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人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
    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想要人为你卖命,哪能把人往外推?
    况且那番话说出来都是出于本心,池家世代为将,池蘅五岁都懂的道理,可笑赵拥身为太子,一把岁数了竟还不懂。
    赵拥自己犯蠢,池蘅顺手推舟成全他。
    不多不少,五十军棍,最后一下打完,池蘅装作奄奄一息,脸色白得吓人。
    瞧见她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赵拥倏地想起她大将军之子的身份,如今边关还仰仗池家,可他一怒之下竟差点把池衍最爱的小儿子打死,惧意袭来,他落荒而逃。
    池校尉!
    池校尉!
    头儿,头儿你怎么样?
    认识的不认识的一拥而上,众星捧月般拱卫一人。
    池蘅硬扛了五十军棍,饶是她扛打,内功深厚,这会也难受地很。
    这个时候她本来需要说些什么,可看着一张张为她痛哭流涕的脸,她摸着良心想:够了,都不容易,这苦肉计就算了罢。
    得知她是帝星的那天起,得知爹爹、大师伯、萧师等人图谋何事起,池蘅再不能置身事外。
    她需要变强。
    需要有人为她卖命。
    需要更多人了解她、信服她、推着她,走到最高处。
    唯有如此,她才能活,池家上下才能活。
    能做的不多,但能做的每一样,她都要做好。
    不是没心机,将军府出来的孩子哪能真的没有心机?
    池蘅虚弱笑开。
    也终于晓得充分利用自己的魅力俘获人心。
    士兵们小心翼翼把人送回将军府,瞧见大将军夫人,各个身板绷得直直的。
    他们头儿这顿打说白了是替人受过,依着今日的表现,她既肯为张小二受过,某年某月的一日也肯定会为他们受过。
    因为他们是她手下的兵。
    五十军棍打得池蘅撑到回府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怕吓到阿娘,特意先派人入府说她只是受了伤,人无恙。
    无恙?
    成这样了还无恙?
    池夫人心疼地喘不过气,但到底是盛京城仅有的一位大将军夫人,很快缓过神将池蘅送入【明光院】,料理治伤一事。
    拿金剪子剪去渗血的衣料,池夫人见到这伤势,倒吸一口凉气。
    边伤药边询问今日一事。
    池蘅忍着疼嘿嘿一笑,老老实实趴在床榻:阿娘,您别担心,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仔细说来我还是赚了。
    赚了赚了?赚屁了!
    池夫人气得心肝直颤,恨不能百倍千倍地将这痛加还给赵拥那个废物!
    一想到她的小棉袄小心肝被个废物打成这样,她手上用力,池蘅嗷了一嗓子:娘!娘你轻点!
    轻点轻点,现在知道疼了?你等着,我这就告诉你清和姐姐,娘管不了你,让你媳妇来收拾你!
    嘶!
    池蘅不知该为阿娘威胁的话感到发愁,还是该为那句媳妇感到害羞。
    她白着脸努力解释:赵拥冲着我来,为的就是泄愤。即便没有五十军棍,还会有五十军鞭。只要这还是赵氏做主称王,他要找我的不痛快,我区区一个校尉,又能如何?
    娘,您根本猜不到今日赵拥失去了什么,他打了我看似是出了气,实际是在逞意气之争。您是没看到军营上下那些人的脸色,黑沉沉的,保不齐怎么骂人呢。
    他咎由自取,傲慢无礼,又胆小怕事,这样的人,真面目显露出来永远不能得到军心了。如今我入军营年日尚浅,但那地方,终究是我的天下。忍一时之疼,很值了。
    她人不大,口气不小。
    池夫人聪明,哪能真不知兔崽子挨这顿打图谋为何。
    瞧那些士兵送阿蘅回府时毕恭毕敬的劲儿,就差拿她当年过八十的老爹捧着了。
    说一千道一万,可她还是心疼。
    你和我说没用,有本事你去和你清和姐姐说。
    千万别!阿娘,我现在这样,可不能被她看见!
    晚了。
    一道微冷的嗓音蓦地穿帘而过。
    池蘅脊背一僵,顾不得伤疼,伸手拿被子遮血肉模糊的屁股蛋子。
    第121章 、欺负
    她慌慌张张想藏住受伤的臀部,一时心急,牵动之下激出满脑门冷汗,全是疼的。
    就在池小将军埋怨屁股为何有两瓣时,清和一声冷哼。
    同样是哼,这哼得可比两人欢好时凉多了。
    凉飕飕的。
    寒冬腊月的冰碴子都莫过于此!
