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无所察觉,傻呵呵地乐着。
    秦戈掌心仿佛还残留着被他亲的那一下的感觉。
    很软。
    非常软。
    呼出的气却是滚烫的,烫得他的手到了现在还觉得难受,烫得他心口破了一个洞,里头的某种情绪从这个破洞中骤然漏了出来。
    他怔怔地捂着手,耳根一点点升上薄红。
    无礼。
    怎么喝醉了就耍流氓?
    耍流氓的祁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以让我揉揉你的尾巴吗?我就碰一下,就一下!
    秦戈的声音几乎是从唇缝中挤出来的。
    不行。
    祁云眼中委屈和难过骤然涌出,清透的瞳孔中骤然浮出一层浅淡的水雾,教他的瞳孔瞧着格外水润。
    为什么呀?我只碰一下下,我不会拽你的尾巴的,不用担心这个。
    秦戈不知道应该和这个小醉鬼说什么了。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祁云追问道:为什么呀?那这是什么的问题嘛,我想揉一揉,就揉一下下。
    奈何不论他怎么请求,秦戈的回答都只有一个:
    不行。
    祁云瞳孔中的水汽愈发浓厚,轻轻吸了吸鼻子,无比失落地把脑袋垂了下去:毛绒绒讨厌我
    秦戈沉默了一阵,还是道:没有讨厌你。
    那为什么不给我揉尾巴?
    对上祁云那双随时有可能哭出来的眸子,秦戈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他的目光往外一瞥,车子正在缓缓驶进他的宅邸当中。
    不远处的大门口站着管家,秦戈只得哄道:现在不行,等下车之后才可以。
    听了这句话,祁云原本的难过一扫而空,眸中浮出期待:好呀好呀,你答应我了的,不可以反悔呀。
    秦戈略微一顿。
    嗯。
    喝醉了的祁云不太好糊弄,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我们拉钩钩。
    他伸出了一截尾指,满含期待地对着秦戈晃了晃:快来,我们拉钩钩!
    秦戈无奈,只能伸出手,尾指同他的尾指纠缠在一起,轻轻地晃了一下。
    好啦,我们立下了一个誓约,拉钩钩的人是不可以违背誓言的,所以你要记着,千万千万不能反悔,反悔的话,唔那就惩罚你要变成猫猫被我揉一个晚上,少一分钟也不行!
    他的话听起来幼稚极了,秦戈自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从善如流地收回手,只是不知为何,他觉得那根手指有些滚烫。
    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
    车子在大门口停住。
    秦戈下了车,祁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满心满眼都是心爱的毛绒绒,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抓住他的尾巴用力蹭蹭。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歪歪扭扭地跟着秦戈身后,走路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气势。
    看见他的样子,管家微愣了下:小少爷这是?
    秦戈避而不答,淡声吩咐道: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管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让厨娘去准备了醒酒汤,转身打算把祁云带回他的房间,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不见的还有秦戈。
    管家猜测着,应该是上将把祁云送回了他的房间。
    这头,祁云跟着秦戈进了他的房间,眼巴巴地看着他身后:猫猫,尾巴。他提醒道。
    秦戈面不改色道:尾巴不在了。
    祁云脑袋顶上冒出了一个小小、小小的问号,他看看秦戈身后毛绒绒的一长条尾巴,又看看秦戈沉稳的面色,瞳孔中的疑惑变成了控诉和委屈。
    哪儿有!明明就在这里,这么一大条尾巴,怎么可以说没有了?
    秦戈转过身,把两只手摊开给他看,一脸严肃地哄骗喝醉了的小朋友:你看,没有了,尾巴不在了。
    祁云气鼓鼓地嘟起了脸:骗人!就有就有就有!
    喝醉的小王子比平常娇气许多,一个不顺眼就要开始无理取闹,一边说,眼睛里一边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委屈地几乎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里!你不给我摸,你骗人,你撒谎,你要赔我的尾巴、你要变成猫猫,被我抱着一个晚上!少一分钟也不可以!
    两人在秦戈的房间纠缠,管家端了醒酒汤径直敲响祁云的房门。
    他等了会儿,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
    管家狐疑地看着面前的房门,他端着醒酒汤后退几步,打算发终端信息给上将。
    他转过身,余光却突然间瞥见不远处秦戈的房门。
    门缝里透了一丝光出来,还有人影从里头透露出来。
    管家犹豫了一下,端着醒酒汤去敲了门:上将,那位小少爷不在房间。
    他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秦戈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几乎将门口完全笼罩,灯光从他身后散落下来,为他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轮廓。
    他侧了侧身子,管家也随之看见了他房中待着的祁云。
    只是对方看起来
    不太好。
    小王子怀中抱着一只枕头,在被子上躺着,眼泪汪汪地看着秦戈:你骗人!我不起来,骗人骗人骗人!
