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说,港口黑手党的先代复活了?
    听着特务科的部下传来的消息,南森心里止不住的疑惑。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调查。
    如南森进入组织犯罪对策科已经过了半个月,最近恰好科内在调查一起关于走私武器的案件,最新的报告已经提交上来,该走私的组织位于神奈川县,南森就顺势向上头反应要自主加入调查。
    在获得许可之后,他当机立断乘坐电车前往横滨。
    在来的一路上他思考着先代复活这件事。
    港口黑手党是先代亲手创建的组织,即便他的死忠被森鸥外杀光,遗留下来的很多也是经历过先代时期的老人。这些老人说穿了就是墙头草的存在,他们不会因为森鸥外杀死先代篡位而和对方反抗到底,但如果先代真的复活了,这些人势必有很多会产生动摇,天然的倒向先代那一边。
    毕竟黑手党也讲究一个义字。这个义也可以有多种解释,比如遮羞布。
    当初森鸥外上台的方式有诸多疑点没错,但他一是先代临死前最器重的私人医生,二是他有一名见证人太宰治。
    因为没有实质的证据去证明森鸥外杀了先代篡位,那些打着为先代报仇名义的死忠们,也只能凭着自己的推断去反抗。
    而森鸥外在这场内斗之中赢了,展露出他有成为这个组织首领的实力,其他的人见好就收,从善如流的表达出相信森鸥外是正常上位这件事。
    但是,如果这时候先代复活,情况又会不一样。只要先代亲口说出森鸥外有图谋不轨之心,就算是为了维护道上的义,港口很多老人也会直接倒伐,站在森鸥外的对立面。
    因此,先代复活不可能会是森鸥外自导自演,他即便是想要找出组织里有多少潜伏着企图拉他下位的人,也不会用这种自挖跟脚的计俩。
    相反的,森鸥外还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这个消息让港口内部不稳之前,找出真正的幕后真凶,对组织成员做出一个交代。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事情都可以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去推断出前因后果。
    是对森鸥外没有利益可言的事件,那么做出这件事的人,就会是森鸥外的敌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得多。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先代是不可能复活的。假设如果真的复活,那对方第一个出现的地方不应该是在镭钵街,而应该是港口黑手党。
    以先代的性格,他如果有着自我的判断思维,最先做的就是去港口将森鸥外和太宰治杀死。
    那么这个复活就只会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先代不过是他人乔装打扮,以此混淆视听、企图浑水摸鱼的产物。是这一种的话,对方就不会认识南森。
    第二种就需要他做个小小的调查。
    趁着夜色,一个黑影悄悄的翻进一座陵园。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南森身形矫健,先是药晕了守园人,才从自己带来的背包中翻出工具,矜矜业业的开始挖先代的坟。
    南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挖别人坟的地步。
    但是没办法,这件事他想一个人调查,不想找帮手。虽然特务科里有不少优秀的特工,但人多了就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好歹被发现了,逃跑时也会利索点。
    森鸥外表面功夫做的还不错,他上位后给先代举办了一个浩浩荡荡的葬礼,埋葬在私人陵园里,挑的地方风景也不错,而且周围百米内就只有这一座坟。
    每年交了不少钱,守园人也很负责,将墓碑擦得很干净,周围也没有杂草。至少挖坟的时候会轻松一点。
    他的速度很快,棺材的轮廓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眼前。戴着黑色面罩的南森,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座棺材。不用打开,他就已经给推断出这个棺材里面早就没了尸体。
    棺盖有被撬开的痕迹,偷尸体的人不地道,只是将盖子虚掩着,外面的沙土落入里面。尽管先代不是什么好人,在世时恶事干尽,但好歹也曾经是横滨响当当的黑手党首领,死后竟然是这副凄凉的样子,让人不免唏嘘。
    南森倒是没有多少感慨,本身他对先代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将棺材里的土淘了一遍,确定没有尸体后才将它还原,并将自己来过的痕迹全部抹消。
    在得到尸体被偷走的线索后,第二种预判成立了。
    有一个能够操纵尸体的异能者,偷走了先代的尸体并将它做为驱使。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异能者的异能能做到什么地步?
