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弥补了她幼时欠缺的父母陪伴之情, 也给予了寻常夫妻之间足够的尊重。
    用他的话说, 他既是帝王, 也是她的夫君。
    萧询搂紧怀中妖娆的心上人,眼也不眨地端凝着她的俏脸, 池水里加了滋养的药草,双颊犹如云霞, 美眸顾盼生辉, 霎是惹人怜。
    不会, 断然不会有这一日。
    萧询笃定的口吻,理所应当的态度令江晨曦心情飞扬,她可不傻。
    萧询正值盛年,妙龄女郎一茬接一茬,他不会变心,也架不住有心人主动靠上来。
    若是将来走到那一地步,君王吝啬恩宠,她也不会寻死觅活,怀揣他的崽子,回青州养老去。
    夫君此话可当真?江晨曦心血来潮唤他,倘若说话不算数,恐遭雷劈。
    萧询黑眸幽深,迫不及待吻上她的唇瓣,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抱着她在池子里浮浮沉沉。
    汤池不宜泡久,否则会头晕。
    一场纠缠过后,之前用的瓜果糕点不够饱腹,江晨曦饥肠辘辘,浑身散架似的趴在萧询身上。
    萧询抱着她出了汤池,亲力亲为替她穿上繁复的衣物,又替擦拭及腰的长发。
    江晨曦舒服得阖上双眸,像只午后晒太阳的慵懒花猫。
    爱妃头发长了。
    嗯,每次睡觉皇上都会压到臣妾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奈何不能随意剪短。
    朕不信这些,若是剪短了头发,便能死一个人,那我大周儿郎何苦还要苦练上战场杀敌?
    萧询从不吃这套规矩,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有些世俗礼仪听一听便罢,无需太过当真。
    江晨曦哭笑不得,萧询向来胆大包天,不似寻常君王循规蹈矩,不过她喜欢他的这番解释。
    那皇上不如替臣妾稍稍剪短一些?
    萧询逗她,爱妃不怕朕给你剪成秃子?
    江晨曦失笑,臣妾不怕,只要皇上别嫌弃就行。
    萧询亲了亲她嘟起来的嘴,随后起身去寻剪刀。
    片刻,江晨曦背对他而坐,萧询动作利落,握住她的长发,剪下一截,之后又当她的面,也剪下一截他的长发。
    他把两股长发分别编织起来,腾出装有香膏的荷包塞进去,顺理成章地系在他的腰间。
    江晨曦看得眼眶发热,结发不相离,朝他扬起明媚灿烂的笑。
    萧询一脸宠溺,拿起斗篷从头到脚罩住她,轻而易举打横抱起,穿过层峦叠嶂的幕帘与屏风,出了汤池间。
    俩人回到主殿,晚膳已备好,江晨曦坐着不动,仅一个抬眸,萧询便勾唇一笑,耐心伺候她用膳。
    边上伺候的兰英等人皆无用武之地。
    姜德一见怪不怪,后宫妃嫔求而不得的恩宠,曦贵妃信手拈来。
    一碗饭、一碗羹汤下肚,江晨曦打了个饱嗝,她羞臊地背过身去,皇上,臣妾失礼。
    想起去岁从御苑回来遇上大雨,她搭乘他的马车,也当面打嗝,被他戏谑失礼。
    倘若他胆敢再讥笑她,她待会儿就不让他上塌。
    萧询许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轻易猜到她的所思所想,伸手轻抚她的后背,端来茶水给她漱口,朕的错,不该喂爱妃吃那么多。
    江晨曦闻言心里一暖,忽而又一笑,这人呐果真善变,不在乎你时一副嘴脸,在乎你时又是一番嘴脸。
    晚些时候躺到衾被里,江晨曦枕在萧询怀里,萧询右手贴在她的肚皮上,时不时抚摸两下。
    江晨曦顿觉怪异,萧询显然比她还期待她能尽快怀有子嗣,他虽然只有一子一女,但也不至于如此迫切。
    皇上可是在为太子夜宿天香楼一事烦心。
    陈述的语气。
    姜德一这碎嘴的毛病,朕早晚要治一治他。
    萧询吐槽了一下姜德一,之后便详细解释了一番,太子心性不坚定,容易听信旁人的谗言,朕怕他做错事。
    关于萧承翊,江晨曦不予置评,她狡黠一笑,故意怂恿,皇上正值壮年,若太子扶不起,皇上大可再生一个。
    呵,爱妃也不怕朕发怒,竟吹枕头风想让朕册封你肚子里的孩子当太子。
    皇上冤枉臣妾,后宫姐妹众多,想给皇上生孩子的大有人在,再者,臣妾将来怀的也有可能是女儿,皇上怎可如此笃定就是男娃?
