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付臻红喃喃道,一贯淡漠冷然的眼神也有了片刻的松怔,就像是在自我否认着一般。
    阿蒙霍特普四世见状,掐灭掉内心深处滋生出的妒意,他将双手放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凛冽幽深的眼神柔和了些许,纳芙蒂蒂,我没必要骗你。
    付臻红一把挥开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双手,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除非我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阿蒙霍特普四世紧闭着唇,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推开的手,眼神沉了几分。
    一旁的苏庇路里乌玛见纳芙蒂蒂这幅状态,也有些惊讶,他从没有见过纳芙蒂蒂如此失态。无论是高贵清冷的那一面,还是妖冶邪气的那一面,纳芙蒂蒂在他眼里都是足够冷静的。
    而非像现在这般。
    赛西图尔斯的死能让纳芙蒂蒂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起伏,足够说明了他在纳芙蒂蒂心中的分量。
    想到这,苏庇路里乌玛的心里竟然觉得十分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的胸口,让他感到没来由的烦闷。
    苏庇路里乌玛不清楚这种莫名产生的情绪是不是名为嫉妒。他不禁暗自心惊,纳芙蒂蒂的对他的影响竟是比他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深。
    这时,乔特雅诺也走进了船蓬,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阿蒙霍特普四世的侍卫长加里。
    乔特雅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淤青,那是被打中之后所留下的痕迹,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嘴角处还浸着血。
    而加里相比于乔特雅诺要好上很多,除了衣衫有些褶皱之外,脸上并没有挂彩。
    很显然,这两人刚刚在船外进行了一场对决。
    乔特雅诺先是看了一眼付臻红,在发现付臻红的状态有些不对后,他与苏庇路里乌玛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乔特雅诺走到了苏庇路里乌玛的身旁。
    至于加里,则是很自觉的站在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身后。
    阿蒙霍特普四世并没有理会进来的加里和乔特雅诺,他凝视着付臻红,纳芙蒂蒂,别自欺欺人了。
    你知道的,我不会在这种轻易就会被戳穿的事情上骗你。阿蒙霍特普四世再一次靠近付臻红:你可以同我回去向大祭司卡勒求证,说到这,他微微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见到赛西图尔斯的尸体才肯相信他已死亡的事实,那么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尼罗河西岸的亡灵之城。
    付臻红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眸,让人无法窥探到他眼中的情绪。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知道这是纳芙蒂蒂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他也知道,纳芙蒂蒂最终一定会同意。
    船蓬内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在等付臻红的回答,等他做出选择。
    几秒之后,付臻红抬起眼眸看向阿蒙霍特普四世:我要去死亡之城。
    他话音一落,乔特雅诺正准备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苏庇路里乌玛拦了下来。苏庇路里乌玛握住乔特雅诺的手腕,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乔特雅诺啧了一声,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得站在了原地。
    阿蒙霍特普四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甘的乔特雅诺,又看了一眼将情绪藏匿在平静面容之下的苏庇路里乌玛,这艘船是两位阁下的,那我和纳芙蒂蒂也就不打扰两位了。
    付臻红既然决定了目的地,便不打算浪费时间,他看也没看乔特雅诺和苏庇路里乌玛,直接朝着船蓬外走去。
    看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乔特雅诺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晦涩,此时此刻,他竟然不知道是该庆幸于获得自由的自己不用再被迫的开船去往高危险区阿拜多斯,还是该失望于纳芙蒂蒂走得毫无留恋,对他和苏庇路里乌玛没有半分的在意。
    阿蒙霍特普四世似乎是察觉到了乔特雅诺的情绪变化,他轻蔑的笑了一下,在付臻红之后走向了船蓬外。
    在他快要走出去的时候,乔特雅诺叫住了阿蒙霍特普四世,他的脸上已重新浮现出了一贯阳光的笑容,就仿佛方才因为付臻红的行为而有些失落的人不是他一样。
    法老阁下,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乔特雅诺意味不明的说道。
