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指了指满地的枯枝残叶,说:这些叶子树枝什么的也都是在雷击下幸存的,会不会除了主干以外的也形成了气场?
    顾国师想了想,回答道:多多少少应该有,只不过终究是枯枝残叶,不成气候。
    郁宁一拍手:那不是正好?我不是也很不成气候吗?师公,我能不能把这些都带回去?
    做梦。顾国师眼皮子一跳,想也不想的打断道:护国神树遭此一劫,明日朝中必定物议沸腾,说不定要开天地坛举行大祭,若是都被你带走了,我拿什么祭祀?拿你吗?
    真不行?郁宁有些失落,心疼之态溢于言表:祭祀要用这么多吗?
    顾国师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以为我带你来是做什么?你自去挑选几枝合你心意的带回去就是了,要那么多作甚。
    郁宁眨了眨眼睛,那师公你觉得哪几根比较好?
    自己去找!
    这护国神树今日才被雷劈过,就算有幸凝聚气场成为法器,万物有灵,气场初成之时大多都是较为弱势又或者隐匿不发的,就如一个练武之人一般,初成之时寂寂无名,随着武艺小成则开始趾高气昂,等到功力大成,却又将根据各人性格不同或者回归于平淡,或者光芒万丈。人有百态,法器自然也有。
    就如同郁宁方才快要触碰到那焦木上,对方才抵抗起来,如此郁宁才能发现原来这焦木上已然有了气场。
    好。郁宁想了想,又给自己灌了一杯茶这会儿他自己那杯也不烫了,还顺手给顾国师又添了一杯。顾国师见他神态自若的在被他自己用过的杯子里添水,才知道这个兔崽子刚刚是故意喝他杯子里的水的,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郁宁喝完茶,笑嘻嘻的说:师公,是不是我挑出来的我都能带走呀?只有留一点给你用来交差就好?
    是。顾国师点了点头。
    郁宁走到了护国神树那残存的树桩子旁边,这些树枝树杈的既然都有可能有气场,需要以其他的气场来激一激才能发现,郁宁也就不客气了,打算来波大的。
    郁宁一手抚触树桩,一手则是将自袖中取出的青玉玺托于掌心,青玉玺失了软绸子的包裹,浩然庞大的气场冲天而起。神树虽毁,根系却在,郁宁借由树桩将青玉玺的气场传导出去,令青玉苍龙玺的气场能够更彻底的铺满整个庭院。青玉苍龙玺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意,向来内敛几分的气场毫无保留的放出,席卷全场,甚是带动了风云变色。
    一片云彩突兀的飘来,遮住了太阳,天地之间由明转暗,失去了阳光的冬天一下子就变得阴冷了起来,郁宁于庭中闭目而立,恍若未觉。
    风不知从何而来,卷起了郁宁的披风与长袖在空气中摇曳着,顾国师见状一怔,不由得站起了身,紧接着他便神色大变!
    郁宁这事儿做的太过于简单,也太过于霸道,于护国神树的根系旁以其他法器来激发这些枯枝残叶的气场,听起来轻巧,却有一个极为危险的考量那就是一旦场中所存在气场之物够多,依着它们同出一源,便能毫无障碍的聚集反扑郁宁!
    然而顾国师发现得太晚了,此时郁宁已经成为了气场中心,在气场稳定下来之前谁也别想近他的身。
    只见一阵狂风袭来,郁宁身上雪白的披风被卷得在空气中拧了又拧,最终挣脱了束缚,被吹向了不知何方。郁宁突然睁开了双眼,与他肉眼之中,天地已然大变,一切人事物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暗淡起来,他的眼中只有一道道气流形成的气场。青玉苍龙玺气场就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寸寸碾压,气场甚至隐隐有化龙之势,正当青玉玺的气场要完全占领这护国寺的时候,突然之间传来了几声轻微的爆破声,郁宁闻声抬头望去,只见横于地上的三梗焦木不约而同的释放出了气场。
    它们的气场并不弱小,却远远不能与青玉玺抗衡,周身漫延出的淡紫色的气场只有一丈长,被青玉玺死死压制,动弹不得,不过那三根焦木本就是一体,很快的三根焦木的气场合二为一,于角落中占领了一小片领地。青玉玺自然不会任它放肆,两者气场相撞,狂风骤起,几乎要把郁宁吹散。
    很快的又有两声爆破声,郁宁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两根较为完整的焦木,应该是主干上的分叉,焦木约有半丈长,同样是淡紫色的气场很快就加入了之前的队伍中,一起抗衡青玉玺。
    噗噗噗几声,接连不断的细碎枝叶被激发出了气场,而紫色的气场也越来越庞大,气场摩擦之间,两者隐隐可以抗衡。风云变动之间,似乎隐隐有龙鸣之声。
    郁宁却还犹嫌不足,他一手按在护国神树的树桩上,一手持青玉玺,眼看着就要将青玉玺盖在树桩上,按在护国神树上的手指却是陡然一痛。郁宁下意识收手,两指一捻,一道血色自指间缓缓地躺了下来,落在泥土上。他皱了皱眉头,本还想再度催发青玉玺,让它多多压榨一下这些焦木,顾国师却抓准了郁宁流血时青玉玺的气场有一瞬间的紊乱之时闯了进来,他一手按着郁宁的肩膀,另一手则是快若闪电的将青玉玺盖了起来。
    一瞬间风消云静,顾国师捏着郁宁的手腕道:够了!
