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江心疼不已,也假装没听到,一把扯住段绝尘带着他出了房门。
    他知玉清风不想让人看到此刻的狼狈,只能先让他冷静一下。
    房门一推开,便看到躺在门旁的晏长安,想都没想便猛踹一脚。
    林晚江气红了眼眶,紧握长生的手都在颤抖。
    他很想给这人一剑,却想到玉清风的嘱咐,还是忍了下去。
    见段绝尘身影,林晚江冷道:带你房里,把他绑起来。
    段绝尘点头,一把扯住晏长安的衣领,将人往自己院中拖。
    林晚江眉头紧蹙,想留在这守门,又怕打扰玉清风。
    思量半晌,还是跟上段绝尘,起身去了他院中。
    *
    闻得脚步渐远,玉清风缓缓起身,扶着腰踉跄下榻。
    满头青丝凌乱披散,挂于鼻梁顺着下颌落下。
    血液润湿鬓角,浸于眼底,眸间绯红一片。
    衣衫皆化作褴褛,白衣血迹斑驳污浊成片。
    肌肤自破碎的衣料间漏出,遍布青紫淤痕。
    忍着周身剧痛,玉清风紧咬牙关,欲要去桶中沐浴。
    踉跄前行,身后痛楚不断传来,他眸间泛红,猛的握紧双拳。
    嘭的一声脆响,房内摆件接连破碎,木质的桌案怦然坍塌。
    啊!!!
    一声低吼压抑至极,玉清风抬手灵流翻涌四处窜动,所过之处墙壁裂纹遍布。
    眼眶湿润长睫起雾,他本极力隐忍,脑中赫然映入少年脸庞,忽而泪奔。
    江儿......
    呢喃细语,缱绻生情。
    尾音戛然而止,徒留哽咽徐徐不消......
    *
    长安......晏长安......
    我的好外甥......舅舅很想你......
    脑中传来邪魔低语,被绑在墙角的少年梦魇缠身。
    听见响动,林晚江冷眼扫过,他见晏长安浑身颤抖,口中呓语不断。
    滚......你滚开,我没有舅舅......我没有......
    段绝尘走上前,手背轻触少年额间,猛的收手回眸淡道:
    师兄,他发热。
    林晚江皱眉,蹲下身子抬手去试探温度,随即也猛的收手。
    这么烫!
    这温度绝不是单纯的发热,整个人几乎快要烧起来了。
    想起玉清风的话,林晚江忙道:去巫蛊峰!
    话音刚落,段绝尘唤出绝灵阵护住晏长安,二人匆忙离去。
    *
    月影高悬,苍穹之上雾气弥漫,似浓墨晕染。
    房内烛火摇曳,男人半卧软塌,透过窗子挑眉看向院中人。
    院中生着一株白桦,魏梓琪正被挂于树上,手腕被绳索绑成死结,挂于半空摇摇欲坠。
    他皱眉骂道:北冥闻!你找死!快把老子放了!
    嗓音清亮,声量极高,吼的人耳膜生疼。
    这人一袭玄黑练功服,衣袂之上遍布淤泥。
    身量修长面庞白皙,剑眉星目正气凛然。
    满头青丝高高竖起,而立之年仍是少年模样。
    北冥闻浅笑,指尖蕴出一道灵流,绳索怦然断裂。
    嘭的一声巨响,魏梓琪未及惊呼,狠狠摔进了院中花坛。
    男人起身,抬手整理衣襟,朝着院中缓步而去。
    北冥闻生的高大,身着一袭黛紫长衫,腰身挂着精巧银铃。
    纤长墨发微卷,随意披在脑后,半挽成发髻点缀银簪。
    肤色略深,眉眼细长上挑魅惑邪气,五官深邃异域感十足。
    行至院中,便听一声怒骂:北冥闻!你个孙子!你坏透了根!
