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者 作者:西境

    吻印在唇上。

    盛夏里散开薄荷的微凉。

    丁隶睁开眼睛,看着俯身吻他的人渐渐站直。

    那是一个女人。

    雪青色襦裙下露出赤(防和谐)裸的脚尖,乌黑长发及腰,淡扫蛾眉,不施脂粉,左颊缀着一点泪痣,正微笑地弯起他熟悉的眼睛。

    丁隶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女人毫不扭捏,自然大方地环上他的脖子。

    “你叫什么名字?”丁隶贴着她耳边问。

    “单名一个静字。”她的语调平和如常。

    ☆、南星号

    最后一个案子,目的地西沙群岛。

    午后三时,齐谐和丁隶整好行李,钱思宁和方寻也收拾妥当,张师傅将四人一车拉到机场。换票,过安检,登机,直飞海口。虽然在海南没有分部,归心堂也安排好了交通住宿,落地就有两辆轿车在等,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星级宾馆的门口。

    齐谐刷了房卡,推开门,就在玄关站住了。

    背后的丁隶没明白意思,直到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一张双人床。

    齐谐哼笑一声:“方寻干的好事吧。”

    “我们要睡这吗,还是换个标间?”丁隶问他意见。

    “那要看你了,你若睡得着就不必换,我无所谓。”

    “那就睡这吧。”丁隶拉开柜子放下行李,转身要往外走。

    “丁医生上哪儿去啊?”钱思宁抱着胳膊堵在门口。

    “买烟。”丁隶大言不惭。

    “这么点小事不必跑一趟了,等一下会有人送餐过来,想抽什么牌子言语一声,叫他们一起带来就是了。”

    丁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了句黄鹤楼1916,然后把门关上了。

    简单地吃了晚饭,他拆开烟盒叼出一根,觉得那味道还不如十七块一包的黄山。

    齐谐坐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翻着文件。

    “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丁隶说。

    “我不饿。”齐谐没抬头。

    “不饿也得吃。”丁隶递去一双筷子。

    齐谐不再推辞,将文件夹交换过去:“你看一下委托书。”

    “你之前不是不让我看吗。”丁隶翻开一页。

    “这次我们得走海路。”齐谐端起碗,“明天一早上船,到西沙群岛北礁附近折返,计划在船上住四天三夜。”

    “有晕船药吗。”丁隶问得没底气。

    “是大型游轮,不会晕的。”

    丁隶看着海图上标出的航线:“我们这一趟是要干嘛?”

    “重点在这。”齐谐指着几个红圈,“近几年这一片海域常有船只失踪,可能是海里有什么东西,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那艘游轮平安返航。”

    “是多大的邮轮?”

    齐谐将他手里的纸翻过一张。

    “哇,看起来好豪华。”丁隶盯着照片。

    “才能装几百人罢了,和真正的豪华游轮相较只是小巫见大巫,再后面是船只失踪情况,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丁隶翻了几页,见纸上统计着庞大的失踪数量,不禁有些疑惑:“出了这么多事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正因为事情太大才被彻底封锁吧。”齐谐推测道,“既然这案子被荀老板安排在最后,难度系数一定不小,万事小心为上,尤其是你还不会游泳,一定注意别掉进海里。”

    “我哪有那么蠢。”丁隶关上了文件夹,“你有多少把握能解决?”

    “说不清。”齐谐盛了碗汤,“跟了这么多次案子你也应该发现了,不亲眼看过现场我就没有一点头绪,所以今晚我还得好好想一下,明天怎么糊弄委托人。”

    “哈?”丁隶笑,“为什么要糊弄他?”

    “万一他问起来难道说,抱歉,目前我对这个案子毫无想法,也搞不清那些船为什么会失踪,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吗。”

    丁隶哈哈:“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是吗。”齐谐停了停,放下空碗把桌子往中间一拉。

    “干嘛?”丁隶望着他。

    齐谐架上右肘:“扳手腕。”

    丁隶笑:“你又在玩什么?”

    “快点。”

    “要我让你几分力?”丁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握起拳头扣上去。

    齐谐冷哼:“谁要你让我。”

    “那赢了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都行。”

    “行啊,你说开始。”

    “开始。”齐谐轻松地宣布。

    丁隶看他:“你稍微出点力啊,不然我哪好意思往下扳。”

    齐谐不以为然:“你尽管扳就是。”

    丁隶加了些力道,对方的胳膊却纹丝不动,他继续加重,齐谐的手腕仍然轻轻松松地架在那儿,直到他将全身的力量都用上,那人还是笑吟吟地望着他。

    “如何?我还没发力呢。”齐谐欠揍地问。

    “你――”丁隶感觉自己好像在跟一根钢筋较劲。

    “不然让你两只手?”

    “不用!”

    “好了不玩了。”齐谐说着将手腕一扣,丁隶的右肘哐一声被结结实实地按到桌上,速度之快差点把他整个人带下来。

    “你哪来这么大力气!”丁隶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齐谐只笑。

    “一定又找了什么妖怪帮忙。”丁隶揉着手腕,“你这是作弊!”

    齐谐摇开扇子:“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心情好了?”

    “是是。”丁隶说,“你现在是满级,虐菜当然高兴了。”

    “满级倒不至于。”齐谐跷起二郎腿,“不过在你住院期间我稍稍研究了一下那只祸,现在已经能随意抽取它的力量了。”

    丁隶担心地看看他:“可是体内住着那种东西不要紧吗。”

    “当然不要紧,又不止它一只。”

    丁隶小吃一惊:“还有其他妖怪?”

