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作者:木璃

    第20节

    林老夫人没说话,笑了笑,只温和地看着贾敏。贾敏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欣喜了,顿了一会儿,才微微皱了眉头,说起了外面的事:“儿媳方才已经听说了义忠亲王世子叛乱的事,当即就让人给父亲去了信,这会儿叛乱还没到咱们这边,该是没有问题的,收到信,父亲自然会派人来咱们府上,母亲放心,定不会有事的。”又给林老夫人说了自己的安排,“咱们府上护卫并不多,有些还是新招进来的,怕是没什么对敌的经历,倒是我陪嫁的一个何值,年轻时是我父亲身边的一个长随,也算是去过战场,母亲看,是不是让他跟着去护卫队,也能帮把手?!”

    林老夫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这般人才,正该重用才是,这事你看着就好。”

    贾敏又说了让护卫往几处主院集中,库房里的东西怎么守的安排,林老夫人也没什么意见。林府并不是林家祖宅,自林老侯爷去世后,林老夫人曾带着林如海回苏州老宅,不过是林如海科考前才回来的,满打满算,这林宅重新有主子进来住也不过是三年时间,虽则财务也有些,到底是后头置办的,祖上留下来的都在苏州老宅,便是真的遗失了,林老夫人也并不心疼。

    林老夫人和贾敏商议好了府里的事宜,末了,贾敏劝着林老夫人别太忧心:“义忠亲王世子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能集结多少反军,怕是外头那些散兵游勇不过是那最不成器的和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街头混混,成不了什么气候,咱们府里本就有护卫对在,等到父亲接到信派人过来接应,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有了贾敏这句话,林老夫人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当即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实了几分,柔声对贾敏道:“难为你了。”

    贾敏低着头谦虚道:“这是媳妇该做的。”那还见得往日的张扬明媚。

    林老夫人放下来心头一块大石,松口气之余,瞧着贾敏这番谦和的做派,倒有些吃惊了。再细细打量了贾敏的一身装扮,才恍然发现,她今日竟没有打扮地跟往常一般富贵明丽,反而只是一身粉蓝宝相花短衫,绿色暗花的碧色五福撒花裙,头发也不过松松挖了个发髻,插了蓝宝石坠南珠流苏的步摇,小颗猫眼石绿松石打了的细细发卡,既端庄又秀丽,妆容也是淡淡上了一层迎蝶粉便罢了,浑身散发着一股温婉的气息。

    林老夫人最是喜欢这样的姑娘,想到贾敏今日的表现,处处放低身段以她为先,也没有仗着这档口林家离不得她娘家给自己没脸,反而真心给自己道歉,倒真真有了做媳妇的样子。如今正是危急关头,林老夫人倒真感觉到了有个实力强劲的姻亲的好处,寻思着林如海有个荣国府的岳家,以后在官场上,定能事半功倍。一番利益的事算下来,林老夫人便把因为贾敏小产的事而生出的厌恶感暂且放到了一边,和声细气地关心起贾敏的身子来。“瞧着可是瘦了一大圈了,等这事了了,可得好好补补才是。”

    贾敏直感激涕零地说道:“是,母亲。”觑眼林老夫人,见她眼中越发满意的神态,又低了下了头。天知道,她是用了怎样大的意志力才没克制着在林老夫人面前冷嘲热讽的。

    怎么,用到了的时候就想起我来了?好几个月了,我连病重的时候都硬撑着天天来给你请安,你不是很不屑看到我,不是不管我怎么哀求都不肯见我吗?怎么这会儿巴巴把我找过来了?

    怎么,现在要求着我来,才把韩氏那个贱人赶出去吗?你不是很乐意见到相公跟韩氏一起亲亲热热戳我的心窝子?你不是对着相公夸韩氏那贱人温婉贤淑,小家碧玉可人怜爱?你不是喜欢听她给你读经文?那现在干嘛把人家赶出去?何必要让她避着我?你前头不就当着我的面公然让韩氏这贱人好好伺候相公,还让我避让这些,免得身上病气过人。这会儿,你不正该让那贱人好好给你见见‘阿弥陀佛’,求着上苍保佑让你这老太婆度过眼前这一劫?!

    虚伪,做作,无耻!用得到我了就对我嘘寒问暖,用不到我就把我当破布一样扔在一边,让别的女人来抢相公的宠爱,你个老不死的,你凭什么这么作践我?!!

    明明相公已经原谅我了,明明他也怜惜我失去孩子大病不起,偏你那么多事,还要纳妾,还要让个韩氏天天扎我的眼,我对你哪里不好了,曾经我什么时候不是对你好,处处以你为先,可你为什么一定要给相公塞女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低着头的贾敏牙齿紧紧咬在了一起,整个身子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了起来,缩在衣袖里的手背上青筋毕露,阴霾的双眼里慢慢都是恶毒。为什么你还不去死呢,为什么你还不去死呢?!