    北冥闻又是一笑,缓缓蹲下身子,腰侧银铃叮当作响。
    他斜睨着魏梓琪,笑道:不是你让我放的?
    嗓音暗哑低沉,似蛊惑之音。
    魏梓琪闻言,瞪起眼睛骂道:老子让你放!也没让你这么放!
    北冥闻伸手,一把薅住了魏梓琪的竖发,他笑道:
    愿赌服输,是你说今夜随我折腾。
    魏梓琪一痛,急忙打掉北冥闻的手,他怒道:
    若非你使手段!老子光凭拳脚还没输过谁!
    说罢,利落起身,一拳朝着北冥闻而去。
    男人眸间含笑,一个侧身躲过,指尖轻拧这人腰肉。
    被人寻到弱点又被挂了许久,魏梓琪双腿一软,欲要摔到地上。
    忽然头皮一痛,这人竟薅住他的头发,将他扯了起来。
    咚的一声,背脊撞到宽阔的胸膛,北冥闻长臂一伸,将人压在了树上。
    男人低笑,靠近他耳畔低语:师弟,别闹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肩,魏梓琪背脊一僵,抬手便是一个肘击。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北冥闻浑身一震,忽然弯下腰痛苦的低喘。
    魏梓琪闻声一下慌了神,急忙转身,扶住这人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见人中计,北冥闻猛然起身,一把将人抱起朝着屋内走去。
    魏梓琪面上一红,忙挣扎道:
    你个狗东西!快放开老子!信不信今晚老子刨了你祖坟?
    男人低声笑着:师弟莫要忘了,此处兴海葬。
    说罢,一手捂住这人的嘴,缓缓靠近:若想闹,跟我回屋折腾。
    说罢,将人紧紧抱住,朝着屋内走去。
    林晚江匆忙赶来,刚巧撞见这一幕。
    咳咳......魏长老,北冥长老。
    他只得轻咳一声,示意二人先停下。
    赤手峰的魏长老,同巫蛊峰的北冥长老,皆修有情道。
    门内传二人结伴双修,可谁都没有承认过,这事也就当做了风月传闻。
    但二人确实关系匪浅,平日也都出双入对。
    只是不知是同门情意,还是旁的什么。
    见到林晚江的身影,魏梓琪急忙蹬了蹬腿,羞的浑身泛红。
    北冥闻反倒坦荡,一把将人放下搂在怀里。
    他问道:江儿来此何事?
    林晚江这张脸便是天海三清的通行牌,各峰弟子无人不知。
    他此番深夜前来,许是玉清风出了事情。
    魏梓琪挣扎无果,未等林晚江开口,忙道:
    江儿啊,掌门同我说了,过几天我便带你们下山去。
    我还有事跟你交代,今晚就别走了!你快过来!
    北冥闻皱了皱眉,刚要接话却听林晚江道:
    北冥长老!长安出事了!他浑身滚烫!
    北冥闻见他焦急,不解的问道:
    长安发热便去寻楚长老和掌门,寻我作甚?
    林晚江咬了咬牙,只能解释道:
    此事许跟师尊有关,您跟我去看看吧!
    北冥闻一怔,虽不解却也知此事定不简单。
    玉清风体内邪魔,是他辅助封印的。
    这人每年闭关时都要忍受痛苦折磨,其中一点便是浑身滚烫。
    第38章 一同闭关
    临到青囊峰已是深夜,房门被推开,一阵灼热袭来。
    北冥闻眉头紧蹙,急忙去看晏长安。
    段绝尘抬手,绝灵阵消,林晚江忙去挑烛,将屋内点的更亮。
    看了半晌,北冥闻看向林晚江,冷道:
    他对玉长老做了何事?
    林晚江不语,玉清风未发话,他不可说。
    北冥闻见他不答,又看向段绝尘:江儿不说,你说。
    段绝尘闻言,只是淡道:不知。
    若是按常理,他去的晚确实不知,但见二人模样,他便知发生了何事。
    魏梓琪忙道:你们师尊呢?快叫他过来!这事不能耽搁!
