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看着男人将菜端上桌,又单手盛鳝鱼粥。
    叶忍冬坐在男人臂弯一动不动,满足闭眼。
    那两个呢?程郎玉问道。
    叶忍冬:后院呢,你留下的那只兔子我放在猪圈,他们正找草喂。
    程郎玉看他犯懒,拍拍人放在位置上。
    快吃,我去叫他俩。
    好。叶忍冬被放下,又抓了些咸菜。
    鳝鱼肉嫩,红烧鳝鱼味道有点辣,但将将好压下那点腥味。
    加上煮得久些,只嘴巴轻抿,那骨头上的肉就落下。带着浓厚的酸辣蒜香,舌尖一碰,就打开了味蕾。
    若是嫌这味道重了,碗里的稠白的鳝鱼粥熬得软烂,没放多少调料,味道极鲜。
    云山偏南,这边的人都喜欢吃辣。
    以前是吃茱萸,但不知听谁说,千年前外邦的食材传入。这辣椒也渐渐替代了茱萸,成为云山的重要佐料。
    菜园子里,每家每户都得种上一点儿。
    饭后,两个小的又去看兔子,换着草试探着兔子吃啥。
    而叶忍冬杵着下巴,吃得泛红的眼尾嘴唇透着妖冶的姿态。
    他丝毫不察,杵着下巴直勾勾看吃饱喝足的程郎玉,平常清润的目光盯着某处泛呆。
    叶忍冬嘴角轻勾,顺着看去。
    是盘子里剩下的辣椒皮,红艳艳的。
    歇息完,叶忍冬收了那辣椒,打算洗碗去。
    可没料到腰间一紧,就被程郎玉勾着坐进怀里。他小声惊呼,差点将碗给扔地上。
    夫郎。程郎玉俊脸贴着哥儿露出的后脖颈,闷闷道。
    相公,我洗碗呢。
    叶忍冬感受着男人脸颊,心里补上一句。
    吃饱的相公会更黏人。
    嗯。程郎玉应声,贴贴够了,将人放开。
    叶忍冬重新进了厨房。
    程郎玉看屋檐下盆子里裹着盐的鳝鱼,食指勾着草绳挂到屋檐底下。
    腌制好的鳝鱼风干,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叶忍冬出来,欣慰地见着自家相公将鱼挂上去。
    阿嫂!我找到兔兔吃的草了!程韶兴奋的声音自后院响起。
    叶忍冬脚步一顿,问男人:相公,兔子吃什么草?
    程郎玉前迈一步,搂住人慢悠悠往后院去。
    我阿娘以前喂过白菜叶子,不过它也吃蒲公英、车前草。
    夫郎要养吗?程郎玉闭着眼睛道。
    叶忍冬背上趴着男人,带着他往后院去。不是,我看是两个孩子想养。
    程郎玉:那他们自己找草去,多试几次不就像刚刚那样知道吃些什么了。
    听听这满是醋味的话。
    有时候啊,自己这相公比程韶两个还幼稚。
    后院,叶忍冬看了看已经出窝啃草的灰毛野兔,对两个小孩道:想养着吗?
    程韶跟程宝儿眼睛亮亮,使劲点头。
    那你们俩要负责喂草哦。
    好!阿嫂!
    程宝儿一爪子拍在猪圈墙壁:好耶!
    叶忍冬抓过她的小爪子:不疼吗?
    程宝儿包子脸一歪:不疼啊。
    程郎玉隔着叶忍冬的长发,看着那没怎么发红的手。皮实了些。
    倒像是个女娃的身子里装了个小汉子的魂儿。
    程郎玉道:不用多喂,撑了也会死。
    知道了,大哥!程韶程宝儿看向熊一般趴在自家嫂子背上的男人。
    程郎玉:嗯。他说完,又跟蜗牛缩回壳里般,眼皮贴着自家夫郎温热的脖颈。
    困了回屋子睡午觉,别出门知道不。叶忍冬道。
    知道了,阿嫂。
    叶忍冬摸摸两个小孩,带背上的软骨头回卧房。
    一路上,程郎玉一声不吭。
    要不是背上力气不重,叶忍冬还以为他睡着了。
    叶忍冬关上卧房门,道:累了吗?