    不过没关系,就像李嬷嬷说的,你已经是垂垂老朽的人了,身子又差,还能活多久。我现在当务之急是挽回相公的心。所以我不跟你争。我忍!我会忍到都知道我的贤惠大度,我会忍到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孝顺随和,我会让相公跟我一条心,我会让所有人都念着我林贾氏的好,我会好好捧着你敬着你,让你安然老死,风光大葬,然后,一点一点,抹掉你在林家所有的痕迹,相公会只记得我的好,我的孩子不会记得他们的祖母,你除了个排位,什么都不是!

    她会做到的,一定会!她以她受到的所有羞辱对天起誓!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久没更新,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道歉,木璃自己也很心虚,知道自己很过分,快毕业了,感觉好多事情,好烦,千头万绪的,每天感觉都很焦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回家了,同学分别,送别的时候眼泪一直掉,心情好差。工作也好烦,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直没有更新,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89、战乱婆家、娘家

    周业到得时候,不论是林老夫人贾敏还是林家的下人,都是喜出望外,就连贾敏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父亲派些人忙着镇守林家,指挥护卫,没想到,贾代善却直接提出来,让贾敏林老夫人一起去荣国府避难。等周业说了贾代善还没收到她的信就急忙派了人来查看林家的情况,贾敏这心里,更是欢喜高兴。

    “娘,虽说有护卫在,到底荣国府那头人更多些,要不,我们就过去吧?”贾敏小心谨慎地措辞,注意着不拿林家跟贾家比较,免得林老夫人心里不舒坦。

    回去贾家避难,对此贾敏私心里自是求之不得,那是她娘家,她出嫁不久,在婆家过得又不甚如意,对娘家感情更是深厚,要不是这会儿有林老夫人在,周业才说出口的时候她就要答应下来了。虽然贾敏自认自己荣国府嫡女的身份,林府一群的护卫队,应该能挡住外面那群乌合之众,可话又说回来,谁能保证一点意外也不发生?要是真有什么不肖之徒冲进来,便是最后全身而退,到底面上不好看。哪比的娘家父母兄长都在,环境下人都是熟识的?而且贾敏也不傻,她自小长在荣国公府,却是知道自家跟义忠亲王府,当年很有些联系,这会儿徒宥明叛乱,再怎么着,也乱不到荣国府去。可以说,荣国府那里,是最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了。

    林家的下人听着也很有些蠢蠢欲动,林老夫人却有些犹豫。去荣国府?前些日子她给林如海纳妾的时候,荣国府那边贾母的脸色可是不好看,这会儿自己过去求着荣国府荫蔽……

    林老夫人这一犹豫,着实急坏了那些指着去贾家避难的下人,林放家的暗下扯着季嬷嬷的衣摆,直给她打眼色。季嬷嬷的女儿和林放家的女儿是妯娌,平日两家走得也近,实在却不过,便对林老夫人道:“如今外头实在乱的很,亲家老爷思虑周全,若就这般拂了亲家老爷的好意,也不大好呢。”说到底,季嬷嬷也不是不担心的,她忠心林老夫人,便就更担心了林老夫人的安全。而且,荣国府,也确实是比林府要安全得多。

    季嬷嬷先开了口,林放家的忙跟着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呢,老夫人,千不念万不念,您也要为大少爷保重好身子啊。”

    林老夫人被说得意动,手指摩挲着,很有些心烦意乱。贾敏却是不打算开口的,好像她多急不可耐要回娘家似的。周业却是粗人,没想那么多,只催着林老夫人赶紧下决定:“不敢欺瞒老夫人,外面已经乱了,我们来时那些叛军已经到了司宁坊,离这儿也不过几条街的路,老夫人要去要留,还得早些决定,我等也好布置。”

    季嬷嬷林放家的又是一通苦劝,林老夫人想想在宫中的林如海,一拍桌子:“好,我们就去荣国府。”让贾敏赶紧吩咐底下人躲好了,“那些人求得是财,他们只管好好在柴房地窖躲好了,府里的护卫留下八成,想来也够了。”这乱的时候正是好发财的时候,那些下人没什么油水,只要小心,多半不会有什么事。林老夫人又叫了心腹准备准备,好跟着一起去荣国府,很是客气的对周业道:“这次,可要麻烦你了。”

    周业赶紧回礼:“小的可当不得老夫人这赞,本就是小的该做的。”

    既然决定了要走,自然要赶紧归置东西,这时候了,也就不管那些财务了,林老夫人大手一挥,让人锁了库房,自己只把那最紧要的东西收拾出一小盒来随身带着,贾敏的陪嫁却多,这会儿也顾不得了,让李嬷嬷拿了好几把大锁把私库锁了,又让个陪房在这守着,嘱咐有什么事,让何值护卫等人多来看看,自己就拿了压箱底的银票,收拾了几身衣服也就完了。

