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竞赛班的学生陆陆续续来了。
    况穆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些,头还是疼的厉害,胃里的痉挛却缓下来了,他坐起身缓了缓神,这才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两个塑料袋。
    况穆愣了愣,抬手将塑料袋拎到腿上打开。
    一个塑料袋是里一碗小米粥,另一袋则是各种药,药买的特别齐全,退烧药,感冒药,肠胃药,甚至连饭前吃的饭后吃的都买全了。
    况穆翻了翻药,有些诧异。
    他是过敏性体质,有几款很大众的药他不能吃,而袋子里的药正好避开了那几种。
    况穆四周看了一圈,又有了新发现,身后的空调已经关上了,他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
    自从况穆来明城上高中,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会关心他了。
    况穆脸上虽没有表现,心里却很感激,可他又不是个会表达感谢的人,于是况穆沉思了片刻,从兜里拿出几张红钞票,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秦米的后背。
    秦米回过头笑了笑:你醒了啊,桌子上的粥看见了吗?赶紧趁热吃了吧,然后记得把药吃了。
    况穆抿唇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钱递到了秦米面前,低声说:谢谢。
    秦米看一眼况穆手里的钱,有些慌了,连连摆手: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给你的药钱。况穆说道。
    啊.......这我不能要啊。秦米脸色泛红,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为什么不能要?况穆皱起眉头,将钱又向前递了递: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可是这个......这个......秦米有些为难,她无助的朝班里看了一圈,回过头时发现况穆正皱着眉头盯着他,有些不高兴。
    秦米妄图继续挣扎:就算药钱,你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
    况穆的脸果然更沉了:剩下的是跑腿费,你拿着吧。
    秦米看了他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了钱:那你别忘了吃药。
    况穆不想吃东西,那碗粥喝了两口就被他被他放到了一边,挑拣了两种胃药吃了。
    刚咽下最后一口水,季宵焕踩着铃声走了进来。
    周六不用穿校服,他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休闲服,裤子下面收腿的设计显得他的腿部修长。
    季宵焕抬眸看了况穆一眼,又冷淡的挪开眼,一屁股坐到桌位上开始玩手机。
    况穆揉了揉发酸的眉心,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小时候他每次不舒服,季宵焕都会第一眼看出来,陪着他照顾他。
    况穆刚刚一直盯着季宵焕,心里还存着侥幸说季宵焕会不会看出来他生病了,可人家季宵焕压根连看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况穆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被季宵焕占据,上课铃打响五分钟后,老冯拿着他的大三角板进来了。
    班里的人纷纷回头看况穆,上午况穆快要把老冯气炸了,老冯还放言以后竞赛班有他没他,现在大多的人都穆等着看况穆的好戏。
    可谁想到,老冯站在讲台上,只是抬头看了况穆一眼,就开始讲题了。
    一直等到等到放学,老冯都未对上午的事情提起过半个字。
    小眼镜心里有些不悦,一下午多看了况穆好几眼,可嘴上却不敢多说半分,只能在放学后扑通扑通的收拾书包表示自己的不满。
    况穆被他吵到,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眼镜立刻蔫了下来,收拾书包走人。
    班里的人走的差不多,况穆才背起书包朝外面走,被走廊里的穿堂风一吹,况穆只觉得浑身的烫热都被吹散不少。
    他侧过头望着走廊外的校园,今天学校里很安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在操场上蹦蹦跳跳的打闹,肆意的玩笑,夕阳的映照下周围的一切都渡上了黄光,像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虽然画面不清晰但却有别样的韵味。
    况穆望着这番景象,心里没由来感觉一阵久违的宁静,于是他开始有些贪凉,沿着走廊多走了几步,顺路从另一个楼梯道下楼了。
    这个楼梯道有些偏僻,平时几乎没有学生会走,更何况今天是周六,一路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况穆下了一层楼,刚走到拐弯处,就看见楼道里两个拉长的人影交叠在一起。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像是在谈恋爱。
    况穆对这种事情没兴趣,他本想直接走过去,可等看清楚主角是谁后,脸色微变,立刻转身躲到了墙边。
    他知道偷听这件事很不道德,尤其是一男一女的私人对话,可是如果那个男生是季宵焕,况穆便什么道德都顾不上了。
    季宵焕依旧站没站相,斜斜的靠着墙,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含着勾人笑意。
    秦米则站在季宵焕身前,双手捧着一张粉色纸递给他,像是情书。
    一开始季宵焕没接,他歪头看了秦米一会,说了两句话。
    秦米的涨红了脸,举着情书的手又上前递了递,手甚至都有些颤抖,低着头又说了几句。
    况穆的心脏都在颤动,他微微向前挪动步子,屏息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二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什么都听不见。
    只见季宵焕听了秦米的话后笑的更灿烂了,他单手接过了秦米手中的东西放进兜里,临走还拍了拍秦米的肩膀,笑着说三个字。
    这三个字况穆读懂了口型,他在说谢谢你。
    季宵焕兀自走了,秦米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季宵焕离开的背影,似乎是意犹未尽。
    冷风一吹,秦米才想起来自己也该走了,她刚抬脚要下楼,身后一个冰冷阴沉的声音叫住了她。
    秦米。
    秦米肩膀一抖,回过头却看见况穆站在高阶上,身影悠然。
    明明夕阳未落,天空流光灿烂,可是况穆身后却是一片阴影。
    况穆垂眸看着她,面无表情,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眼眸里却泛着前所未有的寒意,那股寒意太烈另秦米心底生畏,后背直冒冷汗。
    况穆薄唇动了动,问她:你刚刚给季宵焕的是什么?
