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袭:这是您亲手做的吗?
    老头闻言看了过去,瞧见一名抱孩子的青年,他颔首,我是镇上唯一的糕点师,东西自然是我做的,但原料是大家一起提供的。
    胖子道:老先生,看你这儿只有十二块点心,我们一共十三个人。
    老头:不管你们有几个人,我们只做十二块点心,这是镇上的风俗。
    这话就有些前后矛盾了。既然是送人,自然每人都该有。可镇里的人偏不按常理出牌,
    要按照风俗行事,这不是得罪人吗?
    你们的好意我代他们收下了。向导打断正要再次开口的胖子,伸手接过篮子。
    围观的镇民和老头子还不肯走,他们直勾勾的盯着游客,目光里藏什么。
    蒋夙的脑袋往宋袭肩上靠,我要蓝色。
    精致的糕点外形都是一样的,只是每一个正中都点缀着不同的颜色圆点,圆点的颜色各不相同,十二种颜色,没有一个重样。
    宋袭看了眼点缀着蓝色的那块,想了想对李钟道:我要蓝色的,跟蒋夙分一个就行。
    李钟觉得可行,正要说糕点的分配问题,只见那胖子已经从向导手里接过糕点篮子,挨个往下发。
    轮到宋袭时,刚好是蓝色的。
    宋袭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把糕点分开,里面包的是黑豆沙。再去看其他人的,不是小米就是玉米、红豆沙等,全是粗粮做的馅儿。
    你的里面包的什么,点的什么色?有人问道。
    另一人答:薏米馅儿的,绿色的。
    旁边有人跟着说:我的是莜麦,外面是小黄点。
    宋袭看向拿着绿色糕点的人,那人名叫吴川,生得牛高马大,皮肤黝黑,手指上布满了伤口,应该是惯常干粗活的。
    张秋林走过来,把自己的糕点分出一半,递给蒋夙。
    蒋夙拿着自己那半小口的吃着,仿佛没看见他。
    宋袭替蒋夙拒绝道:他吃半个就够了。
    张秋林耸耸肩,看了眼吴川,用只有就近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宋袭,你还记得昨晚的绿色颜料水吗?
    宋袭说:糕点上点了十二种色,绿色共两种,一种绿色,一种黄绿色。昨晚的颜料水是正绿色,跟吴川那块糕点上点的颜色一样。
    看来你也发现了。张秋林道。
    在这里,任何一种巧合都可能意味着不幸。李钟粗声粗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谁都不是神,算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宋袭指了指向导:能怎么办,只能跟着他先去游湖。叮嘱大家别分散,多注意安全。
    李钟点点头,拍拍手把人召集到一起,语重心长的叮嘱几句。
    大多数人都是顺从的,唯独那位胖子逆反,白眼快翻上天了。
    李钟没搭理他,话刚说完,向导就组织大家出门了。
    林南镇的中心位置,有一条横穿而过的河,每隔一段距离,河上都会出现一座桥。可那些连接河流两岸的桥上,空无一人。
    倒是河道两边,镇民们说好了似的,坚持不懈的跟着他们的游船走,一刻不停,其中有人手里还拎着黑黑的塑料袋,这让宋袭想起了昨夜在白家画馆里烧纸钱的黑衣老婆子。
    他下意识的在群人中寻找,还真找到了那位老太太。
    虽说昨夜没看见脸,但对方的背影他记得很清楚,后背微微佝偻,后脑勺上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缀着红珠子的银簪。
    张秋林,你看昨晚烧纸的人是她吗?宋袭叫来张秋林,张秋林一看,睁大了眼睛,好像就是她,可她们跟着我们干什么?
    宋袭哪能知道原因,他只知道,剧本给出的提示太微妙,光是死守着那几个字等于坐井观天,永远找不到答案。
    他必须时刻观察、去探寻周遭的人和事,以摸索出更多的关键细节。而且根据上个世界的经验,出现在附近的每个土着身上都可能系着疑点。
    解开的疑点越多,意味着找到出口的可能性就越大。
    船不大,十三个人被迫分成了两拨。
    李钟负责宋袭等七人,胖子和向导负责其余六个人。
    李钟看了眼船上的其他人,个个都是茫然无知,他蹙眉道:你们不觉得咱们这些人就像是被围观的,装在笼子里的猴子吗?