    等到大家汇集到马车边上时,林老夫人将将就带了季嬷嬷何放家的和两个大丫头青萝青枝,贾敏也就是李嬷嬷和白嬷嬷和丫头落英,林老夫人正说要走,门里匆匆又跑来两个人影,定睛一瞧,可不就是水蓝搀着韩氏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贾敏低声给林老夫人解释:“到底是正经从外面抬进来的,平日也亏得她伺候相公,我寻思着,也不差她两个,就让她们跟着来了。”林老夫人看着贾敏的眼神就有些复杂,撇过眼看韩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一身惊惧掩都掩不住。旁边丫头手里拎了个大包袱,累得只喘粗气,也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心中不喜,赞许地对贾敏点点头,再不看韩氏一眼。

    还是贾敏招呼着韩氏赶紧上马车:“这会儿可不能耽误,韩姨娘一会儿可坐稳了,怕马车有些颠簸。”

    贾敏既做了好人,也不在乎那么辆马车,共准备了两辆马车,都配的府里最好的良驹车夫,林老夫人一辆,她和韩氏共一辆,林老夫人的车厢里还给铺了厚厚的棉被,便是颠簸些也不会太难受,细致周到,旁人再挑不出半点不好来。

    车夫一路马鞭挥得啪啪直响,马车一路狂奔,果然跟贾敏说的不好受,女眷坐在车箱里,还能听见外面周业领着护卫打发那些凑过来拦路的散兵游勇,哀嚎声血腥味,吓得这些深闺女眷脸都白了,好容易车子到了荣国府,由贾家的下人搀着的身子都软了的林老夫人下得车来,抬眼就看见车辕上鲜红的一道血迹,林老夫人闭上眼睛捏着佛珠默念佛祖,这义忠亲王府,当真是作孽!

    大管家贾克带着二管家赖源给林老夫人请安赔礼:“按说亲家太太来老爷太太合该来接的,只是这会儿府里事多,老爷在书房议事,太太招呼府里的杂事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小的来迎接太太,还请亲家太太别见怪。”

    林老夫人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缠,很亲切地对贾克说了“无妨”,等着贾敏下了马车亲自搀着她,才由贾克前头领着进了荣国府。

    这会儿荣国府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开正门,一行人是从侧门进来的,一进门,林老夫人就见得墙角门后人影憧憧的,人高马大护卫手持刀斧神情肃穆地站着,一些家丁打扮的小斯也没嬉笑,前前后后跑着,时不时上梯子查看外头的动静,一切有条不紊,肃穆沉着。

    林老夫人暗自赞叹一回,倒是再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扭头笑着对贾敏道:“亲家老爷果然治家有方。”可惜这句话没维持多久,林老夫人就发现,或许贾代善真是个好相处有能为的,可贾母,绝对不是。

    见到林老夫人和贾敏,贾母忙忙带着媳妇到了门口来接,眼见着贾敏脸色惨白身形消瘦,立时悲从中来,拉了贾敏大哭起来:“我可怜的敏儿啊,这都吃了多少苦啊。”

    林老夫人在一边不免尴尬,偏贾母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抱着贾敏嚎啕,上下打量着贾敏,一声声喊着:“瘦怎么瘦成这样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张氏为难地对林老夫人道:“自打知道外头出事了,我们太太吓得都快晕过去了,这会儿见了姑奶奶,难免失态,您别往心里去。”

    林老夫人能说什么,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却听见旁边贾敏柔声劝着贾母道:“母亲快别如此,女儿这不是好好地?前头病了一场,自然是瘦了些,倒是外面,忒乱得可怕,女儿想起路上的事,这会儿心头还跳得厉害呢。”

    众人齐齐都有些愣神,贾母狐疑地看着女儿:“你先头、被吓到了?”

    “可不是说。”贾敏长长吁气儿道,“我们来的那马车上还沾着血呢,虽然人数不多,可还有箭射过来打在车厢上的,要不是有周业拼命护着,我这会儿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着母亲了。”复又拉了林老夫人,“亏得一切安然无恙,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见相公了。”又低声询问林老夫人,“母亲,您还好吗?要不要先洗漱一下,喝杯参茶定定神?”好一副孝顺媳妇的模样。

    贾母的眼神都透着利光,好似林老夫人把贾敏怎么了似的,林老夫人被看的满心不自在又不悦,怎么着,儿媳妇关心关心我这老婆子,难道不是应该的?这幅我欺负了她的模样算怎么回事?!又不好跟贾敏发火,只沉声道:“没什么,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还好。”

    林老夫人已经极力克制着自己的不悦,可那么简短的几句话停在贾母耳朵里,就是这林老夫人怠慢了自己女儿。自己娇生惯养从俩没大声说过她的女儿这会儿对着林老夫人这般小心翼翼,可见定是吃了大亏才变得态度,谁知道这老太太背后都怎么折磨的自家女儿,这会儿都到荣国府的地盘上避难了,当着自己的面儿,还对自家女儿这么不冷不热的,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得了了?

