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

    昨天晚上

    柏栩川努力搜索记忆。

    那些断了线的片段在他脑海中努力拼凑出了这样一个大概。

    他决定要放松。

    于是他喝了酒。

    然后他酒壮怂人胆,拍开了贺衍之的门, 对他这样那样, 再这样那样。

    不对。

    他明明是去试戏来哒!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不过好像也不能说是什么也没有做

    贺衍之观察着柏栩川的表情,发现他的微表情是真的丰富, 很适合做演员。

    先是茫然, 再是心虚, 又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心虚起来。

    这面部线条的表现力还是很优秀的。

    可爱。

    贺衍之对于脑海里时不时冒出这个词来这一点,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

    他看了眼时间,问:你要起床还是再睡一会?

    柏栩川刚刚自我整理完毕,此时不大敢跟他对话,于是低下头深沉道:我再睡一会。

    果断重新趴下,头埋进枕头里当鸵鸟。

    贺衍之睨他一眼,轻笑一声,没在意地去了浴室。

    等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柏栩川赶紧重新坐起来,心想他最好趁这个时间飞快赶往自己房间。

    但是问题来了。

    他衣服呢?

    柏栩川揉揉太阳穴,努力回忆自己昨天是穿着什么衣服上来的。

    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浴袍。

    对,他狂野又性感地穿着浴袍就上来了,还抱着瓶二锅头。

    可是这大白天的穿浴袍下去,遇到人好像不大好这么想着,他眼睛四处搜索,我浴袍呢?

    然后他面色一变,目光终于落到了床尾边地上躺着的那几片可怜的布料。

    它们已经惨遭毒手,粉身碎骨。

    柏栩川:

    他捡起那两片布料,显然是毁得很彻底,根本不能穿了。

    想了想,又动手扯了扯,纹丝不动。

    牢固得很哪。

    所以当时自己是怎么撕的?

    他脑内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他要求贺衍之帮他把这衣服脱下来。

    但是贺衍之也解不开那个死结。

    然后自己好像是很急。

    于是贺衍之手一错,直接把衣服撕成了两半。

    那么问题来了。他现在穿什么?

    贺衍之冲完战斗澡出来,精神奕奕,却见柏栩川呆呆坐在床上,手持两块布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衍之看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

    他想了想对柏栩川说:我上去帮你拿衣服来换。或者你穿我衣服上去不过那有点麻烦。

    好像确实也只能这样了。

    柏栩川只得道:麻烦你了。

    贺衍之深沉道:客气。

    柏栩川默默等了一会,顺了顺大脑里的记忆残片,确认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这酒没白喝,他们昨天最后的演绎绝对能过非秦那一关,而且他确信自己现在对情感和身体感受(?)的体悟都非常准确。搞不好接下来就能打通任督二脉,越来越得心应手。

    第二件事,比第一件事还大。

    柏栩川想起了自己昨天诚实的反应,整个人开始抖。

    这件事必须得他颤着嘴唇想立刻给老夏打个电话,然而手下意识在枕头边摸来摸去没摸到手机对,他昨天根本没带手机上来。

    贺衍之很快回来了,拿着他的衣服还有手机。

    我帮你带下来了,省得你待会再跑一趟。

    柏栩川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真贴心。

    贺衍之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柏栩川心不在焉地:应该的,应该的。

    贺衍之打量着他,左右踱了两步,在他身边坐下。

    有心事?他问。

    柏栩川矢口否认。

    贺衍之挑了一下眉,若有所思看着年轻人魂不守舍的样子:你不换衣服吗?

    换。柏栩川立刻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把牛仔裤往自己身上套。

    这衣服是道具,淡蓝色做旧,是沈河穿了很多年的旧衣服。

    青年努力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裤子,长腿往裤腿里塞,有弹性的布料绷出小腿优美的线条,拉上拉链,一边扣扣子一边回身找皮带

    贺衍之正在看他。

    这很正常,柏栩川想。但这又不正常,因为对方的目光里仿佛有一些和往日不同的东西,他分辨不出来。

    面上两个人都没有表露出分毫意外,柏栩川扣上皮带扣,微微低头套上宽松的T恤,朝对方笑了一下就自觉去洗漱了。

    贺衍之眼睛扫了眼青年薄薄T恤下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的细腰,移开。

    床头上拿了烟盒,抽了一支出来,到阳台上点上。

    等柏栩川出来,贺衍之已经准备好出门,朝他点了一点头。并肩走进电梯,柏栩川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吸了吸鼻子。

    今天晚上,一定要给老夏打电话。

    *

    cut!

