主要去赴宴的,她都可去玩,你也可以的。
    她去哪家?元莞好奇,元乔性子太过清冷,谁敢请她过去赴宴。
    周暨想了想,道:魏国大长公主今日设宴,好似邀请了她。
    先帝姐妹众多,都长于元乔不少,居于京内而不涉朝政,元莞对她们没有什么印象,唯有宫宴时才可见上一面。
    周暨知晓的事不少,她便道:二人往来可亲密?
    周暨恍然:陛下见过何人与大长公主往来亲密?
    那便是没有了。元莞来了心思,令落霞选了衣裳,换过一身小衫长裙,领着侍卫出了宫城。她作女子,可敷脂粉,又用了口脂,那双蓝眸就不是太明显。
    一路上,周暨说了许多趣事,魏国大长公主比起先帝都要年长,比元乔更是大了许多。当日齐国侯与元乔定亲,还是她从中牵的红线。
    元莞闻言,顿时觉得这位姑母办事不成,两人哪里相配了。
    魏国公主府离宫城不远,周暨未曾说到口干舌燥之地,马车停下了。元莞挑帘而望,零散的马车在府门外候着,不似元乔的府门前车马如水。
    公主府气派,门前三两门人,并无士兵带刀而立,大有温和之色。
    周暨先下了马车,递上烫金帖子,而后请元莞下车。而车里的元莞依旧在想两府门前的区别,她心思深,遇见不解之事,就爱思考。
    步下车之际,想起两人在朝堂上的身份,元乔是权臣,巴结之人无数,门前就会许多人候着,这位姑母就不同了,年老不说,儿孙在朝堂内也没有太多的功绩,就会被人漠视。
    好比今日宴饮,若是元乔,只怕门前早就拥挤得走不通路了。
    入府后,公主府的规制也小了些,景色却好了好多,比起元乔的府邸,多了些烟火气息。
    周暨领着她去玩,比起宫里要开朗许多,或许知晓元莞不再厌恶她,就乐于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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