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的怪物终于浮到了水面上,慌乱中寻找武器的林半夏,也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那是一条长相怪异的鱼,头部扁而狭长,乍看上去,就好像是将鳄鱼的头安到了它的身上一样,然而它的身体却比鳄鱼长了许多,至少有两米左右,身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斑点,看的人头皮发麻。听到了林半夏弄出来的动静,这条怪鱼奔着他就来了,万幸林半夏站的地方是浅水区,那鱼一时间上不来,可林半夏还是被迫的不断的往后退,一边退,还得一边确定那条鱼没有潜下去。
    他的骚扰让怪鱼越来越暴躁。它用力的甩动长长的尾巴,溅起了一层层的水花,起初林半夏还以为它是在生气,可他很快发现,这鱼并不止是在生气,它在利用自己的尾部,将身体朝着林半夏这边移动,且速度飞快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到了林半夏的面前。
    林半夏见势不秒,转身就跑,只是他还没跑两步,便感到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这一下,他摔的极重,同时狠狠的呛了几口水,他踉跄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脚下湿滑,一时间只能在水里不住的挣扎,而那条巨大的怪鱼,已经游到了他的面前。
    恍惚中,林半夏看到了它那狭长扁平的嘴张开了,露出一排细密尖锐的牙齿,散发着森森寒光
    几乎在同时,林半夏终于在宋轻罗的背包里摸到了他放着的利器,那是一把匕首,林半夏猛地挥出了匕首,锋利的刀刃插向了他面前的巨鱼,然而林半夏没有想到的是,那刀刃在和巨鱼鳞片接触的刹那,竟是发出了一声嗡鸣,就这么被无情的弹开了。
    这鱼的鳞片是什么做的这么硬?!!林半夏捂着发麻的手臂呆在了原地。
    巨大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了他,他吐出一口气,看着怪鱼巨大的身躯在狭小的洞穴里溅起了一阵剧烈的水花,它摆动尾部,张开巨口朝着林半夏咬过来,林半夏似乎彻底没了反抗余地,他坐在原地,甚至好像已经嗅到了那张巨口里散发出的浓郁腥臭。
    他要死了吗?林半夏想,就算到了这样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觉得害怕呢。
    林半夏闭上了眼,等待着黑暗的来临,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如期降临在他的身上,他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水声,茫然睁眼,看到黑暗之中,冒出了一束明亮的光。有人逆光站在他的面前,帮他挡下了怪鱼沉重的一击那人回了头,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宋轻罗!!!林半夏惊喜的教导。
    没事吧?宋轻罗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轻,好似一根柔软的羽毛,马上就要被哗哗的水声覆盖。
    小心你身后!!那条鱼林半夏吼道。
    宋轻罗道:嗯,你不要动。他伸手,将湿漉漉的额发抹到脑后,完全的露出了那张精致却冷淡的像人偶一般的脸,此时,那张脸上沸腾着与那精致格格不入的杀意,他垂下漆黑的眸,声音轻柔的如同情人的呢喃,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宋轻罗扑进了水里。
    林半夏站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水面开始翻腾,巨大的鱼身在狭小的河道里翻转滚动,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嗅到那潮湿的水汽里,多了一股子血腥味,起初,腥味很淡,渐渐的浓郁起来,林半夏的脸颊上也溅上了一些水渍,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放到鼻间,嗅了嗅,确定那不是水,是血液。
    不知过了多久,水里的动静渐渐变缓,最终平息。
    林半夏的耳边出现了一阵轻微的喘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眼睛便被一双冰冷的手轻轻的盖住了。
    要开灯了哦。宋轻罗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林半夏心中微动,小声道:嗯。
    手电筒的灯光再次亮起,隔着手传来了模糊的光感,大概过了片刻,宋轻罗的手才缓缓移开。林半夏看到了他的脸,他的唇边浮着笑意,温声道:做的很好。那温柔的模样,好像是在夸赞一个努力的小孩。
    林半夏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宋轻罗,或者说,从见面开始,宋轻罗给他的感觉都是冰冷且疏离的,未曾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这样的变化也只是刹那间罢了,宋轻罗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渐无,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弓腰起了腰,似乎身体很不舒服,道:你去水里找一下,把我的背包找出来
    林半夏说好。
    刚才他被攻击的时候,不小心把背包掉水里了,这会儿在水里仔细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背包。
    宋轻罗继续吩咐:你在包里找找,有没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林半夏很快翻到了宋轻罗要的东西,递给了他。
    宋轻罗接过盒子,把密码输了进去,盒子咔哒一声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皮革质地的东西,宋轻罗小心的把它拿了出来,随后又从自己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玩意儿。
    林半夏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玩意儿就是自己在池子底下发现的石头。
    这石头的模样,比林半夏在水里见到的清楚了不少,可无论怎么看,若是从外观上来看,不过是一块形状有些特别的石头罢了。就是这么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只要靠近,便会感到一股子难以描述的心悸。林半夏还在思考,就看到宋轻罗用那张皮轻轻的将这块石头包裹了起来,准备放进盒子里。
    林半夏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我拿到手里会觉得很不舒服?
