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与实情不符合,元莞不好作声。自然不会告诉太后,她言语调.戏元乔,才会引来这个大麻烦。
    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下次再见她,她定要去报仇的。
    如何报仇,暂且不提。
    太后那厢又开口说话了,起初说到元乔的生母,贤妃杜氏,是一舞者,倾城貌美,元乔随母,得来一副好皮囊。
    但元乔命不好,一生下来,贤妃就死了,被文宗送去母亲太后处教养,一年后,文宗病逝了,元乔蹒跚学步时,先帝见过数次,教她识字,亲自带她骑马,兄妹情深。
    太后说了许多话 ,都是元莞不知晓的,她不知太后何解,耐心听了许久。
    直到太后转了话锋:陛下可知贤妃杜氏是何许人?
    元莞不知,请太后言明。
    她是豫王元恒府上的伶人,颇受豫王喜欢,文宗一日去豫王府上玩乐,一眼瞧中后就带回宫里了。太后停顿下来,见元莞目露茫然,故意不再说。
    元莞处于云雾里,半晌不得解,藩王送美人,并非是稀奇之事,豫王与文宗同父同母,又得宠爱,送美人,太过寻常了。
    但太后故意提起,就不算寻常了,她扬首道:接着如何了?
    伶人位卑,被文宗见过几面后就再不得见天颜,后来一次酒醉后,杜氏便怀孕了。产女那日,豫王暴毙。都在说元乔是豫王所出,文宗本想杀之,奈何当时的太后力挽狂澜,留了下元乔,带回宫里抚养。太后闲话多说,说完不忘品了口酒,等着小皇帝的下言。
    元莞确实震惊,不过太后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她是不信,面上做出大惊失色的神情来,惊得甚至忘了言语。
    太后很满意她的反应,又道:元乔便是元家乱.伦而来的。
    元莞哪里会信她的话,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二十多年前的秘事,太后怎地知晓了,必然又是拿话来哄骗她的。
    元乔貌美是真,性子孤高,姿态娴雅,再看太后,巧舌如簧,她只会信前者。
    她作势饮了杯酒来掩饰自己的不屑,饮后,浑身燥热,她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太后可要歇息?
    还早,夏日酷热,陛下再饮几杯也无妨。太后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言道:元乔之心,必是要狠狠压制陛下,陛下不可再软弱下去。我已给了你机会,你怎地还未把握好。
    说是下.药那件事,元莞心口一动,讪笑道:我也不知元乔竟不知好歹。
    确实是不知好歹。太后附和一声,意味悠长,元莞不接话,她就懒得虚与委蛇,直接道:陛下该有子嗣了,有了子嗣,便是大人,到时元乔再没有理由不还政治。
    端着酒杯的元莞猛地一颤,手中酒杯就握不住了,脸色一红,支吾不言。
    她正值年少,乍听此言,羞涩难耐,太后再接再厉道:那夜过后,我瞧着陛下对元乔似是改观了,莫不是当真喜欢她了?
    太后在宫内多年,对于女子的心事多少知晓一下,七夕那夜,皇帝与元乔同行,欣喜而归,她就猜测其中必不寻常的。
    她摩挲着杯壁,徐徐道:就算元乔是豫王所出,也是你的敌人,馋她的身子可以,莫要失去本分。不过你若听话,我也可助你再次尝尝她的味道。
    元莞心中犯呕,喝下去的酒在胃中翻腾,低首不言,太后当她是害羞,不再说元乔,又令她喝了几杯酒,道:方才那二人,陛下可喜欢?
    我不喜欢。元莞生硬道。
    闻言,太后并不生气,反点头道:我也不喜欢先帝,可是还是去争宠,你该知晓眼下的境地,由不得你喜不喜欢了。你的位置,都快被元乔夺去了,喜欢二字很重要吗?
    元莞起身就走,不想再听下去,脑袋几分晕眩,她匆匆就走,门槛跨不过去,跌了下去,她又匆忙爬了起来,唤来落霞离开。
    她不能再逗留了,趁着还有几分清醒,速回宫殿为上。
    每回太后要做什么,她都无力反抗,但要子嗣就是不成。那二人一看便是刘家的人,她无端又恶心了。
    出殿后,未及上车辇,元莞就掩饰不住,伏着车辇呕吐起来。
    许是因为酒醉,又许是被太后的话恶心到了,吐了一刻钟才停止下来,一回眸,就见到那二人并肩站着。宫人肌肤胜雪,美貌无双,比起周暨,也是不差的。
    她更加恶心了,冷厉地看了一眼,坐上车辇就走了。
    那二人先是驻足,再见皇帝走了,动了动脚步跟了上去。落霞瞧见后,也明白过来,厌恶地瞪着他们。
    车辇上的皇帝经过风吹后,感觉胃里一阵难受,兼之几分醉意,望着月色,感觉月亮重影,大概醉糊涂了。
    回到寝殿后,周暨站在外间,见到她回来,欣喜地跑着过去,未曾注意到跟着的二人,她打量着皇帝,大胆地伸手扶她。
    皇帝心高气傲,不愿被人小觑,挣扎着自己走下来,拍了拍周暨的肩膀:你是皇夫吗?