    池蘅费尽艰辛盖住一半屁股蛋子,还留了一半没来得及遮,便被未婚妻冷透了的态度唬住。
    这这遮还是不遮啊。
    她瞅瞅最为靠谱的阿娘。
    池夫人不理她,一副你活该,你遮,你倒是遮,我看你还敢不敢遮的挑衅架势。
    属实是亲娘了。
    小将军怂兮兮地放弃另一瓣的屁股蛋子她可不敢触婉婉的霉头。
    她没想过婉婉会来得这么快,真是不给她一星半点遮掩的闲暇。
    还想瞒着她呢。
    她懊恼低头。
    又在心头庆幸没真瞒着她。
    清和听到消息直接坐马车一路飞驰而来,在这盛京城她自有门路眼线,尤其得知池蘅乃十八年前的天降帝星,两府门前门后不知被她安排多少双眼睛。
    屋子里血腥味很浓,池蘅没遮住的那半瓣还在往外渗血。
    池夫人是真指望儿媳能管管让她不省心的兔崽子,索性将药瓶交到清和手上,毫无负担地做起甩手掌柜。
    她挑帘而出,由着里面的小心肝挨训。
    池蘅趴在床榻哀嚎一声,眨眨眼,想挤出一滴泪来:这就是亲娘。亲娘如此,亲媳妇还能饶了她?
    你还知道哭,哭也不顶用。
    寻常红个眼眶都能换来未婚妻亲亲抱抱,这会哭都不管用,池小将军小声呜咽,绷紧了弦不敢在她面前晕倒。
    先前为了教亲娘安心她强撑精神,拖到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意识愈发不受掌控。
    五十军棍,绝非儿戏。
    军营里最健壮的汉子五十军棍打下去都得送大半条命,赵拥是真敢对她下手。
    微凉的手轻轻碰到伤处,池蘅涣散的意识被拉回两分,小脸惨白,呼吸多了两分急促。
    姐姐
    她这身姐姐喊得那叫一个婉转多情、如泣如诉,包天的委屈一水流过来,清和再大的怒火都被她浇灭,单手拧开小玉瓶盖子,另一只手掀开遮住半边屁股蛋子的锦被。
    小将军遭了大难的雪臀完完全全映入眼帘,怎一个触目惊心?
    清和指节霎时崩白,眼里腾起一抹深沉杀意。
    谁?谁打的你?
    赵拥。
    好。
    好个太子赵拥。
    她记住了!
    她气得四肢发冷,一张冷面得亏了池蘅看不见。
    虽看不见,可池蘅对她气息感知尚算敏锐:婉婉?婉婉你怎么不说话?她又哼唧两声,显然是疼得不好受。
    清和揉搓冷白的指尖,坐在床沿一声不吭生闷气。
    血水顺着臀瓣淌在洁白的床单,她心一颤,满腔的怒意、杀意统统化作柔柔的怜惜:阿池,你睡会罢,其他的交给我来就好。
    有她这句话,池蘅不再死死支撑,绷紧了的手指倏尔松开,心气方泄,整个人昏厥过去。
    药瓶打开,清和低头轻嗅,反手将瓶盖拧好,从袖袋摸出自己前些日子精心研制的药粉。
    此药粉对治疗外伤有奇效,是她最新的研究成果。
    池蘅一觉醒来稳稳当当趴在床榻,身.下脏污的床单换成崭新,她身无寸缕,背部搭着一条薄被,受了大委屈的臀部晾在空气中。
    内室地龙烧得很旺,不穿衣服也暖得很。
    房间四足兽的肚子里徐徐飘出瑞脑香,难得床头摆放的小方柜置着白瓷瓶,瓷瓶内斜插.着几支早开的白梅。
    池蘅下巴抵在软枕,深吸一口香气,不敢乱动。
    醒了?
    清和端着香喷喷的米粥进来,气也气过,这会见了她唯有笑。
    沈姑娘笑靥温柔,捏了瓷勺坐在床前:饿了没有?
    不用看,光用闻就知道粥里放的全是她爱吃的,池蘅馋虫勾起,趴在那理不直气也壮:饿!
    清和瞥她,舀了一勺米粥故意没搭理她,香喷喷的粥喂进自己嘴里,嗯,甜了些。
    她坐着,她趴着,她吃着,她看着,她衣冠楚楚,她赤.身露.体。是怎么想怎么凄惨,池小将军顿时蔫头耷脑活像霜打的茄子。
    唉,这么狼狈的模样,怎么又被婉婉看到了。
    张嘴。
    她乖乖张开嘴,甜粥唤醒味蕾,小将军大口大口吃得香。
    吃慢点。
    清和对她哪有甚脾气,说到底还不是心疼她?
