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刘谌可怜巴巴地说,绝望地看着周围长得一模一样的高楼,轻咬着手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害怕怕,阿慕你快来救我。

    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有有楼。

    江慕之沉默。

    对方声音高了一度:还,还有树!

    还有呢?

    还有还有大长腿的小姐姐。

    江慕之扶额,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放弃挣扎,和路痴交流实在是太难了:行了,你别说了。

    现在你去大长腿小姐姐的面前问一下你的位置,发到微信上,我马上搭车过去。

    挂断了手机,江慕之首先做的,不是看刘谌发过来的具体位置,而是点到了设置的位置,目光复杂地静默地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动了动修长的手指,把铃声换成了系统铃声。

    *

    刘谌乖巧地在这个叫职业轻工学校的地方坐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江慕之。

    不得不说,江慕之的五官气质都是极好的,她有一张肃穆而沉静的面孔,深邃明澈的眼,高挺秀丽的鼻子,白皙光洁的额头,整个人好似一张完美的工笔画不能增减半分。

    今日的风大,她穿了件雪白的衬衣,洁净无瑕的衣领愈发显得她的脖颈修长,因为来时太过着急,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把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便低下头解开扣子,一层一层地把袖口卷了上去,修长的小臂纤细白皙,在阳光下好像能反光一样,她冷目悠然地一瞥:上车。

    纵使是看惯了的刘谌都为之一怔,她愣愣地说:好,好的。

    车还没开上两分钟就到了驾校,刘谌这次其实大体上的方向没错,只是在一个临近驾校的岔路口走错了。

    诶?居然是这么走的么?刘谌看着写着永和驾校四个大字的牌子,讪笑道:阿慕,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爱死你了!说着,就往江慕之身上扑,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江慕之伸手做抵制状,嘴角却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我可不敢让你爱,你爱的可另有其人。

    这几日和唐绵林谨言待惯了,江慕之也喜欢上了用纪宁忱打趣刘谌。

    怎么阿慕你也学坏了。刘谌一脸幽怨,委屈巴巴地拿小眼神瞥江慕之:我难道不是你的小可爱了么

    乖,你是我的大猪蹄子。

    刘谌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瞥见了门口款步而来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蹭地亮了起来,怼了下背对着门的江慕之,惊喜道:

    学姐!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小可爱们

    第15章

    江慕之的心里咯噔的一声,脸瞬间沉了下来,她想装作没看见,可阿谌已经打了招呼,出于礼貌她也不该视而不见。

    上次情绪崩溃,说了那重话,实在是情非得已,那时才刚回来,她还难以克制自己心底那浓重到抹不去的愁绪与心伤,现在的她无比清醒,自然是不会放任自己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女孩。

    即使,这个女孩在未来会抛弃她,伤害她,间接导致了她的一切悲剧,此刻的她也没有资格怪罪于她,毕竟那一切,现在还都未曾发生。

    江慕之皱着眉转过身,面色冷淡地看了容非瑾半天,也不知自己该称呼她什么好。

    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叫她学姐,刚刚入校,还被她拿初识时那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去隔壁的话打趣了半天,后来随着羁绊逐渐加深,她便跟着她的好友一起,唤她阿瑾,再后来,分手之后,她们再也没半点关系,她对她,自然也是以全名相称。

    可现在看来,倒是哪一个都不适合了。学姐代表着她们的开始,她着实不愿意回忆起那些藏毒的温暖,阿瑾太亲密,容非瑾却又太过疏远。

    你你怎么会在这?想了半天,江慕之索性什么也不称呼。

    她明明记得容非瑾是在高考后就已经拿到了驾照,又为什么会在驾校遇见她?

    容非瑾的眸子黯淡了一瞬,随即状若自如地盈盈一笑,打趣她道:怎么?阿慕什么时候也这么霸道了,只许你来学车啊。

    明明容非瑾的眼底一片温柔,就像是阳光下安静的海洋,波光粼粼,可偏偏江慕之只看到了比秋风更凉的寒意,她缓缓垂下眼眸,不知回答什么是好。

    在她的心底,她们早就无话可说,自从她那日无情斩断她们的关系开始,自己的一切就都与对方无关。哪怕重来了一次,心底已经造成的创伤也无法当做不存在。

    曾经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说给对方听,分享给对方,可就像是黑夜里烟花绽放后的寂静,再灿烂的烟花也只是一瞬,那一刹那的美丽过后,泼墨般的苍穹愈发的单调,那场惨痛的爱情,让她所有的情感尽数被抹去,血液慢慢凝结成冰,到了现在,她竟是半句话都不愿和对方多说了。

