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诺了你什么
    江士子许妾之妹为妾。
    前一个妾是自称,后一个妾是指江遵许她妹妹做小
    那江遵仪表堂堂, 看似文质彬彬,观其衣着, 虽朴实低调, 玉佩等配饰却是十分贵重的材质, 若非豪族,必为富户。这样一个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士人, 对于家世平凡、为人家婢的适龄女性来说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
    然而
    崔颂道你不用拿江遵作幌子, 你是谁指派而来的细作, 我早已知晓。
    甘姬惊讶您果然记得。
    只是诈她一诈的崔颂
    他之所以说出上述的一番话,是因为甘姬认错认得太快。若他是甘姬,哪怕知道对方已确定自己图谋不轨,也要本能地为自己辩解两句,岂会轻易地将一切和盘托出,让自己坐牢背主的罪名
    谁曾想甘姬虽被他唬住,却说出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纵然不知道甘姬的话含了多少信息量,崔颂仍努力让自己显得深沉难测。
    那又如何
    您莫非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崔颂放开她的手,学着另一个崔颂惯有的语气与神态笑道原还以为你会忍耐得更久一些,竟如此沉不住气。
    也不知道甘姬脑补了什么,突然面露惊恐灵帝之死,果真与您有关
    崔颂啥玩意儿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崔颂感觉自己受到了少许惊吓。但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飞快地沉下脸休要胡言乱语,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何人敢为你又怎敢妄加揣测
    或许是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失魂,或许是一贯来和善温文的崔颂突然疾言厉色叫她无措,甘姬面无人色,抖若筛糠妾是妾莽撞了
    崔颂深感头痛。他本想借着甘姬这条线抓出意欲谋害他的幕后黑手,岂知他对甘姬的诱供竟往离奇的方向发展,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又不能直接询问,否则甘姬就会知道他在诈她,除了让她增强防备紧闭口风之外不会有别的作用。
    崔颂将甘姬说的那三句话仔细嚼了嚼。
    「果然记得。」
    「莫非早就知道。」
    「灵帝之死果真与你有关。」
    这三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除去背后的信息量,光凭字面上的理解,能读懂的只有第三句。可第三句简直是无稽之谈。什么叫灵帝之死与他有关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好吗,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子,每天都安分地在家里摸鱼,哪来的机会弄死灵帝一直在他身边的甘姬明知道他不曾进过宫,怎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还是笃定的语气
    至于原来的那个崔颂,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与崔颂互换身体的时候灵帝还没领便当。又不是电饭煲,按个预约按钮就能提前设定煮饭时间,崔颂难道还能在跑到现代之前提前按下预约键决定灵帝的生死吗
    心中觉得无比的荒诞,且毫无头绪,为了避免对方逃走,他只得将人打晕,用布条绑住手脚。
    如果甘姬确实就是透露他信息,引来两次追杀的叛徒,为何她不直接对他下手怎么看都是身边的人直接加害成功度更高,除非,有什么原因让她只敢偷偷背叛,不敢亲自动手。
    他又不免担心起貂蝉来。貂蝉在董卓身边做事,对他抱着仇恨,不知会不会被看出端倪这几日貂蝉那边音讯全无,若董卓中计,必回加强对府上的控制,没有音讯也是理所应当。可没有音讯不一定代表计策顺利进行,还有另一种极端的可能
    崔颂正担心的时候,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崔颂将甘姬藏在壁衣后,拉开门,门外站着乔姬。
