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孩子意外死在了电梯里,警察来查,害我和有妇之夫偷情的事情曝光,无数污言秽语逼得我不堪受辱,在家中上吊自尽
    公寓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那些平素和我交好的邻居,只会在我门上刷婊子、荡妇,没有一个人愿意进门来看看,也没人发现我已经死了,炎热的夏天,我的尸体腐烂、发臭,皮肉从骨头上脱落,苍蝇在腐肉上产卵,蛆虫在啃食
    快别讲了别讲了,荀寐赶紧甩甩头摒弃脑海中令人作呕的画面,念你在杀人之前还特意提醒我们十一点之后不要出门的份上,我可以让隔壁这位酷哥绑你绑松一点。
    但死还是要死的。
    回忆被无情打断,李姨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愤怒地怪吼怪叫,下垂的厚重眼袋和法令纹让她看起来阴森可怖,她幽幽地踏在了门框上,像个老巫婆一样,发出沙哑而充满恶意的笑声。
    荀寐注意到这个动作,谨慎地拉着断水流的胳膊往后避让,李姨并没有继续向前,双方就这样相隔两米的距离僵持对峙。
    拖延时间对于荀寐和断水流这方来说,绝不是个好消息,24点后,女孩妈妈的技能CD刷新,到时候他们就会陷入糟糕的被动境地中。
    23点至24点这一个小时是他们解决支线任务的最佳黄金时间,幸好,时间还很充足
    想到这里,荀寐下意识去看被他们放到茶几上的时钟,结果这一眼,宛若当头一棒,打得他耳蜗嗡鸣不止,断水流,11点58分了!!!
    什么!断水流也诧异得瞳孔骤缩。
    荀寐不知道时间为什么会突然加速流逝,或许是李姨搞的鬼,又或许是女孩妈的手笔,但现在的状况显然不足以他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关门!荀寐喊道,但就是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敏锐地意识到李姨站在门框上的真实目的她卡住了门!她不想让他们把门关上。
    断水流瞬间反身冲回麻将桌边拿起汪先生,回头就听见荀寐压低声音,冷冷地对门前的李姨斥道:你找死吗?你开着门,也会被那个女人拉进麻将局里,她有多恨你你难道不知道?难道她会因为你们都是鬼放你一马?
    李姨无所顾忌地捏起脸上垮塌的树皮,随便一扯,便稀稀拉拉掉落大半,我早就被剥过皮了,就算再被扒一次又怎么样比起她,我更恨的还是你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啊!!
    妈的,鬼被剥皮之后也不会死,失算了!
    分针在李姨比砂纸摩擦黑板还要刺耳的嗓音中再往前一步,23:59,绑在椅子上的男鬼抖动的幅度大到凳子都跟着他剧烈摇晃,不,不要不!!
    只有带锁的门可以拦住女孩妈妈,也就是需要房卡才能刷开的房间大门,如果李姨能被他们关在门外,门内只要他或者断水流其中一人抱起汪先生,女孩妈妈就凑不齐3人的条件。
    但门如果关不上,房间和走廊就没有间隔,女孩爸爸、李姨,那么他和断水流之间就必须有一个人会牺牲,拿着汪先生的那个人才能活下来。
    可是只剩一个人,明天夜里女孩爸爸就会直接将他抹杀
    死局。
    第18章 阳光公寓18
    23:59:16
    荀寐回过头,看见怀里抱着汪先生的断水流,对方就站在他的一臂处,眉头紧紧皱着,欲言又止,荀寐没有功夫和他煽情,快速把自己最后能想到的话都告诉他:或许明天不用等到晚上,麻将3人还可以用电梯里的女孩凑人数
    23:59:31
    话未说完,荀寐就看见断水流上前一步,伸开手臂朝他迎来,荀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目光却不自觉地顺着断水流的肩头看到了还在疯狂发抖的女孩爸爸。
    23:59:42
    断水流一只手将汪先生送向荀寐的怀中,另一只手臂则张开做出环搂的姿势,身体向前倾,微微侧颈,似乎是一个索拥的前奏,但动作之间又格外犹豫和僵硬。
    23:59:49
    我知道了!荀寐眼睛一亮,猛地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断水流,同时挥开的还有断水流已经脱手送出的汪先生,轻巧的布偶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径直朝李姨的方向飞了出去。
    断水流惊得连忙伸手去捡,但目光对上李姨贪婪的眼神,他动作一顿,手指恰好与汪先生的耳朵擦之而过,也和李姨攥他衣袖的指甲险险避过。
    汪先生摔在了李姨的脚边,断水流脑子一白,还不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荀寐拉着手臂快速往卧室内冲去。
    23:59:57
    哐的一声巨响,断水流被荀寐凶狠地塞进了衣柜中,下一秒,荀寐也灵活地挤了进来,衣柜狭窄,挤两个身高超一八零的男人实在有些拥挤,荀寐不得不张开双臂把断水流搂进怀里,又在最后时分带上了衣柜的门。
    23:59:59
    00:00:00
    衣柜内死一般的安静,一秒的时间,在这个刹那仿佛无限延长。荀寐和断水流都无意识地屏住呼吸,精神紧绷地通过衣柜门中唯一的缝隙往外窥视。
    终于,秒针大发慈悲地往下一落
    00:00:01
    00:00:02
    活下来了!
