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去的。”</p>
丝丝咬牙拒绝阿青。</p>
阿青却只感叹娘子的预料果真都是不错的。</p>
丝丝的反应，在她预估之内。</p>
他只说：“丝丝姑娘，你是女子，我家主人也是女子，她说，如今有一个女子的性命就维系在你身上了，可否请你救一救她？”</p>
丝丝冷笑，“什么女子的性命要我去救？无亲无故，我何必？”</p>
阿青顿了顿，“或许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吧。”</p>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这句是我说的。”</p>
丝丝有些愣住了。</p>
阿青清了清嗓子，继续转达傅念君的话。</p>
“我家主人想问你，还记得不记得纱纱姑娘？”</p>
丝丝一愣。</p>
纱纱……</p>
很久不敢想起的一个名字。</p>
那是她的好姐妹，她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共同在春风楼里谋生。</p>
后来，纱纱死了。</p>
因为与一位大人相好，先被那家大妇捉回去拷打了一顿，打得遍体鳞伤，再也无法接客，后来丝丝把自己和纱纱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去求春风楼的鸨母妈妈，由她出面托了一位豪强说项，搭上了那位大人，一番斡旋，纱纱才除了妓籍，成了人家的妾室。后来那位大人犯事贬谪，女眷跟着发配，纱纱还没到发配地，就死在了路上。</p>
她的夫君享福时没有轮到她，可是落难时却是她先死。</p>
做她们这行的，不过是命如草芥。</p>
丝丝想起来妈妈曾和她感叹，说纱纱是惹了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她也说不上来。只知道那家夫人这样狠辣地对待她，左右与他们家的阴私脱不开关系。</p>
丝丝觉得当头被浇了一桶凉水。</p>
他为什么要提起纱纱？他的主人是什么意思？</p>
是在暗示她，自己知道的事也终究会成为祸根吗？</p>
还有，他们竟已经把自己的事调查地清清楚楚了！</p>
丝丝的脸色带了些苍白：“你、你家主人还说什么了？”</p>
阿青道：“她只说，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个纱纱的话，应当考虑一下她的提议。你的命，你自己到底要不要救？”</p>
丝丝浑身一震。</p>
她自己的命……</p>
像纱纱一样死去吗？</p>
丝丝望着阿青，咬了咬唇：“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p>
阿青默了默，嗫喏道：“我为什么要骗你。”</p>
他指了指南窗：</p>
“我家主人就在对面恭候丝丝姑娘。”</p>
丝丝暗叹，这回自己大概是遇上个厉害的主了。</p>
恰好这时外头的小丫头来扣门。</p>
“娘子，可有吩咐？要上热菜吗？”</p>
丝丝对外头道：“时辰还早，你先等着。”</p>
阿青的脸又有些红了，好像突然又想起来这毕竟是妓馆。</p>
时至日暮，若是再拖下去……</p>
丝丝没有空再打量他，只沉默地垂下了眼睫坐回锦杌上。</p>
她心乱如麻，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呢？</p>
如果他们是另有所图怎么办？</p>
可是她确实怕，他提到了纱纱，就像把自己积年的伤口又翻出来一样，她才看清，那伤口血淋淋的根本没有痊愈。</p>
纱纱的后尘，自己难道也会步上吗？</p>
她抬眸，望向阿青，只重重点点头：“好，我跟你去见你家主人。”</p>
******</p>
丝丝在春风楼这些年，早就算半个主子了，她要做什么事，不至于一点自由都没有。</p>
很快，阿青就从春风楼的侧门里闪出，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青布小帽的小厮。</p>
分明就是做了男装打扮的丝丝。</p>
丝丝在这附近也算是个打眼的人物，好在傅念君的茶楼就在春风楼斜对面，走几步路的工夫，她没那么容易被那群蹲在酒楼茶楼和妓馆门口的闲汉认出来。</p>
上了二楼雅间，傅念君已经恭候多时了。</p>
丝丝第一次见到如此相貌出众、气质清华高贵的小娘子，不用阿青说，凭她这几年的眼力，也能瞧出来这位小娘子家世必然不凡。</p>
“丝丝姑娘？”傅念君微笑，夸赞道：“果真是个美人。”</p>
丝丝低了低头，“见过娘子了。”</p>
傅念君眸中闪过一丝欣赏，还不错，是个识抬举的人。</p>