    贾母很想当场发作出来,可女儿却一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女儿可是要一辈子呆在林家的,这会儿跟林老夫人撕破脸,最后吃亏的还是敏儿,想明白了这点,贾母硬生生忍下了恼怒,挤出笑来跟林老夫人套近乎:“都是我的不是,看见敏儿太激动,倒是怠慢了亲家母。快快快,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亲家母进屋去,这一路过来,受惊了吧,我们先坐下缓缓。”

    所谓前倨后恭,也就如此了,林老夫人可没忘了贾母方才一句句影射的贾敏在林府受了那么多,都是吃了她的苦头这一茬,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得了人家庇佑,确实不好多说什么,半推半就地就被贾母拉进了屋里。下人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点心,氤氲的幽远茶香缓和了方才一路惊险的后怕,贾母也没再对林老夫人耍什么脸色,一直都和声细语的,林老夫人心里多少好受了些,说了些林家的事,又问贾母外面的情况。“我和媳妇两个都是妇道人家,如海不在,一些事都不知道,也不知外面现在如何了?”

    贾母张氏王氏几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先头也没注意,谁知道,林如海竟然不在家,却是去了宫中伴驾。这会儿……

    事关林如海,不说林老夫人,贾敏也急了,忙追问贾母:“娘,您为什么不说话啊,如今外头情况难道不成?”看着母亲嫂子这样支支吾吾的,贾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怎么说,林如海那可是在皇宫啊,圣驾身旁,不该是最最安全不过的吗?“我听说义忠亲王世子率兵攻打皇宫,怎么交战很激烈吗?”

    贾敏这般焦急,贾母就越发不敢说,怕吓着她,只能敷衍着道:“可不就是激烈地很。你父亲这会儿还跟你大哥东府的敬大哥说话呢。”

    林老夫人和贾敏却都不是那么好骗的,贾母这么云淡风轻地就想把这话题揭过去,反而越发让她们肯定了,外面定是出大事了,只怕,还是跟林如海有关的……

    贾敏林老夫人瞬间都刷白了脸:“难道叛军攻入皇宫了?”怎么会?那些禁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见瞒不住,贾母也只能实话实说:“也不知道叛军是勾结了宫里的哪一位,竟是里应外合攻进了皇宫,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先头消息传来的时候,只说大半个皇宫都沦陷了,西宫那块都有火光冲天而起,至于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现在,谁也不知道……”

    “老夫人!”贾母话音方落,那头季嬷嬷惊叫一声,林老夫人眼前一黑,已然晕死了过去。

    张氏王氏忙让人去请李大夫来,贾母围着脸上半点血色也无的贾敏,慌道:“敏儿,你可别吓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宫里的情况,现在谁都不知道呢,姑爷定会安然无恙的,你可别这样吓为娘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有个好歹,可叫我怎么活?!”

    季嬷嬷掐了林老夫人的人中,林老夫人幽幽转醒,想到先头贾母说的话,禁不住直放声悲哭:“我的儿啊……”

    张氏念及宫中的贾瑚,眼泪簌簌也跟着掉了下来……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心情再叙旧,林老夫人身子不好,贾敏服侍着她先回房休息了,等她脸色惨白地出来,贾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拖回了自己院子,对着她只抹眼泪,一边拍她的胳膊一边骂:“你个不孝的东西,你这是要我的命呢,瘦的就这么几根骨头了,你是诚心要我老婆子心疼死你才高兴是不是!”

    贾敏还有些呆呆的回不过神,贾母骂得越狠,她的眼泪掉得越凶,最后呜咽一声,扑进贾母的怀里大哭起来:“娘~”

    贾母搂着她,心都要碎了:“你个傻孩子。都是你爹害了你啊,我就说这门婚事做不得,你爹非坚持着要,这下好了,看看你那婆婆,你个缺心眼的,还把那姨娘给带回来了,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你就该把人推下马车由得叛军抓了杀了,白白苦了你自己,身上就剩半两肉了你!”实在气不过,狠狠掐了一把贾敏消瘦的脸颊,恨道,“我这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丫头,生生来磨搓我个不得安心?!”

    贾敏哭得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由着贾母怎么骂也不回嘴,却连脖子都哭得通红通红,双眼早就哭肿了,来来回回只喊着一个字:“娘~”

    贾母再怎么狠心,看贾敏这样,也都认输了,骂声“冤孽”,搂着她细声安慰:“快别哭了,万事还有你爹在呢,女婿那边,跟在皇上身边,如今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宫里那些禁军也不是吃素的,便是没挡住开头叛军的攻势,可怎么也不会让皇上遇险。女婿是个文官,又不用杀敌,你且宽宽心,情况还没那么糟。”

    见贾敏还在哭,贾母无可奈何,没好气道:“你啊,可真是生来折磨我的。”低声在她耳边悄声道,“你父亲那头也有动作,我虽不知道是什么,可女婿啊,定是安全无虞的!”

    贾敏将信将疑:“真的?”

    贾母瞪着她:“我哄谁还还能哄你?”

