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可办成了?魏炎声音冰冷,穿透屏风传递了过来。
    跪在一旁的人低头不语,像是被这一句冰冷的声音,震慑到了。
    怎么?没办成?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人没能杀得了他,小人要出手时,已经有两位黑衣人给了他重创,即便死不了,怕也是个残废了。
    人没死?魏炎怒道。
    奴才该死,自愿领罚。
    魏炎似乎是很愤怒,既然人没死,你可记得当初的约定。
    人若不死,提头来见。
    那你还跪在这做甚,是想让本王亲自动手?
    半个时辰前的城外枫林。
    公子,过了这枫林便到虞都城了,丞相已派人等候在城门口,迎接公子回府。
    东方月又恢复了往日慵懒的神色,斜靠在树旁,手里摩挲着郁尘给他的瓷瓶。
    见他没回复,夜羽又上前,公子,赶了一夜的路可是累了?
    夜羽,东方月说:若是我回拒了这门亲事,东方家会怎样?
    夜羽深吸了一口气,回:丞相曾是皇上的师傅,即便拒绝了婚事,皇上惦记师徒情分也不会怪罪丞相
    东方月轻笑,在东方家待了那么多年,你还是没学会
    东方月挥出挽月,一剑击碎了那随了一路的瓷瓶,皇上这番哪是为了爹着想,他自是知道爹的性子,既然做了,定不会为自己日后埋下麻烦,所以皇上才有意把人嫁到东方家,他明里保住了自己的贤明,暗里却给了爹一记重创。
    夜羽不明:公子何出此言,皇上此番卖了丞相面子,朝中百官可正羡慕他跟丞相的师徒情意呢,况且我听说定远侯对那女子宠爱有加,有了定远侯的加持,丞相在朝堂不是应该顺风顺水吗?
    这哪是情意,朝中百官越是相拥,结党之事便越明显,即便爹没有此意,落在皇上眼里那也是谋反的罪名,大将军一案,背后若不是有皇上的旨意,怎么会如此之快的落案,你可懂得这背后的用意。
    东方月拿了剑柄敲在他头上,夜羽忽然开了窍一般:大将军上官羽,功绩卓卓,受百姓拥戴,皇上早已忌惮之久,公子的意思是他正想借助此事除掉大将军。
    如果我的猜想不错大抵如此,只是不知爹在这局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事之真假,现在已无从查证,只是希望爹可以看清形势,万不可冒进。皇上城府之深,并不会无缘无故就做如此决定,先前我以为他不过是迫于压力,现在看来倒像是刻意,此女之重,怕是上官海棠嫁入东方家是皇上埋下的棋子,从今日起,你我要时刻注意那人的动向,不论发生何事,即便我身处危险,你也一定要护她安全。
    夜羽看着他,眼神笃定:夜羽明白。
    还有,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晓,即便是我爹也不可告知。
    谨遵夜羽一顿,继而喊道:不好公子小心。
    顷刻间,一道剑影直冲着东方月而来,夜羽挥剑抵了过去,与剑影厮打了起来。
    东方月撑了剑起身,却看两道黑影从空中而跃,直冲他而来。
    什么人?
    取你性命之人。
    东方月笑着上前:找我吃酒风流的人比比皆是,来要我性命的,你是第一人,有些稀奇。
    黑衣人笑道:油嘴滑舌你倒是擅长。
    不是擅长,是本性。
    你的同伴现在顾不上你了,我这就取了你性命,待会看你还怎么开口。
    黑衣人突然一个飞身挑剑刺了过来,东方月腾空躲闪,挽月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光,而后又行云流水般横风扫了过去。
    黑衣人反应极快,迅捷地向后一躲,暗器也随手而出。
    东方月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似乎被什么细小的针刺了一下,不晓得那黑衣人发的是什么暗器,只是再去摸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东方月屏气,压低了嗓子:打不过就来阴的?
    黑衣人笑道:我的目的只要你死,不管过程。
    东方月拿着挽月的手抖了下,刚要出剑,却觉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他撑着身子,挥剑刺了过去。
    黑衣人不偏不倚地接了招,怎么,没力气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刚刚的士气哪里去了,现在怎么这般倒霉模样了?