    非秦盯着显示器,表情激动道: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衍之,小柏,你们之间的化学反应太棒了,这是我这辈子拍得最美的一场床戏!这次的片子一定能拿最佳画面奖!

    他激动的样子让柏栩川有点懵逼:导演,是说这一条过了吗?

    非秦甚至不能分心去瞥他一眼,盯着画面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眼:对对,过了,小柏,你的演技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哪!

    旁边两个摄影跟着看,也是赞不绝口。

    这条简直绝了。

    表情太优秀了,绝对经典

    真的不错

    非秦在那里不舍得移开眼睛地欣赏了四分半钟,这才想起他的两个演员,招手把他们叫过来。

    衍之,小柏,你们过来看看。

    两人走过去,柏栩川心里有点没底,毕竟之前非秦让他看自己的表演都是在敲打他。

    他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屏幕上的沈河手指揪住另一人的头发,显然陷在失神中,双眼睁着望着天花板,噙着泪,嘴唇颤抖:嗯

    敲。

    这声音,真的是他发出来的。

    导演,您拍就拍,还让我看做什么啊!

    太羞耻了

    而旁边贺衍之的视线却牢牢盯着屏幕,几乎比非秦还要专注。

    前辈就不会觉得羞耻的吗?

    是的,他不会。

    贺衍之似乎是在以一种绝对客观学术的眼光点评这场床戏,他甚至科学地指出有哪几个地方的镜头可以改进。

    非秦却用一种难以置信地口吻说:这么完美你还不满意?

    两人因为这一条的水准问题争了起来。

    柏栩川赶紧在旁边补了句,虽然他说话也没啥用,但他不愿放弃努力:是的,衍哥,我觉得这遍就很好了。

    贺衍之瞥他一眼,见他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顿了顿道:也行。

    非秦:呵呵。

    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偏偏这时候那摄影师眼尖,捕捉到一个细节:啊,贺老师背上好像有伤?

    对,这个镜头里

    就是那个从上往下捕捉沈河含泪失神的镜头,清楚地拍到了贺衍之的背,乍一看不会注意,仔细看,右肩上确实有几道淡淡的血痕。

    非秦并不很在乎。

    大概是中间小柏抓出来的。

    不是。摄影师回放了一遍,刚开始就有。

    非秦仔细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肩上一道伤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在大荧幕上放大一定会被看出来,而对于影片来说,每一个细微的镜头都有可能被曲解。如果沈河想象中的沉星背上有明显是被人抓出来的血痕,观众很有可能会因此生发出各种各样的理解。

    问题是,这种可能引发的话题,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错误很多时候会成为经典艺术的一部分,误打误撞有时候反而会达成绝妙的结局。

    我觉得非秦缓缓开口,挺好的。

    这就盖棺定论了。

    柏栩川刚松了一口气,却听非秦道:但是再来一条也不错。

    刚放心了点的柏栩川:

    非秦慈爱地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啊小柏同志,孺子可教也。

    说着又啧啧称奇道:我调教的年轻演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是第一次见到进步这么神速的。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他这话显然是开玩笑,柏栩川却非常不自在地移开了眼,微笑道:昨天

    他刚想说我有好好向前辈请教,那话头就被贺衍之接了过去。

    他是体验派贺衍之镇定地说。

    非秦仿佛恍然大悟,点头道:哦,体验派,哦

    等那二人重新就位,非秦却没有喊开始。

    等了十秒,保持着高难度体位的两个人纳闷地转过了头,看向非秦:?

