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不住了:赵厂长,你直说吧,是不是生产的单车出了什么问题?
    赵磊呵呵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这个时候看到信可不是什么好事,除非那信是邮差递给你的,包家明心里升起不好预感。
    赵磊说:小包啊,前两天厂里收到一封对你的举报信,至于举报内容,想必你也猜到是什么
    时隔四年,包家明又被举报了。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举报人是向厂领导举报。
    赵厂长把那封举报信给了他,再次强调厂领导是坚决相信他的,包括自己。
    包家明看了那封信,只一眼他就再也听不进赵磊说什么了,最后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也不知道。
    回到车间,工友们看他跟丢了魂一样,走过来关心问他是不是被赵厂长批评了。
    包家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包家明也没有和家人说自己被人举报这事。
    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这日包惜惜如往常一样和沈子清去上学,却看他一路欲言又止。
    沈子清,你有心事?
    沈子清对上包惜惜双眼,明明说着关心的话,那双眼睛却是好奇甚至带着几分激动看着他,彷佛要从他这里挖掘什么小秘密。
    他没好气说了句:我在担心你。
    这回答倒是包惜惜没想到的,问:担心我什么?
    沈子清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包叔叔被人写检举信的事,想告诉她又犹豫。他知道有很多事大人瞒着孩子,是不想让孩子担心。
    哎,没什么了。沈子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让包惜惜一脸问号,非抓着他问清楚了。
    沈子清问她:许文雅母亲被抓走了,你就不担心她再来找你们?
    担心啊。包惜惜答的毫不犹豫,一脸认真对他:可是这种事担心没什么用,那就不要整天想着了。
    他们阻止不了许文雅想干什么,但是可以有自己的立场。只要自己立场坚定,许文雅是插不进来的。
    父母那天送许文雅去医院回来后,她觉得他们再谈到许文雅,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四年时间其实挺长的,足以让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再加上许文雅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让父母觉得她就是李惠兰的孩子,母女一些行径如出一致。
    以前包惜惜担心的也不过是父母与许文雅那十年的感情,现在没这层顾虑了,她自然就不担心了。
    李惠兰再次被关,大概率是要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的了。这是她来这世界后,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法律的公平公正。
    沈子清本就不是真的担心,但包惜惜心态如此之好,还是让他很欣慰。
    包惜惜这么乐观的性格,即便知道了包叔叔被人举报,应该也承受的住吧。这种事早知道好过突如其来知道,可他还是很犹豫。
    他的犹犹豫豫被包惜惜看穿,让她觉得他刚才说担心许文雅还会来纠缠不过是敷衍。他想说的一定是其他事,且这事和她有关,
    她狐疑看着沈子清,问:沈子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子清抿着嘴不说。
    包惜惜停下脚步,继续逼问:你表现的这么明显,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沈子清最终还是把自己从爷爷那不小心听到的,有人给厂里写举报信的事告诉了包惜惜。说完,他连忙安慰道:我听爷爷的语气,这事也不严重,厂领导根本没有当回事。
    包惜惜的反应比沈子清料想的还要淡定,她嗯了声,说:可不是,不过是炒冷饭罢了。
    四年前没定性的事,四年后大概率也不会的,何况这其中还有虽说阴差阳错,但也是父亲豁出性命去换来的荣誉。
    四年过去了,是哪个脑子拎不清的糊涂蛋又搞事?还举报到厂里,难道不知道有别的部门更有效?
    因为这一聊天耽搁了不少时间,包惜惜催促沈子清走快些。
    快期末考试,班主任抓迟到抓的可严了。
    冬日的寒风刺骨,包惜惜拢了拢裹在脖子上的围巾。
    不知不觉,这条路又走了半年。如果没有意外,还要再走两年半。
    两年半啊,真长。
    这感叹一出来,包惜惜自己都愣住了,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叹时间过的慢了。
    长大后,时间似乎被啊绑定了加速,总是眨眼就一周,眨眼就一月,眨眼就一年。
    感叹时间过的慢,那是学生时代的事。每次刚开学,就掰着手指数着寒暑假的到来。
    这是不是代表,她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中学生了?
    看着走在前头的沈子清,嘴角不自觉扬起。
    不过时间还是慢点过吧,她这次不介意慢点长大。
    晚上放学回来,包惜惜把煤炉生好火煮着粥后才坐在沙发上看书。
    粥差不多煮好的时候,父母相继回来了。
    李慧妍看到女儿又贴心把粥煮好了,心疼地把她手翻来覆去看了看,确定没冻伤才进了厨房炒菜。
    客厅只剩父女两人,包惜惜挨近父亲,小声说:爸爸,我问你个事。
    包家明笑了,好奇什么事让女儿得这么小声说话。然而随着包惜惜慢慢说来,他笑容渐渐收起。
    他也学着女儿的轻言轻语,小声告诉她,确实是有人写信到厂里了。
    这事他也没刻意瞒着,瞒也瞒不了。
    信是由赵厂长递给他的,赵厂长这人嘴巴想来不严实。
    不过这样的事也不算罕见就是,只要过几天人还没事,大家也就当暂时过去了,没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当然了,如果刻意,他是真不想让女儿知道。
    眼下既然女儿已经知道了并问到跟前,他也不撒谎。撒谎只会让她更加不安。
    包家明挥手示意女儿跟自己进房间,然后从一个柜子里的一个本子里拿出一封被藏的很沈的信。
    女儿已经认识很多字了,他直接把信递给她。
    包惜惜接过信快速看了起来,看完后她放心了。
    就这文笔,就这叙述逻辑能力,她小学六年级那会就比他强。
    这冷饭炒的,怕是要锅都热不起来。
    包家明把信收好,笑问:放心了?
