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骁的神色很复杂,那会我看不懂。
    我可能的确是生气了,虽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可是至于杨骁感受得出,我一直坚守不让别人动摇自己的理念,我说了,他听,那是他的事,他不听,那也是他的事,他的前途,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必要非拉着别人跟我一块走,走我认为对的路。
    说多了,今天只是来处理你们的,学校那边说了,再发现一次你们其中就有人会被开除,可能会有你,我冷静又淡漠地说:这次我假装不知道,下一次我一定不会留情,我知道你会有下一次,所以离我们告别的时间也不远了,说点好话吧。
    我严肃道: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思想形成的原因,但是你该知道,没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出身,多的是摸爬滚打满身泥泞污垢的人,这并不是一个人堕落的原因,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成为怎样的人你自己去争取,打退堂鼓的人我见多了,那堆人里多一个你应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并不是在侮辱他,只是表达一种想法,人不是无缘无故的坏,也不是都想成为差劲的人,影响最大的是思想,是看待自己的目光。
    我大步离开,他快步追来,我不知道他在身后,直到一个转角我被扯住,他提起我的手腕,不知道哪里来的创可贴,粗糙地贴在受伤的地方,随后道:脾气不小。
    我没扯动自己的手,我让他看着我的伤口,那是他造成的。
    欢迎下次来抓我,他的手指好长,手心温度好热,他的掌心包裹着我的手腕,扣死了我的手腕,被抓住,总是难逃的,他表情看起来总有些凝重,我等你。
    除了我以外,再也没人抓到过他。
    他从嚣张变成了谨慎,从张扬变成了紧张,他依然在他的世界里猖狂,他没有从我的目光里离开,也没有从校园里离开,很多人都知道他还是在打架,只是很多人都抓不到他。
    就好像你知道他在犯罪,但是你没有证据。
    我把堕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是我没想过,也许,那并不是他的堕落,那只是他性情的一种,什么叫堕落?是你本可以,你本有能力,你偏偏清醒而沉迷,你跌入短暂的快感里,你抵不住他的甜言蜜语,你挡不住他的温柔攻势,你落进他的世界里,被他抱了个满怀。
    跟他谈场恋爱,跟他来了一场灵魂的较量。
    他和我本不是一路人,可是我被环住腰,扣住背,抓紧手,拥住肩,被彻底拉进了他的世界里。
    逃无可逃。
    清醒而沉迷,堕落而拥挤,我被逼到无法喘息。
    那是致命的掠夺,我败了,彻底。
    第7章 对方辩友
    他意外看到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面碰见他,缘分真是没法说得清楚的事,是孽缘没断干净?怎的开始见面了呢,世界这么大。
    杨骁进来后,男人没有多做介绍,只是提了嘴这是他懂法的朋友,在我们看来,他就是不想要和平解决,我们老板已经暗中给了我和赵寅几个眼神了。
    可我们也没办法啊,有时候难缠的人,可是会使招数的。
    我直勾勾地盯着杨骁,他西装革履一身正气,这般看起来倒真挺像玩法律的正直人物,我记得的他是多高来着?我需要抬下巴看他,现在啊,怕是不止了。
    仰着头才能勉勉强强看清他的脸,以及那副眼睛。
    事情我跟他说过了,至于你们提的解决方法,麻烦再说一次。难缠的客户搬出杨骁来,之后他就不再管的意思,看向了旁边的女人。
    杨骁和我对视的时间过长,以至于赵寅发觉了异常,他伸手拽了下我的胳膊,并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他一笑,在他旁边坐下来,这场交涉,我来说。
    我们像是在谈判,和他第二次的重逢,言语客套,举止官方,我对对面的杨骁用了敬称:您好,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他无需向我主动地介绍自己,我第一次听那个响亮的名字,来自校长的怒吼和批评声中,他好像很介意我记不住他的名字,记得有次他问我知不知道他的名字时,我摇摇头,他抓着我下巴,像是报复一样的强调,说了句至今让人难以忘怀的话。
    他的自我介绍可真凶啊。
    只是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就像这次一样,不过是玩闹罢了。
    杨骁好久没说话,餐桌上的氛围过于紧张,让气氛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很多人目睹着杨骁,这个主导接下来事情走向的,权力在握的男人。
    我姓杨。他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场,有时候只是一瞬间,你就能感受得出这个人的非凡,他在一群陌生人的餐桌前,无需多么惊天动地的介绍,只是沉着的语气,就足以匹敌众人。
    杨先生,我品了品这个称呼,和善地说:您的朋友既然已经向您反映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就把解决方案摆出来吧,杨先生看着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们是真心来求和的,希望您听完仔细考虑斟酌一下。
    于是,我担起了这件事情纷争的主角,我在众人眼下再一次提起解决方案,自然是对我们公司都有利的,我相信对方听得明白其中利害,他只要威胁一下我们,态度强硬一下,我们都得避着走,毕竟是有关于公司名誉的事,谁玩得起呢?