    阿蒙霍特普四世挑了挑眉: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第95章
    尼罗河是太阳神给予埃及儿女的伟大馈赠,它贯穿整个埃及,不仅给埃及带来了肥沃的土壤,还是一条连通着人世和往生世界的路。
    在埃及,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当人的肉身死去之后,灵魂会受到身前他们供奉的神明的指引,然后沿着尼罗河顺流而下通往另一个世界。
    而肉身,将会被送往尼罗河的西岸。
    太阳从东边升起,再从西边降落。
    这恒古不变的规律让埃及民众坚信日落之处便是亡灵之城,是最适合安葬的地方。
    赛西图尔斯作为上一任法老的长子、这一任法老的长兄,他虽然不是统治者,但是作为皇室成员,又是神的接引者,地位自然非常尊贵,所以他的尸体也将被制成木乃伊厚葬在帝王谷旁边的墓室里。
    付臻红从乔特雅诺和苏庇路里乌玛这一对赫梯双生子的船上来到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船上,负责掌舵的是一位看起来岁数不大但是身材相当壮硕的年轻人。
    付臻红走到年轻人的身侧,示意他再开快一些。
    年轻人哪里有机会与纳芙蒂蒂站得如此近,他听到纳芙蒂蒂的声音,明明神使大人是在让他开快一些,但是紧张和激动的情绪在他的一头涌动,反而让他的手心出了一层汗,速度非但没有增快,还因为心绪不宁而下降了不少。
    果然啊,神使大人的魅力还真是大。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声音从付臻红的身后传来。
    每次阿蒙霍特普四世称呼付臻红为神使大人的时候,语气总是有些怪异,低沉磁性的声线里也透着一股说不出是揶揄还是讽刺的意味。
    付臻红转过身,看到阿蒙霍特普四世正靠在一根石木柱,他的后背随意的抵着这跟柱子,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付臻红这边。
    付臻红没有说话,他无视掉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神,从他面前走过。
    阿蒙霍特普四世立刻伸出手臂,横住了付臻红的去路,纳芙蒂蒂,我们好好谈谈。
    同样一句话,阿蒙霍特普四世不久前也这么对付臻红说过,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那个时候赛西图尔斯并没有出事。
    付臻红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沉默了片刻后,他偏过头看向这只手臂的主人,声音冰冷如刀锋:赛西图尔斯的事最好与你无关。
    阿蒙霍特普四世反问道:你觉得赛西图尔斯的死与我有关?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自然最清楚。付臻红直直的盯着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睛:派人将我挟持的人是你,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动机。
    你知道的,我那样做不过是想阻止你去阿拜多斯,阿蒙霍特普四世回道:阿拜多斯是感染区,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若是不采取强硬一点的手段,没办法阻止你。
    付臻红冷笑: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阿蒙霍特普四世轻轻摇头:纳芙蒂蒂,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该是这样针锋相对的。
    付臻红闻言,却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他收回视线,绕开了阿蒙霍特普四世横出来的这只手臂。
    而这一瞬间,恰好一阵晚风吹来,付臻红披散在身后的发丝便随着这阵风而微微浮动,金色的发尾从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指尖飘过,留下了一种似有若无的痒意。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像是要捉住这从指缝间流走的触感,但最后却落了一个空。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又看了一眼离开之人的背影,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纳芙蒂蒂不属于他?
    那他阿蒙霍特普四世偏要抓住,他要抓住纳芙蒂蒂的手,更要抓住纳芙蒂蒂这个人。
    若纳芙蒂蒂是从云端而来的神明,那他便要将纳芙蒂蒂狠狠拽下这俗世,拽到他的身边。
    法老和神使,才该是最契合的一对。
    *******
    安葬着上下埃及亡灵的死亡之城在尼罗河西岸的崎岖山谷里,付臻红从船上下来之后,又改坐马车,等他们到达死亡之城的时候,黑夜已经完全退去。
    赛西图尔斯是神的接引者,也是皇室成员,负责运送他尸体的队伍却并不是特别庞大,一是因为他死的突然,需要放进墓室中合葬的饰品仆从们还来不及从搬来。
    二则是因为他的尸体是从阿拜多斯直接运送过来的,运送的人员也都是随他前去阿拜多斯后未被疫病传染到的侍从。
    这些人的眼中全是灰败,黝黑的脸上浮现着风霜和疲倦,连夜的赶路和主子的死亡让从阿拜多斯幸存下来的他们生不出一丝喜悦。
    在这个队伍的中间,由四个人一同抬着一个棺木,走在棺木旁边的是一个模样还算俊秀的年轻男子,他的眉眼低沉,紧闭着双唇,身上散发着低迷的气息。
    付臻红记得这个人,他是赛西图尔斯身边的侍从,算是赛西图尔斯的护卫长,他听过赛西图尔斯叫这个人为拉特瓦。
    而拉特瓦的这幅神色则足够说明了棺木里躺着的人是谁。
    付臻红没有任何犹豫的,迅速朝着队伍走了过去。