    第133章
    被顾国师一喝之下, 郁宁才发现了自己似乎有些虚弱。顾国师手一捏,郁宁吃痛, 下一刻青玉玺就到了顾国师手中, 顾国师将它塞进了郁宁的袖中,另一手则是不动声色的扶着郁宁,他关切的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郁宁乖巧的摇了摇头, 顾国师微微松了松手,见郁宁没有倒下,这才松开手,负手于身后,呵斥道:下次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就再不放你出门!
    师公为何如此说?我又哪里做错了?郁宁一脸迷惑的看着顾国师, 浑然不知他为何发怒。
    顾国师拉着他到一旁坐下,一手悬在郁宁的脉上给他诊脉, 直到确认脉案没有什么问题, 这才在心下松了口气若是真的当着他的面出了事,阿若怎么能原谅他?他自己又怎么原谅自己?顾国师越想越气,郁宁被看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师公, 你笑得好颤人
    你不知道同出一源的法器可以融合气场吗?让你背的书你背了没有?难不成你背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国师收回了手,转而招了招手, 自一名青衣婢手上拿了一个药瓶, 从中倒出一丸药出来,地给郁宁,嫌弃的说:行了, 吃了药就没什么问题了。
    郁宁想也没想张口就吃了,药丸一入口就化作了一团甘露,甜丝丝的滑到了喉咙里,落入腹中,然后开始散发着暖融融的气息,温和却恰到好处的驱走了那一丝阴冷之气。郁宁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耍赖似地扯着顾国师的衣袖:这个好好吃!
    顾国师没好气的说:好吃也没有了!起来!
    王管事是顾国师身边的大管事,轻易不能离身,故而之前在平波府接郁宁的是另外一位外务管事。他其实也有一些风水上的才能,不过只是能够观气罢了,他能在顾国师身边一众管事中脱颖而出也有几分这点因果。自郁宁回来后,他自那位外务管事身上听得郁宁有改天换地的手段,说的是神乎其神。本还有些不信,毕竟之前见郁宁时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少爷,怎么一月不见就成了一方大能了呢?这次见郁宁施为,不禁心悦诚服。他见郁宁一脸郁闷,便解释道:少爷勿怪,此药是由雪莲、黄精、丹参数十种药物提炼而成,一丸足矣填补亏空,多吃反倒是不好。
    郁宁一听就理解的点了点头,是药三分毒,多吃那肯定不好他之前也就是随手撒个娇,也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再吃一口。就丹药入腹这么一小段时间,郁宁已经发了一身汗,他尝试着站起身来,见自己稳稳当当的,顾国师也没有再阻拦,眼角瞥到庭院中四散的带有气场的焦木,连忙说道:那什么,师公,我先去把雷击木给捡了。
    顾国师摆摆手让他去了,等到郁宁带着几个侍从一溜烟的这里抱两根那里拣一根,甚至还让人把主干中的三分之二都给抬走了,纳闷的与王管事说: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那里亏待了这小子?怎么能这么这么顾国师想了想,才蹦出来两个字:财迷。
    王管事是知道文王天星剑的,此时又见了青玉苍龙玺,他虽不知此为何物,却也知道这是一件不亚于文王天星剑的宝贝。郁宁和文王天星剑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几分,便低低笑着回复道:少爷方接触这一行,偏偏又机缘匪浅,自己寻摸的法器大多不能随意动用,好不容易见到恰好趁手的,岂有不急之理?
    少爷少年心性,不过是不太沉稳罢了,财迷却是万万说不上的少爷得了什么好东西,向来都是先孝敬您和梅先生的。
    顾国师听罢沉思了片刻,无奈的叹道:罢了罢了,难得见他想要什么东西,随他去吧!
    王管事在一旁使劲的夸郁宁:少爷年纪轻轻,已经能有这等本事了,日后更是不可限量如今行内都传富水城中出现了一位大手笔的郁先生,只不过这郁先生神秘得很,至今还没人打听得到这位郁先生的跟脚,若是他们知道少爷是您的弟子,必是要叹一句有其师必有其徒的!