名妓的派头，此时在这茶楼中，她身上一丝都没有存留下。</p>
那一套对付男人的手段，在决定踏入这里时，丝丝就收起来了。</p>
“丝丝姑娘。”傅念君请她坐，对方在犹豫了几番后终于顺从她。</p>
丝丝心道，这小娘子气度不凡，教养也属上乘，对自己这身份的人还如此礼遇，实属难得。</p>
“想必阿青已经与你都说明白了。”傅念君道：“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帮，这忙，既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p>
丝丝的眸心有光闪过，沉默了半晌，却没直接答话，反而问傅念君：</p>
“娘子是如何知道的？”</p>
她问的，是荀乐父子那件事。</p>
傅念君挥挥手，让芳竹和仪兰也退下，屋里只留她和丝丝两个人。</p>
有些话，是叫芳竹仪兰两个也不能听的。</p>
“本来也不是很确定，你答应过来，就确定了。”</p>
傅念君微笑举杯饮茶，动作十分漂亮。</p>
丝丝顿了顿，心道这小娘子果真有算计，只是不知她对自己有几分真假了。</p>
“荀乐和荀仲甫……”</p>
“他们二人……”丝丝接口，咬牙切齿道：“当真是禽兽不如！”</p>
没及反应，就冲口而出。</p>
“这话，出了这个屋子就不要再说了。”</p>
傅念君只淡淡道。</p>
“可是我、我……”丝丝突然红了眼眶。</p>
好像是许久压抑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口子。</p>
她知道这不是适当的时候，面前这人也不是适当的人。</p>
傅念君打断她：“我都知道。所以，别说了。”</p>
丝丝察觉到她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十分柔和，虽然这小娘子年纪不大，可身上就是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p>
荀乐父子的事，傅念君一直在猜，她其实不太敢往这方面去想。</p>
但是从查这个丝丝入手，荀乐父子，除了她模糊印象里的人影，终于渐渐有了具体的轮廓状貌。</p>
她也就完整地猜到了这回事。</p>
————————————</p>
感谢我亲爱的丝纱罗宝贝提供名字，要不要再来个罗罗呢？</p>
丝丝咬牙拒绝阿青。</p>
阿青却只感叹娘子的预料果真都是不错的。</p>
丝丝的反应，在她预估之内。</p>
他只说：“丝丝姑娘，你是女子，我家主人也是女子，她说，如今有一个女子的性命就维系在你身上了，可否请你救一救她？”</p>
丝丝冷笑，“什么女子的性命要我去救？无亲无故，我何必？”</p>
阿青顿了顿，“或许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吧。”</p>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这句是我说的。”</p>
丝丝有些愣住了。</p>
阿青清了清嗓子，继续转达傅念君的话。</p>
“我家主人想问你，还记得不记得纱纱姑娘？”</p>
丝丝一愣。</p>
纱纱……</p>
很久不敢想起的一个名字。</p>
那是她的好姐妹，她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共同在春风楼里谋生。</p>
后来，纱纱死了。</p>
因为与一位大人相好，先被那家大妇捉回去拷打了一顿，打得遍体鳞伤，再也无法接客，后来丝丝把自己和纱纱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去求春风楼的鸨母妈妈，由她出面托了一位豪强说项，搭上了那位大人，一番斡旋，纱纱才除了妓籍，成了人家的妾室。后来那位大人犯事贬谪，女眷跟着发配，纱纱还没到发配地，就死在了路上。</p>
她的夫君享福时没有轮到她，可是落难时却是她先死。</p>
做她们这行的，不过是命如草芥。</p>
丝丝想起来妈妈曾和她感叹，说纱纱是惹了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她也说不上来。只知道那家夫人这样狠辣地对待她，左右与他们家的阴私脱不开关系。</p>
丝丝觉得当头被浇了一桶凉水。</p>
他为什么要提起纱纱？他的主人是什么意思？</p>
是在暗示她，自己知道的事也终究会成为祸根吗？</p>
还有，他们竟已经把自己的事调查地清清楚楚了！</p>
丝丝的脸色带了些苍白：“你、你家主人还说什么了？”</p>
阿青道：“她只说，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个纱纱的话，应当考虑一下她的提议。你的命，你自己到底要不要救？”</p>
