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世子爷是自家人来捧场的,可当站在世子爷身旁的常山往出掏银子付账的时候,整个铺子,从东家,到管事,再到伙计,所有人都眼巴巴盯着。
    矮墩墩胖乎乎的小姑娘大眼睛瞪溜圆,站在柜台后的椅子上,不停地搓着小手。
    出门之前,常山就得了世子爷的吩咐,要像对待外头铺子那些东家一般,认真对待沈大东家。
    常山仔仔细细地数好了银子,随后放在了柜台上。
    宁奕驰正儿八经道:沈大东家请点点。
    好嘞,多谢两位客官。小姑娘伸着小手亲自点好了银两,随后呲着牙笑了,郑重宣布:沈记零食铺子开张喽!
    铺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开张喽!开张喽!
    看着小姑娘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灿烂如花的笑容,宁奕驰也忍不住跟着笑。
    周铭做眼光的生意独到,铺子自打开张起,生意就红红火火。
    沈灵舟每天开心的事又多了一件,在世子哥哥屋里吃过晚饭,就噔噔噔往自己的院子赶,去找她家菘菘给她报账,看今天又赚了多少。
    见沈灵舟开心,对赚钱也很有兴趣,周铭想为她再寻摸几间铺子。
    可好运气却像在购置前两间铺子时用完了一样,一连多天也没有合适的。
    不光好铺子买不到,就连周铭想给自家买一处宅子,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小姑娘去世子爷院里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跟宁奕驰唠叨起了这件事。
    等小姑娘走后,常山问:世子爷,可要像先前那两间铺子那般,背地里帮着寻摸一番,再搭个线?
    宁奕驰摆了下手:不必,两个铺子够小姑娘玩儿了。她手里还有不少铺子,如今都是侯府的管事在管着,回头等她大一些交给她,够她忙了。
    常山又问:周家也在寻摸宅子,听周家大少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周家老爷似乎有举家迁来扬州的打算。
    宁奕驰:周家对小姑娘的心是好的,但几代的根基在福州,没那个必要为了小姑娘举家北迁。
    常山:那周家想在扬州城置办宅子一事,咱们可要帮一把?
    宁奕驰:先不必理会。
    置办宅子的事一直不顺利,不过周铭也不急于一时。
    出来几个月了,怕家中惦念,周铭就张罗着回福州去。
    沈灵舟本来想挽留大表哥多住些日子,可恰巧世子哥哥说她叔叔已归京,他的事情也料理妥当,可以带着她上京。
    周铭收拾好行囊,安排好铺子的事宜,就和众人辞行。
    临走前,拉着小姑娘的手万般叮嘱她要好好的,他们会尽快再来看她。
    小姑娘眼泪吧嚓地也是好一顿唠叨,最后把周铭送上马车,直到马车走远,这才窝在宁奕驰怀里呜呜哭了。
    宁奕驰抱着好一顿哄也不见好,最后说起要赶紧收拾行李,小姑娘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可当回到小院,菘蓝问她是要把所有东西全部打包收拾好,还是只收拾路上用的,小姑娘却犯了难。
    与此同时,陈国九皇子府,左允铮正气得跳脚。
    他年前送给沈灵舟那个装金元宝的盒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他屋内的榻上。
    第65章
    看着那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金元宝, 左允铮气得捞起盒子,举过头顶,重重摔在了地上。
    花梨木做成的精致木盒摔得裂开,里面的金元宝滚了出来。
    宁奕驰, 你个老匹夫, 为何拦着我给花花送东西!左允铮用力踩在已经坏掉了的盒子上。
    咔擦!咔嚓!咔嚓!顷刻间, 盒子稀碎。
    左允铮用力踢开盒子, 那张写了字的纸条掉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纸条,目光阴沉地看着上面他亲笔写的花花, 新年快乐!九哥,久久沉默。
    娘亲说,花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把她偷走是不对的。
    所以, 花花身边的人肯定要防着她。
    可花花也不姓宁啊,为什么要住在宁家, 她为什么愿意跟宁奕驰那个老匹夫住在一起, 而不愿跟他回来做公主?
    颓丧, 懊恼, 不解, 左允铮捏着纸条坐到了榻上, 垂头丧气。
    在一旁静静旁观许久的苍江摇了摇头,有心提醒,兴许这就是那娃娃自己不想要, 才让人送了回来。
    可看着男孩沮丧的样子, 苍江终是叹了口气, 没说话。
    不过, 金元宝退不退回来这倒是次要, 现在最主要问题是,这个盒子是何人,又是何时放进来的。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悄无声息地出入堂堂九皇子府?
    又或是府中被人埋了眼线?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事都很严重。
    苍江的脸色有些难看。
    冷静下来的左允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起身,把金元宝捡起来,和纸条一起拿在手里,目光阴森:给我查!
