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不消片刻,房外传来阵阵咳嗽。
    伴着暴雨和闷雷,吵醒了熟睡的林晚江。
    咳咳咳......
    咳嗽不断传来,门外的少年好似要断了气。
    林晚江扯起锦被将头盖上,他知段绝尘命大,祸害留千年。
    咳了半晌,声音越来越大,眼看便要传出院门。
    若是吵醒玉清风,这人本就糟心事一堆。
    林晚江思及此处,悄然下榻,偷偷打开窗子。
    若段绝尘使诈,便让他所愿成真,先打他个半死。
    谁知看了半晌,也不见少年身影,咳嗽声却不断传来。
    林晚江心内疑惑,悄悄开了门扉。
    刚开一个小缝,便见少年蜷缩在门旁,浑身湿透止不住的颤抖。
    林晚江一惊,急忙将门打开,一伸手体温灼热,这人果真染了风寒。
    薅住衣领,将人扯进房内,送入灵流为他调节体温。
    少年双眸紧闭,唇瓣苍白,衣衫皆被暴雨淋湿。
    他许是故意的。
    林晚江无奈,用力拍了拍段绝尘的脸颊,唤道:喂!你醒醒!
    感染风寒,无需去仁心峰。
    且他欺负段绝尘,绝不能传入玉清风耳中。
    唤了半晌,少年依旧没有反应。
    林晚江烦躁不已,只能先伸手去脱他湿透的衣衫。
    第39章 撞破好事
    感到有人在拉扯自己,段绝尘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意料之中的人,虚弱的笑了笑。
    师兄,阿尘无事。嗓音虚弱,有气无力。
    林晚江见他醒了,蓦的松手,他冷道:
    无事便出去吧。
    段绝尘闻言,忙改口:阿尘难受,很冷,行动不便。
    林晚江瞪了他一眼,凶道:闭眼,不准多言。
    说罢,手上用力,少年衣衫被半褪下来。
    见那胸口纱带又渗了血,一眼便知是伤口浸了水。
    他们皆有修为,虽不及玉清风深厚,也不至于无法为自己疗伤。
    段绝尘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瞧着触目惊心。
    指尖轻触纱带,少年肩胛轻颤,眉头紧蹙似在忍痛。
    林晚江问道:你不知如何疗伤?
    不至于,段绝尘家世好,从小便有专人指导他修行。
    少年缓缓睁眼,轻声说道:若阿尘好了,师兄便不会为我担心。
    林晚江眸间闪躲,反驳道:绝无此意。
    段绝尘笑了笑,也没接话,闭上眼睛等着林晚江为他疗伤。
    师兄可随时消耗的灵力,于他也为珍贵之物。
    林晚江不知他所想,只觉这人是故意折腾自己。
    灵力消耗虽可逆,却也需自我调息,费时费力。
    怎奈他为师兄,自当身背重责,从小便养成的习惯。
    只要他力所能及,任何一个门内弟子他都不会放着不管。
    淡蓝的灵流顺着指尖蕴出,缓缓注入少年伤口,一阵暖意流入四肢百骸。
    这般虽不会即刻愈合,但至少不会恶化,段绝尘染了风寒,任何伤痛都会无限放大。
    林晚江眸间如常,看到少年微扬的唇角,没来由的心慌。
    这人为何百般纠缠?为何对他这般了解?
    好似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吃定了他心软。
    第一次用心思虑,这一世的段绝尘很古怪,说不出的古怪。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为何性情会变化这么大?
    前世的段绝尘很守礼,即便他二人皆为男子,也不会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好似厌恶跟旁人碰触,尤其是他林晚江。
    直到他失了心智,以折磨他为乐趣,却也除了在床榻上,其他时候绝不轻易触碰他。
    他们从未单纯的相拥过,也从未吻过。
    无论有多动情,这人始终侧着头,不去看他的双眼。
    面对他时,眸间始终冷淡,连话也甚少说。
    段绝尘的本性,便是薄情寡义。
    但为何今生,这双眸子总是追随他?