    没。程郎玉直起身。
    叶忍冬面对他,看他精神还好,接着就被刮了干净,团进男人的怀里。
    夫郎,这是今天卖的的银子。程郎玉递出自己的银袋子。
    叶忍冬背靠男人胸膛,拎着有些分量的灰布袋子。
    卖了多少?叶忍冬欣喜问道。
    獾子四十五文一斤,野兔二十三文一斤,加上夫郎那百合质量好,四十五文一斤。
    叶忍冬手心贴在腰腹间的掌上。那这各是多少斤?
    叶忍冬听到头顶男人一声轻笑。
    那獾子二十四斤,兔子那夫郎算算,共多少钱?
    叶忍冬微愣,默默偏头,侧耳在男人身上蹭蹭耳朵。
    不知叶忍冬耳垂沾染赤色,糯糯道,太多了。
    不会算了。
    于是,午睡时间,叶忍冬被教着算账,慢慢迷糊了去。
    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夫夫二人起身。
    刚算清了家里的余钱,二两三钱三十九个铜板。
    叶忍冬想着自家猪圈,还想着多挣些钱,好把那小猪崽子买回来养着。
    叶忍冬去看了看睡着的两个小的,带上门出来。
    程郎玉去了地里,叶忍冬想着下次他要跟着进山里,也盘算着找点能用得上的草药。
    等着家里的小孩醒了,叶忍冬将灶膛里堆积的草木灰铲出来。将后院的菜地撒了些,又端到外边刚开垦的荒地。
    前几年的荒地都不肥,要好生伺候。
    叶忍冬将草木灰倒下,看见自家相公在边缘转悠。
    他不明所以,来回几趟,将家里的草木灰一扫而空。这才走到程郎玉的那边。
    相公啊,在看什么?叶忍冬问道。
    山脚的地势高些,站在这边就能看见村里人农忙的情况。
    程郎玉牵过自家夫郎的手将人稳住。咱们家冬油菜、冬小麦都没来得及种,倒不如先把要种的苗育了。
    可是现在种子点进去也生长不出来。叶忍冬道。
    程郎玉:你忘了,咱那个棚子。
    可以是可以,但应该也没差多少的。叶忍冬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有那些大户人家的暖房那般,那指定可以。
    但现在家里不是也没这条件吗?
    程郎玉顺着他发丝:我们试试就行。
    叶忍冬知道乡里人说的育苗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个坑,将种子撒进去就行。
    但就像常说的那般,农人要看老天爷吃饭。
    有时候洒下一大把出去,能破土的只有一两根苗苗。
    若是在棚子里育苗成了,那每年可以省下一笔种子钱。
    夫夫俩都觉着可以试试,于是用了三天,在后院搭建起个草棚子。
    为了不让草棚子漏风,夫夫二人还专门跑了一趟山上砍了不少竹子。将草并排放好,夹在竹子间,才结结实实搭起来了。
    草棚子一面是完全挨着后院墙的,远看着,就是个四四方方的小草堆。
    里边的土是专门掺了肥,被挖成细碎的样子。
    虽是放了几天,但推开门,那里边的臭味还伴着闷闷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
    确定里边暖和些后,程郎玉守在门边,将种子递上让自家夫郎撒种。
    因着草棚子不大,也就十来平米。
    两个人进去挤得很,程郎玉就在外边弄些碎土,方便等会轻轻覆盖在那种子上。
    怕种子浪费了,里边的地一半撒了玉米种,一半是瓜果菜苗。
    相公,你别堵在门口,我看不清里边了。叶忍冬紧闭下眼睛。