    他让人把金元宝大大方方送到镇远侯府的大门口,算是礼数周到。
    可宁奕驰居然敢让人把东西直接放他榻上。
    这次放了个金元宝,下次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杀了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
    姑娘,咱们这行李怎么收拾?人要带多少?见小姑娘坐在榻上,两只小手托着腮发呆了好一会儿,菘蓝忍不住又问。
    沈灵舟托着小脸蛋,轻轻叹了口气,奶声奶气的:菘菘,舟舟还没想好。
    原本她是打算这次去了,就跟着叔叔,或者留在京城爹娘住过的宅子里的。
    可大表哥给她置办了产业,她这铺子也刚开起来,正红火着。
    大表哥还说下次再过来看她的,有可能是舅舅。
    一想到那一边喊着我的舟舟一边哭个不停的舅舅,沈灵舟就于心不忍。
    如果她没心没肺地留在了叔叔那里,那舅舅舅母和表哥们再来看她,就不方便了。
    从福州到扬州就够远了,再跑去京城,那是要折腾死人啊。
    尤其是舅舅舅母大表哥都忙,舅舅身体也不好,两个小胖表哥还那么小,经不起折腾。
    哎,可是她想在爹娘生活过的地方待一待呢。
    菘蓝上前,轻轻抱住有些蔫蔫的小姑娘,柔声说:姑娘,还有两三日呢,您慢慢想,咱不着急。
    小姑娘窝在菘蓝温暖的怀里闭点点小脑袋。还是她家菘菘最好了,从来不给她压力。
    隔日,沈灵舟还是没决定好。
    菘蓝都带着海棠和冬香出门去铺子了,她还赖在榻上,一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着花花身上的毛。
    见小姑娘早饭没过去吃,宁奕驰出门之前走过来看看。
    让丫鬟先传了句话,宁奕驰才往里走。一进门,就见小姑娘懒洋洋地歪在榻上。
    沈大东家今儿这是怎么了?宁奕驰走过去,笑着问。
    沈灵舟抬眸看了他一眼:舟舟烦。
    烦什么,可否跟哥哥说说?宁奕驰在榻边坐下。
    沈灵舟没什么心思说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想了很多。
    镇远侯府很好,有世子哥哥,有祖母,还有侯爷伯伯和梅姨娘,大家全都宠着她。
    舅舅家也很好,舅舅舅母,大表哥和两个小胖表哥都真心实意爱着她,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就连还没见面的叔叔,她都知道,也很喜欢她。
    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她,可三家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生活在哪儿,跟谁一起。
    哎,如果爹爹和娘亲还在就好了。
    有爹娘的孩子,自然是和爹娘生活在一起的,这样的烦恼根本就不存在。
    见小姑娘梳着两个小揪揪,也没涂胭脂,宁奕驰这才大胆伸手,把小姑娘抱了起来,轻轻摸着她后脑勺问:怎么了?
    小姑娘趴在世子哥哥肩膀上,神情有些呆呆的:世子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走?
    世子哥哥是想让她在侯府长大的,这些烦心事儿,跟他说了也没用。
    虽然小姑娘没说,但宁奕驰也猜到了几分,却也不戳穿,只说:后日。
    两日后,沈灵舟带着菘蓝和宁奕驰一行人出发了。
    因着宁奕驰头天晚上临时通知,为了赶时间,需轻装上阵,沈灵舟只好让菘蓝把收拾好的行李精简再精简。
    四个小丫鬟都没带,身边除了菘蓝,就把福州舅舅给的两个丫鬟带上了。
    天不亮,众人就出了扬州城,马车一路急行向北。
    刚出正月,扬州城的天气还很冷,小姑娘裹着斗篷被世子爷抱在怀里,花花趴在车厢铺了软毯的地板上。
    感受着马车的速度,小姑娘忍不住问:世子哥哥,咱们为什么这么急?
    宁奕驰:昨日收到来信,你叔叔升授正二品金吾将军,从任命起两月内将返回边塞。
    啊?那怎么办,送信来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咱们还赶得及吗?沈灵舟坐直了身体,小手揪着宁奕驰的衣裳问,一脸焦急。
    放心,来得及。宁奕驰拍拍小姑娘的后背,又道:只是要苦了舟舟了。
    过年这段时间好吃好喝,小姑娘的小脸蛋好不容易又圆乎了一些,这么跑一遭,估计又要瘦下去了。
    沈灵舟也想到了这一路的奔波辛苦,忍不住皱起了小眉头。
    先前去福州的时候还好,天气暖和,还时不时可以和世子哥哥骑马在外面溜达着跑,看看风景。
    从福州回扬州,天气也还过得去,一路骑马,穿得厚实,裹着大氅根本就冻不着。
    可现在是往北走,春寒料峭的,这一路上,估计都得闷在这小小的车厢里了。
    一想到要在车上待那么多天,小姑娘叹了口气,小脑袋一歪,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了宁奕驰胳膊上,用小气声嘀咕了一句:舟舟好想坐飞机呀。
    飞鸡?宁奕驰闷笑一声:鸡哪里会飞,何况就算会飞,哪有那么大的鸡能驮得动我们沈大东家。
    小姑娘嫌弃地挥了挥小手:世子哥哥你不懂,你就别瞎说。
    宁奕驰笑:好好,我不懂。
    一路奔波,一行人终于在沈将军沈之渊离京之前赶到了。
    宁奕驰早就派了快马前去报信。
    寅时五刻,城门一开,沈之渊就带着随从,早早等在城门口。
    焦急不安地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才远远地见着一队人马过来。
    看那威风凛凛的阵仗,当是镇远侯府的人马。
    沈之渊神情激动,骑马就迎了上去。
    还不等到马车前,他就粗声粗气急迫大喊:舟舟!我是叔叔,叔叔来了!