    若是偏要她说一句什么的话,她希望和她说一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一看见她,江慕之就想起了上辈子因她这无望的爱情而惨死的唐绵,那落了她满脸的腥红,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局面就这么尴尬了下来,好在旁边开朗跳脱的刘谌解了她的困境,她有些激动地问:学姐,你也学车?先前考科二时她就是一个人,没有认识的人,等在那里如坐针毡,这下有了认识的人,不怪她如此激动。

    不是我。容非瑾浅笑着摇头,俏皮地冲刘谌眨了眨眼睛:是你另一个学姐,我早就考完了。

    另一个学姐?这次刘谌也感觉到不对劲了,看容非瑾挤眉弄眼的架势,心底也隐约有了答案,蹙了下眉,略迟疑了下,问道:纪宁忱?

    刘谌的话刚问出口,纪宁忱就轻轻然推开了玻璃门,迎着太阳的方向,好似融于白光之中,她眉目清明五官精致,举手投足间莫名地让人心动,她抬眸看见刘谌时愣了一下,略有些紧张地拢了下耳边的碎发,脚步看上去有些凌乱地走了过来。

    她的喉咙耸动了一下,直直地和刘谌对视了许久,显得有些冷漠的声音传来:好巧。

    刘谌的气显然还没有消,这会遇见她只觉得冤家路窄,可眼前这人再怎么无理取闹,也终究是她放在心上的,她不忍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她面子,只好勉强地从喉间吐出了一个音节:嗯。便没了下文。

    纪宁忱后来反省了几日,再加上容非瑾的劝说,也知道自己那日是冲动了,也委实很不讲理,毕竟拒绝阿谌的她自己,心里不舒服的还是她自己。她那时又不是阿谌的女朋友,也的确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责怪她什么,就算是阿谌转头和别人在一起了,她也只能说她在感情这方面不负责,而不能不由分说地泼她一头凉水。

    只是一想到那日的场景,心底还是依稀有些泛酸,她想问问刘谌,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孩都这么好,是不是和每一个女孩都这么亲密无间,你确定你对我是喜欢,而不是和她们一样的、友情?

    她轻轻咬了咬唇,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指,眉头轻微地蹙紧,略显踌躇犹豫地站在刘谌面前:你有没有时间和我聊一聊?

    刘谌惊讶地抬头,她还是头一次听见纪宁忱服软,这人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看似冷淡,其实娇纵任性,可她偏偏爱她反思自己时,低眉垂眼的那一刻温柔。

    却刚好对上纪宁忱干净冷淡的眸子,只一瞬,就脸色难看地把视线瞥到了一边,呼吸略显得有些急促,飞快地回了一句:再说吧。

    她不知纪宁忱是想和她聊什么,也属实想不到,她们可以聊什么,或许她能想到,只是下意识地不想面对而已。

    那人和她聊的,无非是她感情的去与留,她们关系的维持与改变。

    刘谌的心一半是期待,一半是担忧,前几天江慕之和林谨言说的话,她放在了心上,她觉得好友们的话有几分道理,她也隐隐有些觉得,那日纪宁忱是误会了她与明夏的关系,说不定纪宁忱可能真的喜欢自己?

    可又担心好友们是安慰自己,而自己的觉得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容非瑾巧笑道:恰好大家今天都有时间,不如就现在?

    不成。刘谌摇摇头,道:我一会要练车。

    那就晚上。纪宁忱拍板道:正好我也要练车,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我和我和阿谌找教练说一下,让我们连续练几把,大概三点就能结束,然后直接去吃饭,如何?