    眸间是从未有过的狂热。
    只要能触碰到他,那狂热便会化作疯魔,似魔障了一般。
    段绝尘心悦他?
    不对,他从未见过这般心悦。
    那少年望着他时,眸中是掠夺。
    许是占有之心作祟,许是真有执念,想压着他双修罢了。
    灵流渐渐缓慢,伤口止住了血,林晚江切断灵流,将少年扶起。
    他淡道:你去榻上睡一觉。
    他想将段绝尘哄睡,去寻北冥闻,问些奇闻秘术。
    毕竟自己的重生,便是最大的怪事。
    林晚江望向少年,心内愈发不安,一个念头忽然冒出却又觉得荒谬。
    段绝尘听这温柔语调格外乖顺,任凭林晚江折腾自己。
    柜中翻找半晌,林晚江拿来自己略大的中衣,目不斜视的为少年换上。
    好在贴身衣物已干透无需替换,不会看到不该看的。
    换好衣物扶着少年躺下,林晚江坐于床榻旁,继续为少年注入灵流。
    直到这人呼吸绵长,体温逐渐正常,面上也多了些红晕。
    掖掖被角,林晚江起身悄声离开。
    门扉一关,少年忽然睁眼,虽不知林晚江要去哪,但他不准备跟着。
    侧身躺下,周遭皆是林晚江的味道,被褥也泛着浅香。
    若能一直住这多好。
    思及此处,少年掀开锦被故意让自己着凉,缓缓睡了过去。
    *
    虽说是深夜,但林晚江知巫蛊峰一向昼伏夜出,北冥闻也不例外。
    撑起油纸伞,踏上宽敞的石板路。
    道路曲径幽深,一条主路通四方,一通山门入口,二通门内十二峰。
    各峰皆独立,若无事互不打扰。
    夜空渐晴,淅淅沥沥细雨连绵,林晚江听着雨声,脚步不徐不缓。
    行至分叉路,偶遇珍馐峰弟子,皆身背箩筐里头装着菜蔬。
    他们向来早起晚睡,因自身灵根不足,只能为门内准备膳食。
    每月分得些许纹银,补贴家用。
    各峰弟子各司其职,天海三清从不养闲人。
    即便他为内门弟子,也要时不时帮玉清风教导外门,传授些修行经验。
    打过招呼,林晚江继续前行,心内感叹如今岁月静好,只盼昌平盛世。
    恍惚忆起前世,各峰长老殉葬之时。
    最不善修行的几峰弟子,其中便有珍馐峰。
    为抵御魔族来袭,峰主姜子善血染山门,身上还围着平日准备膳食的棉布。
    弟子纷纷手拿炊具,血肉之躯筑成高墙,保护后头手无缚鸡之力的玉珠峰。
    玉珠峰弟子只会算账,皆是商人家的孩子。
    珍馐峰遇难之时,他们被魔族围追堵截。
    峰主许金蝉带领峰内弟子以性命为注,为百事峰出门求援,生生拖出了一个时辰。
    百事峰盛景深藏不漏,仅靠一人之力带领座下六个内门,杀出一条血路。
    那时的他,已被段绝尘抓住,绑于房内封了经脉。
    最后一眼,便是魏梓琪和北冥闻,他们受玉清风所托,定要救走他。
    奈何双拳难敌四脚,二人落入魔族圈套。
    一个尸身残破被魔族啃噬,一个拼死相护那具尸体,被魔族折了四肢。
    北冥长老何其桀骜?身死之际却极其不体面。
    四肢软绵无力,他只得望着魏梓琪的尸身,不断哭喊声嘶力竭。
    只求着魔族不要再啃噬,若腹中饥饿便食他血肉。
    他常年在体内养蛊,于魔族是无上佳肴,若活食味道更好。
    而那男人如恶鬼附身,始终坐于房内冷眼旁观。
    时不时笑一笑,眸间满是快意,那神情邪气渗人,陌生至极。
    若非他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这人是他师弟段绝尘。
    思及此处,林晚江不敢再想,只觉心内痛楚背脊发寒。
    若段绝尘生来邪恶,便是他太会隐藏,披着一张人皮内里却是恶鬼邪魔。
    这般心性,无关前世今生,他皆招惹不得。
    *
    行至巫蛊峰,天已经放晴,峰内果真灯火通明。
    众弟子四处穿行,皆身穿黛紫手拿诡异法器。
    林晚江向来对这打怵,巫蛊峰邪性十足,令人闻风丧胆。
    传闻此峰弟子身死从不下葬,而是生前便许下承诺。
    死后尸体自愿交于峰内供人养蛊,待尸身残破便烧成灰烬海葬。
    峰内各处贴有镇魂符,道路绘着缚魂阵,玉清风每年都要来处理一次,年年如此。
    临近北冥闻院中,林晚江脚步一顿,他听到几声细微的呜咽,听着痛苦至极。
    林晚江心内担忧,来不及敲院门,直接一脚踢开。
    嘭的一声巨响,呜咽戛然而止。
    见此景,林晚江急忙关上院门,面颊泛红心脏狂跳。
    他好似,撞破了什么......
