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云山庄请来宁法大师辨别穿喉利器,得知凶手所用之物乃谢行楼亲手铸造,当即止住不再调查。
    白悦风死便死了,白庄主不敢触谢行楼的霉头。
    那么,杀白悦风的,究竟是何人?
    【唐门】主医毒,【墨湖】掌机关,七步之内利箭穿透喉骨得需何等爆发力?
    杀伤力之强,唯有【墨湖】中人能制出如此机关。
    看着不远处含笑走来的病弱少女,蓝催眉头一皱,摇摇头,甩去脑海一念浮起的荒唐猜测。
    怎么可能,她才多大?
    怎么可能和绝迹江湖的【墨湖】有牵连?
    她为何要杀白悦风?哪来的胆子杀白悦风?
    蓝催拧眉,若说胆子,仅凭池姑娘一语逼杀无争来看,她胆子确实很大。
    可这也无法佐证白悦风死于她手。
    假的还好,若是真,此人未免过于可怕。
    和她相比,她身边活力满满的少年郎委实招人喜欢。
    见过蓝堡主!池蘅抱拳。虽是初次行走江湖,江湖中的礼数学得极快。
    池姑娘,池小兄弟,欢迎来蓝家堡做客。
    见过蓝堡主。清和微微颔首。
    蓝催此前还将她当做凶手胡乱猜疑,乍然生起的忌惮一时半刻没法在心里褪去,他面上不露声色,点头示意,妥妥的高人风范。
    池蘅拔刀之心旺盛,眉一挑:待客之道?
    蓝催直呼此子行事合他脾性,大笑:请!
    对于真正迫切寻求一战的人来说,最好的待客之道便是不再啰嗦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挽星出鞘,锋芒顿起,蓝催以剑对敌,不乏有点拨之意。
    越打他心里遗憾之情越重,此等武学奇才,做不了他宝贝女婿,可惜可惜。
    两人见面就打,行事极其符合江湖中人的彪悍作风。
    蓝梦梦坐在椅子观战,眼神轻瞟,大着胆子去看坐她身边的清和。
    四目相对,好在这次池姐姐没冲她笑。
    她心下稍定,没话找话:爹爹在给池哥哥喂招。
    清和无法习武,不代表她看不懂战况,她捧茶暖手,惑声道:阿池年岁小,大小姐何以称其池哥哥?
    来了来了,她总算朝我发难了!
    蓝梦梦昨夜睡前做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心理准备,能不能在她这扳回一局,就看这次了!
    没什么好怕的,这是蓝家堡,是她的地盘。
    心神稳住,大小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眉眼生笑:管他年纪呢,喜欢就是喜欢,又不是永远长不大。喊他池哥哥,自是打算要他做情哥哥,池姐姐目光如炬、心细如发,不会连这都没看出来罢?
    说完话她捏了把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屏住呼吸,随时防备娇弱的池姑娘翻脸无情。
    岂料清和听完赞同地轻点下巴:有道理,喜欢就是喜欢,年龄不重要。不伤天害理,不违道义,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不说出来惹人心烦,谁又管得了?
    鼓足胆气说出来招人烦的蓝大小姐:
    姑娘可是在意阿池刀劈绣球?
    蓝梦梦好歹缓过神来,勉强笑道:我与池哥哥缘分正在这,连上天都有意撮合。
    是吗?关乎天意,我倒有不同见解。
    她喉咙干涩:有何见解?池姐姐但说无妨。
    清和淡笑,浑不在意地看向远方,不理会一旁见了她笑又在手脚发凉的可怜姑娘,咬字清晰,温声细语:阿池一刀劈开横空飞来的红绣球,劈开的,不正是与大小姐的姻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让你但说无妨,没让你大开杀戒!
    第21章 不可说
    劈开绣球等同劈开姻缘。大小姐登时恍恍惚惚,呆若木鸡。
    一招毙敌,清和不再理会。
    比武到了关键时期,挽星与剑相抗擦出耀眼火花,刀吟不止,长剑震颤。
    蓝催心神一凛,运剑宛若蛟龙,蛟龙回头,剑势凌然骤起,池蘅心中一骇:我输了。
    可输了,不正应当吗?
    她未曾气馁,体内纯阳真气暴涨,汇聚平生所学于一刀。
    刀出,乱石拍飞,地砖崩碎。
    丫鬟急忙护住小姐,蓝霄也极有眼力地挡在清和身前。
    好,好个英雄出少年!如你一般敢对老夫拔刀出刀之人,江湖之大,已然不多矣。
    池蘅身子倒飞,堪堪在第六步站稳,气血翻腾,咽下喉咙涌起的血腥,仰头大笑:痛快!