    宋轻罗说:一块特殊的石头。他想了想,似乎在斟酌着要和林半夏怎么解释,先出去吧。
    两人开始往外走。
    走过了漫长黑暗的山洞,两人总算是又见到了光明,这会儿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许久未见的太阳在云层后面露出了半边脸,林半夏晒着太阳,倒是觉得没刚才那么冷了,他扭过头,看见宋轻罗凝视着被他包裹在手里的那块石头,道:现在可以解释?
    宋轻罗说:你等着。他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路边,随便选了棵长得很茂盛的草。把那石头轻轻的和草放在了一起。
    林半夏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在旁边乖乖的看着,不消片刻的功夫,那草竟然缓缓的冒起了黑烟,接着一朵明亮的火苗跳了出来这草竟是平白无故的燃烧起来了。
    怎么回事??林半夏看愣了,这东西可以吸收人的生命力?
    不太准确。宋轻罗说,更准确一点,是被它影响的生物,都会无限的接近死亡我也只是猜测,可能也是别的用途。
    那我不是好好的吗?林半夏道。
    那条鱼叫鳄雀鳝,是热带才有的大型鱼类,本不该出现在那里。宋轻罗说,但是因为你碰了这东西
    林半夏无话可说:那你怎么没事?
    宋轻罗道:运气好?
    林半夏:
    宋轻罗说着话,又小心翼翼把石头裹了起来,说这东西具体的效果估计还得等过一段时间实验之后才能知道,不过它对生物生命产生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走吧,先回去。宋轻罗说,贺槐安那边,还不安全。
    对哦。想起了牟馨思的惨状,林半夏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他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天放晴了,路上的道路依旧泥泞,林半夏和宋轻罗慢慢的顺着山路朝着山下走去。
    贺槐安艰难的将牟馨思的尸体背回了村长的家里,他进了屋子,看到村长叼着旱烟,坐在堂屋里沉默的做着木工活儿。
    贺槐安看了一眼他面前大块的木头,很快就辨识出那是一具棺材。与此同时,堂屋的角落里,也多了几具棺材。
    你怎么回来了?村长道,不是叫你把人送走吗?
    车被人砸了。贺槐安把牟馨思的尸体,放到了旁边,他小声道,暂时,走不了了
    村长听见贺槐安走不了了,表情一下子冷了不少,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他说:走不了了,怎么会走不了了?我当初就叫你们不要来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这村子里的棺材可没剩多少了,装不了几个死人。
    贺槐安觉得他神情怪怪的,辩解道:我们也是为了村子来的,你不用说这种风凉话吧!
    村长冷冷的看着他没应声,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榔头,敲在左手拿着的工具上。
    砰的一声,贺槐安被这刺耳的声音弄的抖了一声,他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尸体呢?村长问。
    我背回去,在屋里守着。贺槐安道。
    村长却摇了头,他说:尸体放了一晚上了,不能再进屋子,要么你把她丢在院子里,要么你把她放在那儿。他说着,指了指堂屋角落里的几具棺材。
    这院子里两个顶棚都没有,如果把尸体放出去,估计很快就会被雨水泡的面目全非,贺槐安到底是做不出这样的事,他犹疑的看着面色不善的村长,一时间不明白村长为什么会对一具尸体产生如此大的敌意,不过这也算是正常的,毕竟尸体这种东西,总会让人联想到死亡。
    贺槐安沉默片刻,道:还是把她放到棺材里吧。
    对,这才对。村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放进去吧,没剩下几具了,放进去吧。
    和前几日相比,村长的精神状态差了很多,甚至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他又把烟塞到了嘴里,不住的用方言喃喃自语,贺槐安完全听不懂。
    棺材盖子很重,至少需要两个成年男人才能搬动,村长很是热情的来搭了把手,贺槐安则轻轻把牟馨思的尸体抱了起来。她还是个年轻的姑娘,之前出过几次任务,可到底没有经历太多,而且运气极差的在上一次任务里失去了自己的同伴。
    贺槐安听过这件事,据内部消息说,牟馨思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一头猛兽撕成了碎片,连完整的尸体都没能找回来。他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心理已经开始后悔同意将她带到这里来的这件事,如果当时他硬下心来,她就不会遭遇这一切了。
    想到这里,贺槐安有些心酸,重重的揉了揉眼睛,缓缓的把牟馨思的尸体放进了冰冷的棺材里,牟馨思的身体依旧很柔软,贺槐安将她的身体摆出一个安详的姿势,才重新起身,只是在他起身时,却忽的感觉到了一种异常,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不小心的忽略了。
    贺槐安动作顿了顿。
    村长阴沉道:你干什么呢?
