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阿吉奈就提着刀扑了过来,像是已经盯着他许久,就等着要将他一刀毙命。
    当然,沈辞也一眼盯上了这个凶狠的少年,还寻思着杀了他,扎布苏是不是算欠了个人情,以后似乎又能借点钱。
    阿吉奈用的是一柄有倒刺的弯刀,打斗的手法和野兽很像,又扑又摔还上嘴撕咬,沈辞从没见过这种人,缠上来就对着你拿刀的手一口咬下去。
    沈辞一脚别倒阿吉奈,对方吃痛才松开了嘴,饶是如此,手上还是被他生生咬下来一小块皮肉,若是再晚点,手上可能会被撕出一个血坑来。
    两人跌在沙石地上,跌下去时沈辞在下面,阿吉奈就压着他,居然还想上嘴咬他的脖子,他都被气笑了,一拳挥过去砸在阿吉奈鼻梁上,鼻血喷溅而出,阿吉奈眼神愈发凶狠,像冒着绿光的狼眼。
    于是两人就在地上如同两匹狼一般用最原始的方法战在一处,互相摔打,一会是阿吉奈压住沈辞一拳打在沈辞脸上,隔了会沈辞又一个翻身把阿吉奈砸到地上,更用力地一拳打在阿吉奈眼睛上,旁人见了这模样想帮忙都无从下手,自觉地退避三舍,让两人战个你死我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有些力竭,沈辞的刀掉在了一边,正探手去摸,阿吉奈却已摸来弯刀毫不客气地钉进他肩头,他像是不知痛,眉头都没皱一下,下一瞬一刀砍在阿吉奈小臂上,直接将阿吉奈的护腕都砍裂了,刃口往下一压,切在了筋脉之上。
    阿吉奈一声惨叫,掀开沈辞从地上跳起来,小臂上血流如注,沈辞冷漠地站起身,将肩上的弯刀拔出来,倒刺上清晰可见被拉出的血肉,扬手扔到远处。
    沈辞知道那一刀应该是把对方左手给砍废了,果不其然,阿吉奈痛得额上全是冷汗,左手无力地垂下,眼神是要吃了他,但最后还是在几个骑兵的护卫下先一步撤走了。
    北狄人的主将一走,士气一下低迷,沈辞身上全是血,有自己的也有阿吉奈的,两人前面那一通摔打也不知道到底伤了多少地方,此时后知后觉全身骨头都隐隐作痛,左肩那道伤贯穿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不知道伊勒德是怎么生出这个跟野兽似的儿子,简直脑子有毛病,气得他携着一身血气往山坡上跑去,提着刀遇到北狄人就砍,冲裴云青喊道:再撑一下,你爹很快会派人来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缺钱已在小沈心中根深蒂固,打架都不忘想着借钱,真是勤俭持家的好皇后。
    扎布苏:你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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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悔不当初
    所幸裴元恺的反应也很迅速, 在发觉北狄人兵分两路后,就立刻派人来驰援了, 沈辞他们没有撑多久,就等来了援军。
    三千营这边情况乐观,只有几个人伤得比较重,其他人都只是有点轻伤,裴云青那边伤亡惨烈一些,他自己也受了点伤。
    但伤得最重的还要属沈辞, 援军领兵的人是裴元恺另一个副将,看到沈辞全身是血吓了一大跳,肩上那道伤更是连白骨都露出来了,背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口,他自己却还说不知道,没感觉, 受了伤还不要命地又跑又打, 伤口崩裂得愈发厉害, 脸色都因失血过多而现出惨白。
    问及原因,沈辞淡淡道:遇到一条疯狗,运气不好。
    沈辞在养伤时, 裴元恺和裴云青都来亲自探望过, 张曳等人更是每日都来,还有不少之前不怎么相熟的沧州军军官也隔三差五地来,起初裘鸣还以为这是做做样子, 后来看一个个关心的表情不似作假, 裘鸣渐渐明白过来,沈辞在明知情况凶险时带着三千人毅然回头驰援,沧州军也不是眼瞎, 都看在眼里,沈辞又因此伤成这样,没一句怨言,因而这些人对沈辞的关切是真心的。
    他们来沧州一趟是来提高三千营战力的,没想到意外之下,沈辞竟然还在沧州军中收服了一片人心,而裴云青在这里待了少说也有十年了,还没沈辞几天的效果好,这样想想,裴元恺要认回沈辞也可以理解,自己养在身边的儿子没一个能成大事的,当年一念之差抛弃的儿子反而是最适合继承自己衣钵的。
    这还能怎么说,人在做,天在看,少做亏心事。
    沈辞看裘鸣在那叹了又叹,皱眉道: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裘鸣回过神,拿起药瓶盯住他,将军,你今天还没上药。
    沈辞自己总是会忘记上药,有时候还嫌烦不想上,每次都在营中被军医追着要求上药,一阵鸡飞狗跳,这回裘鸣干脆自己来盯着沈辞,早中晚各来视察一次,而后发现事实就是这么让人无言以对,他要是不来,沈辞保证连药瓶都不会碰一下,放任伤口自己长好。
    在裘鸣义愤填膺的逼视下,沈辞默默脱了外袍,解开里衣的衣襟,将染血的布条取下,肩头那道贯穿伤还是十分可怖,血洞里的皮肉被弯刀的倒刺勾得翻卷,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裘鸣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肩头也隐隐作痛,沈辞却还跟没事人似的。
    裘鸣把一整瓶药粉都撒完了,而后又开了第二瓶,沈辞看自己伤口上已经堆了一坨药粉,瞪了他一眼,道:不要钱的啊?