    这贾敏就不明白了:“那你先头干嘛跟我婆婆说那种话?”

    贾母一掌拍了贾敏的胳膊,气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你那婆婆我看着就不痛快,还不兴我吓吓她?!”

    贾敏当下嘟起了嘴:“母亲,你这可不止吓了我婆婆,我都快吓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这话也能乱说的?!”贾母嘴上骂着,看着贾敏慢慢回过神来,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撒了个谎,可她也是为了敏儿好,而且,老爷最近确实是忙忙碌碌,也不知道暗中在计划什么……

    贾敏回过了神,慢慢就收了泪,突然想到贾母说得皇宫西宫那块都火光冲天了,脑中划过张氏憔悴暗黄的脸,迟疑道:“母亲,你说叛军进了皇宫,那,瑚哥儿……”

    贾母好久没说话,半响,长长叹了口气:“这都是命……”

    贾敏心里也不好受,那样一个聪明的孩子。

    沉默一会儿,贾母快速收拾好心情,把贾瑚的事扔到了一边,疾言厉色地质问贾敏:“旁的回头再说,你先告诉我,你都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那个妾室带到这里来了,还对你婆婆那么卑躬屈膝的,你的自尊呢?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说到这个,贾敏眸光一闪,正色对贾母道:“母亲既然提起了,女儿有事求母亲……”凑到贾母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不多时,去靖远候府的人传来消息,缮国公武烈将军都派人去了靖远候府帮忙,如今府中上下一切安好,请张氏莫要记挂,张氏才松了口气,又有下人赶回来汇报,西台大营有勤王军队赶来,可宫中,还是半点消息也无……

    四日后,张氏除了每天抱着贾琏,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午间时,却有人射了一箭进府,上面绑着一封信,指明给贾代善的。

    贾代善拆开信封,信纸上偌大一个血手印,熟悉的字体,却是贾政的……

    90、第九十章

    随着时间慢慢流走,贾瑚四人的食物吃得也差不多了,小厨房里本就没准备多少新鲜蔬果,倒是有不少米面,不生火免得叫人发现的前提下,贾瑚等人可供选择的余地就不多了,再加上新鲜食材容易腐烂,哪怕是四人极力俭省,可以生吃的食物还是很快就消耗完了。

    而时间,仅仅只过了两天!

    贾瑚四人硬生生忍着饥饿感,只喝水熬了一天,可晚上除了安义这个成人还好,三个小人儿全都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软软的没有力气。

    安义瞧着不行,迟疑地提议自己出去找吃的:“殿下和两位公子都是正长身子的时候,哪能不吃东西,奴才知道御膳房的路,定早去早回,不会有事的。”

    可不论是贾瑚还是徒宥昊,谁都没答应:“这会儿乱成这样,御膳房那么远的路,人多眼杂,你还要不要命了?”

    “可总不能就这样一直饿着肚子吧。”安义苦着脸,“奴才微贱,便是饿两天也无妨,可几位主子都是金贵人儿,哪能受这份苦。”

    饿肚子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三个孩子都是从小在金玉堆里长大的,昨天的经历已经是他们毕生头一遭了,就是贾瑚,前世再怎么艰难,也从没尝过饿肚子的感觉,不得不说,这滋味,真不好受!尤其,在他现在还是个孩子的情况下。

    可让安义冒险去御膳房找东西吃,贾瑚三人也狠不下那个心。不说安义前些天还豁出性命去陪他们演了场戏救了他们一命,单说这三天里,安义处处以他们为先,半点没有因为身在险境就忘了尊卑,更没想过偷溜出去拿他们向叛军邀功请赏,就冲着他的这份忠义,三人也不能让他有半点损伤了。

    “如今这厨房里只剩了下了米面,水倒是还有,不过也不多了,外面要还不消停,咱们这儿可真支持不了多久了。”韩昹苦笑,捏了捏自己微胖的小胳膊,唉声叹气。短短几天时间,危险磨砺了这个在父母长辈溺爱下长大的小胖子,此刻的他,很清楚前面自己一行人将要面对的危险,若是叛军败了还好,若叛军胜了,自家四人的性命怕是不保,便是这样僵持的局面再维持几天,他们也落不下好去。从前在父母庇护下,他何曾想到,自己竟会经历这样艰难的处境?小人儿老持沉重的叹口气,倒好似个大人模样。

    对着食物问题,大家都是犯愁,徒宥昊咬了咬牙,决然道:“要实在不行,干脆你们就把我交出去好了,那些叛军指不定看在你们立了功的份上,还能留你们一命……”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韩昹啐了一口,小胖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他大叫道:“徒宥昊,你少看不起人了,你当我们什么人啊,出卖你来求得一条命,我们还没这么没义气!”便是从前再多不合,一起读书、一起被隔离养病,一起共度难关,一起面临生死危机,韩昹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把徒宥昊当成了兄弟朋友来看的,小小人儿,虽然不比成人满口道理,却最是恩怨分明,上书房师傅教的一个义字,看得比命还重,哪能容得朋友这般说话。