    包惜惜点了点头,又问:妈妈知道这事吗?
    包家明点了点头。
    包惜惜哦了声,语气淡淡说:原来就瞒着我一个人。
    说完,她佯装生气转身离开,并进了自己房间。
    李慧妍刚好利用炒菜的间隙出来喝水,看到女儿默默回了自己房间,问随后出来的丈夫:女儿怎么了?
    包家明笑了笑:撒娇呢。
    包惜惜回到房间后仍旧想着那封信,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始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她有些无力往床上一倒,觉得自己把自己搞糊涂了。
    突然,她似想起什么,连忙翻放在桌子上的连环画。
    她前天还是大前天看来着,其中有一本有几页被写了几个字。
    作者有话说:
    李惠兰坐牢出来,等坐完牢也四十多岁了,生不出儿子的了,许大山做梦吧。许文雅没得继续上学,在家干活照顾三个孩子。阶段性结局暂时这样,毕竟才十四岁,不好安排其他太猛烈的。
    这封匿名信,也是两边彻底断裂的一个分水岭了。接下来包家不会有许家什么事,不过按大纲设定的话,许家的悲惨是不止于此,但现在只能先到这里。有时候好痛苦,说太多怕剧透,但其实心里也有点害怕写不好。
    就好比前面那个许文雅带走衣服的剧情,当时设定的时候就是想和四年后重逢遥相呼应,惜惜已经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而她穿的还是几年前带走的缝缝补补不合身的旧衣服。但那个情节冲击了好多小可爱的心,我看评论的,看到了也好难受,好想揉揉他们受伤的心。
    接下来可以写很多甜甜的日常。
    许文雅的腿是被踢断小骨了。有一年我闺蜜的男朋友就是小腿小骨折了,好可怜,他不知道,还陪着我们逛了越秀公园。
    第33章
    包惜惜把桌子上的连环画都翻了遍, 终于找到了那本有写字的。
    这一看就知道是看连环画的人在看故事的时候随手写的,什么日啊月啊清啊等等,毫无逻辑。字体还比较稚嫩, 也称不上好看,可她还是看的很认真。
    越看她就越觉得许文雅真是个疯子,不是疯子干不出这种事。
    包惜惜想到刚才在父母房间,父亲把这封信拿出来给自己看的神情, 才明白为何在说这次被举报时,他眼底反而有一股清明。她觉得自己都能发现的事, 父母肯定也早就发现了。
    这和四年前不一样,四年前你根本不知道背后举报人是谁。他可能是生活在你身边的认识的人,也可能只是跟你擦身而过过, 你根本没印象的人,又甚至是和你根本毫无交集的人。那种未知带来的恐慌和焦虑是很可怕的。可这次,你清楚知道对方是谁。可让父母不至于惊慌的,还是厂领导的态度, 直接把举报信件给到当事人。
    一番分析下来,包惜惜也放下心,把手中的连环画放下。恰好此时, 李慧妍喊吃饭,包惜惜哒哒哒跑向客厅。
    饭桌上,她并没有说自己发现的秘密。很多伤疤, 真的不需要都扒开来看的。
    父母知道是被自己养了十年的孩子举报, 冲击肯定是有的,目前看来已经消话掉了, 一切都过去了。
    她觉得沈子清今天在上学路上说的那个担心, 应该是可以彻底放下了。
    这封举报信, 已然断绝了许文雅和包家那十年的情分。
    包家明和李慧妍不知道女儿吃着饭时想了那么多,只如平常一样聊着天。闲聊中,李慧妍感叹时间过的飞快,又快要过年了。
    包惜惜抿嘴笑了,大人似乎都很喜欢把春节拉的无限近。
    比如刚过中秋,就喜欢说中秋一过年过半,可明明中秋到春节还有好几个月。再比如现在,明明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两个月,母亲却说的好像只有两天似的。
    李慧妍感叹完后,以一种商量的语气和包惜惜说:你姑姑他们一家去了西北农场也好几年了,距离我和你爸爸上次去,也过去快五年了。爸妈想今年春节去看看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这意思是今年想在姑姑那边过新年呢,包惜惜很认真问:那边应该会很冷吧?
