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将短刀的手轻轻翻过来,因为他毫无知觉地按着刀刃,手指根部已经被划出了深刻的伤口,鲜血将刀鞘染红了一片。
    三日月殿
    乱藤四郎想要抽回手,却被三日月按住,一股温和且舒适的灵力通过那只手传递过来,染血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短刀惊讶地睁大双眼,殷切地看着三日月,想要得到答案。
    拿到了审神者的名后,我也可以使用他的一部分灵力。三日月笑道,等他的灵力与你们完全断开关系时,就可以行动了。
    这话是骗乱藤四郎的。
    三日月无法使用审神者的灵力,只能将其压制,转而用自己的灵力为他修复。
    除了这一句,就连之前所谓的需要完全确认他的灵力与你们断开也是半真半假。
    实际上,如果按照预想的计划,拿到男人的真名后,他可以将其直接销毁,从而保证男人与本丸的刀剑再无瓜葛,就此斩草除根。
    可现在男人将属于自己的图纹刻在了他属于此世界的灵上,就意味着他也变成了男人的一部分。换言之,他正在渐渐取代男人,成为了新的牵制刀剑的根。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超脱了他的预期。
    所以三日月望着短刀,目光温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那三日月殿,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三日月的话让乱藤四郎心潮澎湃了好一会儿,内心纠结片刻后,乱藤四郎出声问道,不如我去把退、小夜和药研哥他们抓过来,您帮忙让他们清醒过来,然后我们可以反过来对付那个人!
    三日月笑着摇了摇头,知道的人越多,风险也就越大,你听到这件事后都难以自制,那他们呢?他们也不可能不会自责吧。
    乱藤四郎的心骤然一凉。
    是啊,他们的身上都背负着兄弟的命
    想到这里,乱藤四郎紧握双手,眼神坚定,就让我来帮您吧!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做的!
    很有觉悟啊三日月唇边的笑意加深,他伸出食指,轻点在短刀眉间,不要让大家发现你恢复了记忆,继续隐藏在大家身边吧。随着灵体的交融,他也继承了男人的能力,适当的暗示易如反掌。
    啊乱藤四郎捂住被戳到的地方,愣了半晌,仿佛有什么指示深入脑海之中了。
    我明白了。
    黎明时,雨还在下。
    天守阁内的光线晦暗不清,坐在桌前的男人翻开一份又一份文件,随意散漫地写写画画。
    三日月恪尽职守地做着近侍所要做的工作,将一杯盛着滚烫咖啡的白瓷杯放在男人身边。
    杯中飘出浓郁的香气,未关严的窗户有风钻进来,纸张翻页声哗然,为寂静的房间增添几分热闹。
    男人完成最后一笔,将笔帽扣上,随手端起咖啡。
    三日月。他唤了一声,将手放在桌上。
    听到声音,三日月走到男人身边,动作轻柔地将他的手套脱下,又拿出抽屉中特质的药膏。
    男人遍布狰狞疤痕的手是鹤丸曾经的杰作,当时鹤丸的刀差一点就将他的手斩下,还伤及了他的灵魂,由此造成了永不磨灭的伤疤。
    在天守阁的这段时间里,男人常常唤他帮忙涂药药是由灵体做成的,换句话说,是由付丧神的灵。
    审神者将付丧神的灵制成自己的药,他虽知没有效果,却还是乐此不疲。
    他只是借付丧神的命出气,以此报复鹤丸所做之事。
    三日月也脱下手套,弯着腰,将药膏涂抹在审神者的手背上。
    药膏带着淡淡的香气,是一种冷硬且凌厉的味道,男人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反手便将另一只手覆在其上。
    常年被包裹在护甲中的手触感柔滑,无论抚摸多少次都不会厌倦,男人呼吸骤然变得沉重,将三日月猛地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三日月扶着男人的胸口,神情柔软而一成不变。
    从皮肤的状态、肌肉的弹性、脉搏的跳动、灵力的波动中,他察觉得到,这具身体正在急速衰竭。
    是啊,连真名都失去的人,也会被世界意识消抹,这是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么说来,这倒有些像神隐了。只不过,神隐是被世界忽略,而失去名,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带着性命一起。
    真名融合之快,等到男人反应过来,早已来不及了。
    到那时候,除了消亡,他别无可选。
    为男人涂完药后,三日月清洗了双手,继续站在他的身后听候差遣。
    乱!你怎么又走神了?次郎太刀疑惑地看着乱藤四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从今天早晨开始已经好几次了。
    次郎。小乌丸不赞成地看了次郎一眼,他昨夜去了天守阁。
    去天守阁做什么,不言而喻,无非是又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或者
    乱藤四郎吸了吸鼻子,作出平日不甚欢快的模样,嗯有些不舒服。
    那混蛋又没给你手入吧,鲶尾凑过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中盛着担忧,感觉还好吗?