    魏梓琪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正被束缚手脚,绑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珠玉在口不能言语,双眼被腰带死死蒙住。
    而北冥闻,正站在一旁......
    他虽未看清细节,但足够知晓这二人在做什么。
    院中传来一阵淅淅索索,解绳索的声音,穿衣服的声音,动作极快。
    嘎吱一声,院门被推开,林晚江一回头便看到北冥闻站在那里。
    他望向林晚江面色阴沉,明显带着被打断好事的怒气。
    未等他开口,身后猛的窜出来一人。
    白皙面庞泛着红晕,一头竖发歪斜,明显是现扎的。
    未等北冥闻开口,魏梓琪忙道:江儿啊,怎地又来了?长安出事了?
    林晚江摇了摇头,嗅到这人身上的石楠花香,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魏梓琪见他眸间闪躲,笑的有些勉强,他道:
    我正跟北冥长老切磋呢,这是新招数,改天也教你!
    话音刚落,周遭温度骤降。
    北冥闻眸间冰冷,林晚江呼吸一窒。
    魏梓琪吞了吞口水,尴尬的想一头撞死自己。
    见气氛诡异,北冥闻不悦的扯开话题,打破僵局。
    何事?嗓音冰冷,眸间彻骨寒凉。
    林晚江抚了抚心绪,这才道:江儿想询问,可有重生之法?
    北冥闻眉头紧蹙,冷道:何人死了?
    林晚江一时心虚,胡扯道:江儿一好友,修行怠慢,寿元将尽。
    北冥闻又道:懒惰之人,该死。
    说罢,一把关上院门,徒留林晚江愣在原地。
    正待不知所措之时,院中传来魏梓琪的声音:
    江儿,伊长老昨日回来了!
    你可去奇门峰问他,云游之时可有听闻诡法秘术!
    若伊长老不知,便去询问掌门,他见多识......
    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脱衣声......
    林晚江无奈,只得先行离去。
    若他知晓伊长老已归来,定不会来此打扰这二人。
    闻得脚步声渐远,魏梓琪又被绑了起来,他想了想忙转移话题。
    江儿所说之事,山门至宝不就可以办到?
    大师兄不是说过,那东西是师尊留下的,说是万不得已不可开启。
    此物可毁天灭地,也可救人解脱苦海,全看如何去用。
    话音刚落,北冥闻掏出崭新的珠玉,直接封了这人的嘴。
    他冷道:此为门内秘事,除了我们几个,不可告知旁人。
    刚刚师弟对江儿胡言乱语,师兄甚是不悦。
    本答应你修行一次,如今可由不得你了。
    说罢,指尖解着腰带,缓步上前......