    我觉得可以。容非瑾率先答应。

    刘谌考虑了一会,想了想,早晚都得死,早死早托生,又看了看旁边的江慕之,咬了咬牙,心一横:好,那就今晚。

    刘谌想,自己真是太够意思了,自己主动上战场,就为了给阿慕一个和学姐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转头和江慕之说:那阿慕,你和学姐在这里等我和纪宁忱,一个小时就好。不等江慕之说什么,就跑到教练车的旁边了。

    江慕之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刘谌转身离去时的瘦削背影,还有随风摆动的飞扬着马尾,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得陪她们吃饭了

    她希望阿谌幸福不错,可为什么要搭上她自己?上辈子明明没有需要自己坐陪,她们也好好的在一起了,这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好多东西都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阿慕,坐吧。容非瑾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

    江慕之静默了片刻,冰凉的眸子定定地望了她许久,终于还是妥协了,修长的身姿缓缓移到了她手指指的地方,坐了下去。

    事已至此,她自然只能顺从,她并不想坏了阿谌的好事,这一世的种种不同,让她不得不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一步,就引发出一系列的不同来。

    想来阿谌把她和容非瑾单独留在这,怕也是存了给她助攻的心思,果然如她所料,自己那日的我不想要她了没有在阿谌心上留下一丁点的痕迹,风一吹,就跟着散了。

    看来要找机会,再和她们说一次了

    阿慕容非瑾轻声叫道,心里有些慌乱。

    江慕之的沉默让她更加清楚了对方这辈子想和她划清界限的决心,可她已经死过一次,上辈子死的时候,她都不愿意放手,更何况这辈子还是一个活生生的阿慕。

    你为什么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样?容非瑾碧水潺潺的眼眸中写满了无措: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容非瑾想,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阿慕知道,自己也是后世的那个自己,毕竟那些伤害都是她真真切切一笔一划划上去的,唐绵的死,是因为自己,阿慕的死,也是因为自己。

    她知道,阿慕现在勉强自己,一半是因为心底对自己还残存了半分眷恋,不忍心那样对待自己,一半是因为她以为此刻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觉得不该迁怒自己。

    若是阿慕知道,怕是现在根本不会和她虚与委蛇,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而是直接甩一句,我不想见到你,然后拂袖而去了

    江慕之紧蹙眉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容非瑾青春明媚的面容和小鹿一样清澈的眸子,压下了心底那无名的火气,莫名多了几分耐心,她的声音有些喑哑,反问道:我有么?

    没有么?容非瑾委屈地问,你看刘谌见到我都是一口一个学姐,可你呢?

    不仅不叫我阿瑾,连学姐都不叫了,只有一个你字

    第16章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你才会这样对我。容非瑾微敛着眼眸,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落下了一层阴影,阴影下面带着一望而知的黯然神色:阿慕,假如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你可以直接说的,我可以改的

    容非瑾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紧紧咬着自己的薄唇,生怕一个不小心,她的唇齿打了个颤,就忍不住把她的心里话脱口而出,那她和阿慕之间,恐怕就真的难以挽回了

    心底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愧疚好像要把容非瑾淹没一般,她厌弃着这样的自己,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竟然利用阿慕对自己仅存的半分眷恋算计阿慕,可又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和阿慕一刀两断,形同陌路。

    明明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唐绵已经活了过来,自己也未曾结婚,阿慕因为她失去的东西也失而复得,她们之间曾经存在的一切阻碍都不存在,她与阿慕为什么还是不能在一起?

    江慕之以为她是太过委屈,心底的愧疚也是直上心头,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对她究竟是眷恋多一些还是恨意多一些。

    她轻蹙着眉,神色复杂地趁着眼前这人低垂眉目时,仔仔细细地把她看了个遍。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连衣裙,如泼墨般的长发熨帖地披在身旁,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即便是心里盛满了委屈,此刻眼底也依旧是一片温柔。

    为什么呢?江慕之想,究竟是什么,让这一片的温柔消失殆尽,变成那样的疲敝,那样的歇斯底里。

    在容非瑾看不到的地方,她忍不住讽刺地笑了笑,她也想要这样问对方呢。

    在那时容非瑾眼圈乌黑,整张脸都写满了疲惫,她不知对方经历了什么,刚想要安慰,却听见那人歇斯底里的一句我不爱你了的时候,她也想要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她也想要说,我可以改的

    可那人有给过她机会么?一句你害了我让她的一切低声下气都烟消云散。

    那此刻,年少的容非瑾,她凭什么呢?凭什么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把这些话问出口?她只是对她态度差了一点,没有好好称呼她,她就这般的委屈,那自己呢?自己被指着鼻子骂的心痛又有谁在意?

    明明是对方背弃了她们之间的一世承诺,凭什么重来一次,自己还要捧着对方,小心翼翼地害怕自己因为过往的情绪而迁怒对方?

    凭什么呢?

    就因为这些还尚未发生,难道自己连厌弃的情绪都不能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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