    正待几人僵持间,玉清风的声音自门旁传来。
    江儿,阿尘,你们先出去吧。
    嗓音沙哑,皆是虚弱气音。
    二人回眸,便见玉清风站于门廊。
    脖颈缠着纱带,发髻随意挽起,依旧一身莹白,神情淡漠瞧不出异常。
    段绝尘闻言,轻扯林晚江袖口:师兄,我们去门外守着。
    林晚江虽担忧,也不想违逆玉清风的话,跟着段绝尘走了出去。
    见门扉被关上,北冥闻抬手,一道结界隔绝房内声响。
    他望向玉清风,眸间疑虑重重,思量半晌才道:
    长安喝了你的血?还是同师弟双修了?
    玉清风垂眸,低声道:皆有。
    语必,房内一阵沉默。
    此事他不可隐瞒,否则北冥闻无法判断晏长安的情况。
    魏梓琪不可置信,颤声道:师兄,你怎会这般糊涂?
    长安是大师兄独子,是我们看到大的师侄。
    玉清风心内痛楚,为了维护晏长安,只得道:
    这事怨我,长安年少,意外而已。
    他知魏梓琪脾气急躁,若他知晓自己被晏长安强迫。
    定会不管不顾,先将这少年打个半死。
    他怕此事闹大,让晏关山得知缘由。
    依照那人秉性,知他受苦,定会豁出性命和这邪魔同归于尽。
    北冥闻沉默片刻,低声道:
    长安明日便会无事,只是这以后要同师弟一起闭关。
    切记不可给他饮血,师弟血液特殊,饮下便会引魔气入体。
    那邪魔狡诈,善蛊惑,沾他魔气便可控制那人心魔。
    他看向玉清风,斟酌一番,又道:
    长安魔气已入体,我也无力挽回,师弟压得住但长安未必。
    既已开始,你二人双修不能停,每月都要行此事。
    只有这般,你才可慢慢吸收他的魔气,直到长安恢复如初。
    且双修也可短暂压制,不会令他乱了心智。
    玉清风暗暗握拳,淡道:需多久?
    北冥闻轻叹:不知,许是一月,许是一年,许是十年。
    此话一出,房内又是一阵沉默。
    魏梓琪瞧出玉清风不愿,默默行至他身侧,温声劝道:
    师兄无需忧心,双修也为修行。
    就像我同北冥闻,也是修行而已。
    听这话,北冥闻垂眸,唇边扬起一抹苦笑。
    玉清风沉默半晌,望向二人淡道:
    无事,还需你们隐瞒此事。
    清风本欲修无情道,如今不过改修而已。
    天道众生,皆为道。
    *
    房内听不见声响,林晚江自院中徘徊,他担心玉清风也担心晏长安。
    一个为师尊,一个为竹马的师弟,手心手背都是肉。
    段绝尘紧步跟随,宽慰道:有几位长老在,晏师兄不会出事。
    听着身后脚步,林晚江猛的一顿。
    他这师弟粘人的紧,恨不得时刻将自己栓在他身上。
    林晚江无奈道:阿尘回去睡吧,我在便可。
    段绝尘摇了摇头,缓步靠近林晚江,他小声道:
    师兄,阿尘什么都知晓。
    段绝尘向来聪明,意料之内,林晚江并未惊讶。
    见他不接话,段绝尘又道:师尊有多痛,阿尘便有多痛。
    林晚江闻言,心内冷笑,这痛他何尝不知?
    话既说到此,林晚江索性摊开,他淡道:
    皆是意外,以后不会了,还望师弟莫要纠缠。
    若你不满,大可去告知掌门,说我林晚江欺辱你。
    掌门如何罚我都认了,只求师弟莫要再提此事。
    听林晚江这么说,段绝尘垂眸不语。
    他知自己把这人逼急了。
    忽而抬眸,面上含笑,段绝尘道:
    同师兄双修,是阿尘心甘情愿,以后不会再提及了。
    林晚江心内纳闷,段绝尘向来缠人,如今为何轻易妥协?