    周暨呆呆地点了点头,元莞桀骜道:那你将那二人赶走,不然你的皇夫位置就不保了。
    她并非是危言耸听,周暨也懂得她的意思,想了想,不知所措道:怎么赶?
    抬脚的元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她这位皇夫不仅胆子小,脑子还笨,她叹了口气,道:你回寝殿,朕自己解决。
    陛下如何解决?周暨不肯走,见她醉得脸色通红,心生几分担忧,酒醉了最容易办事的。她怨恨地看着那二人,撸起袖口就要走过去。
    皇夫气势汹汹,二人都傻了眼,忙作揖行礼,皇夫则道:你二人速回去,这里有我即可。
    皇夫之色,雪白间透着红润,许是故作凶狠,瞪着人的眼睛都无神。两人对视一眼,并不在意她,只俯身道:太后懿旨,怕是不能答应皇夫。
    两人不走,拿太后做筏子,周暨偃旗息鼓了,她斗不过太后,转身就走向殿里,心里一计,令人去寻大长公主来。
    她回殿,那二人自然跟着,她小跑着入殿,见皇帝倚靠在宽榻上,眉眼拧着虚弱,似是又病了。她紧张道:陛下,那二人怎么办?
    你先离开,不然太后会怪罪你的。元莞想打发她走,毕竟同一阵营内,以后还需靠周暨来挡着那些不安分的人。
    周暨不肯走,元莞就吓唬她:我将那二人剥了衣服,挂在宫门口,你要看吗?
    周暨身上起了一层疙瘩,想起皇帝逼她侍寝那次,也是要令她脱了衣裳,她不寒而栗,不待皇帝催促,就领着人跑了。
    元莞本觉得头疼,见她这番怂样,笑得伏榻咳嗽几声。
    笑过后,想起那几人还在外间,复又坐直身子,将二人宣进来。
    皇帝惯爱欺负皇夫,这并非是什么秘密,二人入内后,胆颤心惊。皇帝生得好看,尤其那双蓝眸,添了几分不一样的美。
    两人是兄弟,生得很像,举止动作都是一样的,晃得元莞眼睛疼,她招手示意二人走近,太后令你们侍寝的?
    兄弟二人不敢回话,面色带红,他二人似是尤物,倘若旁人在,只怕就会动心了,奈何皇帝醉了,重影叠叠,只觉得一阵恶心,她强压制下来。
    皇帝随意召进一人,将另外一人赶了出去,她唇角弯了弯,状似天真道:太后教你什么,你给朕演一遍,如何?
    刘宴闻言后,大胆地走过去,皇帝抬首:就站在那里,别动,朕看着就成。
    小皇帝一副好皮囊,稚嫩得就像一团白雪,更似价值不菲的璞玉,生动无暇,两颊间淡淡的红晕更觉得好看,刘宴见过诸多女子,貌美又青涩的皇帝是他从未见过的。
    人都是有欲望的,刘宴眼里露出精光,见殿内无人,反不听皇帝的吩咐,趋步近前,大胆道:太后教臣的很多。
    声音柔软似女子,元莞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望着他:你敢摸朕一下,朕就剁了你的手,肌肤相触,朕就剜了你身上那块肉。
    刘宴不信,他身后是有太后撑腰,只要他成了皇帝的第一人,以后只有他的权势与风光。
    欲望盖过理智,他心里的胆怯就散开了,忽略了小皇帝眼里的笑意,她望着那双伸过来的手,胃里再次翻涌,伏榻呕吐起来。
    刘宴的手就顿住了,见到皇帝黑发后的光景,一团浴火烧向了全身,不管不顾地伸手就去按住皇帝。
    元莞吐过,忽觉肩膀上一热,猛地将人推开:朕说过,会剁了你的手。
    话音方落,外间的人就冲了进来,落霞见皇帝好端端的,吓得拍了拍胸口,又见匆匆而来的元乔神色凝滞,就不敢言语了。
    刘宴本是得意,见到眼前的大长公主后吓得腿脚一颤,身后的元莞笑了笑,君无戏言,大长公主要代劳吗?
    元乔见她面色通红,眼神漂浮,衣领处似有褶皱,她恼道:你是何人?
    刘宴恐惧,吓得理智又回来了:臣得了太后吩咐,来照顾陛下的。
    朕方才说了,你敢摸一下,就剁了你的手。元莞阴狠道,她下榻走了两步,越过元乔,死死盯着刘宴,杀鸡儆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身形不稳,眼中的狠毒乍现,就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元乔后退半步,不作干涉。
    外间的内侍入内将刘宴拖了出去,刘宴大声哭喊是太后令他来的,内侍置若罔闻,堵着嘴巴拖了出去。元莞还走了两步,欲出殿看看,跨过门槛时又晃了下,离她最近的元乔扶着她:陛下去何处?