    虽然阵仗看着大,实际上都是纸老虎。
    我就是那只在纸上不断跳跃的假老虎,对面盘着一条真龙,若想绞死我,只是抬抬手的事。
    事情已经造成了,银行那边已经办完了手续,这笔钱已经算在了您朋友的账上,现在的解决方法有两个,我们五五开,填补多余的放款。
    没等我再说下去,说不管事了的男人又激动了起来,他对这个处理很不满意,拍了下手,讽刺地说:太棒了,五五开,这就是解决的办法?
    说着他笑了一声,不玩女人的手了,他看向杨骁,道:听到了吗?人家说五五开呢,本来我真不想叫你来的,实在是他们太会玩了。
    赵寅说: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哈哈哈他拍了拍桌子,你们还有脸问我的意思,我想让你们都进局子,你们进吗?
    他不配合,我不意外,如果换做是我,也不满意这样的结局,的的确确是我们的人做错了,对方为什么要赔偿我们的过失?
    可商人到底是商人,公司不可能全额赔付,到这种地步了,还是想着要从客户身上宰一笔,至于我嘛,没办法啊,我的阵营在这里,我的心就得向这里,良知什么的,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你们听好了,老子一分钱都不会出,大不了就闹大一点,让人知道你们诈骗集团肮脏的手法就是了,我不信这事闹到警察那里去,你们还能全身而退?
    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何必呢?我们老板说话了。
    男人不是省油的灯,笑说:没关系啊,我不怕丢人,顶多被说傻上当了而已,你们就不一样了,干这行的,都捞的不少吧?我只是不想跟你们较真,要是真到这地步了,别怪我穷途末路逼你们上梁山。
    他只是点到为止,后果如何,他要怎么做没说清楚,但态度却表的够明白了,我看到老板的脸色不太好。
    被他这么一威胁,我知道接下来不是我的话语权了,只看老板打算怎么做,而对面男人请来的外援,也是一副等待结果的态度。
    老板道:我们可以再让一步。
    男人嗤笑道:什么叫你们可以再让一步,这难道不是你们导致的过错?
    是我们的错,但就是看在给您办事的份上,您多少也要分担一点儿。赵寅说,他的脾气可不好,现在是在忍,我知道他马上就要爆炸了,如果不是老板在这。
    恰是这时候,杨骁出声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如果有人为我杀了一个人,我也要看在他为了我这个份上去替他坐牢?他完全站在对方的立场,以我们的说辞回馈我们同样的攻击。
    我很少看见他这样,完全有理智有头脑又充满了攻击性的样子,真是迷人啊。
    赵寅也不简单,笑道:您偷换概念了,先生,这个请求是贵方提起的,在为您办事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差错,您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吧?我们公司的员工已经接受了辞退并且担起了部分责任,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们公司的员工做错了事,把他开了是应该的,因为说不定下一次他还会再犯,会影响公司的声誉,至于补偿,他全额补偿也不算为过,如果公司看不下去,就替他分担一点,让客户来承担后果,这是没有说法的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会不懂这个意思吧?杨骁态度坚定,比起他威胁满满的朋友,他一副沉得住气的样子更容易让人紧张,赵寅和老板的目光都十分谨慎。
    再说了,您说为我们办事?杨骁道:我们请贵方办事,难道是免费的吗?您是看在人情上才帮了我们?高额的手续费是假的呀?如果是这样,那慈善机构可都不如你们半点了。
    他依然锋利,只是没有那么莽撞了,这尊大佛请的好啊,我们被为难住了。
    刚刚男人提了一嘴什么?懂法的朋友?杨骁一句法没提就堵的在这行业里能说会道的领导层们无言以对,这就好像你知道对方还捏了一个大招,可是他根本不必用,因为你已经抵挡不住了。
    我坐在这里陪他们磨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老板扶着额头和几个人窃窃私语,我知道,他们在商量。
    他们在后退。
    我去趟洗手间。我在赵寅耳边交代了一句,大局已定,我不想陪玩了。
    有我没我都一样改变不了败局。
    这本来就是一场没底牌的较量,稍微碰上一点有脑子的人就会溃不成军,是他们想要再搏一把,现在是见到了棺材,要落泪了。
    路过杨骁时,他的目光追随着我,很明显,让我玩性大发。
    我忍住了,没有当场笑出来。
    洗手间里,我正在冲手,镜子里倒映出一道人影,他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目光像是在盘着如何打家劫舍的贼人一般凶悍,上次见面就在几天前,那会儿略微狼狈,今天就比较正式了,他穿着笔挺工整的西装,我撑着次了一点儿,但也还算正式的工作服。
    再这么看下去,我会觉得你想要打架。我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我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毫不遮掩地展示着,我缓缓转过身,我看到他的视线随着我的动作转移在了我中指上的戒指。
    那一瞬间的悸动如何?我好想知道。
    望着他,我丢掉手上的纸巾,靠着身后的大理石台,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五官有些微的变化,没当年稚嫩,多了份成熟气,西装过于严肃,也过于色情,只有我知道,那西装下被束缚的野兽一般凶悍的身躯和念想,有多么堕落,多么的沉醉迷人。