    李慧妍点了点头,以为女儿怕冷不想去,正准备说他们也就是问问,不想去也没关系的,却不料又听到女儿说他们最好还是买件很厚的袄子。
    她看着女儿单薄的身体,担心一件袄子不够:袄子可以多买两件,爸妈攒了不少布票,就是想过年给你买新衣服。
    包惜惜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用那么多,反而建议母亲给姑姑一家多买几件衣服寄过去。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冷。
    说到妹妹,包家明和李慧妍心里始终是难受的。这些年他们家日子好起来了,虽说也能经常给他们寄些吃的用的,可西北农场那地方太苦了,他们这点帮助根本微不足道。
    虽然在刚入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给妹妹一家寄过几件毛衣毛裤,但包家明想了想还是说:这样,周末我们去一趟百货公司,再几件御寒衣物给他们寄过去。
    这建议出来没人反对,包惜惜还建议可以买些毛线,姑姑没事干的时候可以打打毛衣打发时间。
    李慧妍想说,去到那地方怎么可能给你没事干。不过转倒一想,小姑子确实很喜欢织东西,兴许真能缓解一下苦闷和枯燥。
    第二天放学时,沈子清约包惜惜周末去新华书店。
    包惜惜想也没想,说不行。
    这还是沈子清第一次被包惜惜这么干脆利落拒绝,有些意外,问:为什么?
    我要和爸妈去逛百货公司,给我姑姑买几件御寒的衣物寄过去。
    沈子清哦了声,没再说什么,心想着那就考完期末考试再去吧。
    不料包惜惜又说了个让他意外的消息,他们全家今年要去西北农场和姑姑一家一起过年。
    沈子清愣愣,说:那地方可能一点都不好玩,你真要去?
    包惜惜反问: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那地方不好玩?
    我沈子清哑言。这些其实他也时从大人们那听来的,书本上倒说我们国家西北好风光。
    包惜惜也不逗他了,告诉他主要是爸妈想去。
    沈子清嘴张了张,差点想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在我们家过年。
    好在犹豫了下,因为包惜惜说完那句话后顿了顿就又说:我也挺想去的。
    她想知道这时候的农场,条件到底有多艰苦。毕竟,那可是他们家差点就要过的日子啊。
    沈子清以为她是想姑姑了,就如他太久没见也会想念自家姑姑一样。
    回到家,沈子清开始翻箱倒柜,可翻了一遍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跑到厨房问奶奶,自己那件最厚的羽绒服去哪里了。
    赵巧香问他要来做什么,那外套穿着都显小了。
    哎呀,你先别管,告诉我放在哪里?
    你等会。赵巧香放下锅铲,洗干净手后走出厨房来到自己房间,打开一个放角落的矮柜里,开始翻了起来。
    这个柜子装的都是两个孙子已经不合身的衣服,她没舍得丢,都好好放着。甚至偶尔还会把一些毛衣拆了,重新给孙子们打新的。
    很快,赵巧香就找出一件看上去还很新净的浅蓝色的羽绒外套。她展开后比了比,自言自语道:个子长得真快,才穿一年就不合身。
    沈子清要找的正是这件,从奶奶手中接过后说要送给包惜惜。
    听到孙子说要把衣服给包惜惜,赵巧香担心过问了句:惜惜会不会不喜欢?
    虽然这件羽绒服是女儿在国外演出的时候带回来的,质量特别好,也特别保暖,但毕竟穿过。
    沈子清开始也有这顾虑,倒也不是他不愿意送一件包惜惜新的,而是买不到。他觉得包惜惜不是那种人。
    为了让自己送衣服的行为看上去不那么唐突,沈子清又顺手拿了罐还没开封的巧克力饼干。
    包惜惜的父母还没回来,沈子清把衣服和饼干放下后,对她说:这件羽绒服是前年姑姑出国演出的时候带回来给我的,很暖和,只可惜我今年长高了穿不下,给你去西北农场的时候穿吧。
    沈子清送过她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吃的,衣服还是第一次。不过听到是他穿不下的旧衣服,包惜惜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甚至还兴致勃勃往身上套。
    果然暖和,只是,沈子清到底比自己高多少?她穿着都还略显大件,他竟然不合身。
    沈子清看包惜惜毫无芥蒂就穿上自己的外套,甚至还转圈圈问他好不好看,心里就没来由高兴。
    他嘴角泛起笑意,点了点头,觉得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包惜惜很高兴,有这么件衣服去到西北农场也不怕挨冻了。
    只是,收了沈子清这么件礼物,她觉得自己也要回份礼才成。
    这晚,吃过晚饭后包惜惜把沈子清送她的羽绒服穿给父母看,李慧妍是在纺织厂工作的,只是上手摸了摸料子就知道这件外套质量很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丈夫说:沈家一直很照顾我们惜惜,要不周末我们也顺道给沈家两兄弟买件衣服?
    李慧妍说这话也是有些犹豫,倒不是不舍得出这钱,而是沈家兄弟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大院里最好的,她担心他们买的东西不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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