    谁知,少年又道:阿尘只求再修一次,让我在上头,也可了却执念。
    林晚江一怔,随即冷道:段绝尘!你做梦!莫要得寸进尺!
    少年闻言,眸间无谓,只是笑道:阿尘是在说笑,师兄听不出吗?
    林晚江暗暗握拳,没再接话。
    这话一点都不好笑。
    气氛有些沉闷,林晚江行至一侧,离的段绝尘远远的。
    他这师弟有病,且病入膏肓。
    段绝尘意外没跟着,只是望着林晚江,唇角微扬。
    他知自己不正常,执念缠身,病入膏肓。
    想甩掉他,这辈子都别想。
    房门忽然被推开,二人齐齐朝那看去。
    玉清风率先迈出房门,对着段绝尘道:
    长安已经歇下,莫要去打扰。
    只得委屈阿尘,今晚便去你师兄那睡吧。
    说罢,未等人答话,随即转身离去。
    北冥闻和魏梓琪相继走出,皆一言不发,朝着院外而行。
    见房门紧闭,段绝尘抿唇偷笑,他看向林晚江,状似无奈道:
    师兄,阿尘今夜无处去。
    即便是玉清风的话,也要分何事,林晚江并不打算听从。
    他淡道:真是委屈阿尘了。
    他指向院中木桩:那里不错,阿尘今晚好生练功。
    说罢,看都没看这人一眼,徒留背影,依旧冷漠无情。
    段绝尘愣在原地,想了想又跟了上去。
    今夜即便睡在院中,他也要睡林晚江的院子!
    *
    闻得身后脚步,林晚江匆忙前行。
    行至院中,未等少年开口,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段绝尘脚步一顿,额头险些撞上门扉。
    还是差了一步。
    若让他进门,他定要赖在房里,死都不出去。
    闻得几声闷雷,少年轻敲门扉,嗓音委屈:
    师兄,外头要下雨了,阿尘冷。
    林晚江闻言,皱眉在房内巡视了半晌。
    窗子忽然被打开,一床被褥被扔了出来,林晚江冷道:
    去树下睡,可避雨。
    他也算仁至义尽了,只盼这小畜生莫要不知好歹。
    段绝尘抬手抱住,眸间闪过失落。
    看来今夜进门是没戏了,但好在可以盖这被子。
    少年坐于屋檐下,将被子裹在身上,皆是林晚江的味道。
    望向院中那颗花树,山雨欲来也不觉寒冷。
    他知这条路还要行很远,直到这人敞开心扉,堤防瓦解。
    他为何会心悦林晚鸢?
    直到生死相隔,方知晓。
    那姑娘同林晚江太过相像。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性情,连身形都相差无几。
    他曾以为这是心悦,却不知真相。
    他为何这般蠢笨?
    顾及世俗自我欺骗,被心魔所控,直至万劫不复。
    前世所做之事,今生皆是报应。
    他连戾气都无法控制,被心内邪念怂恿。
    欺辱师兄,杀了师尊,屠尽山门......
    恶事做尽,他枉为人。
    少年垂眸,心内钝痛,唇边却扬起浅笑。
    那又如何?事已至此,他已万死难咎。
    那便不要去想,错便是错,悔便是悔。
    他从不需旁人原谅,甚至是林晚江。
    重走前路,只为纠错,只为今生无悔。
    他段绝尘生来便是个畜生,且他要定了林晚江。
    无论使出何种手段,他都势在必得!
    耳畔炸雷惊起,暴雨急转而下,少年一把掀开锦被。
    师兄,你可别睡着了。
    他笑了笑,忽然调动体内灵流,将体温降到最低,缓步行至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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