    徒宥昊被吼了一同,却是不怒反喜,只觉心里暖洋洋的,看着韩昹劝道:“要有别的办法,我也宝贝我这条命呢,可咱们总不能这样一直饿下去不是?我不过就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人在意。这些日子,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一条命换你们三条命,也值了。”徒宥昊想到早前自己和贾瑚猜测的宫中皇子皇女出天花全出自皇帝的手笔,他的父皇,血脉父亲明知道会有谋逆发生,却根本没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让他受了这些天的危险,登时心若死灰。他母亲陈妃平日里就不在乎他,如今连父亲都这样,便是再活着又有什么乐趣,不外乎就是被皇后嫡出的大皇子三皇子欺负,被淑妃所出的二皇子瞧不起罢了,总算现在他交到了两个朋友,死就死了吧,被叛军杀死也成,好歹不能给饿死了,说出去,名头忒的难听!

    “呸!你是想害死我们才对呢,要是事后追究起来,我们几个还活不活了。徒宥昊,你就会出馊主意!”韩昹眼眶都红了,骂道。“我才没那么傻呢!”又跳脚道,“你这人,以前不是最嚣张了,病得时候还知道要好好保重自己吃药睡好,怎么现在,倒不想活了?!”

    徒宥昊满不在意:“不就是死,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想想,可真是亏了,早知道有今天,我先头就不喝那么多苦汁子了,那些药,可不是一般的难喝,比我从前风寒时喝得苦多了。”竟没有怎么害怕。也是,孩子能知道什么生死,只当是死死睡过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贾瑚听着却不入耳。他当年多想活,却被隋兵杀死,虽一觉醒来换了个身份白捡了一条命,可那种失落感,频临死亡时的不甘心,却早已刻入骨子里,怎么也抹不掉。他虽一开始没怎么把韩昹徒宥昊放在心上,可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两个小人儿又是年幼聪明的,他少不得也把他们放在了心上。这会儿听见他们一口一个死字,真是怎么听怎么不痛快,阴下脸喝道:“你们两个都胡说什么呢,虽说眼前境况艰难些,可哪至于就要到死的地步了,都给我消停些,再吵,闹出动静引来人,大家就真的一个都别想活了!”

    这一路走来,贾瑚脑子活络,鬼主意又多,韩昹徒宥昊都是以他马首是瞻,这会儿被他一喝,都低下了头不敢再争了,贾瑚看在眼里,那是又好气又好笑,小不丁点的两个小鬼,倒学的那些江湖义气,说什么死不死的,又幼稚又真切,偏又叫人忍不住喜欢到了骨子里。

    琢磨了一会儿,贾瑚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再硬撑着饿肚子是行不通了,孩子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住饿,又都是大病初愈的虚弱身子,饿坏了怕要伤元气。可要出去找食物,外面情况不明,出去了怕连条命都得搭上,太不值!倒不如干脆冒险赌一把,生了火来煮饭,这会儿这么乱,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有炊烟的、吧……

    贾瑚两辈子就都秉持着君子之道,从没下过庖厨,根本不知道这做饭做菜炊烟多大,会怎样引人注意,只能问安义:“你说该怎么样才能煮饭时让炊烟小些呢?”

    可怜安义小时候虽然家穷些,却是家里的男丁从不曾下过厨,进了宫以后是在器物局当差,压根没接触过这些,一时都被贾瑚问得懵了,好半响才皱着眉道:“叫炊烟小些,那就该是生火的时候要注意的吧。贾公子,这、奴才从没接触过这些,实在不知道啊。”想了想,又补充道,“可奴才每次去厨房拿饭菜,总看见那烟囱口炊烟袅袅的,想来,应该都有烟升起来吧。”

    这两个都这样了,韩昹徒宥昊两个今天之前根本不知道吃的饭竟然还是米和水一起煮出来的小家伙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齐齐拧着眉做苦思冥想状,可谁都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徒宥昊烦闷地一脚踹了墙角磊着的柴火,气道:“怎么这些火烧起来还有烟,平日冬天宫里烧得炭,可是半点烟火气都没有!”

    贾瑚眼睛一亮,问安义:“这炭应该能做饭吧?”

    安义犹犹豫豫的,迟疑好半天,才回答道:“那个也有火,应该是没问题,可这会儿,咱们上哪儿弄炭去啊?”