    眼见着零点已过,他和断水流却仍然都全须全尾地待在衣柜里,荀寐不由得神经一松,放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断水流显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胸膛不住上下起伏,喘息之余还不忘抱怨一句:汪先生。
    汪先生?荀寐奇怪地反问,他在衣柜里小幅度扭头左右看看,汪先生呢?哦,我想起来了,你刚刚是不是没拿稳掉地上了?这东西你都能抓不牢的?
    断水流很想说你也得担一半责任。
    衣柜内一片漆黑,只在关不紧的柜门缝隙处溜进来一线灯光,断水流悄悄眯起眼睛从这道缝隙里往外看,目光所及处,空无一人。
    小心点。荀寐轻声道,一般这时候鬼都会突然冒出个眼珠子和你对视,吓得你魂都飞出去。
    断水流:
    他默默收回了视线。
    两人靠得实在太近,说话时即使故意错过脸,耳尖也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特别是胸腔也会跟着震动,再通过紧贴的皮肤传递给另一个人。
    卧室内安静无声,客厅内却是精彩纷呈,女孩爸爸吱哇乱叫,不停地将椅子磕碰出声,李姨则是在门口各种撞墙跳脚,也凄厉地乱吼乱叫。
    女孩妈妈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但荀寐就是莫名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可以想象她独自一鬼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他们剥皮啖骨。
    既然汪先生掉了,那我们得这样待在衣柜里一直到天亮。荀寐把落到他脖子里的断水流的长发理出来,刚才我突然想到,门外那老巫婆脸皮都被女鬼剥成那样了,女孩她爸怎么可能还好好地长着皮。
    而且他总是躲在衣柜里,既然是躲,总该是在躲着什么东西。再加上昨晚我、你和他可是最先待在同一房间的,如果鬼真的算麻将局的人数,女鬼为什么不直接拉我们三个进局?
    那就只能证明,藏在衣柜里面可以避开女孩妈妈的技能,可以让女孩妈妈找不到。
    说完,荀寐很是期待地看向断水流,二人对上目光,他还兴奋地眨了眨眼睛,就差把夸我夸我夸我写在脸上。
    断水流:
    断水流遣词造句大半晌,终于憋出了一个字:嗯。
    荀寐突然很怀念怡酱,如果是他和怡酱单独关在这间小衣柜里,恐怕能快快乐乐地聊一晚上的天,直到口干舌燥,窗外日上三竿还意犹未尽。
    可惜这里只剩修闭口禅的断水流,他洋洋洒洒说两百个字,对方能回他一个字都算是施舍。
    不知过了多久,荀寐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他动了动平直撑在断水流身侧的胳膊,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令他手臂酸痛无比。
    太折磨人了明天我要在床上躺到下午断水流,我们换个姿势
    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两句,荀寐没有得到断水流的任何回应,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旁人呼吸平稳,后靠柜墙双手抄胸,脑袋微微下垂,似乎已经睡着了。
    不是吧先前在床上这家伙警醒得跟只兔子一样,他随便翻个身就醒,抓抓下巴又醒,现在两个人挤在衣柜里反而秒睡??