    被驱使的先代,是一具行尸走肉?又或者是,看起来就像是活着一样的鲜明。
    那具尸体是否还残留着活着的记忆。
    南森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用自己做诱饵,来试探是哪一种。以个人的角度,他希望先代是还有记忆在的。
    倒不是因为南森自负,而是他已经猜出来幕后之人是谁。
    横滨一座欧式豪宅里,闷热的傍晚,一楼的窗户却印出了火光。快递员骑着电动车停在了门口,还好奇的多看了几眼。没等他按下门铃,里面的人先行打开。
    饶是觉得自己见过不少大世面的快递员,在看到屋主人时还是不免被吓了一跳。
    这倒不是因为对方是纯粹西方人的面孔,外国人在横滨并不算少见。而是在炎热的夏天里,对方竟然在屋里开了暖气。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本就东奔西走大半天、热出一身汗的快递员,汗如雨下。
    更别提这个屋主人还穿着一身冬装,一看就非常保暖的长风衣,纽扣被扣到了最上面,脖子围着围巾,耳朵上戴着一副棉耳罩,就连脚上都穿着一双加绒的雪地靴。
    要命,这是什么怪人。
    快递员觉得光是看着对方这个装扮,他就已经先要被热晕了。
    好在他还有职业素养,露出礼节性的笑容:请问您是这里的屋主,兰堂先生么?这里有您的快递。
    快递?说话人的声音沙哑,面色看起来很不健康的黑色长发男人,疑惑的道,是什么快递?
    快递员从包里取出了一封信,没有发觉自己低头取东西的时候,对方眼里闪过的一丝冷厉。
    见到拿出来的是个信封,而不是什么大件的诸如可以装得下炸弹一类危险物品的东西,名为兰堂的男人这才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厉色。
    他没有接过信封,而是先身体瑟缩了一下,就像是很冷一般的呼出一口气体。
    但他呼出来的是热气,似乎比起他精神上所觉得的冷,对方的身体更为诚实,早就已经热得汗水浸透了围巾。
    你念出来吧好冷,请快一点。
    快递员听了,就看着信封上念出了上面的字体:来自保罗的问候,寄予我的灵魂挚友兰波先
    快递员的声音终止了,应该说,他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只听到咔嚓一声,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亡。
    而就像是无事人一样,兰堂随手将尸体推到一边,将他手里的信取走,颤抖的手指笨拙的花费了近三分钟,才将信封拆开。
    他对信封的动作温柔极了,甚至不愿意直接撕开上面的拆口,而是用指甲抠掉合口处的凝胶。
    在拆开之后,他用牙齿咬下了右手的手套,汗湿的手随意的在风衣上擦干,才取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照片。
    只有照片,没有信纸。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的侧身照,一个金色长发的俊美男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一手压着帽子,另一只手怀里抱着一个纸袋,纸袋装得很满,一个个饱满多汁的洋梨显露出来。
    他看起来就像是刚购物完毕准备回家,嘴角勾起的笑弧深邃迷人。身后的背景则是一家橱窗亮着灯光的服装店。
    照片的像素不高,明显是从街边摄像头的录像中截下来的,右下角还标着时间。
    时间在离现在半年前的三月份,甚至精确到了分秒。
    兰堂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就像是一尊雕像,他目光炽热的盯着照片上的男人,足足盯了有十多分钟,一滴水渍落在照片上,他才动了起来。
    说是动,不如说是在哭。他缓缓的蹲下身,将照片移到了脸前,用嘴唇去轻吻上面的男人,他尝到了咸味,是他眼泪的味道。
    你还活着。
    破碎的,犹如心碎过度后,抓住了希望而反应不及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他将照片贴在胸口上,泪水不停地沿着脸颊滑落。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的目光移动到了那具还温热的,快递员的尸体上。他的目光并没有对着快递员的脸,而是他背在前面的斜挎包。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霞光被黑暗慢慢的取缔,门口的路灯自动亮起。在夜晚,更能看清那个斜挎包,发出的微弱的红光。
    是微型监听器。
    兰堂:你不是保罗。
    他说道:明天凌晨四点,红砖仓库。
    第17章
    在兰堂,说出这番话后,那个监听器被突然出现的金色块状物包裹,就像是被打碎的瓷器一般变得支离破碎。
    南森眼前的电脑屏幕变成了一片黑色。他沉默着,许久没有出声,直到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了他给降谷特设的手机来电铃声,他才像是恍惚从梦中清醒过来。
    他盯着发出声音的翻盖手机,没有第一时间的拿起来接听,而是盯着它,直到铃声停止。
    他这才动了起来,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将打开的手提电脑合上。
    这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网吧单人包间,狭窄的空间里散发着长久沉淀后的异味,斑驳的墙壁、角落里难以清除的黑色污垢、天花板上的蜘蛛网,还有墙壁裂缝里探出脑袋的蜈蚣。
    这份气味被无限的扩大,他闻着这股难闻的异味,那鼓噪的心脏反而奇异的被慢慢抚平。
    事实上,南森对兰堂的身份不过是一种猜测罢了。他顶多就只有一半的把握。
    一半,也就是说,一半是对的,一半是错的。就像是考试答对错题一样,只有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当知道对方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个人之后,当听到对方说出约定的地点之后,他有一种死神贴着自己后背的战栗感。
