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知道真相,帝王也没有表态。
    果然,昨日听下面人禀告萧弘在内阁足足看了一下午的折子,就知道今日没那么简单,这是有备而来。
    今日是萧弘回朝,必然立威,然后萧铭就自己撞上去了。
    虽说差了三岁,可心性却差的太多,天乾帝暗中比较了一下。
    顾忌着萧铭的脸面,他将此事揭过不提,说:都起来吧,礼亲王存疑是好事,不过姚卿按规矩办事,没有任何疏漏,便无可指摘,这份口供可为证据。
    接着他侧目看着谢阁老问:事实如此,谢卿以为英王此举如何?
    谢阁老思忖片刻回答:皇上,英王殿下有一句说的很对,言官有闻风言事,直言规劝的责任,却没有臆断妄为的权力,既然不求真相弹劾上奏,自然被冤枉者也能反告伸冤。
    皇上。还不等天乾帝说话,忽然王阁老出列。
    天乾帝看向他:王卿有话要说?
    王阁老道:老臣也不赞同不以事实论据,闻风攻讦之事。可是言官毕竟不是三司,没有审查的能力。这次贺家除名,若不是因为姚大人从林誉之口供中得到真相,人们是无从得知的。总不能直接审问病重中的魏国公,或将贺家族人逮捕归案吧。可未调查清楚就无法弹劾,否则会有诽谤之嫌,那言官们怕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天乾帝闻言微微皱眉,接着点了点头:的确。
    皇上,言官上奏为了得到重视,言辞或多或少激烈了一些,这个度怕是不好把握。英王殿下不忿贺惜朝被冤,此乃正常,只是若因此开了言官获罪的先例,怕是不妥。
    王阁老说完看了谢阁老一眼,笑问:谢老可有异议?
    王阁老这话,让萧铭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吐尽,就听到萧弘的声音传来。
    王阁老不要着急,本王还没说完呢。
    萧弘起身,掸了掸衣袖,他将另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这个盒子里装的也是弹劾惜朝的折子,而这部分人本王不告,也没办法告。
    大哥难道还挑人吗?萧铭尖锐地问。
    萧弘笑了笑:当然,这些弹劾的都是在合理范围内,职权之所在,本王怎么告?
    基于不明真相,贺惜朝的确有不孝之嫌,请求父皇下令彻查,或令贺惜朝跟魏国公上奏自辩,这理所应当!贺惜朝乃今科状元,供职翰林,是天下学子的楷模,他若德行低劣,的确不适合再在清贵之地,核查清楚,给天下一个交代,也无可厚非!存着疑虑寻求真相,这样的折子才叫立得住脚的弹劾,一个言官该有行为!
    存在便有道理。不是所有的言官都是些沽名钓誉,或者糊涂自私之辈。
    言官并非酷吏,他们多是正经读书人出身,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少更是嫉恶如仇的正直之人,敢于揭露高官大臣的罪恶阴私,敢于直谏规劝帝王的不妥言行,并且死磕不放手。
    因为他们,那些一手遮天的权臣不能胡作非为,帝王也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
    这样的言官,会让人尊敬,也值得赞扬。
    萧弘从两个盒子里随便各取了一封折子,直接递给王阁老:凭王大人在内阁多年,这两份折子,哪一个叫直言相谏,哪一个叫胡乱攀咬,不会看不出来吧?
    其实没有府尹大人这份口供,在场的诸位也应该猜得到贺府除名的真相,太感同身受了对吗?无非是知道贺家没人敢承认,贺惜朝百口莫辩才敢不问缘由直接打上这不孝的大罪吧?
    人的眼睛都是毒亮了,谁也不是傻子。
    天乾帝看王阁老沉默下来,便道:王卿将两份折子都给百官看一看,本朝不以言论定罪,可也不允许随意诬陷,若有疑虑,自可上奏请求彻查。大理寺卿可在?
    臣在。
    接下英王的状纸,按着那盒子里的弹劾名单,一一审查,凡有无故捏造,凭空损害他人名誉者,皆以诽谤之罪论处。
    大理寺卿恭敬地领命:臣遵旨。
    天乾帝接着又说:虽魏国公抱病不在,可因姻亲之故试图包庇甚至为罪臣林岑严开脱
    皇上。突然谢阁老躬身打断了天乾帝的话。
    后者眉间一皱,神情颇为不悦:谢卿有何事?
    皇上恕罪,关于魏国公,臣有话说。
    什么话?