    乱藤四郎勉强笑了笑,没关系还好
    他怎么能听得下去三日月殿在费尽心思帮助他们,而本丸的大家却因为被蒙在鼓里,计划着如何铲除三日月殿。
    如果他也不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把这些事情全部汇报给那个男人吧,就算自己没被控制,也一定会附和所有人,想尽办法将三日月殿杀死。
    明明之前不会这样的次郎眉头紧皱,是不是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不乱腾四郎摇头,我只是觉得,现在行动不太合适本丸这么多刃
    他要救三日月殿。
    三日月殿没有练度,空有灵力,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本丸这么多同伴攻击的!
    我也知道这些,小乌丸慈爱地看着面前像是受惊过度的孩子,我们只是在想一个能在不惊动那个人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就像上次说的,派一振刀
    让我去吧!乱藤四郎道。
    可你不是小乌丸着实疑惑了,你上次还拒绝了。
    乱藤四郎心中一惊,努力让自己的神色不那么慌乱,他低着头,揪紧了衣服,我上次是,是不想让三日月殿受到伤害
    说着,他忍不住流出泪来。
    是,是这样的啊三日月殿是被那个人控制的,就连药研哥也是,退也是大家都是这样
    乱藤四郎胡乱抹去自己的眼泪,我根本不想看到他们死
    所有刃都沉默了。
    所以让我去吧。乱藤四郎颤声,就算是不让他们再痛苦下去也好,这一切,都让我来承担。
    我明白了
    看到短刀落泪的模样,小乌丸心中也不由得升起几缕哀伤,就按你说的办吧。
    三日月殿!
    从那之后又过了几天,趁着审神者外出,乱藤四郎在傍晚收到了隐秘的传唤。
    乱藤四郎悄悄推开屋门,看到正坐在房间中央,擦拭着本体刀的三日月。
    那振弧形优美的太刀被保养得异常鲜明亮眼,刀身呈现新月,刀锋凛若霜雪,在被拿起时,还能淡淡地映出周围景物的影子。
    乱,三日月回过头,金色的流苏随着一齐划过撩人心弦的弧度,连那双眉眼都泛起无尽的昳丽之光。
    在热血沸腾,心脏鼓动中,乱腾四郎耳中响彻一句直击灵魂的话话语。
    你想亲自报仇吗?
    第86章 狩(十四)
    真名的力量转移得极快, 在审神者未曾察觉之时,他的身体便已然变成一具空壳。
    男人几乎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无论是双手还是脖颈, 都被布料严密地包裹着, 看不出状态。
    但从他入秋以来时常咳嗽, 气息也逐渐衰弱来看,现在的审神者, 只是一个空有灵力、肉体衰竭、与本丸所有付丧神没有丝毫关系的人类。
    三日月知道,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这段时间的秋雨下得细密而紧凑,一场连着一场, 气温也持续降低。
    最近几天,审神者偶尔会感觉身体出现略微不适, 但检查过后,灵力表现一切正常拥有灵力的人,如果身体出现问题, 一般是从灵力寻找缘由。
    他没有多想, 只当是入秋天凉的原因。有些时候, 天守阁的温度确实偏低。
    桌上的咖啡换成了水,同样冒着腾腾热气, 审神者在处理完一部分文件之后,将笔搁压在纸的一角。
    三日月为杯子里添了些水, 头上的流苏随着他俯身的动作轻轻一垂, 衬得一双眉眼更加柔和。
    审神者低咳几声,端起水杯,你去换药研来吧。
    三日月在他身边服侍多日,没有练度的他大概已是筋疲力竭,而自己安插在其他刀剑中的乱藤四郎又传来最新的汇报, 楼下那群刀剑付丧神最近不太安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动手。
    审神者暗自发笑,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付丧神竟以为凭他们的力量就能做些什么,真是可笑啊只不过是可以千千万万次复制的分灵而已,纵然毁灭,也不过是进入新的循环,连显现都是靠他们的灵力。这种依靠人类才能战斗的生物,又能翻出什么波澜?
