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凤眼微微地眯了一下,李惜花笑着接下了玄阁主这一爱的投喂,然而等他咀嚼了几下以后
    瞬间什么旖旎心思也生不出来了!
    拿了只空碟子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李惜花被这股又麻又辣的味道刺激得咳嗽不止,恨不得连眼泪都给呛出来了。他放下碟子,又急忙拿过桌上一盏凉茶仰头一气灌下,这才觉得稍稍好了一些,可是等水带来的凉意过去后,麻辣的刺激感卷土重来,直逼得他不停地嘶声抽气。
    从来只有李琴皇戏弄别人,何曾见过别人开他玩笑开到能让这位江湖上有名的花花公子涨得脸色通红的地步,虽然他脸红是因为辣的,但如此美景当真难得一见,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玄阁主对此甚是满意。
    嘶,萧公子
    抽出腰间的折扇狠狠地扇了几下,李惜花哭笑不得地说道:不就是随口夸了你一句,至于这样记仇吗?
    某公子貌似淡定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菜,幽幽说道:回礼而已。然而就在他偏过头去时,夹菜的筷子分明颤了两下,明显是在笑!
    ☆、194章 对牛弹琴,气到变形
    阿玄,你真是你这样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
    不过李惜花虽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并没有真的生气,这话也仅是句玩笑而已。
    与他不论对什么人都习惯性地面带微笑不同,平日里玄霄很少笑,更多的时候总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好似无一物能入得其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可出于直觉,李惜花总觉得这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云淡风轻。
    旁人或许难以察觉,但李惜花心里清楚,因为这种感觉自他两人于墨云轩再见起就变得越来越明显,只是他一直对此毫无办法,而方才心上人昙花一现般的笑容令他反倒心下释然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思玄阁主自然不知,于是被点名批评玄霄小朋友乜斜着看了他一眼,故意问道:真生气了?
    向来擅长顺竿爬的李琴皇毫无心理负担地回答道:当然是真的生气了。
    非但如此,他还得寸进尺地往玄霄身旁凑了凑,狭长的凤眼里蓄满了笑意,语气暧昧道:你难道不准备做点什么,安慰一下我?
    玄霄挑眉,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不急,来日方长。
    李惜花:
    不知为何,他总觉他家阿玄在说这话时,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就好像某种擅长隐匿的猛兽在偷偷地打量着他的猎物。
    这可真真是一种令人不妙的感觉!
    而就在李惜花走神之际,玄霄拿起一只干净的碗倒了一些清水,而后用布菜的筷子夹起一片涮好的肉用清水荡去表面的辣油,放入一只碟子内轻轻推到这人面前。
    给你,安慰。玄阁主说道。
    略有些惊讶地看了这人一眼,李惜花心里忽而柔软一片,面上却故意揶揄他道:这次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谁知,玄霄居然十分认真地回了他一句:没有。
    闻言,李惜花不由得垂眸失笑,既然这人都这么说了,他只好动筷子尝了尝,而玄霄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学着这人为他布菜,于是很快琴皇面前的食物就堆成了小山。
    眼见着再继续下去,这只小碟子就快装不下了,李惜花有些无奈道:阿玄你吃吧,我可以自己来。
    正准备再次伸进盆里的筷子停在半空,玄霄微微一顿,说道:饱了。
    他身上有伤,辛辣刺激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但这一点玄阁主并不打算让眼前这人知道,所以只能托词说吃饱了。
    饱了?李惜花一愣,疑惑地看向他,不信道:我见你没用多少,要不再吃点?
    微微地抿了一下唇,玄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筷子。
    而见他良久不语,李惜花皱眉,忍不住心下担忧,想问他怎么了,可他话还未问出口,却见这人忽而抬眸,说道:你也少吃,辛辣对胃不好。
    此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各怀心思地俱都沉默了。
    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自玄霄踩着累累白骨坐上那位置起,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永远都只会是一个没有心的人,直到遇见了这个命中异数。
    风不知何时销声匿迹,橘色的烛光透过花灯将湖面染成一汪金水,却被一尾骤然跃出水面的鲤鱼打破了静谧,哗哗一阵水声过后,四周的花灯一个挨着一个地轻轻随波荡漾。
    而与玄霄相反,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惜花只觉好像有人往他心间灌满了热水,暖暖的感觉从胸口扩散,美好得令人忍不住沉沦。
    他顿了顿,半是无奈,半是深情地柔声说道:以前也不是没人关心过我,可当换成是你,我就非常欢喜。
    我亦然。玄霄抬起头,坦然道。
    阿玄
    心跳不可抑止地快了一拍,李惜花扶额,心下越发无奈了。
    对于这人,哪怕只是一句话,都能令他无法招架,这可真是中毒至深,无可救药。
    不过算了
    放弃治疗的某人来到玄霄身边,俯身轻笑道:萧公子知道在下为什么会这样吗?