    夜羽还在跟另一人死死纠缠。
    还打?那边你主子不行了。另一个黑衣人提醒道。
    夜羽回转看了一眼,恰恰在此时被刺了一剑,顿时血光飞溅
    那小子中了毒,活不久了,撤。
    夜羽不跌地飞奔过去,扶了东方月,公子,你怎么样?
    枫林后,萧逸和晨风脱下黑袍。
    萧逸说:若不是给他下了毒,我还真打不过那小子。
    晨风收起剑鞘,他身边的人也不简单。
    你可看出他的剑招了?
    看不出路数,他似乎有意躲避。
    萧逸继续道:平日里只见他吃吃喝喝,也没多用功,为何连个招式都要刻意隐瞒。
    应该是一出招大家就知道的,若非不然,怎会藏的这般严实。晨风回他。
    不说这个,这次倒是好好戏弄了他一番,解气,好玩
    他这一伤估计要躺上一两个月,那么师弟的计策便也可以得现了。
    ..........
    第14章
    数月后,虞都皇城被秋意笼罩,飘零的落叶给这座繁华之城添了一抹萧瑟。
    而独独那丞相府里张灯结彩,披红挂幔,好不热闹。
    王伯忙上忙下,更是一刻不得清闲。这二十几年来,这座凄凉的府邸终于要迎新的女主子了,他这会儿正笑的合不拢嘴。
    东方黎站在堂外,笑脸迎着前来祝贺的百官。
    恭喜丞相,恭喜月公子。
    同喜同喜。
    景帝魏瑜捉了一身常服,带着李英前来祝贺。
    东方黎与东方月忙躬身上前迎了人。
    景帝说:名扬啊,这可是成亲了,日后不可再乱来,你可知晓?
    东方月应声点了头,说:微臣多谢皇上,给名扬寻了这样一门好亲事。
    那女子虽然哑了,可她身后有整个江南,日后定会是你的良助,你要好好看清才是。
    名扬谨记皇上教训。
    景帝待得时间不长,看着两位新人拜了堂,稍寒暄几句,回了宫。
    父子两人送走了前来吃席的宾客,东方黎看着那满府的喜字,心里竟有些说不出来的伤感。
    东方月看着他,声音清冷:爹还要名扬做什么。
    您要名扬娶妻,名扬便娶了,爹还想要什么。
    东方黎忽然冷笑了一声,道:我想要什么,我儿便要给爹什么?
    紫云轩的檀木窗映着烨烨红灯,一晃一晃的,却掩不住屋内透出来的绯色。
    梢头的冷月映着木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东方月喝得有些多了,站在门外,凝视了许久,许久,直到那红色在眼底消失殆尽。
    东方月开了房门走近,挑了盖头。
    上官明棠正坐在床榻上,恰与他视线相接。
    来了?
    东方月忽然笑了下: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这般冷漠的语气,可是要辜负了大家对我们的祝愿
    上官明棠沉默,怎样,是要我秉持贤良淑德,与你琴瑟和鸣?
    东方月顺手将人圈进怀里,灼热的气息如数落了下来。
    上官明棠并不反抗,两人僵持了良久,才听到他说:贤良淑德,你可是会?
    不会。
    琴瑟和谐,你可愿?
    上官明棠漠然:不愿。
    那你费尽心思来了我东方家是为何?
    上官明棠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你们东方家一步一步走向衰败,看着东方黎死在我眼前
    死?东方月微微一笑,甩了甩手,你可看到这一身红衣了,你如今入了东方家便是我东方家的人,他日,你是人是鬼都与我有所牵扯,东方家家破人亡你以为你会毫无干系,未免天真了些。
    深秋的风微凉,上官明棠起身关了窗,裹紧了身上的红袍,月公子这般可是怕了。
    东方月露出慵懒的笑,你看我怕过?,他端了酒杯拿到他面前,交杯酒,要喝吗?
    上官明棠接过酒杯,我有一事不明,你愿意说吗?