    齐谐想了想:“总共六七只吧,你看了日记应该知道。”

    “我没看那么细……”

    “放心好了。”齐谐摇起扇子,“我原本就是妖物,跟它们自然相安无事,道理上就和你的体内装着一群双歧杆菌没什么分别。”

    尽管他这样说,丁隶还是不放心地轻叹了口气。

    暮色四合。

    洗漱上床,两人各睡一边,齐谐说声晚安伸手关灯。

    丁隶丝毫没有困意,就听见旁边o几声,他扭过头,见齐谐手上拿着一管透明的软膏。当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的心脏险些直接停跳。

    “你――!”丁隶结结巴巴。

    齐谐打开盖子闻了闻,往床头柜上一放躺了下去。

    丁隶傻坐在那里,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你不睡觉吗。”齐谐问。

    “啊?哦。”丁隶碰地倒下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许久说出了两字,“那个……”

    “哪个。”旁边的人问。

    “为什么忽然……”丁隶欲言又止。

    “忽然什么。”

    “忽然想……”

    齐谐啧一声:“你到底要说什么。”

    丁隶支支吾吾:“就是我有点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只把我当朋友吗,怎么又忽然……想那个……”

    齐谐不耐烦地扭过头:“什么这个那个的。”

    丁隶愣了一下:“你不是要和我做(防和谐)爱吗?”

    “啊?”齐谐皱了皱眉。

    “不然你带那东西干嘛。”丁隶朝柜子上一指,齐谐扭头望向那管软膏,摸过来读了说明书,随即低骂一声。

    “刚才在枕头底下发现的。”齐谐往他身上一扔,“我以为是上个房客丢下的化妆品。”

    “化妆品……”丁隶没了表情。

    “倒是你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才奇怪吧。”齐谐似笑非笑,“难不成以前用过?”

    “是用过。”丁隶承认得干脆。

    齐谐哼哼两声。

    “给人做肛肠镜检查的时候。”丁隶补充。

    齐谐躺倒不再理他:“我先睡了。”

    丁隶看着那管润滑剂恶作剧的心情就上来了,故作认真地问:“难得归心堂准备得那么周到,我们要不要试试?”

    “你自己试去。”齐谐背对着他丢出一句话。

    “阿静……?”丁隶凑到他耳朵上轻声喊。

    见齐谐没有反应,丁隶的指尖径直从他睡衣下摆探了进去。

    “手拿出去。”齐谐冷冰冰地说。

    “不拿……”丁隶忍着笑。

    “我数到三。”

    丁隶不理,反而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一。”

    又磨蹭着他的小腹下方。

    “二。”

    接着按住了他的下身。

    “三!”

    丁隶唰地把手收了回去,随即蒙着被子大笑起来。

    齐谐一把掀了被子:“你是嫌命长吗!”

    “没……”丁隶笑得断断续续,“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冷感。”

    “有病!”齐谐低声。

    “结果完全不是啊!”丁隶笑得喘不过气。

    齐谐深吸一口气眯了眯眼睛:“你再笑一声试试看?”

    丁隶脊背一凉,立刻扯过被子老实躺平:“晚安。”

    早八点出门,二人在电梯厅碰上了钱思宁和方寻,后者本来挠着头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他们瞬间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问昨晚睡得可好。

    齐谐轻哼一声:“劳你费心,下次不必。”

    “齐先生不要那么见外嘛!”方寻跟进电梯,又回头戳戳丁隶小声说,“要不要把邮轮上的客舱也换成大床间?”

    丁隶哈哈两声:“不用了。”

    “客舱已经订了,不可能再换。”钱思宁按下电梯钮盘,“齐先生,我想你还是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归心堂不是请你们来度蜜月的,如果这次南星号出了――”

    “这我自然知道,犯不着你来提醒。”齐谐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另外必须搞清状况的是你,只要我还在静坊一天就是你的上司,麻烦你注意自己公开场合的遣词用句,别一张口就没了分寸!”

    钱思宁顿时不说话了,方寻也自讨没趣地扁了扁嘴。

    黑奔驰一路开往秀英码头。

    丁隶推门下车,一阵海风吹乱头发,视线顺着地面拉远抬高,就见一艘邮轮横泊眼前。流线型船身,通体白色,共六层,几百只舷窗齐齐排开,甲板上一些海员忙碌着,偶尔几只白鸟从他们头顶急速飞过,留一声悠长的鸣叫回荡在蓝天碧海之间。

    顺着人流登船,四人被安排在三层的二等舱。

    “为什么我们不住一等舱嘛钱姐!”方寻抱怨着。

    钱思宁刷开房门:“那你得去问齐先生了,是他要求住这里的。”

    “因为这几个房间离驾驶室最近。”齐谐在走廊停了停,“有件事我强调一遍,既然归心堂把案子交给我,我就会负责你们的安全,但相对的你们必须全程听从我的安排,尤其是你,不要给我惹麻烦。”

    方寻不耐烦地哦一声。

    各自回房稍作整顿,四人重新集合登上五层的特等舱,钱思宁敲了敲总统套房的大门。

    咔哒,门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女人,丝质长裙叉开得高,露出白皙的大腿,领口拉得低,半抹酥胸尽收眼底。

    钱助理自报家门:“我们是归心静坊的人,请问曾总在吗?”

    “等一下。”女人风情万种地转身。

    四人在厅里落座,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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