    听出他话里有话,玄剑圣心下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遂目不斜视地看着桌上的碗,就像上面有花儿一样。
    唇畔笑意愈盛,李惜花略带暗示性地凑到这人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因为喜欢你。
    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喜欢贴在他耳边说话,低沉的声音似带着淡淡梅香的醇酒,令人微微醺醉。
    玄霄耳尖微红,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见自己心上人好像又没能准确接收到他发出的讯号,完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于是李惜花再接再厉地暗示道:那你喜欢我吗?
    假装听不懂这人的意思,玄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就是不正面回答他,搞的李惜花心里跟有猫爪在挠似的奇痒难忍,最后只得放弃了这一自虐行为。
    不过,玄霄虽然没说,心里却明白
    大约是很喜欢。
    不问缘由,也没有道理可讲地就喜欢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一片雨云随风飘来,在湖面上洒下星星点点的涟漪,水波漾起成片的河灯,半湖微雨半湖晴。
    然而,只可惜这件事的后续就不怎么美好了,因为某个不知情趣、不识风雅的家伙成功地把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身体力行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做对牛弹琴,还是字面意思的那种!
    原本一开始酒足饭饱之后,李惜花见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便一时兴起弹了一曲,谁知毫无音乐细胞的玄阁主听着听着,居然一不小心无聊得睡着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种人除非特殊情况,不然就算处于睡梦中也十分警觉,所以李惜花刚一靠近,玄霄就醒了。
    以为是昨儿晚上的事让这人没有休息好,李惜花关切地说道:阿玄累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嗯
    也许是已经逐渐习惯这人的存在,再加上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缘故,玄霄虽然睁开了眼,意识却还有些朦胧,如此半睡半醒间十分诚实地回答道:没有很累。
    又过了两秒,他忽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微微坐直了身子,瞥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琴,毫无自觉地赞美道:是你弹得太好听了。
    李惜花:
    不解这人被夸了怎么还笑得一脸僵硬,玄霄皱了皱眉,又补充道:陶醉。
    殊不知,他这番解释实则是越抹越黑!
    李惜花挑眉,戏谑地笑道:嗯?陶醉得睡着了?
    玄阁主:
    似乎感觉气氛不对,他迟疑了一瞬,非常之乖巧地点了点头。
    ☆、195章 风雨共担
    这人回答得如此一本正经,令李惜花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再加上考虑到明天的正事要紧,最后只得无奈作罢。
    而他所想也正是玄霄在思考的事,所以两人心照不宣地草草收拾了一番就一起回了客栈,谁也没再多提旁的,早早便歇下了,毕竟第二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夜半的雨只下了一小阵,天色未明,一切尚还沉睡在早春的漫漫长夜中。
    卯时,城郊五里亭内。
    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黑暗中,洁白似冬日飘零的雪花,纤尘不染。
    察觉到来人,唐梦柯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吸,转身看向缓步朝她走来的二人,脸上的表情淡漠而疏离。
    你们来了。她淡淡说道。
    摇着折扇的手一顿,李惜花微愣,心下无比诧异这人的变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唐梦柯穿白色的衣裙,那一身无比刺眼的白仿佛吸走了这人身上曾经存在过的色彩,与几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有些娇纵的大小姐相比,简直苍白得可怕。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种改变不仅仅只有衣着,而是从里到外全然不同了,曾经的唐大小姐即使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也绝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很平静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波澜不起。
    而唯一没有变的
    就是这人鬓边始终簪着同样的一支金步摇。
    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玄霄,李惜花知道前天夜里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不过眼下不是和这人细究此事的时候,他也只得按下心底的疑惑。
    手中折扇一收,李惜花优雅地微笑道:抱歉,久等了。
    佯装没有察觉到身旁这人投来的带着探究的目光,玄霄扫了一眼唐梦柯戴着的那支金步摇,眼神微冷,而在他打量这人的时候,唐梦柯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琴皇客气,家父的事有劳了。她语气平静地说道。
    如果放在以前,李惜花肯定不信这样客气的话会有朝一日从唐大小姐的嘴里说出来,可真当这一幕如此真切地发生在眼前,只让他的心越发的沉了。
    不过即使这样,他却面上笑意不减:唐姑娘不必如此,毕竟是在下有愧于先,帮忙也是应该的。这事在下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只不知唐姑娘可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微微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唐梦柯欲言又止,眼底露出些许犹豫和纠结,如此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有。
    哦?李惜花挑眉:什么线索?