    公子,有您的信。
    崔颂接过,随意找了个理由让乔姬去找徐濯传达,自己拆开竹简上的系绳,打开浏览。
    他不准备将甘姬的事透露给乔姬知道,确定甘姬是奸细不代表乔姬和徐濯就完全可信了,这也是这段时间他为什么找理由支开二人,自己一个人行动的原因。
    崔颂仔细查看竹简,只见竹简上画着一副草图,还有几个小小的字母,乃是他教给貂蝉的接头暗号。
    看到暗号,崔颂心下略松,再回头看那副草图,上面画着一人发怒,数人跪下的场面,应该是向他传达计谋成功之意。
    只是旁边这张笑脸是什么意思为计谋成功而庆祝吗不对,这带笑之人站在一群跪下之人的后方,且穿着男式衣裳,不是他也不是貂蝉。
    那这带笑之人是谁
    想不通透,崔颂决定亲自去问貂蝉。
    崔颂正欲从驿站后院的小门抄近路去落脚点,却见一人穿着斗篷站在巷口,似已在那站了多时。
    崔颂打量了两眼,试探道任姑娘
    那人转过头来,正是貂蝉。
    貂蝉见到他,有一瞬间的慌张之色。
    发生了何事
    貂蝉摇头,闭口不言。
    崔颂心想貂蝉既没有像以往那样在落脚点等他,来了驿舍又不进去,必然有什么变故,遂压低声音道跟我进来。
    貂蝉点头,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
    进入房间,貂蝉首先去壁衣旁关窗,见壁衣下面躺了一人,唬了一跳。
    崔颂与她解释甘姬的事,貂蝉咬紧唇,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崔颂回说这个不急,先让她讲明毒杀吓董卓的结果,董府的近况以及董卓的动向,问她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貂蝉低下头,说自己没碰到什么麻烦,将那一日的情况与董卓的反应如实地说了。
    看来这个灰衣的谋士确实难缠,竟没有中计还好那一日我恰好在外遇见李儒
    貂蝉讶然抬头是公子
    崔颂应下,但没有多说过程。
    那一日的情形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的。
    那灰衣士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参与酒宴之人众多,纵他再隐秘,也该有一两人认识他吧
    貂蝉重新埋首旁人都称他子房先生,俱不知其真实姓名。
    子房张良吗
    崔颂若有所思,未注意貂蝉眼中的躲闪。
    崔颂知晓了董府之事,心中有点底,又想到甘姬那几句不着头脑的话,对貂蝉道有一事想要劳烦姑娘
    貂蝉忙道不敢居劳烦二字,公子直说无妨。
    崔颂与貂蝉耳语,貂蝉先是一怔,随即立刻答应。
    她拨开壁衣,仔细观察甘姬的发型,借着水盆重新梳妆。
    在崔颂看来,甘姬与乔姬同住,与外私通的东西应不在她的房中。甘姬看似直爽,实则比乔姬小心,自然也不大可能在身边留下证据。
    然而比起时时出门的乔姬,他似乎没见甘姬离开驿舍,那她是如何与幕后指使联系的
    事情既然一筹莫展,不妨找个替身,或许能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恰好貂蝉与甘姬身量相仿,他便向貂蝉提出了这个请求。
    崔颂往楼下走,身后跟着乔装打扮、低垂着头的貂蝉。他们在院子里晃荡了一圈,又回到大堂上楼。刚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正好碰见想要下楼的江遵。
    江遵热络地与他打了声招呼,侧身让路,让他们先上楼。
    崔颂有礼回应,道了声谢,离开最后一节台阶。
    埋着头的貂蝉朝江遵的方向行了一礼,预备跟上崔颂。
    不知是否是楼道太窄的缘故,追赶崔颂的貂蝉与正准备下楼的江遵擦肩而过时,意外地被撞到了肩膀。
    抱歉。江遵虚扶了她一把,继续下楼。
    貂蝉仍然眉眼低垂,将被硬塞入手心的白绸藏进袖中。
    回到房内,貂蝉将那白绸交给崔颂。
    原来甘姬的内应真的是江遵,不知这二人是如何勾搭上的。
    崔颂打开白绸细看,这才知道甘姬与江遵二人本无瓜葛,因着江遵向甘姬打听有关他的消息,二人才搭上话。
    江遵的措辞客气而有礼,如果他用妾位许诺甘姬进行利益交换,又怎么会是这种语气
    如果许以妾位一事根本不存在,那么甘姬偷取他计策的目的是什么接近江遵的目的又是什么单纯为了拉他一起背黑锅吗
    崔颂再一次仔细翻看白绸。
