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点在廉晓礼的额头,然后转身回家了,你快回家吧,别告诉我你晚上回去也做卷子啊,你们也太努力了点。
    廉晓礼煞有其事地点头,我不写,你明天抄什么啊?
    贺毓伸手点了点额头,飞出一个感谢的手势,谢谢大佬。
    她上楼上得飞快,而廉晓礼看门关上,又站在原地站了会,装作不经意地抬眼,果不其然看到柳词的窗户刚合上的弧度。
    她开心地回去了。
    而贺毓费劲地收拾完躺在床上看漫画,突然听到了竹竿敲窗户的声音,打开一看,柳词站在窗边。
    你要来?
    贺毓问。
    柳词点头。
    贺毓挠了挠头,可是我这样没办法接住你啊,要不你往下面?
    柳词摇头。
    牛都没她倔!贺毓心想,柳词的叛逆期是不是来了,和别人不一样,只对她可见,还就知道折磨她。
    还没一米的距离,柳词这个体能废,跳远都不能跳一米,却能跨这样的距离。
    贺毓到底还是不放心,一只手也去接柳词,双双倒在地板上,她的头磕到地板,咚的一声。
    楼下的故意以为我又闹事,回头又跟我妈说我半夜不睡觉。
    贺毓被柳词拉起来,倒在床上说。
    她的头发还没全干,洗头发也费劲,地板上还有水痕,最后变成了柳词坐在一边给贺毓擦头发。
    给狗顺毛似的,贺毓还冒出了咕噜声。
    不写考卷了啊?
    柳词:明天再写。
    贺毓喔了一声,学霸就是牛逼,这么有自信。
    被柳词抓了头发,贺毓闭嘴了。
    不准每天抄作业。
    柳词这么说。
    贺毓有点委屈:我哪有每天。
    柳词问她:你难道没抄廉晓礼的作业?
    贺毓有点心虚,还死鸭子嘴硬,也没有全抄啊,我也有自己写的
    啊啊啊啊你轻点,疼疼疼啊我的头发本来就没几根。
    贺毓躺在柳词腿上开始撒娇。
    不是说好要考离得近的大学的,你这样怎么考进去啊。
    柳词有点生气,贺毓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心散的人,以前同桌的时候柳词老提着她,一不留神她就放飞自我了。
    才高一啦,不急。
    柳词:回头有你急的。
    贺毓:你比我急,你真关心我,唉有你真好。
    她又来了。
    柳词又说不出话。
    她觉得自己好那个,明明下定决心要斩断,却又舍不得。
    还经不起挑衅。
    还越来越觉得廉晓礼有问题。
    她问贺毓:我是不是很坏?
    第14章
    坏个屁咧。
    贺毓这么回,有人擦头发就很舒服,贺毓眯起了眼,一边絮絮叨叨的,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书啊,老神神叨叨的。
    柳词:没。
    贺毓吐出一口气,下星期要月考了。
    柳词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原来你还记得啊。
    贺毓坐了起来,她打了个哈欠,是啊,仙姑也太狠了,非得按座位排,这简直对无辜学生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觉得很痛。
    她一只手抓着柳词的手按在心口。
    贺毓的胸和柳词平得差不多,但到底是女孩,放上去绵绵软软,柳词想要挣扎,贺毓却看准了她的这点害羞,不要脸地凑上去,干嘛啦,给你占便宜你还逃,你这个人真老实。
    柳词的力气原本就不大,加上有点营养不良,连发尾都是枯黄的,好在头发不长,不然可能都会分叉。
    你松手!
    贺毓:我不。
    她抓着柳词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柳词根本无法感知贺毓的心跳,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始作俑者毫不知情,还很无所谓地抓着柳词的手揉自己,唉我胸怎么就这么点,实在是不过我觉得太大也不好,你看邵倩,她说她那五个扣的胸罩早上起来极其费劲,还得叫室友给扣上。
    邵倩住校的,个子比贺毓稍微矮点,但是胸很大,青春期的男孩喜欢窃窃私语,其实女孩也没差,这人心大能跑马,也不太所谓被调侃,和贺毓一块聊天还会自黑,羡慕平胸的。
    柳词:你又知道了。
    她觉得贺毓压根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跟蝴蝶似地成天飞这飞那,哪有八卦往哪飞,感觉再发展下去可能连花都要自投罗网。
    比如廉晓礼。
    又不是我问的,人和我说的。
    贺毓松开了柳词的手,自己爬上了床,她的腿挂在外面,白花花地一截儿,外面的路灯要凌晨一点才关,窗帘不拉紧,屋内就有光亮。
    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外面。
    啊,明天我醒来你肯定又不在了。
    贺毓往里挪了挪,夏天过去了,她的老头背心终于收了起来,不再露出半点胸,也可能是因为她爸在家,就没那么放肆。
    柳词的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柔软的触感,等她躺上床的时候,贺毓靠了过来,她洗澡用的肥皂是蜂花的,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味道,柳词闻惯了,就很安心。
    明天起来叫我呗,我想去刘家吃个面,你要不一起?
