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
    李惜花显然不信,别的且不论,光就他和他家阿玄之间的事情来讲,依照那大小姐的脾气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然而玄霄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明显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阿玄
    李惜花心下了然,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在林间听到唐梦柯突然那般失态时,他就隐隐觉得可能出事了,现如今他家阿玄又不肯多言,这里面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
    玄霄依旧不言,自顾自地饮茶,就好似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样,令李惜花感到颇为头疼。他又朝这人走近了一些,正想再问,目光却不经意间掠过这人身后的桌子,登时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话便噎在了嗓眼儿里。
    注意到这人脸上神色的变化,玄霄顺着他的目光也朝身后看去,这才想起来桌上的东西似乎忘记收了,而那一碗面和一个空碗就这样从昨夜摆到了今晚,更令人尴尬的是还维持着他特意摆的造型。
    于是
    自以为算无遗策,结果猝不及防被当场抓包的某人脸色越来越黑。
    ☆、191章 此事有风险,下嘴需谨慎
    故意与这人错开目光,玄霄状若不经意地一侧身,正好挡住桌子上的面碗。
    如果没别的事,我累了,想休息。
    这话听起来原本没什么,但在此时此刻却令人倍感突兀,但不论怎么奇怪,玄阁主都不想让这人再在这里多呆一秒钟。
    不过李惜花是何许人也,像他这种心细如发的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那两个碗是如何自己长腿靠到一起去的?但也正因为他知道,心口才会突然疼了一下,只是道歉的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心情复杂地垂着眼沉默了良久,欲言又止,而等他再抬眼时,看向这人的眼中只余下满满的宠溺与无奈。
    罢了,既然他家阿玄不肯说,那便算了,不过这件事可以不谈,但另外一件事
    李惜花挑了挑眉,狭长的凤眸中漾起一点笑意,戏谑地问道:面条好吃吗?
    越不想这人提,这人就偏要来揭他的痛脚,玄霄眼皮一跳,转身佯装要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说道:冷汤冷面,有什么好吃的。
    那李惜花跟上去,在他身后揶揄地笑了笑:怎么汤都没剩下?
    拿着包袱的手一顿,玄霄冷冷甩了这人一记眼刀子:你很闲?
    而李惜花居然破天荒地从这人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这还真是头一回见,稀奇得很。
    他摸了摸下巴,真就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过了会儿似乎是想出了答案,用一副再认真不过的语气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忍着给他一剑的冲动,玄霄干脆闭嘴,反正这人脸皮之厚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如果正儿八经地回答他,那吃亏得肯定是自己。
    然而李琴皇显然不会被这点困难难倒,他三步并两步地凑到这人身边,放缓了语气,在这人耳畔柔声问道:在下亲自洗手做羹汤,阿玄难道连夸一下也不肯吗?
    突然拉进的距离让两人的气息瞬间揉在一起,感受到贴在自己背后的热度,玄霄本能地又僵了一瞬,几不可闻地说道:那碗面,尚可。
    连夸人都还要绕个弯,这人还真是别扭得紧。
    李惜花唇畔笑意加深,微笑道:既然这样,那不如今晚也请萧公子赏脸,一起吃个饭?
    玄霄:
    唐梦柯临走时的那句话对他到底还是产生了些影响,一想到这人之前是怎么哄女人的,他便觉胸口堵得厉害。
    但他什么也没说,脸上更是一丝表情也无,只似是随口接了一句:你现在出门,若说自己是丐帮弟子,丐帮都不一定认得出你是假的。
    李惜花被他的话噎得立时哽住,愣了愣后,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衣冠不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萧大公子,你怎么能这样拐着弯儿地嫌弃你家夫君呢?
    夫君?
    玄阁主眉头一挑,别有深意地看向李惜花,直看得他心里咯噔一下,忽而想起先前这人好像说过不想在下面来着,再联想到这人在自己面前可能隐藏的实力
    这不想还不要紧,一想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某人唇角的笑容逐渐有点绷不住了,突然而来的危机感把他心里那口警钟敲得当当当直响。
    看来这个问题将来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不然就怕哪天自己要阴沟里翻船,栽在这个乍一眼看上去纯良无害,指不定内里黑黢黢的萧公子身上,那可真是天大的不妙。
    ☆、192章 谁还不是吃可爱长大的
    不过虽然两人各怀心思,但最后玄霄到底还是没有拂了这人的一番心意,只是他原以为所谓的吃个饭,至多就同之前在洛阳醉仙楼那样,谁知跟着这人出了客栈后,竟像是在越走越偏僻。
    满腹狐疑的玄剑圣侧目,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身旁的城门,试问哪有吃个饭还要出城的道理,难不成这店开在荒郊野外?就算真有这种店,只怕也是个杀人越货的黑店,所以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他思绪纷杂,猜测不断之际,两人沿着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羊肠小路来到一片树林前。四下里人烟渐稀,低矮的灌木在树下杂乱无章地丛生着,远远望去像是许多墨块挤在一起,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啼更显此地鬼气森森。
    玄霄微微地眯了一下眼,骤然警觉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道:到了?