    这是理所当然的。对面那个人是兰波,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全名。他仅能知道的是,兰波就是欧洲凶名赫赫的暗杀王保罗魏尔伦的搭档,两人都是超越者。
    如果说异能者是普通人里的超人,那么超越者就是异能者中的超人。全世界仅有几十名超越者,这些人的强大已经算不上是人类能理解意义上的强大,一人的实力堪比数十发同时定点发射的核导弹,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座城市,甚至是一个小国家。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范畴了。
    而横滨竟然就存在着一名这样的超越者,对方甚至还是港口黑手党里的人,而拥有这种强大力量的他,却抛弃自己强者的骄傲,甘心的混在底层里,与琐事为伍。
    横滨的镭钵街,前身是一座军事基地,传言里面在研究着一种未知的高能量生命体,八年前突如其来的一场特大爆炸,将包括基地在内直径两千米范围内的一切生物和科技产物都炸得粉碎,原地留下一个倒扣碗形状,也就是镭钵形状的坑地。
    后来这个地方成为了一个容纳灰色居民的特殊贫民窟。无家可归之人、被通缉的罪犯、老人孤儿共同生活在这里,那里居住着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还未开化的野兽,普通人毫无防备的踏入只会被最原始的恶意吞噬。
    但同时,那里也是诸多非法组织招人的地方。因为特殊的环境,那里的亡命之徒尤其之多,港口黑手党每年新招的员工中,大部分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兰堂就是其中的一个。
    但兰堂的情况稍微比较特殊,他不是在镭钵街成型的时候进入港口黑手党,而是在爆炸过了没多久,他就加入了。
    南森在获得先代的信任之后,出于对镭钵街的好奇和在意,也确实调查了一番。港口的情报部关于这类的情报并不多,而擅长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的南森,将注意力的范围扩大到了在爆炸前后一年时期加入港口的成员当中。
    兰堂就是那个时间段加入,而且他是一名纯种的西方人,听他说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在镭钵街附近,应该是受到冲击波的影响,因此失忆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从他一些行为习惯,加上对法语犹如母语一般娴熟的口音,显然是个法国人。
    兰堂有异能,似乎是操纵空间的一种异能,但他的异能并不强大,加上先代并不怎么喜欢外国人,在那个时期他一直都是一名底层人员,做着最脏最累的活,拿着最微薄的工资。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南森在看到他的资料后,也有意无意的去观察当时的兰堂,如此得出了一个结论。
    对方应该是受过某种精神伤害,大脑神经对外界的温度反应异常,他总是喊着冷,即便是大夏天也包得密密实实。除去这种古怪的衣着外,他表现得也不合群,不仅谈吐优雅得体、气质高贵,就连性格都显得有些孤僻和傲慢。
    他站在底层人员中间,就像是绿地里唯一开出的一朵红艳的花朵那么显眼、那么格格不入。
    如果这些判断顶多是让南森的心里对这个男人留下深刻印象,关于先代首领复活中,流传出来的荒霸吐的流言,就让他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荒霸吐是日本神话中的一位神明,而这个流言是伴随着疑似先代复活的流言一起,从镭钵街中扩散出来的。
    已知镭钵街前身的军事基地里,在研究一种高能量的生命体,那么这个生命体很有可能就是被命名为荒霸吐。以神明做代号,预示着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就不言而喻了。
    而八年前又恰好是全球紧张的异能战争时期,在这个时候收到日本在研究高能量生命体的消息,派情报员来做调查的可能性很高。甚至既然是如此危险的存在,派出两名超越者的可能性也不小。
    欧洲就成立了一个异能谍报局,里面的成员无一不是超越者。
    假设被派出来的保罗魏尔伦和兰波这对搭档,在那场事件中兰波因为爆炸而与搭档失散,甚至是失忆而没能想起祖国并回国。而魏尔伦误以为对方已死,受打击过度而背叛祖国成为一名在欧洲搅风搅雨的暗杀王
    这是可以串联起来的。
    但也说了,以上原本只是南森的推测而已。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认为兰堂就是那位被认为已经死去的,暗杀王的搭档。
    所以他才会做出试探。寄出了一张照片,还有信封上写着的两个名字。
    兰堂的一系列行为,都证实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次事件竟然涉及了超越者。
    事态的性质已经改变了。涉及到超越者,已经不是南森的能力可以介入的局面。
    兰波散播先代复活的谣言,甚至散播荒霸吐的流言,显而易见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港口黑手党,也不是森鸥外,而是想要利用港口黑手党借着对先代复活的事情做出调查,并寻找出他真正要找的某个存在。
    荒霸吐。
    军事基地的研究成功了,名为荒霸吐的高能量生命体是存在的。
    而对方想要得到的,就是这个生命体。
    或许就如他偷走了先代尸体,并操纵这具尸体一样。想要杀死荒霸吐的宿主,将这份一听就非常强大的力量掌握在手中。
    然后,在得到这份力量之后,他又会展开什么行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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