    谁说不是呢。张秋林摸了摸胳膊,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袭紧紧抱着蒋夙的胳膊,生怕他掉下船,小孩儿却挣扎着要下去。没办法,宋袭只好把人暂时放下,让他老实坐好。
    那是什么?蒋夙拽了拽宋袭的裤子。
    宋袭顺势捏着小孩的手,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河道飘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塑料袋?坐在船尾的人说道。
    宋袭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然后将画面拉近。
    那是一只猫,一只死猫。
    李钟看他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宋袭:是一只死掉的大白猫。
    李钟想起什么,抢过宋袭的手机死死盯住屏幕。青年没看错,的确是只死猫,可那只猫的形态有些奇怪。
    它的身体过于干瘪,即便是毛被水打湿了,也不该是这种状态。
    很快,猫的尸体被河水冲过来,轻轻撞上船身。
    蒋夙的胆子很大,竟然徒手把那只猫拎起来。宋袭抓着他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把猫抢下来,不能玩儿。
    蒋夙嘴角往下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宋袭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惯着孩子,他背过身,把死猫放到船上,假装没发现小孩儿的情绪变化。
    你们看他的脖子。李钟的胆子也不小,手指分开湿哒哒的毛,发现在大白猫的脖子附近有一条口子。
    口子细长,可见行凶人使用的工具十分锋利。
    猫身上的血流干了,无论他们怎么拎,怎么摇,都没有淌出一滴。
    全流进河里了吧。张秋林说。
    宋袭撑着下巴,摇了摇头,应该是流干,或者被抽干之后再被丢进河里的。
    你怎么知道?李钟问。
    我们是在河道尽头上的游船,一路过来你们看见猫了吗?宋袭说,河里没有猫,也没有血迹,而且你摸一下试试,它的身体还是柔软的,应该是刚死不久。
    会是谁干的呢?李钟表情凝重,忍不住又看了眼白猫,我总觉得它眼熟,跟昨晚看到的那只很像。你们说,会不会是画家?
    宋袭想起昨晚看到的血迹,或许吧。
    如果是画家,他杀猫做什么,单纯的为了获得虐杀的快感,还是另有所图?
    桥上有一个女人。前面的游船中,胖子忽然大喊一声,那声音中满满都是惊艳,他咧嘴冲着桥上挥手。
    桥上的女人坐在画板后,上半身全被遮挡,只露出裙摆遮住的双脚,可胖子还是觉得那是个少见的美人。
    他转头问向导:那也是镇上的人?
    向导微笑道:那是我们镇上最美的女人,只是她性格内向,除了写生和寻常买东西,很少出门。
    胖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搓着手问:我能见见她吗?
    两艘船隔得不远,前面的声音自然飘进了后面的小船里,李钟啐了一口,破口大骂:你他妈找死啊。
    胖子充耳不闻,还期待的望着向导。
    李钟摇了摇头,真是魔障了!
    张秋林怜悯的看了胖子一眼,他还没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可怕,等死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宋袭也看着那个女人,她画画的姿势优雅。从调色盘中沾取颜料时,她会抬手拨一下垂下来的发丝,气质恬淡,动作轻柔。
    若是放在现实中,这的确是个迷人的女人,可这一幕落在本不该出现行人的桥上时,她的存在就变得不那么恰当。
    船随着水流往前飘,从女人所在的桥洞下方穿过。
    宋袭看见前面的胖子依依不舍,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女人的背影上。
    好了,前面的码头就是终点,大家先坐稳,靠岸的时候会有颠簸。向导在船头大声喊道。
    碰的一声,船撞上码头,胖子他们那艘船上的人险些栽到河里。
    等全部的人上岸,向导指着前面一条街道的入口说:我们现在开始下一段行程。
    新的行程没什么意思,就是逛街。
    向导把几人带到街上后,就找了个茶水摊坐下,说是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等到了饭点再带大家去吃饭。
    街道古色古香,到处都是木头的牌匾和精致的镂空飞檐。
    宋袭跟张秋林正要往前,就听见后面起了哄,是李钟跟胖子吵了起来。
    胖子说要回去找画画的女人,李钟不让他去,两人争执几句后,竟然直接动了手。
    最后自然是身体强壮,且更为灵活的李钟赢了。
    胖子被压在地上哇哇大叫,满嘴喷粪,把这一日多来的不满、恐慌全都发泄了出来。
    李钟任凭他骂,对方骂得越大声,他反而越冷静。
    就在大家考虑要不要上前劝阻的时候,一大片红色液体从天而降,尽数浇在胖子头上。
    大家哗然后退,其中一个捏着鼻子,满脸厌恶。
    宋袭蹲下,一手扶住蒋夙的后背免得他掉下来,一手忍着恶心沾了一点液体。
    他低头闻了闻,腥臭混着刺鼻的油漆味,令人作呕。
    张秋林也闻到了那味道:血?