    他一步步走向我,一句句客套话夹着。
    杨先生还是杨总?您喜欢哪个称呼?尊敬的贵方。
    他未曾理会我,等我还要继续时,却突然大步冲向我,不顾周身有人在,他按我在石台上,粗暴又凶猛地堵住了我的唇。
    第一次也是这样,一点儿也不温柔,多少年过去了,他依然不见得有什么长进,横冲直撞进来,让我忍不住想呻_吟两声。
    我捧住他的脸,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把他推开,画个圈固步自封,独自羞愧,我有所长进,老辣了不少,稳重了不少,我脸色平静,没有那要命的,钻心的红,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在他吻我的空隙里,调侃了他这么一两句。
    久别重逢,温柔一点儿不行?我捧着他的脸,冰凉的指尖从他脸上滑过,唇压着他的脸说:对方辩友。
    他抱住我,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他压在我耳朵边,说上次没来得及说的话。
    他呼吸粗重,肩膀似乎在颤抖,手心温热地说:我想你了,行哥。
    第8章 蓄谋已久
    抓不到杨骁了。
    这是老师们反映给我的。
    杨骁在学校里并没有安分下来,人多口杂,总有人传出他闹腾的消息,可老师们从来没抓到过他,按理说这不可能,只要他在,只要消息是真实的,他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完美地不留下把柄。
    只有一个解释,他是故意的。
    光是我就看到他好几次。
    这天我实在没法再视若无睹了,我站在现场,看巷子口里他靠着身后的墙壁,抽着烟,听里面传出打人的声响,我迈步要进去,巷口就那么窄,他伸腿砸在对面的墙上,堵住了我的路。
    他不看我,低头摆弄手上的烟。
    进去就是证据,别为难了自己。
    我很不舒服地说:你凭什么那么自信我不会报上去?
    杨骁嘲笑道:你会吗?你抓到我多少次了?开除的通知怎么还没下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明明应该是他紧张,是他求我不要报告上去才对,为什么全反过来了?他这样的态度,不免让我怀疑他是在针对我。
    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了。
    五天里,我抓到四次他的现行。
    我不能理解老师们口中抓不到把柄的说辞,我已经在同一个地方抓到了他四次。
    我莽撞地往前走了两步,作为学生会的成员,管理这种违反校规的事一直是手到拈来的,现如今竟被这样挑衅,他的腿撑在我的面前,没有一点想要拿下去的意思,结合前几次,我没法再纵容他下去了,拿下去。
    他是我见过最嚣张的人,没有之一。
    他并不理会我,反而将腿笔直地绷起。
    我的性子还算温和的,杨骁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地挑衅我了,我威胁他说:你是不是真的想被开除?
    他给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就要硬闯,里面的情况有多严重我听声就能明白,杨骁还这么小,在这么不成熟的年纪做这么不成熟的事,万一失手,很容易赔上一辈子。
    我一定满足你。我咬牙切齿地说,随后用力气硬闯了进去,里面群殴的情况很乱,我只冲这伙人喝了一声,他们有人认识我,神色紧张地互相张望。
    地上躺着一个人,只是看着就很严重,我不认识,貌似不是学校里的人,我上前去查看,去叫救护车,去找杨骁的麻烦。
    你疯了?他还那样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我冲到他面前,记忆里,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发火,里面的人要是真有点事,你以为你只是开除那么简单吗?!
    我的声音回荡在巷口里,飘到上空去。
    杨骁不以为意,他只是觉得我好玩,对我发火的模样觉得稀奇。
    我很不能理解。
    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去,一次都没有,我一字一字咬得清晰,你是不是真觉得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我在给他机会,他从未回馈给我同样的惊喜。
    我在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期待?
    我总是认为人都是相同的,可我的确天真,我妄想去用几句话改变一个人,别人暂且不说,可是面前这个人,我不希望看到他走上歧路。
    什么时候有的好感?我不知道。
    明明接触不多,互相也不够了解,劝诫他却比劝诫顾铭还要认真。
    他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我是怎么了。
    短暂的质疑之后,我觉得站不住脚了,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原本不是一路的人。
    说多了,我恍然醒悟似的,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眼睛里一定没什么动容的东西了,我说:我把人带走了,明天自己到教务处领罚,什么后果自己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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