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茗担忧地望着他的面色,尽管骆华卿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他却觉得对方看上去哪里都不太好:是身体又疼起来了么?
    没事,我能承受得住,左右广仁庵就在不远处,等见到了神医妙月,再请她诊治不迟。骆华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止不住地发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性发作得越来越猛烈,全身虚汗一层一层地往外沁,根本控制不住,好在有外袍的遮掩,才没有让他显得过于狼狈。
    广仁庵就设在内城城门的不远处,二人很快按照阿琅的指引找到了具体地址。和设想的不太一样,此时尚且是正午时分,作为璃珩城最负盛名之医馆的广仁庵竟然大门紧闭,门外也无人看守。
    难道妙月大夫不在?陈茗皱了皱眉,抬手就去叩木制的门扉。
    小明当心!
    冷不防留意到破镜陀螺开始急速旋转,骆华卿急忙伸手去拉住陈茗,却依旧迟了一步。
    在他手指接触到广仁庵大门的瞬间,刺眼的光华突然爆发,两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凛冽的风声作响,再次睁开眼时,身前的景色已经悄然变换。
    呈现在视野中的不再是无人的街道,而是一间雕饰精美的闺房,整体装修风格华丽明艳,地面上铺设着牡丹图样的绒毯,其上陈列的檀香木桌椅镂着繁复的图样,无一不透出华美奢靡的意蕴。
    陈茗揉了揉眼,只见面前不远处的软榻上正侧卧着一名白衣女子,论长相属于美艳御姐那一挂,凤眸清冷,不怒自威,朱唇红颜如火,肌肤则白皙无瑕。
    剪裁贴身的开叉长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纤纤玉手中擎着一支青玉烟杆,正慵懒闲适地吞云吐雾,微微下垂的领口现出大片令人血脉贲张的雪白。
    眼前的画面太过香艳,他心中暗道非礼勿视,忙不迭捂住眼,却没想到白衣御姐冷哼一声,手中白光一现,转眼间抛出一道柔软的白绫束紧了骆华卿的腰身,不由分说将人拉了过去!
    卿卿!
    陈茗立刻伸出尔康手想要拉住他,与此同时背后却微微一麻,顿时立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了。骆华卿的状态显然和他一毛一样,整个人直挺挺地被白衣女子捆了个结实,生拉硬拽着来到了软榻上。
    白衣女子反手将烟杆插回头顶的倭堕髻中,葱白十指去势如电,三两下将骆华卿的外套里衣解开,又用白绫卷去了鞋袜,紧接着她小臂一挥,凭空召唤出浓郁的水元素,将他暴露在外的皮肤清洗了一番。
    骆华卿:???突然被洗澡是怎么回事??
    想上我的阁床,不洗涮干净怎么行?白衣女子略带嫌弃地点了点他白皙光洁的胸膛,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一身汗味的臭男人,你自己不嫌弃,我还觉得讨嫌呢。
    神医妙月,果然名不虚传,骆华卿面不改色地收下了漂亮男人这个称呼,勾唇笑道,只是不知甫一见面您就制住在下的软麻穴,究竟意欲何为?
    想不到你这人倒是有几分眼色。
    妙月抱臂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被掉马的慌张,手指朝自己的面前轻勾,那白绫就如同生了眼睛一般缠绕上他纤细的脚腕,托着左脚来到她身边。
    你身中的是赤焰炼狱中的噬心毒,此毒经由伤口侵入体内,中毒者每四个时辰就会心脉抽搐绞痛,轻则晕厥重则呕血,她修长指尖点上他的左脚脚趾,啧啧感慨道,现在脚趾已经大半变黑,接下来是手指,等到连嘴唇都如同墨色,也就离死不远了。
    陈茗顺着她的动作望去,只见那原本莹润如冰贝的甲盖早已染上了漆黑的墨色,看起来很像某种美甲的款式,却怎么看怎么诡异阴森。
    卿卿的性命,此刻正在被这阴冷的色泽一点点蚕食,他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手指深深地刺入掌心。
    不过骆华卿本人却丝毫不慌,仿佛中毒者并不是他,细长的眼梢绵延出某种玩味的笑意,倦懒道:平白得了神医的望诊,在下真是不胜荣幸,只是不知您是否看够了?看够了不妨将在下的脚放下。
    呸呸呸,难不成你这臭男人的脚还是什么宝物不成,本神医连嫌弃都来不及呢!