    只要行得通就好,贾瑚松口气看了众人:“你们忘了我们三天前放的那把火了?这会儿,琼芳殿那里该是烧得都是灰了,咱们去弄几块炭来,不定还有火星子呢,咱们还省了去找火折子的劲儿。”

    另外三人都是欢喜,可又犯愁:“这灶台那么大,几块炭,都够不着那锅底的。怎么煮饭煮菜啊?!”韩昹到那灶台前比一比,烧火灶可不小。

    这里安义就比较在行了,不消一刻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按平常那烧法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倒不如直接用烧水壶装了米水拎到那边炭火堆里去,那么大一座偏殿,这会儿余烬还在,饭肯定焖得熟。”不过要炒菜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眼下的条件就这样,大家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干净拿了黄铜煮水壶,米随意冲过两回装了进去,到该放水的时候四人又犯了难,都不知道该放多少,还是安义说少放些,免得火不大睡太多煮不熟,才只少少放了些进去,将将没过米粒,然后由安义提着,猫着腰按着他们逃时的路线,摸回了偏殿去。

    贾瑚三个在小厨房里提心吊胆地等着,等到安义回来了才算是放了心,忙问他怎么样。安义身上被炭弄得一道道黑色,笑得却很开心:“果然偏殿那块没烧干净,那门窗柱子,都是用得顶好的硬木,要不是当初倒了那么多油和酒,也没那么大火,我在那里一扒拉,外头烧得差不多了,可芯子还有些在烧,一缕缕的烟,都是没烧干净才有的。我把外面那层炭扒了,里头还有红火星子呢,铜壶放在上头,定没问题的。”

    果然过了好一阵子,安义又去把那铜壶拿回来,一打开盖子,就是一股子焦香的白米饭味,只闻得四人肚子一阵打鼓。贾瑚弄了个汤勺往里挖了半勺出来嚼了嚼,虽然硬了点,可都熟了。当即什么也不多说了,拿了碗筷各自装了埋头大吃起来,安义让着他们,自己把那壶底的焦黑锅巴都吃了个干净。

    简简单单的白米饭,什么配菜也没有,可贾瑚徒宥昊几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食物的问题总算可以暂时不用操心,可不等贾瑚几个为着饱腹的胃高兴多久,第二日天刚放亮,外面猛然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惊住了躲着的四个人。

    有人来了!

    91、第九十一章

    叛军气势如虹地杀入皇宫,三天来皇宫西区北区都是烟火缭绕,杀声震天,贾瑚几人藏身的这处地方如此偏僻,自那日他们躲进来后,除了几次有人在前头偏殿绕了几圈,却是没人来这个小厨房,如今听那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径直朝着小厨房走来,他们,是叛军吗?

    如果被发现的话……

    四人对视一眼,贾瑚徒宥昊三个身形矮小的孩子忙不迭钻到了这几天清出来的柴堆空隙里去,安义把柴火重新铺上,自己从地上抓了把灰把脸脖子而后衣服全弄得脏兮兮的,指甲在地上狠狠抓了几下,弄得指甲缝里都是黑不溜秋的,定定神,看到地上他们煮饭用的铜壶,忙不迭把它捡起扔进了个水桶里,又放了些不用的水漂罐子什么的挡住,转身去米袋里抓了两把,弄得上面一层也沾上了灰,这才小心翼翼躲到了门后面,侧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脚步声有些杂乱,来人似乎有些心急,走得近了,就听见有人说道:“这里挺偏的,该是没人,咱们也歇歇,喝口水先。”

    却听得有另外一人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喝水歇息,命没了的话,倒是彻底能休息了。”

    先头说话的人很是不高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吉利点的,什么命没了,老子在宫里这一圈来回,腰包里还存了不少东西等着回家买地纳两个美妾回来伺候呢,那么多大内侍卫老子都闯过来活下去了,现在还能出事?!”

    这话也着实不客气,另一人就怒喝道:“老曹!”

    可能见同伴生了气,叫老曹的这个就软和了声音道:“行了,梁哥,我知道了,可咱们也跑了一路了,后头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走得快,没事的,你也知道的,这几天,光顾着往前冲杀了,除了昨晚半夜啃了两张干饼,我还一口水都没过呢,都快渴死了,这里前头宫殿那块都烧成那样了,又这么偏,不会有人追过来的,你就行行好,让我喝口水润润。”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个叫梁哥的才算是答应了,很有些勉强道:“好,那就喝口水先歇会儿,可说好了,一定不能太久,再玩了,我怕到时候咱们出不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声音陡然间清晰起来,贾瑚三个直觉脖子缩了缩,把自己更往里埋了埋,安义躲在门后边,呼吸都停住了。还好,小厨房比不得正殿富丽,四开的朱红大门,不过柳木做的,先都被腐蚀的差不多了,门后还有个小空间,加之来人并没有把门推得很开,安义侧着身子,倒还能藏身。

    老曹和梁哥大概都是心里有事,竟没怎么看环境,随意扫了一下,没见到人,老曹就直奔着水缸去了,拿了旁边的水瓢舀了水,咕隆咕隆灌了好一通,回头问梁哥:“梁哥,你也来喝口,娘的,可把老子渴坏了。”

    梁哥大概也是渴的,闻言没有推辞,接过了水瓢就去喝水了。贾瑚三个躲在柴堆里,都能听见那喝水时的一声声响动。

    老曹在小厨房里好一通翻检,案板上的菜篓子调味盒面粉袋都被翻了个干净,没找到能吃的,老曹心里直冒火,一把推翻了案上的盐罐子,恼道:“什么破皇宫,厨房里连点吃的都没有,害我白高兴一场!”