    萧询听出她话里话外的醋意,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亲吻她的唇瓣,简单,一直生,生到男娃为止。
    手也没闲着,轻车熟路撩起她的内衫,与她再赴巫山。
    翌日,含元殿。
    巳时正,后宫各司尚宫及诸人齐聚一堂,挤挤挨挨站满一殿。
    夏菊捧着姜公公送来的花名册,挨个点名。
    满屋人头,江晨曦只认识尚服局的孟尚宫,以及御膳房的二把手刘大厨,其余人等只是有些眼熟,却对应不上名号。
    六宫事务庞杂,大到皇家祭祀典礼,小到各宫吃穿用度、下人的调配安排等,间或掺杂了各宫鸡毛蒜皮等事。
    张贵妃两手一摊,称病不干,却留下不少烂摊子。
    勤政殿年久失修,递上去的折子一直压在户部那未批,每年宫人添置的夏衣、冬衣皆要花费不少银子。
    拨给后宫的银两不多,得紧着用,分配不均也会离间人心,与烫手山芋没两样。
    哼,皇上总说能者多劳,就爱算计她。
    果然,男人在床榻上缠绵的那些情话就不该听。
    江晨曦耐着性子一鼓作气听完各宫诸人的禀报,含元殿能写会算的宫女太监悉数被派上用场,记下众人所提要点。
    怪不得萧询要遣散后宫,光伺候的宫人,宦官与宫女全部加起来,累计人数近万,每日支出三百两纹银计算,简直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皇上既然赐本宫协理六宫职权,诸位尚宫、大人,且必须按照本宫的要求尽忠职守办事,差事办得好,年中年尾皆有封赏,差事办砸了,抑或是偷奸耍滑,一旦被本宫查明,最坏不仅是革职抄家,甚至还会株连九族。
    今日叫尔等过来,只有一件事要办,从今日起,各宫每月寝具、茶具、装饰品份利改为半年申领一次,且数量递减至一半,若谁有异议,可当面来含元殿找本宫商谈。
    众人哗然,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衾被不容易损坏,边边角角抽丝,各宫诸人自行缝补即可,纱帘、蚊帐浆洗过后也能勉强再用。
    茶具那些难免磕磕碰碰,一旦破损,肯定不能再用,再者,各宫主子们但凡不顺心,就拿茶盏杯具花瓶等物出气。
    尤其是眼前这位曦贵妃,后宫主子对她可有不少怨言,她册封当日,仪鸾司后院堆积成山的瓦片还未来得及处理呢。
    明眼人心里有数,曦贵妃这是要大刀阔斧整治宫务,先从细项抓起。
    原以为曦贵妃多少卖点张贵妃面子,谁料曦贵妃仗着皇上疼宠,竟一丁点情面都不留。
    哎,主子们斗法,宫人们受夹板气。
    此诏令一出,不无意外引得后宫沸腾,怨声载道。
    率先鸣不平的便是刘美人,她跑到张贵妃那里诉苦,她是贵妃,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皇上与太后赏赐的用都用不完,凭什么要苛刻我等的份利!
    寝具、茶具这些物件能花几个钱?宫人做事粗鄙,一不小心失手打翻实乃最正常不过!难不成诸位姐妹到访,用嘴接茶?
    说到此处,刘美人忽然垂泪,抬起衣袖抹泪,娘娘,你定要为妾身等人做主,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贵妃头戴抹额,歪靠在矮塌上,手里盘着双瞳花猫,按捺脾气听完刘美人的抱怨。
    妹妹,容姐姐提醒你一句,皇上向来节俭,你瞧皇上可舍得把多余的银子花在装扮宫里的园子上?