    啊?什么?我.......我没给什么啊。秦米支吾道。
    看着秦米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况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身上的寒意更重,十指用力捏拳,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秦米,你是不是喜欢季宵焕?
    秦米彻底愣住了,她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声。
    况穆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压抑着凌然的怒意:那么季宵焕呢,他刚刚是怎么回应你的?
    第10章
    况穆周身充斥着摄人的怒气,缓步走下楼,每一步都像踏在冰刀上,正如他的问题一般步步紧逼。
    秦米瞪大了眼睛,她急的跺了跺脚,辩解道:哎呀,什么啊!你在想什么啊况穆!不是你想的那样!
    况穆依旧冷着脸:那是什么样?
    我......我.......哎呀,反正我跟季学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跟他表白!秦米红着脸如是说。
    况穆眯着眼睛,紧盯秦米的脸:你刚刚给他的是什么?粉色的。
    粉色的?秦米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了一番,脸色一时间变得十分纠结:你看错了吧,没有啊........
    秦米。况穆压低了声音。
    秦米还从来没有听过况穆这样叫她,心里一颤,突然意识到这下真的是说不清了。
    她捂着脸来回转了两圈,哀叹一声,最后索性一闭眼直说了:我.......我给他的是钱啊!钱!
    你为什么给他钱?
    秦米真的是恼的脑袋冒烟,她都提醒况穆到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还是想不出来?!
    为什么?你想想为什么啊,你不知道吗?
    秦米问话的语气太过确定,好像况穆真该知道什么。
    况穆皱着眉头没言语。
    秦米的话都说到这儿了,便一股脑都说了:况穆,你不会真的以为中午的药和饭都是我给你买的吧!我压根不知道你是哪里不舒服,我怎么给你买药?那些东西都是季宵焕买给你的,我当然要把你给我的钱还给他啊!
    .......什么?
    况穆被这件事情震的头脑发蒙,心脏跳的飞快。
    他其实在中午拿到药的时候,心里有过那么一丝妄想,会不会是季宵焕买来的药,可是一旦想起季宵焕对他的态度,那点小念头在还未浮起就被掐灭了。
    况穆还是不敢置信: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他不让我说,我哪里知道为什么。秦米越说越气,她明明是好心帮忙,没想到却反被误会:我还想问你怎么认识季宵焕的?你俩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况穆顿了顿,他没有回答秦米的问题,而是眼睛明晃晃的看着秦米,声音颤抖的厉害:.......你觉得,他对我好?
    这还不好吗?秦米提高了声调,她现在都觉得况穆有点白眼狼了,于是竖起手指,挨个掰扯着:给你买药,给你买饭,给你倒热水,给你关空调.......哦,对了,你上课时候跑出去,没多久他也跟了出去,不然你以为什么老冯下午不找你茬了,他总不能不一视同仁吧,所以你俩到底是什么关
    秦米后面的话没问完就停住了,因为她看见况穆一向冷傲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其他的表情。
    他忽然展开眉头,眼眶一点点的泛上红意,一双美眸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秦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惹到他不高兴了:况穆,你怎么了.......