    忽而来得掌风,熄灭了房内的烛火,旖旎的风光变作浓黑的墨,隐去了一地春光。
    黑暗中,上官明棠听到他说:乐意之至。
    明明百般不愿,为何要答应这门亲事,之前不是痛苦的要我死,是忽然想开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了过来,上官明棠摸着有些灼痛的脸颊,眼神恨恨地看向他。
    东方月收了手,慢慢走近,区区叛贼之女,你何德何能嫁与我东方家,是我,应了皇上的赐婚,因为什么因为想陪你玩,也想看你如何玩。东方月缓缓地说,你要看着我爹死,那我就看着你如何做到你想要的一切。
    自今日起,你便独守这空闺,不可踏出紫云轩半步。
    杯盏落地,摔得粉碎。
    顾风岩垂眸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人,笑着道:怎么了,娶了亲还这般不高兴?
    东方月睁眼瞧了他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你可知他娶了什么人。萧逸笑了起来,上官海棠罪臣之女,这怎么会高兴呢。
    皇上和太后赐婚的人,你还觉得她是罪人。顾风岩说,治了太后的郁疾,得了皇上的赏赐,她可不是一般人。
    颜如玉抿了口清酒,不疾不徐道:听闻这是大将军仅剩的血脉,此女深得定远侯的倾爱,我可是记得萧都尉师承定远侯来着,难道这拜师之事是杜撰的?
    萧逸一愣,暗暗咒骂了一句:他妈的,差点坏事儿。
    他看了一眼对坐着的晨风,却见他神色如常的饮着酒。
    萧逸站起身,说:师傅对她喜爱又怎样,不过是死了爹的孤女,能奈我何?
    晨风徐徐地搁了酒杯,笑说:萧师兄向来是这种憨蠢的性格,不喜自然不会多加关注,他是巴不得师傅身侧只他一人伺候呢。
    颜如玉笑意满满:竟不晓得萧都尉这般孝顺?
    萧逸一口饮下了面前的酒,大声地喊:我孝不孝顺关你何事,我可没有你那些闲情逸致,买来姑娘们的胭脂水粉回去做研究。
    萧逸顿了顿,继续说:我倒是想问,你买那些东西来做何,是往自己脸上抹?他看向颜如玉,啧啧,也怪不得颜大人这脸白皙光滑,比玉春楼的姐儿都要亮。
    你颜如玉恼羞成怒,你这憨货,简直蠢过头了。
    一直闭着眼的东方月突然呵了声,闹够了吗,没够就给老子滚出去闹。
    颜如玉敛了神色,看着他道:到底是何事让你这般脾气,难道真的是与那娇妻不和、房事不和。
    顾风岩暗瞪了他一眼,说:怎么会,凭借咱们这副容貌,还有咱们月公子拿不下的人。
    晨风应和:倒也是,家里待得不开心出来便是,那玉春楼可是有娇人等着月公子呢。
    颜如玉说:是了,我听说有人为了月公子可是哭了整整一夜,不想去看看?
    你说什么?东方月眼神凌厉,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玉春楼里你的红颜知己啊。
    红颜知己?东方月忽而笑了笑,恢复了如常的浪荡,也是了,得有好几日不见她可,怪想得。
    颜如玉说:我可是听闻那玉春楼的老板殷十娘又进了一批可人儿,尤其是那兔儿爷,个顶个的美腻。
    顾风岩笑他,你消息总是这么灵。
    去转转,如何。
    几人刚要起身,却碰到踏着台阶而来的沈凌白。
    颜如玉阴阳怪气地喊:呦,这不是咱们御史沈大人吗,今天这是打哪来得风竟把远见博识的您给吹这来了?
    沈凌白一向谦逊不惹是非,本想绕过他这一群人,打了酒就会,却见萧逸突然站在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近日许是被朝堂之事给蒙了心,沈凌白竟也恨铁不成钢的来了一句:王孙贵族本该引朝堂正气之风,而你们却在这里高谈阔论污秽之气,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颜如玉手肘碰了碰东方月,嘴角一斜递了个眼神过去。
    顾风岩自然知道这群人的想法,望了一眼东方月,似是在说,不要惹事。
    东方月搁下杯盏,抬眼瞧了他一下,沈大人这是何意,我等几人不过是朝堂之下喝酒谈情的一点小趣,倒是被沈大人给抓了个正着,却也谈不上是污秽行径。
    旁边一直默着的晨风插了一句,莫非这沈大人是神仙下凡不成,大人您啊,难道是不如厕的?
    哈哈哈哈哈
    几人同时笑出了声。
    沈凌白既羞又愤,酒都没打完,放下碎银就走了。
    呵呵,这沈大人还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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