    听身侧这人问起,李惜花倒是并未多想,他牵起这人的手,微笑道:你先闭上眼。
    玄霄:
    见自家这位小少爷站在原地毫无反应地盯着自己,李惜花无奈地轻笑摇头,下一瞬,手上陡然一个用力将这人拉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则轻轻覆在了他的双眼之上。
    如果放在平时,身为江湖榜上顶尖的高手,玄霄岂会如此轻易让人近得他身,可他到底没对李惜花设防,所以反应上慢了半拍,才叫这人得了手。
    而另一方面,这人动作虽快却并无多少胁迫威逼的意思,只不过玄霄即使心知这人并无恶意,但仍是用力地挣扎了一下,企图反客为主钳制住这个突然对他动手动脚的人,哪曾想这人就像早已料到他会反抗一样,三两下便卸了他手上的力道。
    由于不想暴露自己,陷入被动的玄阁主只能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李惜花。
    虽说他只是极为寻常地唤了一声身侧这人的名字,可话里警告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谁知李惜花竟对他的警告不予理会,反而十指相扣,紧紧地将人锁在怀中。
    相信我。
    许是因为靠得太近,对方温热的呼吸似一阵风搔过玄霄的脸边,暖暖的,痒痒的,明明同样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似一字字敲入了他的心底。
    相信他吗?
    那一瞬间,玄霄犹豫了,过往与这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走马灯般地一一闪过,而回忆起那一幕幕的他心下忽而一片茫然。
    看出了这人心中的迟疑,李惜花倒也不急,低下头与怀中之人亲昵地靠在一起,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风掠过树梢,奏起一片沙沙声,所有的鸟似乎都睡去了,天地间突然静得出奇。就这样,闭着眼的人沉默了很久,最后似是终于有了决定,逐渐松了手上的力道。
    好,我信你。他淡淡说道。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李惜花勾起唇角,施展轻功凌空一跃,足尖在树冠的叶尖上借力轻轻了一点,短短几息之间便见脚下景物似流水般倒退。
    清风灌了满袖,将两人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玄霄下意识屛住了呼吸,视觉受限,听觉反倒越发敏锐,他紧紧靠在李惜花的身上,竟连这人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与他自己的心跳叠在一起,令他莫名地稍稍心安。
    自玄霄坐上阁主之位以后,还从未将自己的控制权全权交予别人过,这种被动的感觉实际上并不好受,就像一个人站在悬崖边随时可能失足跌入深渊一样,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又在一处借力,两人稳稳的落在地上。
    李惜花松开怀里的这人,微笑着说道:到了。
    耳畔轻柔的话音像是害怕惊碎了什么,玄霄不解地缓缓睁开眼,而眼前所见之景令他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这是
    站在一座从岸边一隅延伸至水中的孤亭里,亭外残月如勾,远处漫天繁星似银沙般洒在如镜的湖面上,忽而一阵微风轻抚,亭畔多得数不胜数的河灯也随之轻颤,暖橘色的柔光照耀着水波。
    指尖轻轻划过这人微潮的手心,李惜花轻声问道:喜欢吗?
    条件反射般将被碰过的那只手移开一点,玄霄正想说什么,一抬头却对上了这人满是深情的眼眸,竟像那湖面似的,也落满了繁星。
    喜欢吗?
    玄霄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问道:这么多灯,你早就准备好了?
    当然。李惜花轻笑着回答道。
    其实玄霄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所以随口一问,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之前,在决定来蜀中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还请我一位朋友帮了点小忙。
    抽出插在腰间的玉骨鎏金折扇,李惜花笑道:其实昨天就该带你来的,这些都是送你的生辰贺礼。
    玄霄本来想问是什么朋友,结果听他如此说,忽而愣了一下:贺礼?
    不是那碗面吗?
    纵使身侧这人常常没什么表情,但李惜花还是察觉到了心上人细微的情绪变化,摇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他轻笑出声:阿玄,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打算送你一碗面条吧?
