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云鬓+绣衣云鬓续 作者:忆文

    第 10 章

    江天涛哪里肯听,罩上黑布,立即宽声道:“你俩快退进去,有事我自会应付。”付字出口,飘然而下,足尖一点楼下长廊,身形腾空而起,宛如一只巨大蝙蝠,直飞对面楼上,声息毫无,一闪不见。

    小水仙、小翠花,纤手仍掩在樱唇上,一颗心,已紧张地提到了腔口,目光惶恐地望着江天涛身影消失的楼顶,两人都呆了。她们只知道江天涛才是真正的少堡主,但她们并不知道他有这等轻灵惊人的身法和高绝的武功。

    江天涛沿着高楼阴影,鹭行鹤伏,直向中阁对面的屋脊绕去。他虽然不怕堡中高手截击,一旦被发现,他也自信能闯出险地,但他却不愿在老父听到盗走绣衣,杀了总管的消息之后,再惹老父生气。同时,万一被老父截住,事情愈加棘手,如果束手被擒,百口难辩。假设逼退老父逃走,九宫堡在武林中的赫赫地位,和老父数十年的清高声誉,势必受到贬损。因而,在前进中,他格外谨慎、小心,飘纵飞腾,无声无息,直如幽灵,终于顺利潜至中阁对面的楼背上。

    江天涛隐身脊后的暗影中,借着楼背上膛空的花孔,向对面中阁上看去。中阁上悬满纱灯,光明如同白昼,六扇前门大开,阁内情形一览无遗。阁的中央,摆着一桌丰盛酒席,但仅坐着汪燕玲、朝天鼻和一位面带慈祥,隐透威武的老人,其余仆妇侍女两侧肃立。

    正中首席上的老人,方面大耳,肤色红润,身穿一袭杏黄袍,头戴一顶黄呢毡缀英雄帽,一双闪着祥和光辉的虎目,两道如云长眉,额下一蓬如银长胡,飘散直垂胸前。

    江天涛一见黄袍老人,心情激动,悲痛填胸,星目中立时涌满了泪水。他知道坐在正中的黄袍老人,就是他的生身父亲,九宫堡老堡主陆地神龙江浩海、江老堡主。但他看得出,父亲手捻着银胡,默默地饮酒两追人鬓霜眉微皱,分明是有着的心事。

    朝天鼻端正地坐在右侧,竭力装出一副中规中矩,十分恭顺的样子,老堡主每饮一口酒,他便起身执壶,为老堡主满杯。汪燕玲坐在左侧相陪,不时为老堡主挟鱼挟肉,但她的娇脸上,却罩满了愁容显示出她的内心,十分不宁。

    江天涛知道汪燕玲不但为老父的沉默而忧心,也为引他进香闺而焦急。在朝天鼻的身后不远处,恭立着一个一身黑衣,看来年仅二十八九岁的狐媚妇人。狐媚妇人,瓜子型的脸蛋,弯弯柳叶似的眉,一双与朝天鼻酷肖的桃花眼睛,细嫩的双颊上,薄施脂粉,仍有着青春少妇的诱人风韵。

    江天涛虽然没见过毒娘子章莉花,但他第一眼便看出狐媚艳妇就是他的切齿仇人毒娘子。这时,他看到徐娘半老,已经三十六七的毒娘子,乍然看来,仍若二十八九岁的少妇,难怪狗子朝天鼻会引起欲念,想入非非。

    阁内气氛,十分沉闷,其余立在两测的仆妇侍女,也俱都静得鸦鹊无声,小香兰、小杜鹃,也静静地土在汪燕玲身后的一群侍女中。江天涛断定,他们正在谈论着昨天夜里的事。

    这时,老堡主微皱霜眉,举杯又饮了一口酒,望着恭立一侧的毒娘子,似是继续前话,感慨地说:“闵总管忠主勤事,克尽己责,多少年来,老朽一直以全堡重任相托付,使得老朽远游在外,忘却后顾之忧……”

    江天涛听得感慨摇头,心想:老父待人忠厚,也太相信这些巧言令色,虚伪做作的狡桧小人了。又见老堡主黯然一叹,继续道:“没想到老朽迟归一日,竟与追贼身殉的闵总管就此永诀,如老朽星夜兼程,早到堡中,那贼不但不能得逞,而闵总管也不致遭此不测,因而老朽总觉槐对他的英灵于泉下。”