    昨夜,魏国公派人送一封请罪折子于老臣家中,请求老臣今日代为呈于皇上。谢阁老将折子从袖中取出来,高于头顶。
    谢阁老此言一出,人人为之一惊。
    就是萧弘都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魏国公居然自己请罪了?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第219章 国公请罪
    黄公公今日已经下来取了太多次的折子,可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惊奇的。21GGD 21
    皇上, 魏国公在上书中言, 林岑严乃是他唯一的外甥,他顾念亲情, 不忍亲妹老儿无依,便存了私心,希望其孙贺惜朝能在英王面前为林岑严求情, 借此保下一命, 可遭到贺惜朝拒绝, 为此心存不快。没曾想, 贺林氏协同其妻暗中召集了贺家族人,以利诱之, 以除名威胁贺惜朝同意此事。魏国公虽为贺家家主,却不能罔顾家族之意,又因被拒心存芥蒂,便真以此相逼,无奈贺惜朝不为所动,宁可除名也不愿为罪大恶极之人说一句话,因此魏国公冲动之下方作出除名之举。然冲动过后便存了悔意,可事已成, 无可更改,这才一病不起, 懊悔不迭。
    这个说辞与林誉之的口供便吻合了。
    萧弘挑了眉问萧铭:三弟, 你这该相信了吧, 为兄总不能连魏国公也能屈打成招?
    萧铭抿着唇没有搭理萧弘的奚落,如今他整个人都处于阴郁之中,难以置信。
    而这边谢阁老依旧继续陈述:魏国公向皇上请罪。其一,徇私枉法之罪,魏国公明知林岑严罪证确凿,却因为外甥为其试图脱罪,此乃不忠不义之举,愧对皇上的信任,更无颜面对天下百姓。其二,管教不严之罪,魏国公作为贺家家主,未曾管教好妻子和妹妹,也没管好族人,任其对贺惜朝提出无理要求,他深感愧疚同时更是自责不已。林誉之刺伤贺惜朝,未曾及时阻拦,更是他的责任。
    谢阁老说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就没有任何疑虑了。
    贺家之事虽为私事,然而影响恶劣,让贺惜朝遭到不平质疑和攻讦,魏国公更是深表歉意,也忠心希望他能保持本心,一路前行,不被外物诱惑,至始至终本心如初,哪怕如今已无祖孙之名,也为他感到骄傲。
    虽然这话并非是魏国公亲口说的,可饶是如此,萧弘也是为之怔然。
    这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追逐名利的外祖父吗?
    昨日贺惜朝从魏国公府回来,便递了消息给他。
    他俩早就已经不指望魏国公了,没想到
    谢阁老最后轻轻一叹:最后,皇上,魏国公请求收回其妻的诰命,及他一品国公的爵位,以此谢罪!
    谢阁老说完,殿内瞬间哗然一片。
    不论前面的请罪有多令人惊讶,这最后的请求简直将人惊愕在原地,难以置信。
    这可是不立下救国之功就不可能得到的爵位啊!
    天下朝臣汲汲为营,就为了封侯拜相,造福子孙。
    而魏国公居然说收回就收回了!
    疯了吧!
    萧铭也觉得魏国公疯了!
    他很想冲上去看看那份折子,真的是那么写的吗?
    他心乱如麻,恨不得现在就去魏国公的病床前,厉声责问他,置贺明睿于何地?
    没了贺惜朝这个孙子,难道也不想要贺明睿吗?
    想想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爵位,难道要因此功亏一篑?
    天乾帝细细地读着这份请罪折子,说实话,他的岳丈是什么样的人,帝王心里有数的。
    他甚至荒谬地怀疑,是不是有人模仿了魏国公的笔迹就为了成全贺惜朝。
    然而那熟悉的字眼和措辞,以及因为重病而相对虚弱的笔画,无不告诉他,这就是他老岳丈的意思。
    天乾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折子合起来。
    他看向萧弘,发现后者也是一脸被雷劈过的惊疑。
    萧弘迎着天乾帝的视线,不禁小声问道:父皇,儿臣能看看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
    看吧。天乾帝直接递了过去,萧弘往上走几步接了过来。
    然后一双眼睛瞪圆了:乖乖,还真不是做梦啊!