    却见导演老人家木愣愣盯着他俩的姿势,仿佛老僧入定

    非秦看看那两个人。

    又看看贺衍之肩上分明新鲜的抓痕。

    想一想柏栩川突然进步神速的演技。

    再联想到贺衍之那句体验派

    他倒抽一口冷气:你,你们,你们两个

    这一上午过后,床戏这档子事彻底被剧组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后面都不会再有激情戏份了。

    涉及到床戏拍摄的相关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唯独非秦看起来深受打击。此时他一边吃饭,一边不断向旁边桌子上的贺衍之和柏栩川行注目礼,仔细看那目光中还有肃然起敬和深受感动。

    柏栩川捕捉到导演不时投过来的目光,每当目光一撞上他就想礼貌地问好,可是非秦就像触电一样,一看见他朝这边看回来就赶紧移开眼,仿佛根本没在看一样。

    柏栩川转回来,对贺衍之纳闷道:导演这是怎么了?

    贺衍之瞥一眼非秦:大概是终于拍完这场戏,心情太激动了。

    也许吧。柏栩川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下午的这场虽然不是床戏,但同样是在这个摄影棚里拍。剧情是沈河在被沉星正面击败、输得很惨、失去国际赛资格后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擅自离队跑到红灯区鬼混,而沉星从队友处得知沈河可能会在那一带后,骑着自行车一家一家的找人。

    非秦不知道是不是想了一中午想通了,反正他现在说话终于不再像上午那样有气无力。

    这场戏的重点在于冲突,最强烈的冲突。沈河终于把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了他最不想被看到的人面前,而沉星对沈河的堕落无比痛心,在痛心之余还有深刻的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样。

    非秦着重强调了冲突和痛心,眼睛看着贺衍之:我相信你们能把握好。

    这次换了一个男演员,他是这次被沈河叫来陪着的。沈河这时候已经不像初次那么青涩,他驾轻就熟地抽着烟,事后衣衫不整地坐在床头和那个年轻小男生聊天,脸上哪里还看得出来当初甜蜜地醒来想抱身边的沉星,结果抱了个空,睁开眼看见陌生的男妓冲完澡出来,餍足地问他要电话的天崩地裂。

    几岁了?沈河漫不经心靠着墙,烟叼在嘴里,那小年轻乖巧主动凑过来给他点上,睫毛眨着说,19。

    嗤沈河吸了口烟,吐在对方脸上,眼神分明不信,19?你们个个都说自己19,我看你有25了。

    小年轻也不生气:您希望我几岁,我就是几岁。

    是啊,我希望你们什么样,你们都能演给我看沈河眼睛似乎看着他,却又根本没看着他,空茫的样子仿佛穿过他看到了当初16岁的自己,我希望你他顿了顿,又仿佛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自嘲地摇了摇头。

    来,过来。沈河张开胳膊,让小年轻靠过来,却没有做别的,只是抱着他,伏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小年轻起初纳闷,后来却僵了,他感觉到了脖子上流淌下去的,热热的东西。

    他这是,哭了?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抱着他哭的客人,没受过这教育的小男妓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茫然地说:您还好吗?我我帮您

    他能说出的帮忙方式就只有下三路,沈河皱了皱眉,一把推开他:你走吧。

    那小年轻噗嗤笑了:您说笑呢,这是我的住处,要走也是您走啊。

    沈河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

    他掏了钱夹出来,看也不看抽了十张给他。那小男妓眼神一下就亮了。

    这客人出手真大方,他忙不迭接过去,还凑上去送了一个响亮的吻:叭!您真好,以后常来啊!喜欢什么样的伺候跟我说,我会学的。

    沈河措手不及,没有能够躲开。

    这个时候,门啪一声被踹开了,撞到墙又弹了回来,发出一声巨响。

    屋里两个人都猛地回过头,望着门口。

    门口站着个男人,个子很高,神情交集中透着绝望,眼睛死死望着呆呆看着他的沈河,渐渐从他脸上移开,注视着那名年轻的男孩,又移到男孩手中的一把钞票,以及两人暧昧的姿势。

    屋里点着廉价的香薰,驱不散恶心的味道,令他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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