    确实不要钱。裘鸣淡然地开始撒第二瓶,把背上的刀伤也抹完了,指了指桌上的木箱子,裴总兵送来一箱子,这次用不完,我们还能带着去池州用。
    沈辞:
    于是沈辞心安理得地用完了三瓶药,体验了最奢侈的一回上药,代价就是全身都是药味,熏得他有点头晕目眩。
    赵掌司没把我受伤的事告诉陛下吧?沈辞忽然想起这事来,咽了口唾沫,他隔几天往京城里递封信?
    裘鸣无情回道:不用想了,赵掌司早就一五一十告诉陛下了。
    沈辞觉得自己更头晕目眩了,腾地站起身往桌前走,动作之快连裘鸣都没拉住人,只能赶紧堵到他前面去,非常能理解军医的痛苦,伤成这样还不消停,敢怒不敢言,问道:将军,你又要做什么?
    写信!沈辞推开他,坐到桌前展平一张信纸,看裘鸣一眼,私信,你别看了。
    京中的传言裘鸣也知道,了然道:莫非是给未过门的嫂子?话说将军你那个订了亲的青梅到底是谁啊,岳将军说不仅家世极好,还温柔可人,根本没有这号人,是你瞎说的。
    他问了我,我就这么回答他了,是他自己猜不到,关我什么事?沈辞嘲讽地嘁了一声,我都说了我要是骗他,天打雷劈,你们爱信不信。
    幸好沈辞伤的是左肩,右手除了被阿吉奈咬了一口倒没什么事,写个字还是能行的,裘鸣见他今天不写信就要疯癫,只得帮他研好了墨,退开几步表示自己不会偷看,只说道:写完就重新去床上躺着。
    沈辞提起笔的时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感觉能洋洋洒洒写上数千字都不带停的,谁知写了几个字就开始皱起眉头,顿住笔苦大仇深地思索了好一会也没再写出一个字,憋了半晌又憋出几个字,而后过了会又觉不妥,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裘鸣看得都累,不明白写封信怎么就写成这般要死要活的样子,这样下去,每次不知道要废多少信纸,远远一瞧纸上的字,虽然看不清写的什么,但那字迹实在也不太想让人仔细看,再回忆起平时沈辞写的军报和文书,不禁说道:将军,恕末将直言,您的字也是够难看的,嫂子看得下去吗?
    沈辞:
    没事,你嫂子大度,世上只有他看得下去。
    这封信直写到吃晚饭时才算写完,封了火漆给赵柯寄回去,裘鸣在帐外遇到裴云青,之前得沈辞嘱咐过,如果裴家父子再来就说他在休息,别来打扰他,因而裘鸣拦住想要进去的裴云青,道:沈将军伤还没好,休息了,少将军明日再来?
    裴云青停住脚步默了会,点点头道:好,多谢,沈将军有什么事,或是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转头裴云青去了裴元恺的营帐,裴元恺问道:见到人了?