    被戳中了心思的玄某人木着一张脸,闷不作声。
    发现自己居然猜对了,李惜花不由得有些失笑,而在发现他家阿玄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以后,不知怎么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
    阿玄,你真是可爱。他戏谑地打趣道。
    玄霄狠狠地皱了一下眉,脸色又渐渐地黑了。
    如果说先前他还对这人的心意有那么一丁点感动,那现在所有的感动大概都已经灰飞烟灭了。没有哪个大男人会喜欢被另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夸奖可爱,尤其是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可爱,而且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
    完全沉浸在过生辰和长寿面这个死循环里的玄剑圣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今晚关注的重点貌似一直有点歪,而深知这一点的某人也不点破,只觉得这样呆呆的阿玄很是有趣。
    李惜花清咳了一声,用扇子掩了掩嘴角的笑意,殊不知这一幕落在玄霄眼中显然就成了欲盖弥彰。
    他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身旁这个风流俊美的紫衣青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大约是脑子一抽,突然冷不丁地回了一句:彼此彼此,你也很可爱。
    ☆、193章 爱的投喂
    这话甫一出口,连玄霄自己也是一愣,但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哪里还收得回来?
    而见这人如此明显地顿了一下,李惜花又岂会不知他家阿玄现在是什么心情,不过纵使他心里早已笑得厉害,面上却生怕在这关键时刻,一脚踩了某人的猫尾巴,需知哪怕家猫也是有爪有牙的,搞不好被挠上几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将手中折扇一收,故意略过此事,步履优雅地来到亭中的石桌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玄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发现这人没有继续捉弄他的意思后,忽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在桌边就着一个石凳坐下,收回目光,转而被石桌上的那些菜品吸引了注意,问道:这是什么?
    只见光洁的桌面上见缝插针般地摆着十来个小盘子,每个盘中都盛放着一种处理好的食材,桌的正中还摆着一个约有脸盆那么大的瓷盆,盆中汤水被其下的炭火烧得滚热,正咕嘟咕嘟地冒泡。
    看着盆中浮起的一层厚厚的辣油以及在热汤里游得正欢的许多辣椒,李惜花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以扇扶额,说道:我怎么觉得被某人给摆了一道呢?
    玄霄不解地挑了挑眉,以眼神代替言语疑惑地看向他。
    也同这人一样在桌边坐下,李惜花解释道:我之前不是说让一个朋友帮了点忙吗?这桌子菜便是那朋友替我准备的,我原本想既然来了此地,肯定要尝一尝此处的特色美食。以前在大漠,当地人喜食辛辣,所以辣椒我倒也还能接受,但这么辣说着说着,他话音一顿,苦笑道:总觉得看起来有些不妙。
    闻言,玄阁主拿起桌上的筷子,伸进锅中沾了一点料水,放入口中尝了一下,故作平淡地说道:不辣。他又扫了一眼桌上几乎围了一整圈的盘子,问道:怎么吃?
    汐清临走时和我提起过,说是把这些菜放入锅中涮食。李惜花一面说着,一面拿起桌上专门用来布菜的筷子,在盘子内取了一些菜丢入锅中。
    原来这些能辣死人的山珍海味竟然是毒医的手笔?
    思及此处,玄阁主拿着筷子盯着面前的瓷盆,心情真真是十分微妙,不过先前暖烟楼那晚倒确实听这人说过和五绝之中的毒医燕汐清以及神偷魏端有些交情。
    而就在他东想西想,从五绝想到玉无瑕,再从玄机山庄想到朝廷,如此思绪越跑越远,几乎收不回来之际,忽而看见面前探来一双筷子,将涮好的菜放入他碗中。
    尝尝看怎么样。李惜花笑道。
    把被打断的思绪暂且按下,玄霄依言动筷尝了尝碗中叫不出名字的菌菇,结果下一瞬发现自己不小心咬到了一颗花椒!
    霎时,一种让人酸爽到灵魂出窍的麻混着几乎可以喷火的辣令舌尖上的每一颗味蕾都忍不住痛哭流涕,然而
    忍耐力非常的玄阁主连眉毛都没皱一下,面色如常地回答道:不错。说完,他又伸出手指了指桌对面的一个盘子:那个。
    李惜花以为他家阿玄还算喜欢这次的安排,眼底不由得染上了些许宠溺,于是布菜也更是殷勤:好,我帮你拿。
    然而就在他起身去取那只盘子的时候,殊不知阁主这厢握着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入瓷盆内,蜓点水般地夹了一颗辣椒出来,简直是把他这些年来练剑时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连琴皇这样的高手都没能察觉分毫。
    不着痕迹地把辣椒连同自己刚刚剔出来的几颗花椒一起裹进一片菜叶里,玄霄素来冰冷的眼中掠过一丝莫可名状的亮光。
    等李惜花布完菜,他夹着早早准备好的这个重磅炸弹对这人道:你也尝尝。
    对自己吃辣的承受能力打了个问号,李惜花笑道:你吃吧。
    但玄霄又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这人?
    张嘴。
    因为他说这话时语气实在太过稀松平常,以至于某人完全不疑有他。而且如此良辰美景,又被他爱慕的美人如此对待,一贯风流的琴皇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还在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暗叹原来阿玄还懂得点小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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