    程郎玉拿着小锄头跟狼般守门,听到声儿挪开步子。
    叶忍冬撒好种子,确认里边不漏风。
    这才道:相公,好了。
    程郎玉将外边撮箕递进去,上面是些碎土。
    叶忍冬接过,均匀洒在种子上。再将那仅有半人高的门关上,整个草棚子就是严丝合缝的。
    呼叶忍冬深吸口气,闷闷的感受这才散去。
    程郎玉看自家夫郎灰头土脸的,眉心柔和。
    叶忍冬下巴被男人轻轻抬起,大手抹去脸上的脏东西。叶忍冬睫毛颤动,轻轻闭眼。
    相公啊,咱们什么时候去山上呀?叶忍冬问道。
    程郎玉捡起地上的撮箕,另一只手牵着他。明天要是不下雨就去。
    山上的陷阱也有三四天了,去看看里边有没有抓到什么。
    好。叶忍冬莞尔一笑。
    次日一早,浓厚的晨雾将外面包裹,三五米见不着人。
    程郎玉早起站在门槛,将家里边两个小的交到程立身手上。
    山上多野兽,程郎玉带上自己做的弯弓,牵着叶忍冬。
    叶忍冬沿路都在找自己认得的草药,至于走到哪儿,则全看程郎玉带到哪儿。
    小心。叶忍冬还盯着地上打算往前,被程郎玉抱起。
    相公?叶忍冬不明所以。
    程郎玉将他放下,点点自家夫郎的鼻尖。你看。
    陷阱?里面有东西吗?叶忍冬探着身子,试图看清。
    他面前是一个背枝叶覆盖的坑洞,有边的树枝陷落,黑洞洞的。
    叶忍冬蹲下身,正想扒开棍子看。就被程郎玉端着到后边。
    乖乖的。
    脑袋被拍了拍,叶忍冬也不恼,抓着男人衣摆好奇支着脖子。
    他见程郎玉将枯树枝清理干净,洞里边能瞧见些毛毛。
    相公,是什么啊?
    程郎玉看着渗血的毛道:灰兔子跟野鸡。
    他将下面的东西飞速捡起来扔在背篓,接着牵着叶忍冬前往下一个陷阱。
    叶忍冬忍住好奇,看自家相公的样子有点赶着。也专心致志扫视地面。
    什么紫花地丁、车前草能见到的全部扯了。
    相公,葛根!叶忍冬指着边上一大片藤条道。
    那藤条也不知道多久了,密密麻麻铺满整个地下。上边有些叶子,叶上生着三个小叶,大多是深绿色的,顶尖儿嫩芽还在萌发。
    叶忍冬兴奋得像瓜田里的猹。
    得亏现在叶子不多,不然是完全找不见根在哪儿。
    程郎玉停下脚步,凝眸望去。
    藤蔓交错,铺了少说也得有自家房子那般大,这根挖出来怕是要扛回去。
    叶忍冬不做犹豫,走近了逮着藤条就看。
    程郎玉注意着脚下的草丛,总算找到了根系所在。
    夫郎,这里。他道。
    叶忍冬蹿过去,脚却被藤条勾住,猛地往前扑倒。眼睁睁被自家相公接住。
    你慢点。
    叶忍冬听自己相公无奈的宠溺,不好意思摸摸耳朵。
    他扒拉开那草,看着有自己手腕粗细的藤条,跃跃欲试。
    我来。程郎玉道。
    叶忍冬乖乖站着,看他拿起锄头顺着根系挖下去。
    随着松软的泥土被扒拉开,下边是些厚重的泥,没上边这么好挖。
    叶忍冬用手比了比,跟自己腰差不多粗。
    他直愣愣傻站着,又冲男人憨笑。阿玉,这个好大啊。
    程郎玉拎着不算趁手的小锄头,将夫郎圈住。
    先歇会,吃点东西。
    挖了起码有两刻钟,这葛根才出来大半,还剩下的其他部分藏在泥里。
    葛根全身深褐色的,两头细,中间粗。不知道长了几十年了。
    叶忍冬梨涡藏都藏不住,打开自己背着的包袱,将饼子拿出来。
    他自己一个,相公五个。
    就着水壶里的水草草吃完,又撸起袖子开挖。
    程郎玉面色沉稳,加快速度,将剩下的完全挖出来。
