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者 作者:西境

    通过观察,看到橡树每年落叶,长在它上面的槲寄生却四季长青,他们很自然地就产生一种概念,以为槲寄生是橡树生命的中心,所以到必须杀死巴尔德尔的时候,首先就得砍下槲寄生。

    谢宇读到这,拿过便签条,工整地写下一个序号,撕下,贴在书页上。

    阴天,微风吹过酒店五楼的露天茶座,服务生在角落的圆桌放下一杯咖啡:“谢总慢用。”

    他点头。

    左手伸出去,打开桌上的罐子,夹起四颗方糖扔进去。

    谢宇瞬间僵住了。

    看着左手捏着调羹将杯子搅得叮叮作响,他立刻低骂一声,抬起右手将它抓回来按在桌子下面。由于攥得太紧,血液循环停在手腕处,不出十秒手背就鼓出一条条的青色血管。

    他额头的冷汗渐渐渗出来。

    “你在这啊。”忽然一个声音。

    谢宇一惊,抬头才发现桌旁站了一个人。

    “那啥,我本来打你手机,你没带,你妹接的,她叫我到这来找你,我上楼敲门没人,楼层服务员说你可能在这喝咖啡。”卫远扬拉开椅子坐下。

    谢宇定了定神,故作轻松:“有什么事吗。”

    “就是医院的案子结了,我来跟你汇报一下。”

    “再说吧。”谢宇无心多言,撒了个谎,“我约了人,两分钟后就到。”

    “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卫远扬抓抓脑袋,“话说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谢宇掩饰住慌张,右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卫远扬的观察力不差,低眼看见桌下另一只手微微发抖:“你真没事?”

    “没事。”谢宇口气很硬。

    “那我先回去了。”卫远扬站身要走,却停在那。

    谢宇皱眉:“怎么?”

    “不是。”卫远扬很无辜地回头,“你拉着我胳膊了。”

    谢宇一杯咖啡差点洒在桌上,立刻将左手拽回来。

    邻桌一男一女窃笑着议论。

    谢宇冷眼扫过去,两人不说话了,他唰地站起来收了书就走,卫远扬杵在原地有点尴尬,不一会儿,却见他又折了回来。

    “过来。”谢宇声音不大,命令的语气。

    卫远扬只能稀里糊涂跟到楼梯间。

    谢宇看着地面,咳一声:“刚才那个是有原因的,我的左手有问题,异手症。那是一种神经病症,就是说它会做出一些不受大脑控制的举动,所以刚才的行为不是出于我个人意愿,你不要在意。”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卫远扬大方地摆摆手,“但是这个听上去好像有点吓人啊,你去医院看过没?”

    “看过,没用。”谢宇言简意赅,低头望着摊开的左手,“这个病从小就有了,发作频率很低,对生活没有太大影响,两年前一度很严重,再后来都没有犯过,直到刚才。”

    “会不会是心理原因啊。”卫远扬问。

    “不会。”谢宇将手放下去。

    “那你两年前怎么治好的?”

    谢宇回忆了几秒:“记不清了。”

    卫远扬拍拍他肩膀:“其实这事吧你也别想得太严重,也许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看对方没反应,又劝道,“其实记不清吧也正常,我也经常这样,前天我看到手机里一个名字,上个月还有跟他的通话记录呢,这个月就想不起来是谁了。”

    听到这句话,谢宇灵光一闪:“那个人是不是姓齐?”

    “你怎么又知道!”

    “果然。”谢宇瞬间恢复了平常的眼神,“事情有进展,你跟我来。”

    八层,刚出楼梯间,二人再次撞上邻桌那一男一女。这回谢宇却毫不在意,停也没停刷了房卡,当着他们的面和卫远扬推门进去。

    ☆、试探

    站在8013的玄关,卫远扬看傻了眼。

    五星级标配的套房异常宽敞,中央一只大桌子架着三台显示屏,电线捆得整齐铺在地上。旁边两只柜子,大柜子是书,各种推理小说、文史哲名著、自然科学杂志分门别类;小柜子是档案夹,按照时间排序分毫不乱。柜子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软木板,三米宽,钉满照片报纸便签条,打印出的网页截图拿红笔圈着记号。

    “你这是fbi驻芜湖路街道办事处?”望着这侦探小说一般的场景,卫远扬立刻忘了自己才是警察。

    “对。”谢宇从卧室搬出一摞文件,哗地铺在桌上,“这是关于归心堂的调查记录。”

    卫远扬拿起最上面一份,扉页印着归心堂的企业logo。

    “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吗。”谢宇顺口一问。

    卫远扬盯着那个线条卷成一团的轴对称图案:“包菜?”

    “算了。”谢宇抽回来,换了一份文件递给他。

    卫远扬翻开,看完,合上:“还好。”

    “什么还好。”谢宇没听懂。

    “还好我跟你没有过节。”否则肯定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卫远扬咽回后半句。

    “过清明节吗。”谢宇推了推眼镜,“言归正传,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你让我缓缓。”卫远扬拉了一只凳子坐下,放低了声音,“其实我最近也走访了一些静坊老学员,听他们说着归心堂的事,总觉得它有点像……”

    “邪教组织。”谢宇毫不避讳,“的确,它在某些方面十分符合邪教的特征。以心灵培训发展学员,控制思想和行为,神化授课导师,尤其是法人荀某。”

    “这存在一个问题。”卫远扬质疑,“归心堂那么大个公司,如果是邪教早被有关部门查个底朝天了,但事实上它连一点□□都没曝过。”

    “有两种可能。”谢宇分析道,“一,我们误会它了,那些案例只是不具代表性的个案,是庞大学员基数里可允许的极端存在;二。”

    “它上头有人。”卫远扬指着天花板。

    “接下来是这边。”谢宇铺开一堆稿纸,孙太太和李主任的照片滑了出来,“前不久我向这两个人推荐了归心静坊,根据他们反馈的情况,整理了‘亥子印’和‘木四沓巴’两次事件的前后经过,其中最让我在意的,是那个叫齐谐的新老板。”

    卫远扬翻开手机号码簿:“你说他会不会和这个‘老齐’有关?”