    这一战虽败犹荣,说到底她才十四岁,拥有无限可能。
    武痴遇见武痴,除了武学眼里再没旁人。
    女婿如半子,做不了蓝家赘婿,蓝催动了收徒之意,被婉拒。
    你这后生,给便宜都不要?
    池蘅那把唐刀斜斜搭在肩膀,笑容明净爽朗:不该是我的,要来做甚?
    她的道不在江湖,在战场。
    出身将门,肩上背负保家卫国的责任,她永远无法真正做一个游戏人间、乘风来去的侠客。
    收徒本为你情我愿的美事,她不愿意,蓝催不再强求,心底遗憾之情更甚。
    此子天赋卓绝,心性上佳,换他来教导,十年,不,至多五年,便能培养出一位传奇刀客。
    他看得出,池小兄弟学的是杀人技,方才那场比试并非打生打死,潜能顶多发挥了七八成。
    只是怎样的人会自幼修习杀人技?
    杀手、战将。
    前者可能性不大,那便是后者。
    此子,出身将门!
    池蘅坦然对上他望来的视线,狡黠一笑:要保密哦。
    年少纯真,聪明灵秀,令人见之心喜。
    蓝催惜才爱才,怕她哪天真死在战场,眉头皱坐小山丘,思忖良久,以商量的口吻道:不拜师就不拜师,咱们不稀罕那名头,你修行纯阳真气,我这正好有套适合你用的刀法,一起钻研钻研,如何?
    说是钻研,本意为传授刀法。
    池蘅家学渊源,不贪心,笑问:不怕蓝兄吃醋?
    兔崽子他敢?蓝催当即喊来蓝霄,三人共同钻研。
    这可苦了蓝霄。
    蓝霄天生和刀不对路,剑学得快,耍刀不擅长,尤其池姑娘坐在不远处悠哉品茗,他越想表现好,越弄巧成拙。
    笨得出奇,最后惹得蓝堡主百般嫌弃。
    被嫌弃的破妄剑不用再去学不适合他内功心法的【烈焰十三刀】,心里快活,又因池蘅忙着练刀,找准机会往清和身边凑。
    池姑娘
    新刀法池蘅仅学一日便做到融会贯通,蓝催成就感起,变着法指点她武道。
    蓝家堡小住七日,她进益之快,令人咋舌。
    以至于离开前即使没有师徒名分,池蘅仍是诚心诚意朝蓝堡主敬茶,躬行半师礼。
    蓝家堡,饭桌前,蓝大小姐沮丧地手捏长筷,无甚胃口。
    池蘅在蓝家堡住了七日,女儿对人家的心意蓝催岂能看不出来?可注定驰骋沙场青史留名的战将,怎会甘居一隅,做他人赘婿?
    爹爹
    放下碗筷,蓝堡主语重心长:梦梦,人各有志,咱们不能强人所难,世间唯姻缘与生死二事,强求不来。
    蓝霄听得心里难受。这段时日池姑娘对他的冷淡态度早已说明问题,义父劝妹妹,何尝不是在劝他?一时心绪纷乱,痴心无处寄托。
    人间四月天,春意盎然,走出蓝家堡大门,清和问道:为何急着走,跟着前辈学武,不好吗?
    好是好。别的不提,蓝伯伯待她是真得好,尽心尽力,完全拿她当子侄教导。
    记下这倾囊相授之恩,池蘅绯红发带被风吹斜,她一身鲜亮春衫,腰缠玉带,背负长刀,日光照耀下轻而易举迷了人的眼。
    可那位蓝公子整日纠缠你,再不走,我怕你要当他媳妇了。
    清和眉目染笑:大小姐不也缠着你?
    大小姐是大小姐,蓝公子是蓝公子,我还小,完全可以装糊涂,可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同住一座屋檐下,大大不妥。
    怎么个不妥?
    池蘅语塞,轻哼:婉婉,你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的沈姑娘笑着牵好她衣袖:好了,他纠缠我,难道我就要倾心他?
    荒谬!喜欢你的人多了,你倾心地过来吗?况且他们只是看你生得好看,实际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她声音清脆,入耳仿佛能洗涤一切污秽肮脏,清和慵懒散漫地晃她袖口:还是有靠谱的。
    池蘅惊了:谁!
    你猜?
    池小将军想破脑袋想不出究竟是哪个混球能得婉婉一声靠谱,盛京那些世家子,便是将门那些,除了她大哥、二哥,有几个能看的?
