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狗的纨绔梦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22节

    秦符凝视着案上的那封信。泛黄的信封上的有四个笔力逎劲的字——‘何以家为’。

    ‘何以家为’这四个字刺得秦符有些眼睛疼。

    每个君主都在等待忠臣,每个君主都在培育忠臣。

    只是,为什么写出这种东西的要是夫子的弟弟呢?

    而且夫子好像对这个弟弟颇为看重。

    只要想着在一个臣子眼中,他的弟弟的地位比君主高,特别那个人是夫子的时候,秦符莫名有些不悦。

    夫子不是告诉过自己,天地君亲师么?

    亲不是在君的后面么?

    为什么夫子明明告诉了自己,君,在一般人心中应该是仅次于天地的,而在夫子自己的心中自己却排在他的弟弟后面?

    秦符攥紧手指,天下的一切都是孤的,夫子的心也理应如是。

    秦符起身想把桌上那封信燃了,但看到‘何以家为’,又有些不忍。

    顿了顿,秦符缓缓坐下,再次慢慢把信从信封中取出,展开。

    看了四五次的字再次映入眼帘。

    棠棣慎言,谨启者。见信如晤。行辞之已久矣。然至关,上愧苍天,下愧宗室,未能为国杀敌却惧意丛生。承蒙于将军不弃,多番照料,由是感激。今行欲归,不知兄可有良策?另行幼时,父常言,‘天地尊亲师’,行遂长者意故铭记于心。及长者,却不知为何父貳于其言,屡屡逆伦,不知何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行羞之久矣。于塞外,行常忆兄训,敌未灭,何以家为,居风处,尚得其味。从军之人,死者十九,若兄乏计,行亦愿马革裹尸。奈何新帝临朝,江河不稳,兄即为夫子,理当尽职。行于塞外,闻人言,兄误天子,乱朝纲,有奸臣之态 ,作乱之象。心急如焚,故送于书。祈还于帝都,匡扶正室。行详知父已逐行出户,行今已无家,不知兄意?

    ……

    凌乱不成语段,读上去却又情真意切。

    秦符叹了一口气,要是朝中都如此类,天下早已平。

    刘笃行对国事的把握还是准的。

    只是夫子欲耽搁自己,祸乱朝纲这又从何说起?

    难道,难道夫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秦符皱皱眉头。

    自己是早早知晓刘晓行为有偏的,难道夫子要与其父刘晓沦为一丘之貉?

    秦符叩叩桌案。

    应该不会。

    秦符想起早先太傅曾告诉自己,夫子是可信之人,于丰也暗地向自己表示过,夫子可用。更何况,更何况夫子教自己一向尽心尽力,时常帮自己躲太后的暗哨,教自己要养精蓄锐,扮猪吃虎……

    只是刘笃行这些言论事关重大,有些内容来的蹊跷。

    秦符认认真真的逐字读过。

    ‘行于塞外,文人言’,在塞外听人言?

    夫子任太傅时短,边塞苦寒,信息闭塞,塞外之人多为驻军,如何知晓夫子于朝所为何事?

    秦符琢磨着,边塞一定有与朝中重臣联系紧密,且有异心之人。不然信息为何传递的如此之快?更令人疑窦丛生的是,从信中看,刘笃行在塞外并不如意,那一个掌握最新消息的军队暗桩,为什么要传此类消息给一个闲散人员?

    秦符想来想去,有些不透。无利不起早,没有人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秦符突然扫到一行‘承蒙于将军不弃,多番照料’……或者,传给刘笃行的目的是为了影响于泽倏,然后让于泽倏上奏朝廷,最后嫁祸于夫子?

    秦符联想到送到姚江府上的信。

    虽然那封信到姚江府上的时候,自己的暗哨收到了消息,但明眼人都知道,信被送到姚府这个消息是有心人有意传给自己,目的就是让自己早做准备。

    只是,为什么要让自己早做准备呢?

    秦符想到了刘慎言交给自己的换位思考。

    秦符试着把自己想想成一个要给皇帝偷传消息的人。

    首先,为什么要传消息给皇帝呢?

    因为皇帝能解决一些事情。

    那今天自己解决了什么事情呢?

    一裁决了刘笃行,二帮夫子洗脱了罪名。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来者到底希望自己解决那一件呢?