    三日月微微颔首,刚要转身离去,耳边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声。
    他转过头,看到男人佝偻着背,端起的杯子因为拿不稳而水波晃荡。
    见状,三日月伸手取过男人手里的杯子,略一垂眸,只见原本透明的水里有一层薄薄的血雾正在晕开,有如点墨。
    男人似是也发觉了口中异样的血腥味,抬手抹去滑落到脖颈上的的湿热。
    在灯光的映照下,一层浓郁的血红在黑色的手套上格外醒目。
    审神者腾然站起,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猛烈的动作被撞得翻倒在一旁,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们已经行动了?
    男人喃喃自语,随即扶着面具笑起来,小看他们了啊,是什么时候呢
    浓稠的血缓缓地、不休止地从那张狸猫面具下沿渗露而出,将浅色的地毯洇出斑斑点点的深色。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审神者也没有怀疑三日月分毫。在他看来,一振接受了自己力量的刀,是不会有任何理由也不会有任何机会背叛。三日月宗近,即便到死,也是属于他的刀。
    他扶着桌子,体内的虚弱感在此刻尽显。生命力仿佛一盏沙漏,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在被消耗,无论怎样都无法制止。
    男人从未像现在一样恐慌过。从前,纵然有不听话的刀剑付丧神上来袭击他,也都会被他身上的咒反噬,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招,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无法发觉
    不,他想起来了,或许,从前一段时间第一次感觉身体有一瞬间的不适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审神者低笑起来,脚下的地毯已被浇湿了一片。
    他怎么可能让那些付丧神得逞,即使是死,也要让那些东西陪葬何况,或许他们死去,自己就会恢复过来呢?
    三日月,去,把极短们叫来。他要将那些刀一振一振扔进刀解池里,让他们知道做错事的下场!
    三日月转过头,发现审神者正直勾勾地望着他即使隔着一层面具,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
    然而,他没有做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三日月?男人的声音冰冷中带着焦躁,快点!
    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几乎马上就要跌倒。
    三日月笑了笑,来到男人面前。他微微抬头,眼底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恭顺,只怕,他们是来不了了。
    随着话音落下,审神者再也支撑不住,倚着桌子跪倒在地,咳出的血里甚至出现了肉块与碎片。
    听到三日月这番话语,男人这下怎么会不明白!刹那间,像是有谁拨动了什么开关,他的脑子一阵空白,心脏收紧,血液像是被抽空一样,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就连灵魂,也像是在被烈火灼烤,痛得他浑身颤抖。
    审神者拼尽全力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付丧神凝望许久,才低声笑道:真是没想到啊
    这一振三日月,比之前那一振更能忍。
    审神者再次擦去下巴上的血,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让我猜一猜,你是什么时候挣脱控制的?
    昨天?
    几天前出去的时候?
    还是说一开始就保持着清醒呢?
    三日月,你给了我太多惊喜。审神者的笑声断断续续,像是对三日月这种计划外的状况毫不在意。
    三日月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平静地观望着男人最后的挣扎。
    事情已然走到这个地步,忏悔也好,不甘也好,男人都要面对自己亲手造成的结局。
    感觉到状态趋于稳定后,审神者一边说话分散三日月的注意力,一边朝书桌移去。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但只要拿到带有封印真名的本子,对方的计划就再也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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