    排除不可能的选项,她悚然一惊:你、你不会喜欢我大哥吧?!
    不行不行,我大哥武功虽然高,但我天赋最好,打败他是迟早的事,他也就脸看起来好,不过真比脸,其实也就那样。况且他有心仪的姑娘,对方不怎么爱理他,他
    她喉咙一噎:婉婉,你做何这样看我?
    清和摇头,好气又好笑:都说池三公子机智灵巧,可见传闻不实。阿池,你怎么这么呆?
    被赠送呆字牌的小将军这下更呆了:不是我大哥,那是是我二哥?
    清和扭头就走,省得被气着。
    哎?婉婉?婉婉??
    池蘅三两步追上她。
    沈清和无奈看她,就是这温温和和无声迁就的眼神,看得池蘅福至心灵。
    脑海中的混沌刹那被劈开,迷雾散尽,她合掌大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除了我盛京小霸王,婉婉还能觉得谁靠谱呢?池蘅凑近前来,眸色清明,笑意如春:对不对,婉婉?
    清新明快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将军心如赤子,沈姑娘偏生心猿,心猿意马,她耳廓微热,幽幽念道:不可说。
    第22章 女儿本色
    不可说?
    池蘅一怔,心道,这还真是婉婉说话的风格。
    她神思转开,唇角翘起,像偷腥没被逮到的猫:婉婉说不可说,那在婉婉心里,我定是比靠谱二字还要靠谱了。
    她满怀欢喜,眸子明亮,话音却是一转:婉婉,你看,出来一趟我是不是长高些了?
    十四岁的池小将军身子抽条,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衣服,衣袖短了那么一截。
    庆幸她没多问,清和捏着她袖口:是高了。
    她抬眉,细心比较:约莫长高一寸。
    果然长高了。
    池蘅心里的喜气从眉眼流淌开来,我还会继续长,天塌了个高的顶着,我会长得比婉婉还高。等咱们回了盛京,要打先打我,所有麻烦事,我来扛。
    正午,长街人来人往,两人并肩拐进一家面馆,待入座,清和还在思忖她之前的话。
    赤子心诚,阿池那番话听来暖人心窝,只是出来一月她就开始想家,清和心内徒生愁索。
    想来也是,阿池终究不是她。阿池回家有疼爱她的爹娘、凡事维护她的兄长,不比自己,回去面对的是偏心冷漠的祖母,佛口蛇心的姨母,还有态度时冷时热的爹爹。
    回到绣春院,她需要调查的是阿娘的死,是潜伏在暗处的危机,一切于她而言都是煎熬。
    她忽然沉默下来,池蘅不知哪句话说错,小声道:姐姐?
    嗯。
    姐姐不开心?
    还好。擦净长筷,清和将面碗里的鸡腿夹到她碗里,多吃些。
    用一个鸡腿把人安抚好,世间唯有她才有这份本事。
    吃着额外得到的鸡腿,池蘅唇角沾了浅亮油光,细嚼慢咽下肚,迫不及待道:清和姐姐,我们在外面多玩些日子,不是还要去洛城看牡丹吗?
    去洛城看牡丹,是清和随口一提。
    走出面馆,池蘅敏锐地发现:婉婉心情又变好了。
    她心里一喜,紧绷的弦慢慢松开。
    她不愿见清和眉上生愁,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身体才能养好。
    而后几天她们住在云来客栈,蓝大小姐和蓝霄几乎每日都来。
    不说清和对此持怎样态度,池蘅不堪其扰,短短三日,口腔内壁生了泡。
    她张着嘴,往心里的账本记了蓝霄一笔,要不是他司马昭之心,她何至于日防夜防急得上火。
    不着急上火,如何会有现下令人生窘的一幕?
    清和手指轻柔地托稳她下巴,沾了药粉往溃疡处抹:你说你,那么大火气做甚,到头来吃苦的还不是自己?
    嘴,再张大点。
    她说话和风细雨,池蘅小脸发红,听话地张大嘴,莫名觉得现下的自己傻乎乎的。
    是啊,她和姓蓝的计较做甚?
    想了想,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时火烧眉毛急得团团转的心境。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她一向是搁起来不去自寻烦恼。
    这次也是。
    清和着手细致地为她上药,借此机会好生欣赏了小将军生得齐整的小白牙。
    她觉得有趣:阿池不会是醋了罢?
    池蘅没法说话,只能瞪大眼,眼睛圆溜溜的,样子甚是可爱。
    是怕我被蓝公子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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