    质地细腻,绣有暗纹。
    这是极其贵重的布料。江遵的衣着一贯低调,又风尘仆仆而来,怎会带着此等质地的白绸
    崔颂想到另一个的崔颂为他讲解的世族二三事,将白绸拉直,拿到窗边,对着阳光查看。
    华丽的暗纹,由十二种不同的图案,隐约组成一个字
    「刘」。
    第73章 君请入瓮
    刘
    崔颂思忖道, 是他所理解的宗室的那个刘吗
    这江遵,莫非和宗室有关甘姬又在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崔颂将白绸收好,此时有仆从在外通禀, 说钟繇来见。
    已是申时, 崔颂让貂蝉先走,自己下楼,迎接钟繇。等带进门, 与他对坐。钟繇说明来意,原来他虽已知晓荀攸的事乃是董卓设的一个局,但他仍然十分忧心, 在没有见到荀攸本人前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崔颂亦是如此, 可荀攸已被董卓关在长安狱防御最严密的一层,由董卓的人亲自看管,要想见到荀攸谈何容易
    钟繇道,可在上巳节那天静待良机,接着便与崔颂附耳。
    崔颂听了他的打算, 颔首道如此,颂欲一同前往。
    钟繇道此行凶险, 一人去即可, 子琮何必与我一同冒险
    崔颂回道既是涉险, 二人比起一人来总归有个帮衬。何况颂亦挂心于公达,寝食难安, 元常此言, 可是将颂当作贪生怕死之人
    他并非傻大胆, 吃饱了撑着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荀攸是他在穿越后所交的第一个朋友,不论如何他都无法对荀攸的处境无动于衷。
    钟繇见他执意如此,不再相劝既如此,明日繇再来与君长谈。
    因天色不早,已是日落时分,二人达成共识后,钟繇便与崔颂告别。
    崔颂送走钟繇,忽然看见几个私兵打扮的人站在门口,视线往他这边瞟。
    崔颂不动声色地侧身,准备进门。私兵中的一人眼疾手快地将他拦住可是前大司农的公子崔颂我家主人想请您一叙。
    尽管拦住了他的去路,可对方的态度十分客气,极力表达着他的善意。
    你家主人是
    那人道我家主人,乃是当朝大鸿胪卿。
    大鸿胪卿
    崔颂想起前几日钟繇曾经问过他的一句话小友与大鸿胪卿有旧
    这大鸿胪卿就是钟繇说的那人
    听到是原主的朋友,崔颂稍稍放下心来。可他并不知道那大鸿胪卿是谁,只得再问敢问贵主人尊姓大名
    那士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恭敬地回答家主姓刘。
    或许是为了避讳,他并没有说出全名,可这已经足够崔颂心惊肉跳的了。
    又是刘这个刘,和江遵白绸上暗绣的刘字有什么联系吗
    一听到是姓刘的人,崔颂顿时打消了过去见一见的念头。他露出疲惫之色今日在下身体不适,咳咳咳恐怕无法前去大鸿胪卿府上拜谒。
    嘴上说着遗憾的话,他向私兵表达了等病好了再找时间去府上拜访的意思,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准备回房。
    但他才绕过这个私兵,就被另一个私兵拦住家主与君相交多年,感情甚笃,现府中早已备下软榻美酒,酒乐盛宴,还请公子稍稍麻烦这一趟等到了府上再做安顿。
    崔颂心中微沉。
    不对。这事不对。
    如果这大鸿胪卿真的与他有交情,这些人又怎么会在他以生病为由拒绝叙旧时候还拦着他并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这样的行为分明是强请啊。
    他又再次咀嚼钟繇的那句有旧,暗嘲道,有旧可不一定是旧交,还有可能是旧怨呢
    崔颂当即决定绝不去那劳什子大鸿胪卿府。他见这几个私兵看似恭敬和善,实则强硬无礼,正好呈分抄之势拦住他的去路,便做好了打上一架、强行突破包围的准备。
    岂料,那最先与他搭话的私兵突然开口有一事忘了知会公子公子的朋友也在府上,但他病得极重,家主便留他在府上养病,未将他送回驿舍
    住在驿舍的病得极重的朋友
    崔颂几乎立刻想到了几日未归的戏志才,心中一紧。
    虽然戏志才留书说有事出去几天让他不用担心可如果是他为了隐瞒病情
    想到这崔颂再也顾不上当中可能隐藏的危险,哪怕明知道这位大鸿胪卿来者不善,他也决定先跳下这个为他挖下的大坑,再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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