    第40章 江儿受罚
    林晚江回到青囊峰,已是破晓时分。
    本想直接去奇门峰,但一夜未眠疲惫至极。
    行到玉清风住所,忽然瞧见一少年身影,正跪在院中。
    破晓将至,天边乌云终散尽,日阳初升昏黄光影将院中点亮。
    少年跪于门前,垂着眸一声不吭,他藏于阴影下照不见日阳。
    林晚江停下脚步,眸间不悦,这人是晏长安。
    缓步上前,对那少年冷道:你来作甚?醒了便回择玉峰。
    闻得林晚江的声音,晏长安肩胛轻颤,一回头眼眶泛红。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脸颊苍白眸间晦暗。
    昨夜之事他都记得,虽不知自己为何魔障,但确实强迫了玉清风。
    醒来时他便知晓这里是青囊峰,偷偷哭了一会儿,便来此请罪。
    见少年不语,林晚江也来了火气,他不想玉清风一推门便看到这人。
    强迫他人欢好,于他来看,罪大恶极。
    他冷道:你走不走?
    晏长安咬了咬牙,倔强的摇了摇头。
    林晚江气急,却又不想吵醒玉清风,他只能薅住少年衣领将人生生拖出了院门。
    晏长安欲要挣扎,奈何心内有愧,任由林晚江把自己拖到了僻静处。
    耳畔传来质问:你为何这般做?你可顾及他为何人?
    嗓音压抑至极,晏长安知林晚江正努力压制火气。
    这人脾气不好没有耐性,也不会顾虑他的身份。
    他那般对待玉清风,林晚江能忍到现在,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晏长安紧靠树干,喉结滚了几下,声线极低的道:许是,醉了。
    这是他仅能想到的理由,酒后乱了心性。
    话音刚落,传来几声骨节的脆响,林晚江被这话气的浑身发抖。
    醉了便可欺辱旁人,这是何道理?
    晏长安不敢抬头,他知这顿打免不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
    房内乱作一团,玉清风无暇去管,他正泡在浴桶中,浸了一夜的冷水。
    满头青丝垂落,凌乱颓废,眸间黯淡无光,神情木讷。
    往后的日子,于他是苦难,但他却不能怪任何人。
    他与晏关山情同手足,同晏长安发展成这般,心内只有愧疚。
    将那邪魔封印在体内,也是他心甘情愿,只因他这条命都是晏关山给的。
    他生来不详体质怪异,常引得怨灵缠身,父母皆因他而死。
    年幼之时被族中遗弃,沿街乞讨同野狗争食,始终徘徊生死边际。
    若非遇到晏关山,又拜于他父亲座下,如今怎会活的这般体面?
    师兄待他极好,引他一心向善,师尊因材施教,助他撑起自己的峰门。
    忆起仙逝已久的师尊,玉清风悄然落泪,只觉自己枉为人师。
    他这一生,皆是苦难。
    生来不详之苦,父母双亡之苦,遭人遗弃之苦,邪魔入体之苦,被迫双修之苦。
    爱而不得之苦。
    宽慰自己众生皆苦,奈何鼻间酸涩,泪流不止。
    活着真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玉清风瞬间清醒,抬手拭去眼泪。
    何事?嗓音平缓,如往日般温和。
    门外弟子忙道:玉长老!不好了!大师兄跟少掌门打起来了!
    少掌门的胳膊都被他卸了,大师兄说还要打断他的双腿!
    若非段师弟拦着,少掌门怕是要被打死了!
    玉清风闻言,急忙站了起来,咬牙迈出浴桶,拾起衣衫利落的穿上。
    *
    前方有弟子带路,玉清风脚步匆忙,不消片刻便听到一阵吵杂。
    林晚江吼声不断,口中大骂粗鄙之言。
    晏长安蜷缩在地,疼的面色惨白,却没有反驳一句。
    段绝尘自身后死死抱住林晚江,一边咳嗽一边劝说。
    周遭围了大批青囊峰弟子,却无人敢上前拉架。
    行凶之人是林晚江,玉清风不出现,也不能去寻掌门。
    林晚江怒火攻心,力气大的惊人,生病的段绝尘根本无力束缚。
    恋耽美

章节目录


【重生】鲛人师兄情劫难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作者:许不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作者:许不归并收藏【重生】鲛人师兄情劫难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