    宋袭仔细辨认几秒,道:应该是混了血的油漆。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跑开,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胖子的头上、身上、满脸是血,压制着他的李钟也没能幸免,浑身湿透,好在脸上没被浇到。
    他抬头向四周看去,附近全是二层小楼,每个窗口前都是空无一人,找不到是谁泼的下来。
    胖子的嘴里咽下去了一些液体,恶心感直往上翻。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李钟,冲到一旁的垃圾桶前呕吐起来。
    宋袭返回去,找到正在喝茶的向导。
    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后,向导表示理解,说出来的话却不近人情,你们的行程安排里每一项缺一不可,如果有人认为自己影响了公共秩序,觉得丢脸,或者是脸上太脏,不好意思见人,可以去那边买一个面具戴上。
    恰好过来找向导的胖子听见这话,好奇的去了面具店。
    店里的面具只有一个款式,白色的外壳上画着一堆棕色眼珠,眼珠中央掏了一个小洞,用来观看外面。
    面具造型怪异,可来自镇民和自己人指指点点的视线令他十分恼怒,负气的买了一个扣在脸上。面具大小很合适,如同定做的。他觉得惊奇,想了想,又买下十二个面具,送给其他人。
    刚刚的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他惯会收拢人心,说话时歉意十足。
    大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尴尬的笑了笑,一一伸手接过。
    但在发现面具是一层层白纸糊出来的后,众人的脸色开始黯淡,觉得不吉利。毕竟,只有死人才会把白纸或者白布蒙在脸上。
    宋袭拿着面具仔细看了看,心里也有些膈应,把两个面具拿在手里。
    古街不长,前后也就两公里,一行人前后逛了三遍,终于混到了正午十二点。
    午餐安排在街上的一家特色饭馆内,一进门,胖子就冲去卫生间洗脸。
    点菜的是李钟,他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后,许久都没见胖子回来,不禁担忧道: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正巧宋袭也想上厕所,我去看看吧。
    蒋夙拽了拽青年的衣服,表示自己也要去。
    两人大手拉小手去到卫生间,发现门是关着的。
    宋袭用一根手指把门顶开,外面的光投进去,在地上留下白色的光带。
    伸手摸索到电灯开关,按了下去,灯没亮,应该是坏了。
    他抓紧了蒋夙的手,嗓子眼发紧,林哥,你在吗?
    黑暗中传来嗬嗬的粗喘,宋袭知道,里面出事了。
    他松开蒋夙,让小孩呆在门口别进去,随后找出手机打开电筒,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走进去。
    刚到卫生间的中央,喘息声没了。
    卫生间不大,共有三个隔间和六个便池,隔间外的情况几乎是一目了然。
    宋袭把光照向隔间,一扇扇门挨着推开,里面的马桶布满了黄色的污渍,地面湿哒哒的,像是哪里漏了水。
    检查到最后一个隔间时,他的心突然漏了一拍。
    他一手按着胸口,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正要推门,吧唧一声,脚下踩住了某种黏腻的东西。
    霎时间,有血腥味从地面翻上来。
    宋袭低头看了眼,地面上有暗红色的液体,他再次开口:林哥。
    安静的隔间内,传出让他熟悉又发憷的喘息,宋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后跟踩到了什么。
    条件反射的,他将光照向背后。
    小男孩的眼睛被光刺得眯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抱怨:别照我的眼睛。
    哦。宋袭短暂的愣怔后回过神,立刻把光线放回隔间门上。
    不是要开门吗?蒋夙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不等宋袭反应,他拉住青年的手腕往前一推。
    隔间门开了,胖子那肥硕的身躯跪在地上,脑袋埋在马桶里。
    蒋夙拉了拉宋袭的手指,哥哥,他怎么了?
    宋袭:
    如此诡异的画面,如此强烈的血腥味,小孩没有尖叫,没有害怕,还很淡定的问他怎么了。
    宋袭有点恍惚,夙夙,你才是真男人。
    蒋夙:
    第二十八章 至死不渝的爱04
    胖子死了,所有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宋袭没有贸然去动尸体,叫来了李钟和其他人。有手机的都把手机电筒打开,方向一致的照向末尾的隔间。
    同时照亮的,还有一道嵌在角落里的小门,和肮脏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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