    管家微楞,不知想到了什么,将醒酒汤递过去就马不停地跑了,背影透着老年人窥破一切的仓惶和慌张。
    秦戈不知他脑补了什么,但看老人家的动作,应该是某种他不太愿意去想的事。
    他在床边弯腰:起来喝汤。
    祁云嘴一张,气哼哼道:不要!你不给我摸尾巴我就不喝!
    秦戈:
    为什么一直惦记他的尾巴?
    很少接触小孩儿的秦戈凝眉,无奈哄道:不喝醒酒汤明天起来会头疼,喝了就给你看尾巴。
    小王子压根没注意到,他说的是看而不是摸,听见有尾巴就抱着枕头乖乖从床上爬了起来,张嘴等喂。
    等他被秦戈喂完了一碗汤,美滋滋地等着面前的猫猫把尾巴献出来给他揉时,却被残酷地告知了只是给他看尾巴的真相。
    被骗了的小王子当场呆住。
    秦戈面不改色:我之前就是这么说的,只是你自己没有听清。
    小王子呆滞成了一张表情包。
    片刻后,好不容易回过神的祁云气得哇哇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却是干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也没有从眼眶中掉下来。
    骗人!骗人!呜呜呜呜骗子!你骗我,猫猫是大骗子,明明答应了要把尾巴给我看的,怎么可以这么骗我,呜哇哇
    即使是喝醉了,他也还记着不能够暴露自己的身份,让别人看见他流的眼泪能够变成小珍珠。
    他赖在秦戈的床上不肯起来,秦戈也不管他,同他道:你在这里好好睡,明天我送你去幼儿园。
    他话罢,转身正准备走,脚下却突然腾空。
    下一瞬,他噗啦一下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在柔软的衣服堆里面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脚软。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子(两眼放光):猫猫!
    错字晚一点点和上一章的一起捉!
    第39章 小王子要和猫猫贴贴。
    秦戈被这一下摔得晕头转向, 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四只爪爪踩在了衣服中,神态难得显现出一些茫然和疑惑。
    怎么回事?
    他上一秒还在正常走路,怎么下一秒就变成了兽形态, 毫无预兆,也没有一点准备, 便跌进了自己同时掉落的衣服堆中。
    他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床上的祁云看得一愣, 抱着枕头窸窸窣窣地爬过来, 趴在床边低头往下看。
    旋即,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光。
    哇猫猫!
    小王子高兴坏了, 丢开枕头, 伸手就去捞猫猫。
    秦戈还没理清自己是为什么变身身后突然有只手伸了过来, 穿过了他的毛绒肚皮,径直将他捞了起来。
    猫猫!我和猫猫贴贴!
    小王子抱着这只突然出现的猫咪,两只手收紧了不让他逃出去,在他柔软得像棉花又像云一般的脊背上蹭了蹭脸。
    超幸福!
    这是他撸过手感最好的猫猫!
    祁云一脸醉生梦死, 小半张脸埋进了猫猫的脊背中, 任由那柔软的毛毛蹭着他的脸颊。
    好舒服,感觉来到了天堂一样。
    秦戈懵了。
    良久他才回过神, 在祁云怀中挣扎起来,后脚用力揣着, 试图凭借虚胖的身形从他怀中逃出去。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
    祁云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大到小狮子,小到豹猫, 没有一只猫能够从他身上逃出去, 更何况这是一只可可爱爱、柔软得不像话的普通猫猫。不像狞猫那样秃, 身上没有多少毛毛,也不像小豹猫乔伊斯那样小,只能用来一只手盘。
    小王子宣布,这是他来到岸上之后揉过的最有手感、最合适的猫猫!
    他好喜欢哦。
    不对,应该是超级喜欢!
    被他抱住的猫猫显然不这样觉得,在他怀中不住挣扎着,两只爪子用力推祁云的手臂,想让他松手。
    奈何将他搂住的手臂瞧着细细的一条,却教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
    第一次在这种事上吃瘪的秦戈:
    祁云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在抱猫这件事上力气这么大?
    祁云自顾自地蹭了好半晌,后知后觉怀中的猫猫没了动静,醉醺醺地低头,手臂的力道也松开了。
    怎么了嘛?
