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了四样东西,都不算起眼。
    一个看上去像黄米糕,另一个是白瓷小瓶。还有两页摊开的纸笺。
    曲秀士好奇地拿起一张纸笺, 只见这纸笺上画了两幅图。
    一幅是红梅花, 不过寥寥几笔而已。
    另一幅则写了梅花二字。这字体绢秀工整,但只有其形,不见风骨,不算写得多好,只将将看得过眼罢了。
    曲秀士愣了下, 这东西,怎么还能卖?
    谁会买呢?
    “这一张是多少钱?”
    “回老爷,这一张是十文钱。”
    “十文?”
    曲秀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怪不得画得这么简陋,也没什么款识……原来才卖十文钱!
    要知道,读书人的诗画,可没听说过少于一百钱的!
    就算一百钱, 那也是最没有名声, 水准实在太差的才是这个价呀!
    这江大爷,难道是穷得过不下去了?
    画这个来糊弄几个钱?
    “正是呢!老爷,他们家这些荷包绣样可抢手得紧呢!还好我去的早,抢到了两张, 排在我前头和后头的,都是三五张的抢哩!”
    曲秀士更是诧异,“这, 这居然是荷包绣样?”
    荷包上绣些花花草草的是有的,可加上字, 就极少见了。
    “可不正是呢!听那些排队的人说, 他们都是主家叫来买的, 听说这种绣样做成荷包,能帮着家里的小郎君小娘子们认字哩!”
    比如说他吧,买到了这两张绣样,大字不识几个的他就认识了梅花和白云四个字了!
    曲秀士又拿起另一张绣样,这张绣样上头,却是画了一朵云彩,而上头的字,就直白地写了白云。
    他想像了下做成荷包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
    不由一拍大腿,赞道,“这,这倒真是个好法子!”
    他也是打小经过启蒙那个阶段的。
    认错字,背错文,可是没少挨他爹的打。
    若是初启蒙的时候,都用的是这种识字荷包,他觉得他小时就算再愚笨,也不至于一天学四个字还会认错吧?
    “以后你经常过去看看,若是有新绣样,就再买回来!”
    曲秀士也是听说原先的老宅子,如今开了个小铺,他一时好奇就给了小厮一吊钱,让他看着买些回来。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惊喜!
    至于黄米糕般的肥皂,那个据说可以洗发的香露……
    他一不管洗衣,二不关心洗发香不香顺不顺,就叫来了家里的婆子,让把这些都给太太送去。
    他拿着绣样去了书房,把绣样看了一番,不觉得技痒,也拿起笔来,模仿着画了几张图。
    待墨汁干透,他又得意洋洋,拿了这五张绣样,去后院找曲太太。
    曲太太房里正欢声笑语。
    他一边进房,一边笑问,“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笑声忽地停了。
    房里的丫环婆子都退了出去了。
    只剩下曲太太手拿牙梳,正通着自己半湿的一头乌发。
    “不是大爷送了肥皂和洗发香露来么?”
    “我闻着味道不错,就先让香荷试了试,看着还不错,就也洗了……”
    “真这么好?那我来闻闻?”
    曲秀士眉眼一动,就凑了上去……
    江家宅院内,柱子脚步匆匆地来到二门处。
    朝里头张望了下,正好看到陶婆子坐在灶房门口,正在那儿洗衣裳呢。
    “陶婆婆!”
    陶婆子一眼瞥见柱子,就纳闷了。
    “柱子,你不在前头看铺子,这是要做什么?”
    江家小铺刚开那几日,每日也就能卖出去一些小样,冷清得很。
    后头经过街坊嫁女那次,生意倒好了点。
    这几日因为总有新绣样,来的客人可就多了。
    有时候,排队的人都有十几二十几号了!
    柱子搓搓手,虽然极力憋着,但还是喜形于色。
    “陶婆婆,铺子里放的东西,可都卖光了,我是来寻焦大郎的,看还有没有新的肥皂和香露了。”
    制作肥皂和香露的作坊就在后院的一排小房子里,现如今是焦大郎全天在里头做事,赛子每半日也在作坊里帮工。
    “大爷呢?”
    “大爷出去了,还没回来。”
    陶婆子有点疑惑,“是绣样子卖空了吧?”
    这识字绣样可不是一般的绣样,每种新花样一摆上,五十张很快就被抢空了。
    怎么柱子倒不是来寻于二娘,而是来寻焦大郎?
    “绣样子早就空了,只是大爷说了每三天换一种新花样,每一天五十张,就算寻二娘子也没用啊,倒是肥皂和香露,我估计该还有存货的……”
    焦大郎在作坊里听见声音,也开了门出来。
    他的打扮却十分不一般,全身包括头发都包在浅篮色的罩衣里,嘴上还蒙着布罩。
    这副模样,要是看在外人眼里,准保得吓一跟头。
    但江家众人都瞧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柱子哥,肥皂和香露,都卖空了?”
    焦大郎的脸虽然蒙着,可也能听得出来声音带着笑。
    前些日子,买正品肥皂和香露的实在不多,一天能卖出去一份就不错了。
    让他都想同大爷说,干脆就少做些正品,都搞成小样,这样虽然麻烦些,但也是能挣到钱的。
    却没想到今儿就卖空了!
    柱子也是眉开眼笑,点头道,“其实前两日,每日都能卖出去两三套,不想今那些来买绣样的,都要买肥皂和香露!有两家一买就是三五份!如今货架上都是空的!”
    “如今可还有存货?快搬出来上货!”
    焦大郎诶地应了一声,“有!有!”
    他转身进去搬了一箱子出来。
    “这里是二十块肥皂和十瓶香露……”
    他又从腰间的围裙里拿出一个小账本和一支笔来。
    “柱子哥你在这里签一下字就好。”
    如今众人都会记账算术,江易就叫他们搞的正规起来,作坊和铺子之间,拿货也要记账。
    柱子签了字,搬起这箱子货,脚下匆匆直奔前院……
    郦州城被郦河穿城而过,城□□建了三座石桥。
    城中称之为上桥中桥下桥。
    午后日头稍落时分,游商小贩就纷纷出动,在下桥下的郦河两边,摆起了各种摊子。
    这些摊子上的货品,倒跟别处的市场不同,大部分都是些文玩古物。
    江易从一个小摊子前站起身来,把得来的两样东西放进了身上背的布袋里。
    另一边的小摊主见了,也热情地招呼,“这位客人,来看看我这边的原石不?开张价,也是买二送一!”
    江易笑笑,“天色不早了,下次再看吧。”
    小摊主失落地望着江易远去的背影,还有身侧那明显装了不少东西的布袋子。
    这人在下桥市场可是个新客人,虽说不是那种财大气粗人傻的豪客,可人家东逛西逛,每回总不空手,每回几十上百文钱总舍得花的。
    就是这位客官有个爱好,买东西总爱要搭头。
    比如说买一幅“古画”吧,他就要用来压画的一块石头。
    买一个花瓶吧,他就要人家不小心打碎的小碟子。
    总之,就是个怪得很有特点的人。
    但小摊贩们还是很乐意接待这位客人的。
    毕竟这位客人要的搭头,无论怎么看,都是完全不值钱,不可能卖出去的东西。
    这也闹得最近大伙都有意在自家里搜寻,什么把稀奇古怪没用的玩意儿……摆摊的时候都带上几个,没准就被怪客看中了呢?
    江易走回小院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到窗口买货的人失望而归。
    “明儿一准能有吧?”
    “能有,客店早些来,我给您留一套!”
    “那可说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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