    妙月被他反将一军,登时如同炸毛的猫儿一般松开了他的脚腕,唯恐避之不及地向后挪了几寸她纵横夜流岛数十年,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神医谬赞了,在下着实承受不起。骆华卿淡淡回敬她一句,妙月放松对他禁锢的刹那,他体内积蓄已久的元力刹那爆发,冲破了被封禁的软麻穴。
    他话音未落,右手掌心已经光华暴涨,玄天刃应声出鞘,不偏不倚地抵住了妙月脆弱的咽喉:放开对我表弟的禁制,否则我可顾不上怜香惜玉了。
    你
    没想到在自己的幻境中还能被反将一军,妙月登时被气得憋闷了一刹,洁白的面颊涨得通红,胸口更是因为喘息深深起伏。
    然而这一刻自己的性命拿捏在他人手中,对方的神情放肆又危险,似乎轻而易举就能痛下杀手,她纵然行事随性,却也知道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儿戏,即使心中千百般的不愿,也只能悻悻地松开了对陈茗的禁锢。
    僵硬的身体顿时恢复了活动的能力,陈茗上前几步来到骆华卿身边,此时他已经翻身下床,赤着脚立在猩红的绒毯上,丰沛的元力孔雀开屏般张扬出凛冽的杀意,青丝飞扬,恍若黄泉下索命的魁煞。
    只怕我们一路行来,都在神医的掌控之中吧?他狭长的眼眸眨了眨,嘴角衔着薄凉的笑意,却没得半分到眸底,不论目的如何,只要眼下你交出噬心毒的解药,我们愿意用足额的金钱交换,并且保证不伤你性命。
    早在阿琅救回自己与陈茗之时,他就开始谨慎观察周围的一切,进入璃珩城以来更是万般小心。若说那猎户救了自己与陈茗尚属偶然,那么不论是令鉴发放处诡异的门可罗雀,亦或是刻意将阿琅排除事外,怎么也不可能是无意为之。
    那么这神医想方设法地将他们二人引来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没事的卿卿,我有自保的实力,你不必顾虑我。
    陈茗望着他晄白的面色,忧心地皱了皱眉,莹亮浓郁的灵力立刻沿着手臂攀升,将整间屋舍映照得明亮无比。
    怎么连你也有如此深厚的灵力修为?妙月惊骇莫名地瞪大了眼,无可奈何地收回了继续作妖的心思,叹息着扶住了额,行行好吧两位祖宗,我不过是芊芊弱质的女子,实在招架不住两尊大佛。你们还是行行好高抬贵手,莫要毁了我这间医馆得好。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见陈茗与骆华卿半晌无动于衷,妙月嘴角尴尬地抽了抽,第一次感受到由衷的挫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妙月行得正坐得端,哪里会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面前二人依旧不动如山,妙月无可奈何,只得收起了全身灵力,告饶般举起双手:这回总该相信我了吧?
    陈茗见她诚意满满,确实没有继续搞事的意思,也不再步步紧逼。骆华卿也见好就收,玄天刃缓缓收回,身子却忍不住微一踉跄。妙月眉尖顰起,立时发现了不对劲,手中白绫抛出,强行将他按倒在床榻上:
    若是还想活命,就别要继续胡来!
    放肆骆华卿情急低喝,心口处却骤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一口气登时喘不上来,痛苦地软倒下去。甜腥的气息瞬间涌上,一大口鲜血几乎是从他口中喷出,淋淋漓漓落了一地。
    仗着一身元力虚张声势,其实早就毒性发作,痛得两眼发黑了吧!
    妙月绷着脸连点他前胸几处穴位,从怀中取出一枚雪白的药丸,也顾不上鲜血污了手掌,捏住他的嘴就巧劲喂了进去。
    卿卿!陈茗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天外,摇摇晃晃地扑倒骆华卿身前,见他双眸紧闭,呼吸微弱,竟然已经晕了过去,一下子慌乱起来,你给他吃了什么?
    止痛和保护心脉的灵药,妙月用水元素将骆华卿唇角和身边的血迹清洗干净,托着他的后背平躺在软榻上,噬心毒对心脉损耗极大,若是不能及时解除,中毒者终将心脉衰竭而亡。
    那神医有没有办法救救他?陈茗急得快要哭了出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他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此毒虽然无药可解,排出体内却不难,只需要
    妙月顿了顿,突然凑近陈茗耳边,放低了声音说话。陈茗的脸色随着她的话音变得愈发精彩,乍红乍白,手指痉挛似的攥紧了衣角,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吧,医者仁心,我也不愿看着他白白等死。妙月望着他复杂难辨的神色,悠悠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一番散落的白绫,转身走出了房间。
    心中慌乱不已,陈茗坐在床边,将骆华卿冰凉的手指握在掌心。
    骆华卿这一昏迷便是好几个时辰,等到日头西沉,暮色降临,他才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抬眸就看见陈茗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眼神湿漉漉的悲伤无助,他心中微微抽痛,忍不住抬起手,温柔摩挲那柔嫩的脸庞:别担心,我没事。
    卿卿陈茗这才如梦初醒,无措地抓住他的手指贴在颊边,喃喃道,妙月大夫告诉了我解除噬心毒的办法。她说此毒无药可解,却只会对中毒者一人发生效力,若是要活命,只需将毒素引渡到他人身上即可。
    而引渡的方法,便是寻一名女子,与其行欢好之事。
    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本卷结束,下一卷我心明月~
    卿卿究竟会不会答应这样非分的要求呢?啧啧啧,小明和四殿下又该如何自处?