    这一年来,皇上赏赐给后宫姐妹的金银玉石加起来能有一匣之?
    刘美人一愣,半晌摇头,并无,御花园冬日光秃秃的,还不如妾身的含霜轩,实不相瞒,妾身只有除夕那一日得到的赏赐最多。
    那就对了,曦贵妃敢这样大张旗鼓,必是有皇上给她撑腰,这节骨眼上,连本宫都要避她的风头。
    刘美人见状,不甘心也没辙,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福宁殿那边,敬事房捧着托盘过来,萧询抬眸,视线落在孟才人的牌子上,敬事房的太监一愣,还以为皇上会连续宠幸曦贵妃呢。
    姜德一瞪了一眼小太监,还愣着干嘛?
    小太监连忙告罪,端着托盘下去安排了。
    皇上今晚临幸孟才人的消息一出,后宫妃嫔一头雾水,自打曦贵妃册封,皇上连续三四日皆宿在含元殿,怎的今夜召了孟才人。
    温贵嫔一脸嫉妒地瞥向福宁殿的方向,皇上腻了我等这些老人,净挑年轻美人儿侍寝。
    也有人幸灾乐祸,曦贵妃掌权第一日便招了皇上厌烦,定是有人在皇上面前告状了。
    含元殿里烛火明亮,江晨曦坐在案几后核对各司呈上来的账簿,兰英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帮忙打算盘,夏菊负责记账。
    主仆三人核对了约一炷香,萧询从书架后的暗道里过来时,便目睹愁眉不展的江晨曦。
    兰英与夏菊见萧询现身,纷纷躬身行礼,萧询示意她们平身,二人便识趣地退下。
    江晨曦正好也乏了,起身离开案几,往旁边的塌上一躺,皇上不去与孟才人花前月下,跑臣妾这里来作甚?
    萧询明白他的美人儿对账簿对毛了,故意找茬呢。
    朕的错,朕早该解散后宫,省得爱妃为这些账簿操心分神。
    江晨曦颇为赞同,臣妾附议,趁早解散最好,每日花大把银钱养着她们,皇上又不去宠幸,何苦来哉?不如把银子省下来上交国库,给边关将士多备一件御寒的冬衣,多备一床耐造的棉被。
    萧询黑眸熠熠发光,小丫头的想法与他的不谋而合,他没去看堆满整张案几的账簿,径直走向矮塌,落座到她身旁。
    爱妃可还有其他建议?
    江晨曦一骨碌爬起来,盘腿而坐,直视萧询,倒不是臣妾吝啬,皇上不妨自己瞅瞅,各宫完全可以抽减两到三个宫人,没必要养太多闲人。
    先删减百来人,遇重大庆典,人手不够时再另行调遣侍卫帮忙,那些到了出宫年岁的宫人,他们愿意留在宫里,可以继续留下来。
    另外,臣妾还有一项建议要禀报,过了上元节便要严查各宫的水井与枯井数,该填的填,该封的封,宫人犯错自有相应的宫规惩罚,断不可各宫主子私自动刑,每年枉死在宫里的太监宫女也不少。
    采买宫女太监也要不少银两,百姓若不是走投无路,没了赖以生存的本事,谁愿意进宫当太监。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江晨曦也不怕被萧询训斥,盖因她了解萧询,他是当世不可多得的明君。
    萧询勾唇一笑,握住江晨曦的手,爱妃所言极好,朕都依你,若有人从中作梗,朕会替你出头。
    江晨曦睨他,皇上早就算计好了对吧,故意挖坑给臣妾跳。
    他知道她精于算术,强迫她协理六宫事务,让她唱红脸,后宫妃嫔碍于她是宠妃,不敢明面上与她唱对台戏。
    萧询忙把人搂在怀里亲,爱妃此话差异,朕这叫知人善用。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疑似有孕
    半年申领一次寝具、杯盏, 后宫诸人暂且忍了,第二日曦贵妃又推出一道诏令,要求各宫、各司裁人三名, 减员人数若是过五人,会有相应补贴。
    此诏令自然引起轩然大波, 各宫怨声载道, 胆子大的人跑去宝慈殿里找太后告状,哭诉一旦裁人,无异于雪上加霜。
    太后, 请允妾身容禀, 妾身陪皇上一路从潜邸入宫, 相伴也有二十余载, 如今皇上盛宠曦贵妃,妾身等人即便心里有怨言,也不敢有所抱怨,自古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曦贵妃协理六宫事务,妾身等人无异议,寝具茶盏那些,妾身等人省着点用, 倒是能勉强应付过去, 如今要裁身边伺候的人出宫, 妾身却不服。