    他侧头一看,萧铭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一脸不相信。
    萧弘的心里顿时带了一丝同情,他和贺惜朝是没指望魏国公的爵位,可萧铭跟贺明睿不一样,连带着芳华宫就盯着那个位置,这一下的打击,真是比丢了言官势力还要来的大。
    于是他柔声问道:小铭儿,你要不要也看看?要哥说,爵位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想开一点。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萧铭简直更气了,抖着手接过折子看起来,那用力地仿佛要把折子给捏断。
    皇上,虽说魏国公立身不正,又管教不严,有罪但并非是大罪,且他已经认识到错误,这收回爵位是否有待商榷?臣乃贺家姻亲,实在不忍心。户部尚书道。
    王阁老也说:皇上,一品国公爵位来之不易,虽说与老臣无关,可魏国公终究是国丈,又是两位殿下的外家,若真收了爵位,于皇家脸面有损,请皇上三思。
    随着王阁老的话音落下,陆陆续续便有朝臣出列为之求情。
    谢阁老道:老臣附议。
    弘儿,你呢?天乾帝问萧弘。
    萧弘道:父皇,说实话,外祖有这么高的觉悟,儿臣是想都没想到,有点吓人。不过其中的真诚儿臣是感觉到了,想必惜朝听此也定然感动,儿臣没有异议,听凭父皇裁决。
    天乾帝点了点头:众爱卿说得对,祖宗有训,若非犯了重罪,不可随意剥夺臣子爵位,魏国公既然已经上奏请罪,收回其妻诰命无可厚非,而爵位朕想着便让他留着吧。不过他毕竟行为有差,影响恶劣,便降级留任一年,罚俸三年,若再有所犯,必严惩不贷。
    皇上英明。众臣齐声道。
    今日朝堂怕是这五个多月来最跌宕起伏的一次,众臣结伴着互相离去。
    萧弘走出大殿,大理寺卿便苦笑着给他行礼:殿下可真是给微臣送了一个好大的差事,微臣这黑眼圈可还没下去呢!
    萧弘凑过去一看,顿时乐了。
    前三日,三司加紧核查四十八人的罪证,衙门上下紧赶慢赶,熬夜才堪堪完成结案书,赶着今日方呈给天乾帝。
    本以为这下可以回去好好歇息,没想到好嘛,哐当一声,萧弘又是一长串的名单砸过来。
    帝王下令,哪儿敢耽搁,只能继续拼命干了。
    幸好大理寺卿不是谢阁老这样的老臣,还算年轻,否则真要跟魏国公一样躺床上去。
    啊呀,对不住,对不住,黄大人,是本王没考虑周全。
    萧弘这一声歉可让大理寺不敢当了,忙拱了拱手道:微臣只是玩笑话,此乃分内之事,并非喊苦,请殿下恕罪。
    知道,黄大人一向兢兢业业,会说这样的话,表示亲近嘛。不过说实话的确辛苦,只是本王也没其他法子,只能请你体谅一二了。
    说着他抬手就揽过大理寺卿的肩膀,哥俩好般道:等这事儿了结了,本王请你还有诸多大理寺的官员一同去鹤仙楼喝酒去。
    大理寺卿身材较萧弘瘦小许多,萧弘一只手就能揽过。
    他有些尴尬,可又不敢用力挣脱,只能别扭地一边往前走,一边推辞道:这怕是不妥,殿下也当注意
    啊呀,没事,本王穷,这喝酒的银子会向父皇要的。萧弘满不在乎地说。
    大理寺卿脚下顿时一个趔趄:他觉得可能听岔了。
    萧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稳,笑了笑,然后哼着走调儿的小曲扬长而去。
    芳华宫的瓷器又被砸了一地,瞧着粉碎程度,比之前几日,有过之无不及。
    雪灵静静地等在一遍,宫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等着贵妃发泄完毕再进来收拾。
    终于面容狰狞的贵妃站直了身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优雅地抬起了手。
    雪灵默默地走进去,绕过一地的碎瓷,托住贵妃的手将她扶出这间屋子。
    必须让二嫂赶紧回来。贵妃道。
    那奴婢这就去见大公主。
    不,本宫亲自去探望她。
    贺明睿还下不了床,可绕是如此他还是在小厮的搀扶下,硬生生地挪到了魏国公的床前,一双眼睛满含着失望和愤怒,他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祖父,您明明答应过我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旁边站着萧铭,冷漠地看着魏国公。
    魏国公靠在软靠上,闭着眼睛,面容平静,似乎在养神,仿佛没听到贺明睿的质问。
    祖父!贺明睿往前走了一步,然而牵动了臀部的伤口,顿时神色扭曲了起来,一双手握成拳,强忍没有大声吼叫,可指关节却直接泛了白。
    伤还没好,何必下来。终于魏国公睁开眼睛,看向他,淡淡地说。
    贺明睿道:孙儿如何养伤?您这么做是成全了贺惜朝,可是却要将我逼上绝路啊!他已经被您除名了,我才是您唯一的孙子!
    明睿,爵位重要吗?魏国公忽然看向他。
    贺明睿咬了咬唇,眼神隐晦,眸光却闪烁,最终他道:国公府一切都因为爵位,自然重要。
    好,倒是知道说实话了。魏国公点了点头,那祖父再教你一招什么叫做以退为进。
    此言一出,不禁是贺明睿愣住了,就是萧铭都面露了惊讶。
    此刻的魏国公虽精神依旧不济,可状态已经比昨日半死不好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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