    柳词:我不去。
    贺毓哦了一声,我请你你也不去?
    柳词很坚定,贺毓也不勉强了。
    她又在说话,讲老师,说历史老师的声音好像个太监,又说学校的食堂明天可能有鸡排,想早点冲过去买然后她自己睡着了。
    可柳词很清醒,她盯着贺毓房间的天花板,盯着上面浮动的影子,是上夜班的巷里人回来的车轱辘滚过的影子。
    安静里衬托出她异常的心跳。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没有结果的付出,更讨厌这种潜藏在血液里习惯性的追逐。
    贺毓的呼吸很浅,因为靠得太近,喷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手还没好,自己睡觉也留了心神,不像以前那么四仰八叉,昏暗又澄明的光下,柳词眯着眼看着贺毓,像是把贺毓从小看到了大。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两人平分的被子里握住了对方的手。
    其实她们每天都有并行的时候,但是牵手却显得久远。
    贺毓其实是有这个意思的,比如集会结束凑上来,但柳词会转身,贺毓就揽着她的肩凑上来,笑嘻嘻地说话。
    柳词不想要意味不明被冠以朋友名义的亲近,她想要更多的,有那方面意思的亲密。
    可是贺毓不懂。
    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她。
    柳词毫无睡意,眼眶酸酸涨涨的,其实她很爱哭,贺毓说她俩天生该是发小,都爱哭。
    不过贺毓那纯属自然反应,柳词是受不得半点委屈。但家庭条件摆在那里,有些委屈是娘胎里决定的,不受着你也不能出世,她就这么一点点地忍住,长成一个爱胡思乱想,过度居安思危,永远患得患失的讨厌模样。
    柳词犹豫了很久,终于往贺毓那边再靠近了一些,对方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和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柳词试探着喊了句贺毓。
    贺毓睡得很熟,柳词终于鼓起勇气,嘴唇贴上了贺毓的唇角。
    就这么,一下下,迅速分开。
    像是很多次她们睡在一起靠得很近转头轻擦的吻。
    贺毓会说:唉又占我便宜。
    她不太所谓,同性之间的亲密她都不放在眼里,觉得也没什么,傻咧咧的。
    可这是柳词人生里第一次的胆大妄为,她的心咚咚咚咚,活像整个世界都在震动,又如同家里的古董闹钟在正点时duang的一声,惊起她所有的战栗,直至手脚冰凉。
    她转身,揪着自己的衣角,闭上眼。
    但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咚的一声。
    什么东西落地,还有一声哀嚎。
    太清晰了,就像在耳边。
    像是隔壁房间,她一个激灵,差点坐起来,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她按住,贺毓凑了过来,连腿都压在她的身上,嘘了一声。
    她的声音有些含糊,柳词没转身,她甚至有些惊恐,她害怕贺毓知道她刚刚亲了她。
    隔壁房间像有人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施暴。
    拼命压抑却还是很难彻底压抑的哭嚎,吚吚呜呜声在连路灯都熄了的午夜如同女鬼的低泣,惊起人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有击打在□□上的钝钝声。贺毓离她很近,两个人几乎是完全贴在一起的,贺毓浑身紧绷着,柳词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因为隐忍过度而颤抖。
    你不阻止吗?