    长时间没有出场的萧将军他们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敬请期待下一卷哦!给大家笔芯啦,点个收藏写个评论支持我一下下嘛!!!
    第62章 就是这么任性
    短暂的黄昏倏忽而逝, 幽蓝的夜幕中,一轮明月湛然高悬。妙月一袭白衣如雪, 正慵懒地倚靠在木窗边, 朱唇有一搭没一搭地呷着烟嘴, 望着升腾的烟雾出神。
    妙妙,跟你说了多少次, 我不喜欢吸二手烟。
    甜软娇糯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有人御风靠近, 系着鎏金铃铛的雪白脚掌悠然踏上窗棂,再轻捷跃下。
    来人流动的火红衣袂拂袖如云, 端正清爽地立在妙月眼前, 身量娇小,气势却极盛:这样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得了,我亲爱的夜夜, 记得您老人家不喜欢烟味, 我已经换成了水果烟。而且怎么说我自己就是个大夫, 养生之类的问题根本用不着你操心~
    妙月随手将烟杆插回发髻中,凤眸中笑意盈盈, 捧起来人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吻:而且你每次来都不记得穿鞋,为了不让你着凉,我这广仁庵处处都铺设了地毯。若是想让我少操心些, 还是多保重自己吧。
    嘁,油嘴滑舌。
    红衣少女显然是口嫌体正直的主,嘴上说着嫌弃, 身子却已经软软地靠上了妙月的胸膛:我拜托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那个疑似剑主的青年中了你设下的噬心毒,而小青龙还没什么大碍。
    妙月抱紧了怀里的人,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在她耳畔:按照你之前的安排,我没有将易血解毒之法告诉他,只透露了阴阳交合的可能性。
    哎,君暮大人倒是看得开,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红衣少女悻悻地道,那好几年的陪伴都是假的吗?所谓的诺言真的这么重要?都说且行且珍惜,珍重眼前人,怎么大人的一片真心放在那人面前,就堪堪付诸东流了呢?
    哈哈哈哈,别激动嘛,感情之事原本就深奥莫测,倘若按照相处的时日长短来衡量感情深浅,夜夜你又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呢?
    红衣少女黛眉微颦,似乎被这句话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收起了面上的佯怒之色:这些儿女情长暂且不论,噬心毒乃我师门秘技,尽管利用那人承毒着实阴损了些,却不失为引蛇出洞的好方法。
    你还在担心那个人?可十年前的动乱中,她不是早已
    一根白皙的手指蓦地抵上了妙月的唇,红衣少女摇了摇头,止住了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不可声张。
    夜夜你就是紧张过头了,妙月轻笑着捧起少女的面庞,呵气如兰,这广仁庵外被我施加了数层幻术禁制,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又能有谁听到你我的对话?
    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却又偏生让我通行无阻,你说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思?
    红衣少女莞尔一笑,粉白的面庞上是如玉回光的风致,偏头叼住妙月前襟上的按扣轻轻一带,那洁白柔软的衣袂就如同流云般散开:妙妙,我想你了。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医者不可自救,为你俯首称臣,我却甘之如饴。妙月缓缓闭上眼,放松身体,任由对方温暖覆盖。
    罗裳轻解,玉带中分,猩红的纱帘垂落,掩去了满屋的暧昧旖旎。
    一夜时间悄然过去,等到一缕曦光穿越重重纱幔的阻隔透入窗棂,陈茗长睫抖了抖,从睡梦中醒转。
    他昨晚睡得并不好,自从将噬心毒的解法告诉了骆华卿,那人的态度就一瞬间变得极为强硬,说什么也不肯答应阴阳交合之法。即使他绞尽脑汁,苦口婆心地劝到深夜,对方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视线投向身旁的骆华卿,只见他紧闭着眼靠在阁床里,面容霜白殊无血色。尽管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陈茗却知道他正咬牙忍耐着痛苦,白衫被冷汗濡湿,身子更因为剧痛而不可遏止地微微颤抖,可他愣是抿紧了唇,连一声吃痛的呻.吟也没有。
    为什么这么倔呢?
    陈茗取来床边的手帕,轻柔拭去他面颊上细密的汗珠。骆华卿原本也只是假寐,很快在他的触碰下睁开眼来,绽开一抹虚弱的笑意:早安。
    这虚软苍白的笑容实在太过刺眼,陈茗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卿卿,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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