    裴云青对父亲摇头道:沈辞应该知道我们想找他说什么,在躲我们。
    他好像很排斥我们。裴元恺难得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表情,素来他都是胜券在握的姿态,这么多年裴家确实亏待了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等过几天吧,他伤好了总要继续去打仗,不能再躲着我们。裴云青道,跟他说清楚好处,是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选。
    裴元恺默叹口气,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做求自己儿子认祖归宗这种事,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不能放弃沈辞,若说之前还是可有可无的心思,这一次沈辞带着三千人回头驰援,让他意识到不是他非要认回沈辞,而是裴家需要沈辞。
    裴家终究是将门,地位的稳固不仅靠权势,更要靠一个优秀的将领,牢牢握住军权,培养效忠于自己的军队,才能在北疆真正屹立不倒。
    世人常说,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这对将门来说更是如此,开国时有多少声名显赫的将门,后来不都还是没落了,几代下来能出一个将才都很不容易,等不到就只有湮没在大浪淘沙之中,再有权势也终是枉然。
    宋家当初那般狠心地培养宋青阁,也是因为不得不如此,认真论起来,宋青阁天赋并不算好,宋老爷子只能用最狠的方法培养他,就算不是最优秀的将才,也被淬炼成了一柄锋利的刀,保下宋家没有问题。
    换成裴家也是一样的道理,裴元恺这么多儿子里,他看得很清楚,都不是什么为将的料,裴云青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勉强选择,但在见识到沈辞在战场上的风采后,他再也没办法认命地接受裴云青。
    沈辞就是裴家苦苦等待多年的将才,一位将领需要的天赋与血性,沈辞什么都不缺,军中要收服人心,钱和权是一回事,但那样的人心是不长久的,尤其是在常年征战的北疆,实力才能说明一切,士兵们只会选择跟随他们信服又敬佩的强者,能与他们上下一心,也能带着他们旗开得胜。
    实在不行裴云青看父亲始终沉默,又道,我们去找他养父养母。
    裴元恺又静了少顷,道:你过两天再去找找他吧,我一提他母亲他就十分排斥,没办法说下去。
    裴云青应了下来,他知道父亲想认回沈辞是为了什么,但他倒不在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战场刀剑无眼,如果裴家真的有更适合的人代替他,似乎也是件好事,反正沈辞一个在裴家毫无根基的私生子,以后就算坐上了总兵的位置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靠他们几个兄弟帮衬。
    沈辞没过几天就下床随意走动了,还向裴元恺请命可以回战场上去,裴元恺又让他休息了几天,派军医去好好看了伤口,见他拉弓射箭没什么问题,军医也说他恢复得很好,以后应该不会落下什么病症,才允准他重新带兵。
    次日沈辞又要去战场,傍晚的时候在亲自喂他的那匹白马,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看了眼,见是裴云青,又转过头继续喂马。
    那日我在山谷中得以脱困,要多谢沈将军。裴云青看这匹马通身雪白,鬃毛齐整,定是良品,隐约忆起好像很多年前五弟从父亲那里牵走过几匹良马,其中就有一匹白马,沈将军的伤真的没事了?
    少将军言重。沈辞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漠道,伤没事。
    裴云青伸手摸了下漂亮的鬃毛,问道,这匹马是不是五弟送给你的?
    沈辞阴沉着脸看裴云青摸自己马的手,眼里写着你再摸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手,裴云青讪讪收回了手,沈辞拿梳子蘸了水,重新梳了一遍马的鬃毛,似乎觉得被某个手欠的人摸脏了,冷声道:是裴云景送的。
    至于原因还是和那次沈辞跟着裴云景回了次裴家有关,裴云景两个弟弟一个额头上磕出血来,一个牙齿没了一颗,但沈辞其实伤得比他们还重,全身十几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半条命都没了,裴云景知道那两个弟弟干了什么混账事,摆平了这件事后不仅没找沈辞算账,还送了他一匹马。
    沈辞欣然笑纳,没有哪个从戎之人不喜欢良马,不要白不要,而裴云景嘛,就是拧巴惯了,他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可以嘴贱,但外人不行,还会觉得外人动他的人就是下他的面子,打他的脸,裴家那些亲兵不分青红皂白把沈辞伤成这样,却没人在意,最后倒是裴云景心里过意不去,拐弯抹角编了个理由来送礼。
    裴云青笑了一下,他也知道这个五弟是什么性子,没再多提,看沈辞在裴元恺提了那层意思后就没什么和他们说话的兴致,干脆开门见山道:我知道这些年裴家亏欠你良多,当年也是父亲和裴家对不起你母亲,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我们都能满足你。认祖归宗是人之常情,我想你这些年也是想过的,况且有裴家在背后做靠山,对你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生我们的气正常,但希望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这件事。
    话没说完时,沈辞的脸色就已经阴沉到了极致,眸中蓄满了锋利的狠色,怒火差一点就要喷薄而出,被他强行压了回去,因为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生这群人的气实在没必要,这件事他更多觉得是可笑。
    他母亲当年受了多少苦,他这些年听过多少不堪入耳的脏话,小时候要不是他性子强硬,又不怕打架,不知道要被他们裴家人欺负成什么样,还有师父师娘为了他担下了多少辛苦和闲言碎语,到头来到了这些人口中,就只剩下假仁假义的亏欠二字,还问他要什么补偿。
    我考虑个屁!沈辞哐当一声把梳子扔进水桶里,溅起的水全洒在了裴云青的袍角上,你们裴家是不是都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说我娘不知廉耻,说我是贱人生的杂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说句亏欠。别来恶心我,也别恶心我娘。
    你别这样。裴云青皱起眉退开一步,但语气还是心平气和的,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恨我们也好怨我们也罢,我们都无话可说,但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好事,父亲有意培养你,以后裴家的东西都可以给你,不比你现在在朝堂上无根基无势力的更好吗?
    沈辞怀疑裴家人听不懂人话,语气凶戾道:你们裴家就算有皇位要给我坐,我也不稀罕,爱给谁给谁。说罢他提步就走,身后裴云青叫了他一声,他停住脚步转头冷笑道,我没觉得我委屈,也不恨你们,毕竟人不能跟畜生一般见识,少将军,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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