    妾身等人每月的份利,伺候的人数都是大周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不说其他宫里的情况,只论妾身的怡和殿, 拢共加起来才十二人伺候, 一下子去了三人, 委实不够用。
    宝慈殿里,淑妃眼泪汪汪地觑着端坐在上首的太后,等着太后替她做主。
    太后转动着手中佛珠,淑妃是后宫的老人,向来不掺和争宠,也比较安分守己,早年怀过皇上的子嗣,奈何未满三个月意外滑胎。
    宫女采选大多来自民间良家女子,年岁不等,十三岁至十九岁。
    也有人通过关系把闺女或亲戚旁系送进宫,关系打点到位,若能接触到贵人,指不定一朝能攀龙附凤,荣升为妃。
    大周祖上也不是没出现过宫女爬床,最后被破格晋升为妃的例子。
    曦丫头一上来就大刀阔斧,势必动了许多世家的利益,自然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淑妃,你也知道哀家不过问后宫事务,既然皇帝点了曦贵妃协理六宫事务,想必曦贵妃提出的诏令,定是与皇帝事先商议过,不仅你的怡和殿要裁人,哀家的宝慈殿也不例外。
    这样,淑妃不妨直接去找曦贵妃,你们有话直接当面讲,曦贵妃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也省得哀家从中转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淑妃:
    太后不想蹚浑水,淑妃只得无功而返,含元殿不用想了,否则就得被皇上记恨上。
    淑妃铩羽而归的消息瞒不住各宫的包打听,有人不信邪,既然找太后不管用,那不如干脆去求一求曦贵妃。
    同住怡和殿的薛昭仪拎着一篮子亲自制作的糕点去含元殿拜访,顺利得了江晨曦的召见。
    薛昭仪使用怀柔策略,声称身边伺候的贴身侍女与太监皆是跟随她多年的老人,一行人忠心耿耿,手心手背皆是肉,她着实不忍放出宫,甚至愿意拿出私房钱贴补宫人的月利芸芸。
    薛昭仪模样在后宫一众妃嫔中不是最出彩,但其身段玲珑,嗓音如出谷黄鹂,一颦一笑间也颇有风情。
    江晨曦此前与薛昭仪并无交集,萧询昨晚给她解释后宫诸位妃嫔的身家背景时,特地提了一句,薛昭仪与大长公主驸马薛绍有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一表三千里的旁系表妹。
    她见招拆招,昭仪姐姐若真心为伺候自己的侍女考虑,更应当放她们出宫,替她们择一良婿,在京城置办一处宅子,日后出宫省亲也算是一桩美谈。
    不怕昭仪姐姐笑话,本宫身边原先还有一名贴身伺候的婢女,名唤映雪,本宫去岁回青州外祖家前,便已还了卖身契给那丫头。
    想着本宫困守太子府后院,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总不能也叫身边从小一块长大的婢女对未来一眼望到头
    薛昭仪睁大了眼,不愧是圣宠在身的曦贵妃,把原先身为太子妃的事毫不犹豫讲出来,对自己够狠。
    薛昭仪甘拜下风,干笑着坐到最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淑妃与薛昭仪败走宝慈殿与含元殿,后宫其余诸人不得不偃旗息鼓,咬牙切齿配合诏令,挨个列出要裁减的人数。
    众人颓丧的心情随着上元佳节的到来,勉强得到了安慰。
    宣武门下的御街点亮了长龙,由北向南,一直延伸至远方。
    上元佳节,京城未婚女郎与小郎君们纷纷驻足街头赏灯看戏,游人络绎不绝,各色小吃沿街叫卖,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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