    是干掉刘笃行,还是救夫子,或者二者兼有?

    解决的动机。

    第一个疑点:对方是如何知道信被送到了姚府?有三种可能,一是机缘巧合,二是对方手段卓绝,三是……

    秦符觉得第三种可能性比较大。

    三是,给自己送信的人就是给姚江送信的人。

    ……

    只是,如果是那样,这个人必须要满足个条件:一,与夫子私交甚密,二,知道刘笃行写了信,三,知晓夫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四:了解姚江的性格。

    ……

    但这只是一种情况,秦符转念一思,如果那人送信的目的是除掉夫子,扶住刘笃行呢?

    要晓得这是个强臣环伺的朝廷,一个忠臣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果是在自己与夫子初认之际,得此书,自己定是将刘家连根拔起,将夫子刘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毕竟像刘晓那样的老狐狸露出马脚可不容易。然后,独留刘笃行做肱骨之臣,耿直之人,虽不堪大用,却堪依附,做御史之流甚为适宜。

    说起刘晓,秦符恨得牙痒,凭什么父皇在世之时,刘晓只忠于父皇,父皇也天天提醒自己刘晓是个忠臣,而父皇去世之后,刘晓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投了太后……

    ……

    不过这些想来想去都是没用,自己今日在殿上不是帮刘晓杀掉了那个说刘晓贿赂的御史?虽然是看在夫子的面子上。

    秦符揉揉眼睛,夜深了,该歇着了。

    自己猜来猜去也只不过是个锻炼,明日让手下去查他一查,一切也就清了!

    第41章 女子

    华灯初上,刘晓走到刘慎言的院落之外,从半掩的门中窥去,瞧见刘慎言正在专心致志的削笛子。

    凝视着刘慎言的动作,刘晓站在门外,“慎言。”

    “嗯?父亲大人!”刘慎言抬头,看见刘晓立在门口。“父亲大人今晚怎么……”

    未等刘慎言问完,刘晓直接了当,“在做笛子?”

    做笛子?刘慎言一愣,自个儿明明在做萧呀!

    ……

    见刘慎言半晌没回答自己,刘晓又仔细瞧了瞧,“做萧?”

    刘慎言跟着刘晓瞅了一眼自己削得东西。

    ……

    不过是根管儿罢了,手艺还糙得很,连雏形都没出来,难得自个儿的父亲还能猜出来。

    不过自娱自乐么,关键在于做得时候的心境,刘慎言想想也释怀了,自个儿反正也不是专业的做乐器的师傅。

    ……

    “拿来?”

    “嗯?”

    ……

    刘慎言后知后觉的看着自个儿的奸臣爹一手拿着锉刀,一手握着竹竿。

    “喜欢横的还是竖的?”刘晓仔细端详着手上的材料。

    “嗯?”刘慎言有些跟不上节奏。

    “傻小子,那就横的吧!儿呀,多随爹,做我刘晓的儿子,也就配用个横的。”刘晓看刘慎言呆愣的模样。嗯,比之前的懦弱要顺眼几分,在联想到刘慎言今日在殿上的所为,有勇有谋,更加满意了几分。

    “为何?”刘慎言站起身走到刘晓身侧。

    “忘了为父是什么出身?”

    刘晓对自己的出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含笑继续削着竹竿。

    刘晓云对过去云淡风轻态度,让刘慎言不由得对自个儿的父亲高看了几分,但嘴上却故意调笑着,“父亲大人以前不过就是个放牛郎罢了!”

    “放牛郎怎么了?你不是老夫的儿子?你不也就是个放牛郎的儿子,得意什么?”刘晓心情好,并不恼,反而慢条斯理的与刘慎言戏谑。

    “得得,父亲大人在上!慎言这厢有理!”

    “呵,成何体统!好好一个儿郎,学甚女子做态?”刘晓佯装怒了,作势要用手上的料子打。

    刘慎言连忙护住头,“爹爹,小心的手,小心刀,小心你刚削好的横的箫!”

    ……

    刘晓听到刘慎言喊爹,又愣在了原地。

    “父亲大人?”