    唐梦柯垂下眼,说道:那日事发后,长老唐严鹤率众直逼大殿欲与家父对峙,可家父竟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认下了这桩罪名,没有半点辩解。
    话音一顿,她语气有些难辨道:后来我把这事从头到尾仔细理了一遍,总觉得家父并非贪图名利之辈,他很可能是为了保护某人才这样做的,而这个人才是真正毒死老门主的凶手。
    虽然李惜花早已从他家阿玄那里得知了此事,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但他还是觉得此事颇为棘手。他把玩着手中的玉骨鎏金折扇,敛起唇边的笑意,斟酌片刻后缓缓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还是与唐门主见上一面,当面问清楚为好。
    闻言,唐梦柯黯然摇头: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他们为了防止我劫人,把家父关在了遍布机关与各种毒物的地牢深处,又派众多唐门弟子在外看守,即使我能硬闯进去,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展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着,李惜花有些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毒物之于在下倒并非难事,只是那些人和机关会比较麻烦。
    他又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是眼下最直接的办法了,若唐门主当真知道真凶是谁,即便他不肯吐露,想来我们也总能从他的言谈反应里得到些指示性的线索。
    下意识摸了摸戴在手上的那只白玺戒,唐梦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刚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玄霄,心想既然这东西能到这人手上,说不定他真有办法能让自己与父亲见上一面,因此权衡利弊后,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们去。她说道。
    然而李惜花却笑道:在下同你一道便可,阿玄还是留在客栈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玄霄说道:我和你们一起。
    阿玄李惜花皱眉,有些无奈道:太危险了,你等我回来。
    玄霄不言,沉默了片刻后,才幽幽说道:我不放心。
    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李惜花笑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那如果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呢?按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玄霄对上这人温柔的目光,淡淡说道。
    李惜花一愣,神色微沉,问道:什么理由?
    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唐梦柯,玄霄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缓缓开口:欠她债的又不止你一人,凭什么让你来替我还债?
    这话只是说来给李惜花听的,他的确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却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虽说只要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不涉及朝廷利益,他就不会插手再管,但怕就怕万一出岔子,届时仅凭这两人恐怕难以应付。
    这一点唐梦柯也很明白,也正因为明白,才会觉得心里针扎似的疼,然而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一直静静地看着玄霄。
    而同样看着这人的李惜花皱了皱眉,即使他清楚这人的武功很可能不低,可仍然不想让这人踏入这趟浑水中,遂故意加重了语气,说道:阿玄,别胡闹,乖乖回客栈去。
    胡闹
    原来在这人眼里,只觉得自己是在胡闹吗?
    径自走向唐梦柯的脚步一顿,玄霄的眼底隐隐有了冷意,不过很快又消散了。他垂下眼,复又抬起,慢慢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这人,却并未多言,只说了句:如果异地处之,你待如何?
    神色复杂地迎上这人的目光,李惜花被玄霄的话噎得哽住,下一瞬似是明白了什么,心下骤然一惊,张口欲言,忽又止住了。
    他是个聪明人,总能很快想通问题的关键,而这一次亦然,如果异地处之,如果阿玄这样对自己是了,这个人是和自己一样堂堂的七尺男儿,他要的不是自己的过度保护,而是
    李惜花轻轻地叹气,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玄霄,牵起这人的手紧紧握着,眼里蓄满了柔情。
    既如此,那便一起,风雨共担。
    掌心传来的触感干燥而温暖,玄霄些意外地看向这个并肩立在他身侧的男人,心似是突然颤了一下。不知为何,那一刹那,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之前玉无瑕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那人说:听闻阁主爱武成痴,那如果某一日,阁主遇到一个与你匹敌的对手,一个知你的知音,以及一个爱你与你爱的人,从那一天开始,你就不会再寂寞了
    风雨共担吗?
    玄霄忽而很轻很轻地勾了一下嘴角,快得就像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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