    一阵声音过去后,柳词小声地问。
    她转身,伸手一摸,发现贺毓额头都湿了,汗津津的。没了路灯而彻底黑暗的屋内,柳词听到贺毓沉重的呼吸。
    没有用的,你听。
    是更为细碎和小的声音,不再是殴打,像是另一种那种行为。
    柳词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窥见成年人在性方面的动静是在这样的情况,不是爱情小说里隐晦而充满热烈的感觉,而是折磨,是痛苦。
    她以为贺毓什么都不懂,此时此刻,她又觉得贺毓好像什么都懂。
    贺毓整个人还是紧绷的,这样的情形她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可是她却睡不着了,企鹅形状的小夜灯被打开,贺毓跨过柳词,去喝水。
    她的桌上有一杯水,柳词看着她的侧影,听着她急促喝水的声音,像是故意的,呛到,最后咳嗽,撕心裂肺地咳,像是要把心都咳出来啊。
    贺毓。
    柳词要下床,贺毓却回来了,她坐在床边,没说话。
    企鹅夜灯是塑料的,还是很多年前柳词送给贺毓的,他爸修理店客人不要了的东西,柳词自己修,灯光弱了很多,但贺毓却很喜欢。
    塑料的颜色都会淡退,时隔多年,贺毓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孩。
    隔了许久,贺毓才说话。
    让你看笑话了。
    她的口吻里没有懊恼,就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都有点不像她了。
    这么微弱的灯光里,贺毓披着头发,脸的轮廓在头发的遮掩下不太清楚,灯光只把她蓬松的头发描了个歪歪扭扭的边。
    她像一个纸人。
    让柳词想起那天她送葱肉饼回来的时候,贺毓有点虚弱的笑容。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大人了,烟行笼巷是一个无数家庭组成的地方,在外的大人们总是一副和蔼的面容,比如贺毓他爸,个子高,人也壮,虽然皮肤黑,但是看到小孩还会逗一逗,也不像个坏人。
    但贺毓不喜欢他爸。
    从小就是,柳词觉得贺毓爸比自己爸好。
    她爸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你跟他讲十句可能都不会回你一句的那种。
    修理师傅自己有一个世界,老婆孩子都进不去,旁人都说他少分魂,也不太社交,偶尔心情好,会多说几乎。
    也不怎么带小孩出去玩。
    贺毓爸爸起码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贺毓带点玩具。
    比如□□,比如弹弓,比如迷彩衣
    再大一点,柳词在贺毓家发现她妈妈脸上的伤,她明白了一点。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明白得太少了。
    贺毓并不像表面那么灿烂,她有太多的东西隐秘地藏起来,大概是夜里太过清醒,只能白天在学校狂睡。
    这样的贺毓太陌生了。
    柳词伸手,去拉贺毓的手,贺毓顺从地被她拉住。
    阿姨她
    贺毓知道柳词想说什么,摇了摇头。
    她觉得是为了我好。
    大人的觉得,贺毓笑了笑,她转身上了床,躺下,说了句睡觉吧,不然明天起不来。
    柳词觉得贺毓可能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她们是好朋友,她们一起长大,但也不可能天天睡在一起。
    恢复了安静的夜里又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柳词感觉到贺毓并没有睡着,她也没有说话。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羡慕过的□□,羡慕过的弹弓,好像都是广义上男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虽然贺毓也喜欢。
    她的喜欢很广,男孩喜欢的她喜欢,女孩喜欢的她也喜欢,只不过她很少穿裙子,家里给买的都是裤子,偶尔穿一次,还会被笑。
    渐渐地她也不穿了。
    在那个她和刘远生打架的雨夜,家长们匆匆赶来,那个记忆被柳词遗忘,此刻又浮了上来。
    是贺毓他爸的那句:够种啊,如果是个带把的就更好了。
    大家都忽略了这句话。
    当时的贺毓浑身湿透,还带着伤,听到这句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被她妈拉走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她爸。
    就一眼。
    现在想起来,那个眼神带着恨,在那种场景里不惹人注意,刻意回想起来,却让人觉得悲哀。
    柳词突然觉得冷,她拢了拢被子,听到贺毓问她:你很冷?
    柳词:没有。
    贺毓却靠了上来,她的左手搭在柳词身上,像是把自己埋进了柳词的怀里,可我有点冷,所以抱抱我吧柳词。
    第15章
    第二天贺毓醒来的时候身边果然已经没了柳词的身影,她看了看时间,六点十六分。
    也不知道柳词什么时候走的。
    其实这项跨越的游戏还是贺毓玩得顺畅一些,从身量开始抽高的时候就试着闯进柳词的房间,在柳语的惊呼里成功落地,比一个v,说我是不是超厉害。
    柳词从来不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也是要贺毓给她保驾护航。
    所以早晨肯定又是偷偷往正门溜走的。
    贺毓收拾完去了刘家的面馆,清晨的巷子人也不少,面馆门口的蜂窝煤烧着热水,刘家面馆的女主人看到贺毓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贺毓还吊着的胳膊上,走过来问了句:好点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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