    况穆却猛地转过身,跑到了窗台处朝下面张望。
    况穆其实是恐高的,他只要站在走廊边往下面看就会头晕腿软,可是现在他垫着脚尖整个人撑在围栏上,什么都不顾不上。
    现在他的心脏就像一颗被情绪充斥着鼓胀的气球,高兴激动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他的身体燃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想要找到季宵焕。
    就在这一刻,他想要把事情问清楚,他要问问季宵焕,这些药是不是他买的?既然都说了狠话,又为什么还要对他好?为什么对他好却不愿意告诉他?
    他是不是怕他会纠缠?
    可是现在的校园萧瑟空荡,早就没有季宵焕的身影。
    冷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吹得况穆的发丝飞扬,眼眶发涩,连带着他澎湃的心跳也随着一点点淡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他不知道季宵焕家在哪里,不知道季宵焕的联系方式,只要季宵焕出了这个班,他就找不到他了,他们之间不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而现在所有的接触全部都是况穆一个人在强求。
    在况穆三岁到十二岁的这九年间,他从未离开过季宵焕身边,季宵焕的存在占据了况穆一大半的人生。
    他们曾经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睡觉。
    曾经亲密无间,无话不说。
    上小学时,季宵焕和况穆不是一个学校,可是每天季宵焕都会多走两个街道,坐在况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等着况穆下课,等况穆出来后,他会递给况穆一杯热牛奶,两个人背着书包一起回家。
    一走就是六年。
    而如今却怎么就变成了形如陌路。
    意识到这个落差,况穆心脏里的那颗气球像是被小针戳了一下,刚刚满涨的快要溢出的欣喜滋滋啦啦的全部都散了。
    况穆松了胳膊,双手垂在身侧,一点点的从围栏边后退再后退。
    直到他靠到了墙壁上,后背感受到了墙壁的冷意,他才感觉心里慌得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他甚至需要抓住旁边窗沿才能稳住身子。
    况穆,你怎么了?秦米慌张的走上前。
    况穆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像是恐高的后遗症,像是低血糖,却又都不像是。
    他哑着声音说:没事。
    秦米站在旁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无措的站在原地,况穆弯下腰缓了一会,才感觉眼睛重回清明,他抹了一把脸,直起身子时对上秦米焦急的目光,难得多说一句安慰的话:没吃饭,低血糖了而已。
    那你多吃点糖。秦米急忙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
    况穆没有接过秦米手里的东西,而是忽然开口:秦米,如果你的朋友伤害过你,现在想要求你原谅,你会原谅他吗?
    啊.......啊?秦米一下子被况穆的问题给问的莫名其妙,她顿了一下说:那要看是多好的朋友了吧。
    很好,胜似至亲。
    这样啊........那也要看是什么伤害,如果严重的话肯定不原谅啊。
    况穆沉默了一下,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很真诚的问:抢了你的妈妈算不算严重?
    啊?抢了什么?
    秦米这下彻底蒙了。
    况穆的嘴巴张了张,最后他垂下了眼眸,晃了晃手,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悠悠的走下了楼。
    第二天是周日,况穆早上起来已经是上午快十点,他觉得自己今天精神还不错,于是草草吃过午饭就出门了。
    今天他要去明华琴行练琴。
    况穆从小就开始学钢琴,家里面的钢琴是况进山从国外定制的,自然是不能搬过来,而再买一架同版钢琴需要耗时小半年的时间。
    况穆对钢琴的品质十分挑剔,习惯了好的钢琴,音质不上佳的钢琴他连砰都不愿意碰一下。
    正巧明华琴行里有一架三角钢琴,是意大利名匠手工打造,音质绝佳。
    况穆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在上周预约了两个小时过来练琴。
    到了店里,况穆没有和店员过多的寒暄,登记完姓名径直走向三角钢琴。
    三角钢琴是明华琴行的招牌,放在正对着街边的落地窗前,窗外的红砖攀爬着绿藤,阳光打在琴键上。
    况穆面容清丽绝伦,在弹奏钢琴时更显得专注沉静,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衣,外搭烟灰色的针织马甲,一身英伦风的装扮配上三角钢琴,就像一个高贵的小王子。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不少女孩举着手机偷拍,一时间窗外聚集了不少的围观者。
    下午四点,况穆练完琴合上了琴盖子站起身,听见窗户玻璃被人敲响了。
    况穆回过头,微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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