    去看看,内侍不听话,放了他怎么办?元莞身体虚浮,胃里一阵难受,唇角的血色都失去几分。
    年少之人任性而倔强,元乔拿她没有办法,低声道:臣令人去盯着,杀鸡儆猴的架势够了。
    姑母若不来,朕定杀了他。元莞阴冷一笑,她本就是酒醉,太后若恼了,推脱酒醉就可。
    与太后不需讲理,与元乔才要讲理的。
    元乔沉默,来时周暨寻她,道是陛下有危险,她一回行宫就匆匆赶来,不想皇帝已有办法了。她扶着皇帝回榻,让人寻来太医诊脉。
    皇帝坐在床上,眼神涣散,见她要走,下意识伸手将人拉了回来。
    她用力过猛,元乔不自知,往后仰去,跌坐在榻上,一声惊呼后,元莞心虚地松开手,往一旁退了几寸,窘迫得不知如何开口。
    元乔并未受伤,只是被惊到了,见她吓得眼睛发直,意识到自己小题大做了,缓声道:臣无事,陛下先休息。
    她要走,元莞哪里肯,跟着她就要起身。元乔回身望她:陛下跟着我做甚?
    元莞张了张嘴:有话同你说。
    元乔不好再走了,见她身子晃了晃,恐她又来拉扯自己,指着龙床:陛下过去。
    酒醉的人点了点头,走过去坐着,身旁外袍都是吐出来的脏污,闻着难受,她自己脱了,元乔皱眉,元莞却道:你近些。
    那些话不大好启齿,她只着一身中衣,面露苦恼之色,酒醉中觉得元乔可信,就想告诉她。
    元乔不愿过去,又见陛下衣裳单薄,想令她躺下,盖好被子,但元莞对她心思不正,近了就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里了。
    她只近一步,凝视陛下懊恼痛苦的神色,陛下想说什么?
    元莞醉意上涌了,见她不肯过来,恼恨道:你怕朕做什么、那夜都未曾碰你的,那些话远了不好说。
    什么话会远了不好说?元乔心中生疑,见她醉态毕现,想来也不会怎样,就大着胆子走过去,靠近着她:陛下说什么?
    太后说、你近些。小皇帝又恼了,见她不肯靠近,一生气,就道:不告诉你了。
    元乔闻及太后说三字,心中意动,坐在她一旁,眸色忽而就添了些温柔,温声道:太后说什么?
    第23章 学礼
    内寝只两人, 落霞畏惧大长公主气势,又不敢入内,只在外间张望着。
    元乔心系小皇帝欲言又止的话来, 双眉微微拧着, 元莞已然坐不住了, 身子向她处倾斜着, 醉鬼之意, 很是简单,只想说话。
    元莞身上皆是酒气, 靠得近, 元乔闻到后明白宴上所饮并非是一般果酒,而是醇香的酒液,不适合小皇帝这样少女去饮。
    她叹息,元莞不自知,凑近她耳畔,低声道:太后要我早生子嗣
    子嗣?元乔先是一怔,而后才明白今夜刘氏兄弟的事,不觉心生恼意, 耳畔氤氲着炙热的呼吸, 她猛地一惊, 往后退了些许, 元莞失去依靠,反追着她倒了过去。
    两人贴得太近,元乔不能与一醉鬼计较, 伸手便扶着她, 陛下如何回的?
    元莞闭口不言,摇摇脑袋, 太后之意,无非是她的孩子,继而将她除去,继而与元乔对立。
    她不想死,更不想丢了皇位。
    小皇帝欲言又止,迷糊地看着元乔,我不想,那些人好生厌恶,不及、不及
    不及什么?元乔心生怪异,追问道:不及什么?
    元莞抬眸,迷蒙的眼睛里元乔并未冷颜,眉梢浅弯,笑意浅浅,秋水为神玉为骨,凝眸清秋,她不敢说了,说了就会挨骂。
    小皇帝警惕得很,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再问就咬紧牙齿不肯开口了。元乔欲问更多:太后还令陛下做什么?
    她元莞依靠着她,认真去想,皱眉苦思,似孩童面对晦涩的文章,认真又无奈。
    她醉得有些厉害,比不得方才处置刘氏兄弟时精神,元乔不催促,静静候着,言辞神态都极为温柔。
    醉鬼沉浸于温柔乡里,激荡的心绪蔓延开来,坦诚道:她说、她说将你送上龙床
    元乔失笑,太后心思不减,竟还这么诱惑小皇帝,她沉静下来,并没有生气,只将小皇帝放在榻上,陛下累了就睡会。
    小皇帝拽着她的衣袖,痴痴地望着她,眸色生涩,元乔低眸凝视她的手,五指修长,根骨笔直,此时弯作一团,似抓住稻草般抓住她,不肯放手。
    她试图去掰开小皇帝的手,发觉无用,只得俯下身来,慢慢哄道:陛下可是口渴了?臣令人去取醒酒汤来,可好?
    元莞困意袭来,望她一眼,发觉大长公主与平日里不同,好似平和许多,她想多看一眼,再不看,明日又会对她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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