    梁哥走过来跟着翻了一通,菜篓子里倒还剩了些豆角茄子之类的菜蔬,可早都烂掉了,面粉袋里倒是满满的面粉,可这会儿难道他们还能动手烙饼不成。梁哥比老曹要沉稳些,当即劝着老曹:“算了算了,反正咱们也打算撤了,凭着咱们身上的这些珠宝首饰银票,出去了什么好东西买不到。这地儿这么偏,想来也就是给一些不得宠的妃子做饭的地方,自然不会存太多食物在,宫里都乱了几天了,这些菜能不烂了嘛。”

    老曹就骂道:“娘的,果然是皇宫大内,这么个破厨房,都抵得我家那大半院子了。”不一会儿又笑了起来,“等回了老家,我就拿出银子按着这模样,也给自己建套大宅子,再买个千把亩地,当个大财主,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说到这个,梁哥叹了口气,到:“自打咱们服兵役进了军队,这都多少个年头了,总算现在能回去了。”又是难过,“当初村里乡里一并出来的三十个人,这会儿,也就剩咱们了。”

    老曹的声音也低了几分,沉重道:“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些年,要不是咱们见机快,怕也早就埋进土里去了。咱们能活下来,那是老天眷顾咱们,舍不得我死呢。”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那个梁哥先回过了神,说道:“好了,水也喝了,休息也休息了,咱们还是快走了,免得到时候被人知道咱们做了逃兵,追究起来就麻烦了。”

    老曹不以为然道:“梁哥,你还是那么小心地过了头,这会儿死得人那么多,咱们营的人前头也死得差不多了,谁会知道少了咱们两个?等咱们回了老家,天高皇帝远的,谁还能来查这些。”

    梁哥想了想,也觉得有理,想到这两天激烈地厮杀,不由得心惊:“说起来这两天实在是够呛,要不是咱们存了个心眼,没死命往前顶,这会儿怕也早没命了。”

    老曹嘿嘿地直笑:“起止,要不是这样,咱们也拿不到那么多银子。啧啧,真没想到,那些妃子大太监宫女的,还能存了那么多银票,要不是拿不走,我真想连那些金子也一并拖走。”

    梁哥便道:“金子那么重,拿着不累赘?有银票还有咱们拿的那些首饰也差不多了。”催促道,“好了好了,快别说了,咱们赶紧走吧。”

    老曹果然没再说什么,各自起身便要走。还不等贾瑚四人松口气,都走到门边上了的梁哥突然站住了脚,狐疑地扫了眼屋子,又走到了案几边上,看了看那些调味罐子,‘刷’一下拔出了刀子,喝道:“屋里还有谁,给我出来!”

    老曹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同伴:“怎么回事,这屋里没人啊。”

    梁哥冷笑道:“你仔细看看这盐罐子和糖罐子,看这蔬菜,世子爷没攻进皇宫之前,这厨房定是有人用得,可如今,盐罐子还满满的,糖罐子却空了,分明是有人在这里偷吃!”声音一厉,四处打量了屋子,大声道,“不管是谁,都给我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韩昹徒宥昊两人手盖住了贾瑚的手,三人面面相觑,看了看彼此交叠的手背,咬咬唇,都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就听见那梁哥指挥着老曹道:“搜屋子!”

    老曹点点头,也拔出了刀子私下转悠起来。

    梁哥首先怀疑的就是墙角的柴堆,那么一大堆的柴堆,要藏人的话,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拎着刀走过去,正要细细查看,那头老曹走到了门边,正要推开门检查门后,安义透过门缝看见,知道是在劫难逃,存着为贾瑚等拼一把的心思,狠狠心,一脚踹了那大门,老曹正在门后,正正被门板撞个正着,不由就是“哎呦”一声大叫。

    梁哥还当是出了事,赶紧回头去看,贾瑚咬咬牙,把前面柴火堆一推,自己拎了根木材乘着那梁哥不防,狠狠就敲上了人膝盖上,梁哥吃痛,猛然回头,却发现,偷袭他的竟只是三个小孩子,当即又惊又怒,撑着刀子就想站起来,贾瑚又一记棒子直往他门面而来,梁哥赶紧低头要躲,贾瑚手腕一沉,木棍直直便拍到了他的头顶上,好一阵剧痛。

    可惜贾瑚到底年少体弱,力道不够,虽然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梁哥也是吃痛,想要把人打趴下,却还没这能耐。梁哥挨了一记,更是恼怒,干脆硬生生又顶了一记贾瑚的棒子,正打算还击,耳边就听见有孩子“呀呀呀”的叫着,然后就是一阵烟灰,眼睛里进了东西,疼得难受,根本看不清东西。然后就是两根棒子劈头盖脸的打下来。手背上被重重敲了一记,刀就掉在了地上。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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