    整整一根,看着三米长,两百多斤种。
    哇!叶忍冬嘴巴长大,难以置信。
    程郎玉牵着人道:咱们去看看其他陷阱,等会回来搬。
    山里黑得晚,一旦暗下来就不安全。
    夫夫俩没多少时间休息,叶忍冬跟着人将剩下几个陷阱走了一遍。
    里面大多有,不过都是些小动物,唯一算得上钱的是一头小鹿。
    等将东西装在背篓返回时,林子里边的光线暗了不少。
    叶忍冬也知道晚上危险,半声没吭,抓紧程郎玉的手赶路。
    两人回到葛根那地儿,将它抬着走。
    东西不算轻,叶忍冬在前,程郎玉抓了大段儿在后。
    嗷呜远远的,山林中响起狼嚎。叶忍冬脚步一错,险些跌倒在地。
    程郎玉急拉人:夫郎小心。
    狼隔着几座山,在云山腹地,夫郎慢慢来。程郎玉安慰道。
    叶忍冬咬紧嘴唇应下,但脚底的速度愈发快。
    紧赶慢赶,到了山脚那边,天色黑得几乎看不见路。
    相公,叶忍冬道,我看不见了。
    程郎玉道:咱将东西放下,夫郎别动。
    嗯。叶忍冬听话,等程郎玉过来。
    隔着夜色,腰上重新圈着男人的手臂,叶忍冬轻轻松了口气。
    咱们慢慢下去,到山脚了,不怕。
    耳边是男人沉稳的安抚,叶忍冬双手紧握他手臂,被腰间的力道带着往下。
    到了家中,亮起的烛火映照着屋子。
    程郎玉推开门,将自己夫郎抱进去,再关上门。
    料想是睡着了。家里也没动静,叶忍冬推开两孩子的房间,两个睡得熟。
    叶忍冬见程郎玉往柴房去,自己则去做饭。
    灶台上放着两个玉米饼子,应当是两个小的带回来的。
    现在两人都饿,叶忍冬做了个快些的。
    点燃火,倒点猪油煎了两个荷包蛋,接着将蛋捞起,掺水。
    碗里放上葱姜,撒上花椒、盐巴,再倒上些酱油跟几滴醋。筷子从油缸里过一遍,将猪油放进碗里。
    锅里的水烧开,丢入两把细面。筷子搅拌搅拌,大火滚开时,将碗底掺些水。
    油顺着热水化开。
    叶忍冬瞧见自家相公从门外进来,径直双手揽着自己,下巴熟练地放在自己肩窝。
    他麻利道:相公,马上就好。
    叶忍冬说着,筷子在锅里搅动,细面挂在筷子上起来。
    面进碗,扔上葱花,再将金黄的鸡蛋盖上去。
    一碗阳春面就好了。
    相公,吃吧。叶忍冬蹭蹭颊边的男人。
    程郎玉直起身,端着碗放在小桌上。
    两人紧挨着,面条一吸溜就进嘴,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感觉。
    是饿极了。
    烧着水草草收拾完,山脚下的小屋也熄了灯。
    夫夫俩可得睡个天昏地暗才罢休。
    第47章 夫郎,上
    第二日起了个早, 叶忍冬就见着两个孩子打闹着往后院跑。
    叶忍冬先将药炉子生火,让它慢慢熬着。
    早上摊几个蛋饼来吃。
    这火才刚升起呢,后院就传来程韶的惊叫。
    叶忍冬忽的站起, 就见厨房门边自家相公一闪而过。
    他慢慢坐下, 将快露出的柴递进去点。
    程郎玉不多时从门外进来,叶忍冬面带困惑。相公,出什么事了。
    程郎玉坐下烧火:一只死老鼠。
    死老鼠?
    程郎玉点头。
    家里怎么会有死老鼠?叶忍冬纳闷,他们没买过老鼠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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