    荀寐还没有无耻到人睡着了还强行把对方吵醒的地步,他咬着牙努力小幅度挪动胳膊和腿,改为小臂撑在柜门上,又将腿挤进断水流两腿中,花费好长时间才换了一个相对没那么辛苦的姿势,竭尽全力将狭小的空间全部利用到位。
    哎荀寐悲伤地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灵光一现想的躲衣柜妙招也没那么妙了,反而像是这场游戏里最折磨人的一个招数。
    睡意来得比想象中要快上许多,荀寐本想着睡之前再思考一下明天的对策,结果刚刚闭上眼睛,瞬间便陷入了熟睡之中。
    大多数情况下,游戏里这些奇特的秒睡现象都源自于系统强制:一种情况可能是游戏内容需要某些玩家睡得雷打不醒,方便某些剧情的推进;另一种情况也可能是这个夜晚无事发生,非常不重要,赶紧让人睡着好快速跳过,毕竟是游戏不是现实,不需要那么事无巨细。
    荀寐想今夜应该就属于是第二种。
    毕竟他的神经和躯体真的没有强大到在衣柜里站着睡觉,还能一觉睡到天光乍破。
    一夜的时间悄然飞逝,朦朦胧胧转醒之际,耳边早没有了女孩爸爸和李姨难听的怪叫声,荀寐隐约感觉哪里不对,等意识彻底回笼时,才发现哪里都不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站姿变为侧坐,现如今居然整个人都伏在断水流胸前,脑袋还窝在人颈项里,只着短袖的上身被黑色夹克盖住,两条长腿委委屈屈地折叠贴在胸口,腰间则搭上了一只存在感极强的手。
    一言以蔽之,他完全睡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而断水流坐靠在衣柜内,双腿敞开,中间硬塞了一个难寐。他一只脚还勉强能踩在地上,另一只脚因为没地方塞,只得抬起踏在了柜墙上。头颅微微倾斜,额头抵着柜门,长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因为胸前压了个大活人,眉心不适地紧蹙着,看样子还处在睡梦之中。
    这样的姿势确实让荀寐省力不少,但未免有些过于暧昧了,而且断水流无疑一人支撑了两个人的体重,一夜过去估计好点能落个半身不遂,坏点直接全身麻痹。
    荀寐老脸一红,为了避免被人肉垫子断水流一刀砍死,他赶紧趁着人还没醒推开柜门就往外挣扎,可他双腿因为长时间弯曲早就没了知觉,贸然这一动,按在他腰上的那只手竟也下意识收紧,荀寐猝不及防被狠狠捏了一把腰间的痒肉,整个人霎时又软了回去。
    天!
    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断水流不管睡成什么样也该被弄醒了,他一脸难受地睁开眼睛,眸中流转的紫罗兰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尽收旁人眼底。
    断水流沉默地和趴在他身上的荀寐对视,刚睡醒的他一脸茫然,早就醒了的荀寐一脸心虚,很快,断水流便彻底回过神来,他转眸观察了一下二人目前的姿态,随即恶狠狠地瞪了荀寐一眼。
    拿对方当了一整晚软垫的荀寐理亏在先,被瞪也不敢造次,他顾不上酸麻的双腿,赶紧起身推开衣柜门跳了出去。
    断水流本也想立刻跟着出去,但方一用力,僵硬的四肢瞬间又让他躺了回去。
    站在衣柜外的荀寐顿时又被赏了一记凶恶的眼刀。
    这破衣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哦,哈哈。荀寐一边跺脚一边尬笑,然后弯腰从断水流肩后搀起他,还算有良心地把人扶上了床被单都没一个的那种。血液回流的极致快乐愣是让堂堂断水流都躺在床上半天没动弹一下。
    客厅内,麻将桌和凳子杵得七歪八斜,布条绳松松垮垮地掉落在地,屋内门外已经没了女孩爸爸和李姨的身影。荀寐去对面麻将室取来了热水壶,坐在桌前看热水咕嘟咕嘟烧开,雪白的蒸汽四处弥漫,遮住了他的脸,也隔绝了断水流无意识凝视着什么的目光。
    正在这时,荀寐忽然轻声道:我好像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美美:我好像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短短:?
    美美:我们四天没换内裤了!
    短短:
    第19章 阳光公寓19
    闻言,坐在床上的断水流再次抬眼看他,只见难寐双手捂着肚子趴在桌面上,虚弱道:我们根本没有容错了,今晚就是最后一次机会,因为我要饿疯了
    饿字一出,荀寐的胃当即应景地发出鸣叫,音色绝美,听得出来确实很饿。
    今天搞不定的话,明天我们根本没有力气再折腾了,只能老老实实抱着汪先生缩卧室里等七天到,拿个目标Ⅰ的基础分。
    然后出去被怡酱、吃糖等人大肆嘲笑荀寐好像突然理解了怡酱为什么宁愿掀了麻将桌也要先走一步,如果他真的踩着两名队友的尸体还只领个低保凄惨出门,恐怕这之后半年荀寐都无颜再登游戏。
    李。在这种生死存亡时刻,断水流依旧惜字如金,他的意思很简单,目前的重点就在李姨身上,解决不了不愿进门也无法强制拉进门的李姨,其他什么努力都白瞎。
    我知道我知道荀寐将一杯热水端给断水流,又端着另一杯热水坐在床边,可我们目前根本拿她毫无办法。会不会我们的努力方向根本就错了?第三人其实真的是我昨天随口猜的女孩本人?
    但转念一想,拐骗电梯里看不见的女孩现身打麻将,貌似也不比拐骗李姨容易多少。
    但既然这个念头冒都冒出来了,不实践一下总归不安心。荀寐抱起汪先生,拖着饥肠辘辘的身躯来到电梯前摸索,断水流一脸冷酷地跟在他身后,结果这回二人连电梯门都没进得去,任凭荀寐将按键磨得发亮,电梯两侧门也如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回到卧室内,荀寐又吨吨吨灌下一大杯热水,秉持着能不动弹就不动弹节省体力的精神,瘫倒在床上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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