    队伍里的这些人看到付臻红之后,死色般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一丝色彩,他们的眼睛亮了一下,齐声声的喊了一句神使大人。
    付臻红应了一声,来到了棺木旁。
    把棺木打开。他对拉特瓦说道。
    而付臻红这话一说出口之后,周围的人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在送葬队未进入墓室之前,存放尸体的棺木若是被打开,在埃及是一件极其不吉利的事情。
    因为这不仅可能会导致棺木里的安眠者灵魂无法通向往生世界,还可能会让执意开棺木者受到亡灵的诅咒。
    拉特瓦虽然不像其他人那般震惊,但是也面露犹豫,神使大人,开棺木会
    打开。付臻红并不想多说废话。
    拉特瓦垂在身侧的手紧了一下,最终还是听话的将闭合的棺木打开了。
    棺木盖被斜放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付臻红看清楚了棺木中躺着的男子。
    是他熟悉的容颜,只是那原本那俊逸温柔的脸上不会再对他露出笑容。棺木里的赛西图尔斯双手交握在小腹处,双唇发白,面容也是有些灰青。
    付臻红就这么站在棺木旁静静地看着赛西图尔斯,一句话也没有说。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旁人也无法从这面具之下窥探到他的神情变化。
    但是周围的这些人都知道纳芙蒂蒂很难过。神使大人和赛西图尔斯大人本应该在不久之后完成婚礼,他们会是一对被众人嫉妒却又羡慕着的伴侣。
    然而意外的发生将这一切击碎。
    赛西图尔斯大人离开了有纳芙蒂蒂在的地方,一个人去往了来世。
    留了被他们崇拜和倾慕着的孤单的神使。
    拉特瓦咬紧双唇,跪了下来,他抬头望着从看到赛西图尔斯大人的尸体后就一言未发纳芙蒂蒂,脸上难过的表情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神使大人,请降罚我吧,是我没有保护好赛西图尔斯大人。
    付臻红依旧沉默,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赛西图尔斯的脖颈处,在贴近他喉结的位置,付臻红看到了一朵红花。
    这红花像是从皮肤里的血渗透了出来的一样,异常的鲜红醒目。
    付臻红想起赛西图尔斯这一段时间里写给他的那些信,在其中有一封信里,赛西图尔斯提到过他在阿拜多斯的南边看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红花。
    他在信中写到那些红花很香,花蕊是鹅黄色的,像细柳一样纤柔。
    想到这,付臻红又仔细看了一下赛西图尔斯脖颈处的花纹,思忖了几秒后,俯身将手轻轻放在了赛西图尔斯手腕的脉搏上。
    付臻红闭着眼睛感受着指腹下的脉象。
    [怎么了,小红?]
    [没有死。]或者说是没有彻底死透,或许是他脖颈上的那一朵红花的原因。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要救他吗?]
    付臻红没有回答,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他也在思考。到底是该顺应时空管理局那里的资料,让赛西图尔斯永远沉睡,以死亡之名记录在历史的绘本里。
    还是用自己作为神使的能力让呈现出一种假死的、僵直状态的赛西图尔斯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
    尽管目光是放在赛西图尔斯的身上,但付臻红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他人注视在他身上的视线,这其中,右后方的那一道视线存在感尤为强烈。
    那是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目光。
    付臻红轻抿了一下唇,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他在这些人诧异又惊奇的目光下,唤醒了在他离开赫梯那一对双生子的船后、就重新回到他手腕上的蛇。
    通身红色的眼镜蛇支起了上半身,盯着付臻红看,付臻红抚摸了一下蛇的头部。
    去。付臻红对它说道。
    红蛇听话的从付臻红的掌心滑过,来到了赛西图尔斯的胸膛处,然后顺势往上滑动停在了赛西图尔斯的喉结处。
    付臻红点了点头。
    下一秒,红蛇便一口咬住了赛西图尔斯的喉咙,开始吸起了赛西图尔斯的血液。
    拉特瓦见状,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神使大人!
    付臻红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余光瞥了有些激动的拉特瓦一眼。
    拉特瓦浑身一怔,垂下眼眸,攥紧了双手,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神使大人是赛西图尔斯大人最重要的人,他知道无论神使大人对赛西图尔斯大人做什么,赛西图尔斯大人都是愿意的。
    他没有权利阻止神使大人,更不应该阻止神使大人。
    其他人见拉特瓦都保持了沉默,也都纷纷将口中快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是内心依旧震惊不已,虽然他们知道纳芙蒂蒂作为神的使者,必然有着十分神秘又强大的能力,但是却没想到纳芙蒂蒂能驱使自古以来只有法老才能驾驭的眼镜蛇。
    蛇是地位,是王权的象征
    是阿蒙神给予到统治者血液里的一种天然的能力。
    而纳芙蒂蒂,他们的神使大人,又这种能力,是不是说明神使大人他
    后面的猜测这些人不敢再细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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