    手上捏着勺子,余光瞥见某人袒.露着的两瓣雪臀,她忍笑。
    一碗粥吃到肚子里,池蘅精气神缓过来,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
    这会子天黑得早,金乌西沉,暮色便近了。
    池蘅吃饱了叹口气,忽然生出三四分难为情,想到自己伤在这处,出恭都不方便,还要人伺候,她有心支使清和回家。
    话到嘴边还没出口,清和道:我留在这照顾你,你休想赶我走。况且夫人也同意我留在这,夫人方才还交代,要我好好疼你。
    疼你两字犹如掺了蜜糖的毒药,毒得池蘅心肝颤了颤,又毒又甜。
    她想:让婉婉照顾自己,天啊,还有什么比这更甜蜜残酷的事吗?
    羞什么。清和拿话挑逗她:你哪儿我没见过。
    嘶。池蘅禁不住一哆嗦,见归见,我可忍不了你扶着我出恭,这也她摸摸耳朵,这也太羞耻了罢。
    有种把人玷.污了的感觉。
    她脑袋瓜里胡思乱想,清和放下瓷碗,重新为她换药。
    湿润柔软的巾子擦过还没消肿的臀瓣,池蘅没忍住轻吟一声,说不清是疼的还是羞的。
    她算是晓得阿娘为何同意婉婉照顾她了。
    这分明是在说,你能耐,你有能耐你下次还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床,看你还敢不敢能耐?
    池蘅委屈死了:难道她想被赵拥那厮打吗?今日这五十军棍,说白了她根本没法逃,再说了,为何要逃?她又不是一点苦都吃不得。
    上药而已,她哼哼唧唧地像是两人背地里偷偷做什么,清和被她臊得不行,揪她耳朵:你忍一忍。
    她揪得力度轻柔,闻到她袖间香味,不知怎的回忆起【云池】那日尝过的香,小将军臂肘撑床,臀肉骤然收紧,这滋味,真是煎熬舒爽。
    好不容易上好药,清和退到一旁,抽出帕子擦拭额头细汗,池蘅也热:婉婉,给我擦擦。
    汗珠被锦帕拭去,池蘅再度回到卧床状态。
    她皮.肉好的时候,婉婉想怎么看都行,可她如今伤了,那地委实不好看,她央着人给她盖被子,好歹把那两瓣那啥盖上啊。
    不给你盖。
    这是为何!
    清和只为她遮住裸.背,全然没理会下半身:我喜欢看。
    池蘅小脸红红:等好了再给你看。
    不行,就现在看。
    小将军心里升起微妙的甜,却实在羞赧,脊背绷直:你这是欺负我是不是?
    嗯。清和低笑,温柔里藏了几许蔫坏,不客气地揪她软嫩嫩的小白脸,心里不住琢磨该怎么弄死赵拥那个狗东西。
    池蘅不吱声了。
    这根本不敢吱声啊!
    婉婉若真想欺负她,她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
    她总算老实不再喊着盖被子,清和边蒸包子,边想毒计。
    生包子成熟了热乎乎的包子,她松开手,俯身亲了亲可怜的池蘅,不走心地哄道:听话,快睡。
    池蘅差点当场气哭。
    哄着她睡下,清和坐在床前发呆,半晌,起身出门。
    婉婉找我何事?
    借姨母的刀,杀想杀的人。
    她这么干脆利落,谢行楼倏尔灿笑,眼神宠溺:你啊。谁又欺负你的心肝宝贝了?看把你气的。
    被她打趣,清和脸皮微红,顺着她的牵引坐下:侄女新研制了一种药,需要人试药。思来想去,太子赵拥是最合适的试药人选。
    这是要对一朝太子下手?
    此事不会顺利,不是不能拿他试药,是你的药太毒,现在还轮不到他死。
    清和心下失落:我知道。我知道以姨母这般本事的人只能推动天命,不可妄加加害赵氏父子,那我不要他性命,我要他日日承受剜心之疼。
    碧绿色的小药瓶放在掌心。
    姨母帮我,找个轻功高强的人将药粉洒在他身上,与皮肤直接接触。不仅如此,我还要求姨母为我引荐江湖一顶一的杀手,我买他三年。
    三年?
    厚厚的一沓银票整整齐齐堆在桌面:三年之内,为我驱使,我不求他能在深宫之中取赵拥首级,但我要赵拥日夜难安。
    杀他三年,杀不死,吓也能吓出个好歹。
    谢行楼一指点在她眉心:你可真心狠。
    姨母帮不帮我?
    她轻扯谢行楼广袖,竟是少见的与人撒娇。
    谢行楼瞧着她那对精致熟悉的眉眼,温婉笑道:帮。
    纵是你要把天捅下来,姨母还是会帮你。
    多谢姨母!
    差使江湖一顶一的杀手,光有钱是不够的,还要有江湖第一美人出马。
    很多时候,谢行楼的一句话比黄金万两还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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