    谢宇不答,从抽屉翻出一张备份的通讯录,上面果然查到同样一串数字,并标注着一个“齐”字。

    “这是个座机号,我叫人帮忙查一下地址和通话记录。”卫远扬拨回刑警队说明情况,等同事消息。

    “我现在有一个推测。”谢宇敲了敲红笔圈出的齐谐二字,“这个人曾经和我们有过一定程度的接触,但是就在上个月,由于某种原因,我们失去了这一部分记忆。”

    “很有可能,结合你说的那两个案件,包括那女助理的催眠能力,还有魅。在这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面前,失去个把记忆根本不算什么。”卫远扬话刚出口,突然灵机一动,“难道说你那怪毛病也跟这个有关?”

    谢宇闻言,不自觉看了看左手:《三城》系列的突破,未婚妻的悔婚,异手症,丢失的记忆……

    “两年前。”卫远扬说出一个时间点。

    谢宇心中警觉,以为对方察觉了什么,却见他看着手机:“同事查到这个号码和我们最早的通话记录都是在两年前。”

    “看来真是这样。”谢宇解决了一个疑惑,连带出更多的疑团,像牵住了毛衣的线头越扯越长。

    而他知道,剥去所有疑团之后那□□裸,就是真相。

    座机号码所在地,北陵路137号。

    谢宇和卫远扬没有贸然上楼敲门,先跟邻近的店铺打探了一下,得到的说法并不一致,有人说那屋子住着一个老头,□□十岁,有人说住着刚结婚的小两口,有人说是个退了休的大姐,更多人摇摇头,表示根本没在意过。

    “难道这姓齐的会变魔术?”卫远扬糊涂了。

    “更有可能是他修改了众人的记忆,为了把自己隐藏起来。”谢宇指了指一间饭店,话外有话地问,“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吃个晚饭。”

    “行啊。”卫远扬前后看看,那饭店位于137号正对面,是个不错的监视点。

    随意点了两个菜,二人选了个视线最好的位置坐下来,墙角电视播放着当地的新闻节目,一个记者正在报道某高校学生跳楼自杀的事件。

    谢宇无心去管,侧身望了望那架幽暗的楼梯。

    “我一个人盯着就行了。”卫远扬坐在对面,“两个人都看太显眼。”

    “看来你在刑警队有所进步。”谢宇转回身去。

    “啥叫在刑警队有进步。”卫远扬伸出二指戳了戳,“我这双眼睛可是瞄违章练出来的,只要是晴天,甭管那车漂的多快,两百米内的号牌都能看清!”

    “是吗。”谢宇提起水壶涮了涮碗筷,“刚才门口走过去的人穿什么衣服。”

    卫远扬一愣,不好意思地呃一声:“我光注意对面了,没在意别的。”

    谢宇甩了甩筷子上的水:“走过去一个女人,二十来岁,穿一件军绿色夹克。”

    “你咋知道!”卫远扬回头一看,原来对面墙上装了一面镜子,外面的情形映得一清二楚,包括137号那架幽窄的楼梯,以及那个上楼梯的男人。

    “那个人是――!”卫远扬低呼。

    “老板,不吃了,打包。”谢宇掏出一张百元拍在桌上。

    人与人达成协作需要多久,这个数据很难统计,如果能列出计算公式,至少也涉及十个以上的变量。

    其中最重要的或许只有一点:行动目标的一致性。

    奇事,怪物,消失的记忆,姓齐的人。

    “归心静坊……他在那儿……”丁隶喃喃,恨不能第一时间冲去找人,只能靠理智按捺住这个莽撞的念头。

    谢宇看出一些端倪:“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他不在那。”

    丁隶试图抚平焦虑,不自觉点上一根香烟,好似自言自语:“那他现在在哪儿……一定是被关在某个地方,不对,如果他被关着那天就不会……他既然能出来,为什么又要回去,为什么不逃走,一定有什么不能逃走的原因……”

    “他大概是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上。”卫远扬说出一种可能,“不过这家伙听上去挺厉害,又能有什么把柄。”

    “把柄……要害……弱点……”丁隶的脑海中突然回放出一个声音。

    刚刚点上的烟被按灭在烟灰缸里。

    “明天我去归心静坊要人。”丁隶沉声说,以不容劝驳的语气。

    “也好,调查了那么久,是时候出牌了。”谢宇怂恿道,望向书桌角落的天青色笔筒,一只飞虫盘旋着,嗖地钻了进去。

    “丁大夫你确定?”此时的卫远扬跟谢宇一样,并不清楚那陌生的“老齐”是敌是友,在他看来,刚认识没多久的丁隶都比齐谐更熟悉些。

    “确定。”丁隶一字一顿,“因为他是为了我被关在那的。”

    “这话怎么说?”卫远扬问。

    “感觉。”丁隶回答。

    “真是奇怪的感觉。”谢宇不以为意。

    “可能吧。”丁隶轻声,也试探出了二人的态度,他们对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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