    顾国师瞪了王管事一眼,眼中却也是颇有得意之色:此话休提,叫梅先生听见了,又要与我闹脾气
    大人与梅先生乃是一体,梅先生的弟子就是您的弟子,何必遮遮掩掩的反倒惹梅先生不快。王管事摇了摇头,不太懂他们二位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顾国师以袖掩唇,笑得色若春山,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你不懂。
    是,我不懂。
    ***
    郁宁这头硬生生花了半个时辰才把雷击木都收拾好了,快快活活的凑过来和顾国师嘀咕,他比划着:师公师公,回头你给我找个得力的大师呗?其实那些小树枝什么的就够我使了,也不用再调整,但是那个三四尺的树干我可挥舞不动
    顾国师刚刚被哄得眉开眼笑,此时自然无甚不可,应道:知道了,回去就给你找总行了吧别总拉着我衣袖!成何体统!
    郁宁讪讪的把手松开了,仍由顾国师大红的袖摆自手中滑落,并且还试图抚平上面被他抓出来的皱褶。顾国师一把把自己的衣袖抢了回来,干脆利落的塞回披风里面,一边吩咐道:芙蓉,替你少爷再取一件披风来再叫家里准备好姜汤热水,少爷一回家就给他灌两碗姜汤下去。他看向郁宁,见郁宁若无所觉得模样,挑眉问道:阿郁,你不冷?
    不冷。郁宁感受了一下,刚刚顾国师给他吃的那丸丹药的药性可能还没过去,身体就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一样,丝毫不见冷意。他见顾国师一副打算回去的样子,连忙又扯住了顾国师的披风:师公,先别走。
    又怎么了?
    郁宁拉着他往庭院里走:师公,你来看就知道了。
    然后顾国师被他这样拉到树桩子旁边,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连性子都变了上一个敢这样拉他衣袖的是梅先生,再上一个则是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做什么?
    郁宁一指树桩子,用手指戳了戳它,道:师公,它还有救哎,我们要不要救了它再走?
    它要是救不活你是不是会很麻烦。
    顾国师这才严肃下来,伸手抚触了一下树桩子,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郁宁拉着他的手去碰之前他碰过的地方:这里这里,刚刚我不当心划破了手,借着血气才察觉的。
    郁宁指的地方要比树桩其他地方略深一些,应该就是沾染了郁宁的血的原因。郁宁本来想把青玉玺递给顾国师让他凭借着青玉玺来探查,顾国师却拒绝了,只见他伸手一探,随之就被带入了玄之又玄的世界中,世间风水自有规律,郁宁方才伤了手,此间气场流动之间自然就沾染了他的血气,描绘出一道较为清晰的路径。顾国师借由这条路径感受到树桩中那一抹弱小的生机,便收回了手。
    是还有救。顾国师淡淡的道:你想怎么办?
    郁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真诚恳切:师公,我拿了它的枝干,就是欠了它一点因果,我若是赠还他一场机缘,是不是很理所应当?
    顾国师自郁宁方才的笑容中就知道他打了什么鬼主意,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打知道这树被雷劈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能瞒得住朝野上下,一场动荡再所难免,只要明日之前这树没有活得迹象,那么一概都是要以死了来定论的,事后这树再要死活也影响不了大局当然,要是能活着,能给他省不少事情。
    他想了想,干脆的点了点头:也罢,叫方丈他们叫来,把护国寺的建筑图纸也一并取来。
    两侧青衣婢应喏而去,顾国师看着郁宁,竖起了一根手指:今日天色不算早了,让你做,但是今天必须完成,否则是死是活都与大局无碍。
    他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阿郁,你只有一次机会,不管成不成,你都得跟我回去,不得纠缠。
    第三根手指也竖了起来:第三,不准告诉你师傅。
    郁宁一听,他也知道顾国师敢放他一试主要是他在富水城有了成功案例,那就显得不是那么弱小无能了。再有顾国师怕也存了几分要看看他能力的意思,所以才有只有一次机会这个说法大多数风水局,也都只有一次点穴的机会,如果他这次没弄好,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被顾国师拘在府中背书用功了。于他嘛,有顾国师在他身边看顾,他也能过程中印证所学,求之不得。郁宁眉开眼笑的答应了:多谢师公!
    别贫,一会儿就拿出点真本事来。顾国师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一笑道:若是能成,大祭那日,师公就让你做副祭。
    哎?副祭?郁宁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顾国师说出这个承诺,本来是想叫郁宁一脸惊叹好生感动,结果看他一脸懵懂顿觉自己一番心意喂了狗,忘记了这兔崽子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八成弄不明白什么叫副祭,也不明白副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他气得甩袖,负气道:就是跟在我身后捧香炉的。
    这样啊。郁宁想了想,觉着这可能是顾国师以往没有弟子,所以上这种大祭祀之时只能让侍从来捧香炉捧剑之类的,不由有些同情,开口哄道:师公叫我做什么都使得,别说是捧香炉了,捧鞋袜痰盂夜壶也是成的。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在被迫成为风水先生的日子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青衣杏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青衣杏林并收藏在被迫成为风水先生的日子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