    他的松懈让秦戈找到了机会,从祁云怀中跳出去,又一跃而起跳到了不远处的衣柜上,端正地坐在那上面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祁云一个恍惚,怀里那么那么舒服的猫猫就不在了。
    他有些茫然地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偏过头在左右两边找了找,均没有找到猫猫,委屈地收回手,鼻子轻轻一吸,难过地要哭出声来了。
    呜呜,猫猫、猫猫不见了猫猫不在了呜呜呜呜
    他小声地哭着,眼中也迅速聚集起泪水,控制不住要哭出来了。
    他这么大个猫猫就不在了,小王子好难过。
    他的猫猫
    秦戈看着他,不由自主蹙了下眉。
    祁云在床沿坐着,如同绿植的叶子一般,顺着床边一点点滑落下去,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克制不住想哭的情绪,慢慢把脑袋埋在了手臂间。
    他想要猫猫,超想要超想要
    秦戈深吸一口气,提醒道:起来。
    祁云坐的那块地方没有地毯,是冰凉的地板,坐久了容易不舒服,更何况他还没穿袜子。
    然而,刚开口他就后悔了。
    他出口的不是冷漠沉稳的低音炮,而是一声软绵绵的猫叫。
    差点忘了,现在是兽形态,不能说话。
    秦戈的精神力受过伤,虽然没要了他的命,却如附骨之疽一般,一刻不停地侵害着他的精神力,他变得愈发暴躁起来,兽形态甚至损失了开口的能力,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彻底地死在精神狂暴中,又或维持同一个形态永远也变不回去。
    兽形态可以让他们更好的疗伤,但变出兽形态也意味着一个人走到了末路,必须依靠另一种形态来养伤。
    普通人可以这样。
    秦戈不行。
    他是帝国的上将,他的国家、他的人民还须得他来守护,假如他变得虚弱了,又或是他倒下了,他的国家会被外敌入侵,这颗星球将会变成人间炼狱。
    所以他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一丁点的虚弱。
    当然,他的兽形态拿不出手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听见软绵绵的猫叫声,祁云抬头看过来,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瞳孔顿住,他连着眨了几次眼,那层水雾也随之慢慢褪去,转而升起的是欣喜的亮光。
    猫猫!
    他高兴地冲着这边叫唤,语气和神态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小孩儿。
    还是两三岁的那种。
    从祁云的视角来看,他眸中只盛进了一只雪白的猫猫。
    这是只有他怀抱那么大的猫猫,抱起来比抱大猫班的其他崽崽轻多了,应该在九公斤左右。
    猫猫盛生着蓬松的奶茶色毛毛,绵绵的毛发簇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围脖,瞧着就十分厚实,且手感很好。
    除此之外,他浑身的毛发都是雪白的,四只白手套踩在桌面上,其中一只前爪踩在了柜子边缘,露出半边小小的、粉嫩嫩的梅花肉垫来。
    这些特征无不彰显了他是一只什么猫。
    素来以金贵和温顺著称的布偶猫。
    尽管面前的这只猫猫只有外表看起来是温顺的,除此之外,他的性情和所作所为用温顺这个词真是一点也不沾边。
    当然,祁云最喜欢的还是他的眼睛。
    这只猫猫有一双蓝色的瞳孔,且还不是纯粹的蓝色,心情低落时又或是处在黑暗的地方时,他的瞳孔就是深沉的墨蓝色,几乎看不出多少蓝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一派波涛汹涌。
    而在高兴时又或是光线明亮的地方时,他瞳孔中的颜色则又变淡了,里头装了星辰一般,属于风和日暖的午后,被日光映照得通透且波光粼粼的海面一般。
    不管哪一种都是祁云格外喜欢的。
    他朝着柜子上的猫猫伸出了手:抱抱!要猫猫抱抱!
    猫猫秦戈:
    秦猫猫其实不太想被他抱。
    可祁云脑子里想的却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等了会儿,见猫猫不过来,哼哧哼哧地从床上爬下来,搬了一张小凳子到衣柜前,光着的两只脚踩了上来。
    这样一来,他再伸长手,就能够勉强够到秦戈所在的位置。
    他踮起脚尖朝秦戈伸出手,双眼亮晶晶的:猫猫!我们贴贴!
    秦戈:
    还真是锲而不舍。
    他顺着一旁的柜子跳了下去,身形矫捷。
    小王子看傻眼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从椅子上歪歪扭扭地要爬下来,刚准备迈开腿,身子就摇晃了一下。
    喝醉了的人对于平衡的掌控能力悉数不太好,显然祁云对比一无所知,身子歪歪扭扭地往后摔去。
    扑通地一声。
    祁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毯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没有哪儿疼。
    不过,后背的触感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小王子的手往后一摸,摸到了一条毛尾巴,他一惊,忙转过身。
    布偶猫垫在了他的身下,替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已然被他压成了一张圆形的猫饼,好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祁云慌了,急急忙忙伸手把他从地毯上抱起来,动作格外小心翼翼:猫猫、猫猫
    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
    他既惊又怕,害怕是自己压坏了猫猫,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能无助地捧着猫猫。
    猫猫,你疼不疼?你有没有摔到哪里?猫猫感觉怎么样?
    祁云说了一长串,险些急得抱住他就冲往医院。
    他正准备这么做时,就连见怀中的一摊猫饼爬了起来,惬意地抖抖毛,看模样根本没有一点受伤,四只柔软的小爪爪挨挨蹭蹭挤着踩在了他的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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