    江天涛听老父呼他是贼,心里既委屈又难过,不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恭立一例的毒娘子,柳眉紧皱,目旋泪光,一脸悲凄之色,只见她面向老堡主,恭谨戚声道:“贱妾与亡夫,恩蒙老堡主器重,分掌内外堡务,终日兢兢业业,勤劳不懈,朝夕惕励,深恐有亏职守,辜负了老堡主的期望责成。此次亡夫闵五魁,惊闻老堡主心爱之物被盗,堡中数十高手无力截击,亡夫虽自知不是来人敌手,但职责所在,岂能畏死,因而冒险出堡擒贼,终因不敌被刺,亡夫虽死,但已死得其所,聊报考堡主的隆恩大德于万一。据闻,来人蒙面,登楼如履平地,显系堡中之人,贱妾痛丧亡夫,别无所求,恭请老堡主早擒内奸,治以应得之罪,不但贱妾终身感戴,即使亡夫在泉下也感激老堡主的大恩大德。”

    毒娘子滔滔说罢,声泪俱下,不禁掩面而哭。肃立两则的仆妇侍女,竟有不少人也眼泪汪汪地一洒同情之泪。江燕玲紧度黛眉,垂首不语,而朝天鼻的脸上,却布满了报复性的得意微笑。

    江天涛听了毒娘子的话,又惊又怒不由暗骂一声泼妇好一张利嘴,同时更惊于毒娘子和闵五魁有诡谲的先见之明。假设,狗子朝天鼻早知闵五魁和毒娘子是他的生身父母。即使再深沉的人,这时也难控制感情而不放声痛哭。

    老堡主听了毒娘子的哭述,神情极为难过,立即黯然道:“方才在前堡大厅上,镇拐震九州马云山,和小李广,以及齐鲁大侠诸位,亦怀疑来人是潜伏堡中的高手……”

    朝天鼻立即逞能地恭声说:“据涛儿所知,那人登楼盗宝,飞越索桥,仅是片刻之间的事,设非堡主高手,谁能对摘星楼上的机关知道得那等清楚?”

    老堡主霜眉一皱,不以为然地道:“八卦生克之理,有它一定的变化规律,熟通易理的人,大都晓得,并不为奇,奇在来人的胆识、豪气,和他一身惊人的功夫。”朝天鼻被说得脸上一红,急忙颔首恭声应是。

    老堡主望着朝天鼻,似有所悟地问:“涛儿,为父经年不在堡中,平素你可曾常去摘星楼上巡视?”

    朝天鼻见问,顿时满面通红,慌得吞吞吐吐地道:“孩儿……孩儿有时去,只是尚记不清上面的生克变化……”

    老堡主微现不悦,但仍平静地问:“你为何不向你玲妹妹学习?”

    朝天鼻只是惶声应是,不敢回答是否曾经学过。老堡主又望着汪燕玲,祥和地道:“玲儿,你今后要多多指导你涛哥哥。”

    汪燕玲立即恭声说:“玲儿曾将易理讲授给涛哥哥听,他说,将来身为一堡之主,自有管家护院的高手为他分忧,何必费那些脑筋,记那些丙丁、子午、乾坤……”

    老堡主一听,立现怒容,不由怒声道:“蠢材,你可曾说过这话?”

    朝天鼻早惊得面色如土,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地由椅上立起来,口里支支吾吾,话已说不清楚了。毒娘子的双目冷电一闪,唇色立即掠过一丝冷笑,怨毒地看了汪燕玲一眼,恭声插言道:“请老堡主息怒,少堡主近半年来,身体虚弱多病,不宜用脑过度,少堡主秉性忠厚,深识大体,不致说出那等胡涂话来。玲姑娘与少堡主,两小不合,常起口角,也许玲姑娘的话是少堡主一时的戏言!”

    朝天鼻一听,暗暗感激毒娘子,急忙向老堡主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连声应是。老堡主迷惑地唤了一声,同时看了一眼皱眉垂首,娇靥凝霜的汪燕玲,继续望着朝天鼻沉声道:“家传吐吶功夫,足可延年益寿,壮气增神,你如勤练不辍,怎会体弱多病,定是你贪图玩乐,不知上进,才弄坏了身体。”

    朝天鼻听得浑身一战,又暗自埋怨毒娘子不该说他体弱多病,于是,硬着头皮,嗫嚅着道:“孩儿怎敢懈怠宝夫,排山掌、丽星剑、正宗吐吶,涛儿从无一日间断,并经常至前堡,请各家指点试招……”

    老堡主听了朝天鼻的话,不由赞许地抚髻颔首,嗯了一声,较为缓和地问:“切磋的结果如何?”

    朝天鼻见问,精神一振,毫不迟疑地道:“除了铁拐震九州马老前辈一人外,有的不敌,有的平手!”

    老堡主一听,霜眉轩动,十分欣慰,红润的面容上,又有了祥和之色。“噗哧”一声,垂首咬唇的汪燕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堡主本就觉得有些矛盾,既然勤练武功,怎会又体弱多病,这时见汪燕玲失声而笑,不由霜眉一皱,和声问:“玲儿,你表哥说的话,可真实?”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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