    “慎言……”刘晓顿了顿,“万般皆是命。”然后把手上的东西又扔回到刘慎言面前。

    “父亲……”

    “为父今夜所来,是为了告我儿,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凡是我儿能接触到的,都可能是假的。”

    ……

    刘慎言听着刘晓的话,心中跑过一群羊驼……

    怪不得有哲人说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哲学家,自个儿的父亲大人,无意间竟然道出了表象的世界这个哲学理论。即,人永远无法看到真实。

    ……

    再想想西方历史上那个因为担心自己被现实迷惑,而果断干脆戳瞎自己眼睛的哲学家。

    刘慎言表示,何必寻求真实?

    真善美三种,真是最底层的,善是最高层的。所以真的不一定是美的,可能越真越丑陋,美的也不一定是善的,因为美的下面往往可能包含祸心。至于善,放在金字塔顶端的东西是干什么的?吸引人眼光的。所以善于众生就是用来追逐的。

    善是人们向往的,美是人们可及的,真是人们实践的。

    但人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真。因为真可以让一个人认清他自己,认清人是如何一个擅长欺骗与自我欺骗的种族。

    ……

    既然真是让人痛苦的,干什么要撕开来说呢?

    ……

    “父亲大人希望慎言看到什么?”

    “看到生路!”

    “生路是什么?”

    “佑……”刘晓刚准备张嘴,却发现墙角有个黑影,“谁,出来!”

    刘慎言顺势往墙角一望,一个女子的身影颤颤巍巍的从墙角出来。“老爷,公子。”

    “你是谁?”刘慎言盯着慢慢出现在视野里的女子。

    “奴只是,只是来送水的。”那女子见刘晓和刘慎言面色不善,连忙低头行礼,并解释自己刚刚匿在墙角的缘由。

    “我儿只是在问你是谁,何顾左右而言他?”刘晓有些不悦,不怒自威。

    “奴,奴……奴只是……只是恰巧经过,远,远处望见老爷在做物件一时,一时好奇,老爷,老爷,奴知罪……”女子被刘晓吓到梨花带雨。

    “我只是问你,你是谁啊?”刘慎言皱皱眉头。

    “奴,奴……阿,公子你竟然不记得奴了,奴是草四夕呀!”女子抬头望着刘慎言,眼睛噬满了泪水。

    刘慎言感觉深宫怨妇的情绪渗入了的骨髓,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刘慎言勾起嘴角,无赖的笑了笑,“姑娘,你是谁?”

    ……

    正当刘慎言打算料理了这妹子,践行男女平等的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

    “四夕,四夕……”

    ……

    “幽瑶”

    “呀,慎言哥哥,幽瑶在找,啊,四夕,四夕,你怎么在这里?”幽瑶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刘慎言和草四夕,“呀,慎言哥哥的爹爹也在!”

    “幽瑶来这里干什么呀?”刘慎言蹲下身子,笑眯眯的问幽瑶。

    “四夕不在,幽瑶,幽瑶睡不着……”

    刘慎言抱着幽瑶站起身,然后脸上笑容敛了起来,这婢女有大问题!

    未等刘慎言反应,刘慎言就听到自个儿爹的声音,“还不快送郡主回去!行儿。”

    ……

    “是!”草四夕连忙从刘慎言怀里抱过幽瑶,往幽瑶住处走去。

    ……

    刘慎言回到寝室,越想越奇怪。

    为何那个被父亲从女闾弄回来的女子打眼一瞧就知道有问题,父亲却非要放她走?

    父亲为何要放一个有问题的女子在郡主身边?

    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第42章 兵法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黄尘足古今,白骨乱蓬蒿。

    于泽倏站在营地之外,牵着马,看着夕阳渐渐坠到山的下头。

    一群群的雁掠过头顶,于泽倏寻思着教刘笃行也有近半个月了。两人关系融洽了不少,

    只是刘笃行似是没有太多的长进。

    不过话说回来,自个儿似乎也不希望他能有多大的长进。

    于泽倏深吸了一口气。

    教一个一心报国,家室不错的少年兵法,是对,还是错?

    ……

    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

    因为,也许当你费尽心力,终于把他磨成利刃时,他可能会不顾任何情谊在你背后狠狠给你一刀。

    狼,终究是养不熟的!

    不过,刘笃行是狼吗?

    ……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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