丝丝浑身一震。</p>
她自己的命……</p>
像纱纱一样死去吗？</p>
丝丝望着阿青，咬了咬唇：“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p>
阿青默了默，嗫喏道：“我为什么要骗你。”</p>
他指了指南窗：</p>
“我家主人就在对面恭候丝丝姑娘。”</p>
丝丝暗叹，这回自己大概是遇上个厉害的主了。</p>
恰好这时外头的小丫头来扣门。</p>
“娘子，可有吩咐？要上热菜吗？”</p>
丝丝对外头道：“时辰还早，你先等着。”</p>
阿青的脸又有些红了，好像突然又想起来这毕竟是妓馆。</p>
时至日暮，若是再拖下去……</p>
丝丝没有空再打量他，只沉默地垂下了眼睫坐回锦杌上。</p>
她心乱如麻，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呢？</p>
如果他们是另有所图怎么办？</p>
可是她确实怕，他提到了纱纱，就像把自己积年的伤口又翻出来一样，她才看清，那伤口血淋淋的根本没有痊愈。</p>
纱纱的后尘，自己难道也会步上吗？</p>
她抬眸，望向阿青，只重重点点头：“好，我跟你去见你家主人。”</p>
******</p>
丝丝在春风楼这些年，早就算半个主子了，她要做什么事，不至于一点自由都没有。</p>
很快，阿青就从春风楼的侧门里闪出，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青布小帽的小厮。</p>
分明就是做了男装打扮的丝丝。</p>
丝丝在这附近也算是个打眼的人物，好在傅念君的茶楼就在春风楼斜对面，走几步路的工夫，她没那么容易被那群蹲在酒楼茶楼和妓馆门口的闲汉认出来。</p>
上了二楼雅间，傅念君已经恭候多时了。</p>
丝丝第一次见到如此相貌出众、气质清华高贵的小娘子，不用阿青说，凭她这几年的眼力，也能瞧出来这位小娘子家世必然不凡。</p>
“丝丝姑娘？”傅念君微笑，夸赞道：“果真是个美人。”</p>
丝丝低了低头，“见过娘子了。”</p>
傅念君眸中闪过一丝欣赏，还不错，是个识抬举的人。</p>
名妓的派头，此时在这茶楼中，她身上一丝都没有存留下。</p>
那一套对付男人的手段，在决定踏入这里时，丝丝就收起来了。</p>
“丝丝姑娘。”傅念君请她坐，对方在犹豫了几番后终于顺从她。</p>
丝丝心道，这小娘子气度不凡，教养也属上乘，对自己这身份的人还如此礼遇，实属难得。</p>
“想必阿青已经与你都说明白了。”傅念君道：“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帮，这忙，既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p>
丝丝的眸心有光闪过，沉默了半晌，却没直接答话，反而问傅念君：</p>
“娘子是如何知道的？”</p>
她问的，是荀乐父子那件事。</p>
傅念君挥挥手，让芳竹和仪兰也退下，屋里只留她和丝丝两个人。</p>
有些话，是叫芳竹仪兰两个也不能听的。</p>
“本来也不是很确定，你答应过来，就确定了。”</p>
傅念君微笑举杯饮茶，动作十分漂亮。</p>
丝丝顿了顿，心道这小娘子果真有算计，只是不知她对自己有几分真假了。</p>
“荀乐和荀仲甫……”</p>
“他们二人……”丝丝接口，咬牙切齿道：“当真是禽兽不如！”</p>
没及反应，就冲口而出。</p>
“这话，出了这个屋子就不要再说了。”</p>
傅念君只淡淡道。</p>
“可是我、我……”丝丝突然红了眼眶。</p>
好像是许久压抑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口子。</p>
她知道这不是适当的时候，面前这人也不是适当的人。</p>
傅念君打断她：“我都知道。所以，别说了。”</p>
丝丝察觉到她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十分柔和，虽然这小娘子年纪不大，可身上就是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p>
荀乐父子的事，傅念君一直在猜，她其实不太敢往这方面去想。</p>
但是从查这个丝丝入手，荀乐父子，除了她模糊印象里的人影，终于渐渐有了具体的轮廓状貌。</p>
她也就完整地猜到了这回事。</p>
————————————</p>
感谢我亲爱的丝纱罗宝贝提供名字，要不要再来个罗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