    这一声问话,让贺槐安突然改变了注意,他扭过头看着村长,认真道:我不想把她放在你们的棺材里,她的家里人还在等着她回去,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去你要是不让我们在这里待,我就和她一起出去。
    村长表情一下子变了,变得贺槐安有些看不懂,怨怼,阴冷,憎恶,愤怒,甚至还有一丝让人畏惧的癫狂。
    这种眼神,贺槐安在一些人的眼神里见过,那些人的名字叫疯子。
    村长森然道:你想好了要这么做?
    贺槐安内心有些不安,依旧固执的点了点头。
    村长道:好吧,好吧。他没有再说别的。
    贺槐安看着他狰狞的神情,陷入了浓郁的不安中,他弯下腰下,把牟馨思的尸体重新背到了背上,正打算往外走,又被村长叫住了。
    外面还在下雨呢,你能去哪儿啊。他阴阴道,就在屋子里等着吧,等一会儿就结束了。
    贺槐安道:结束了?
    村长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了,把贺槐安留在了放满了棺材的屋子里。
    屋子里安静下来,堂屋里,只剩下了贺槐安,和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热血冷却之后,要面对的依然是眼前残酷的事实,他不能回屋子,只能坐在凳子上,沉默的凝视着已经死去的牟馨思。
    贺槐安见过很多死人了,但从未和一个死人,如此平静的相处,他拿出手机,随便点开了一个小游戏,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始终无法自欺欺人的将目光从牟馨思的身上移开。
    牟馨思就这么软软的躺在他的脚边,洁白的肌肤上,透出些怪异的青紫,她不动,他也不动,明明十分宽敞的屋子,却给贺槐安带来了一种窒息的错觉。他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规定细则里,要求他们尽量不要和同伴的尸体共处一室,只是短暂的十几分钟而已,贺槐安便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下降的极快,甚至于他好像听到了一种细微的呼吸声,可这个屋子里,分明只有他一个人。
    贺槐安深吸一口气,拿出纸笔,开始做记录,将他看到的事情,一一记录在了那个黑色的笔记本上,他一边写,上面的字迹一边消失,写到后面,都快忘了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了。
    贺槐安停下来时,外面的天气已经有些黑了,可此时明明才中午,却好像到了傍晚一般,天穹低的好像要盖住大地,提前到来的暮色,带走了太阳。
    贺槐安正在走神,余光注意到看到村长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他的身上有些湿润,似乎是刚出去了一趟,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盆子。
    虽然隔得很远,但贺槐安已经嗅到了汤盆里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他好像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诱人的气息,不由的动了动喉头,将口腔里分泌出来的过多的唾液咽了下去。
    你还没吃饭吧?刚才神情狰狞的村长,似乎又冷静了下来,声音温和,带着浓浓的关心,他端着盆子,走到了贺槐安的身边,笑着说我做了点午饭,你要不要凑合着吃了。
    贺槐安道:这是鸡汤吗?他看向汤盆里,里面炖着一只鸡,那鸡光是看着便十分诱人,一口下去,定然会软烂鲜美,满嘴都是浓香的肉汁。他看到这里,再次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
    村长微笑道:是啊,是山菌炖的土鸡汤,好喝着呢,村子里的人都喜欢他把汤盆放到了贺槐安的身侧,说,我去给你拿个碗。他说着,去了旁边的厨房,将贺槐安和这一盆汤,独自留在了屋内。
    汤汁的香气,顺着贺槐安的鼻腔涌入,他狠狠的吸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色。他并不是个沉溺于口腹之欲的人,可眼前这盆汤,却那般的诱人,只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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