    时候还早,小姑娘身上盖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斗篷,被宁奕驰横着托在手里,小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正香甜。
    听到这一声震天吼,小姑娘吓得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满是茫然和惊恐:坏人?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不长眼的劫匪冲到她面前,可她看到几次世子哥哥和常山等人刻意避开她谈话,她感受得到,其实路上并不太平。
    见小姑娘吓到,宁奕驰微蹙眉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莫怕,沈将军到了。
    是叔叔?小姑娘回过神,眼睛一亮,小奶音里满是惊喜。
    见宁奕驰点头,小姑娘蹭地一下从他腿上出溜下去,趴到了窗口,掀起厚厚的棉布帘子,小脑袋探出去,奶里奶气地喊:叔叔!舟舟在这里!
    听着狂奔而来的马蹄声,宁奕驰喊了停车。
    马车刚停下,沈之渊就奔到了近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下扑到了窗户前,停在了一步之外。
    看着窗户上趴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沈之渊心中百感交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止不住地在微微发抖。
    他眼眶通红,嗓子发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舟儿?
    看着那张和爹爹还有爸爸很像很像的脸,沈灵舟小嘴扁了扁,双眼泪汪汪,眼泪差点儿就要掉下来:叔叔,我是舟舟。
    沈之渊再也控制不住,五大三粗的男人,眼泪顺着眼角哗哗往下淌。
    他伸手就把小姑娘从窗户抱了出来,紧紧搂在怀里:舟儿,对不住,叔叔来晚了,叔叔来晚了!
    上次他见小姑娘,还是小姑娘刚满周岁的时候,被哥哥抱在手里,小姑娘还在抱着自己的小拳头啃个不停,可人至极。
    后来他去了战场,发生诸多变故。
    等他再次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哥哥没了,嫂嫂没了,可爱的小侄女舟儿流落在外,寄人篱下
    想到哥嫂的死,小侄女受的苦,沈之渊愧疚自责,五尺男儿泪如雨下,痛哭失声。
    一见到叔叔那张脸,沈灵舟就想到了未曾见面的爹爹,和再也见不到的爸爸,心中早已难过不已。
    此刻见叔叔哭得伤心,小姑娘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宁奕驰没来得及阻止,小姑娘就从窗户被捞走了,他忙拿着斗篷快速下车,给小姑娘盖在了身上:沈将军,舟舟刚睡醒,盖着些,免得受凉了。
    沈之渊接过斗篷,把小姑娘严严实实裹住,抱着小姑娘继续哭。
    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菘蓝站在一旁,也跟着垂泪不止。
    宁奕驰站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后来见小姑娘哭得太厉害,都开始咳嗽,才蹙眉劝道:沈将军,外头风大,还是上了马车再说,免得舟舟吹到了风。
    宁奕驰一边劝,一边伸手就去抱小姑娘。
    宁世子说的对,是在下疏忽了。沈之渊忙答,抱着小姑娘转身就往前走,利落上了马车,躬身进了车厢。
    健步如飞,动作敏捷,一看就是个身手不凡的武将。
    宁奕驰抱了个空,胳膊在空中顿了一瞬,脸色沉了沉,也跟着上了车。
    等他走进车厢,就见沈之渊仍旧把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那两只胳膊收拢的架势,像是怕谁要抢似的。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窝在沈之渊怀里,抽抽噎噎地还在小声哭着,小脸蛋哭得通红,看着好不可怜。
    宁奕驰心中一揪,坐在沈之渊对面,再次伸手去抱:斗篷裹得太紧,你勒到她了。
    沈之渊抬起手臂把宁奕驰的手格开,低头把斗篷弄松了一些。
    你把她胳膊裹住了,她不舒服,帮她拿出来。宁奕驰再次不满说道。
    沈之渊忙又依言照做,把小姑娘的两条小胳膊从斗篷下拿出来。
    宁奕驰沉默了一瞬,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伸手就要去给小姑娘擦眼泪。
    可手刚伸出去,帕子就被沈之渊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抢走了。
    舟舟,不哭了啊!被宁世子连番打岔,沈将军停了哭,也劝着小姑娘。
    一只粗糙的大手拿着帕子,在小姑娘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前比划了半天,也没敢挨上去。
    那小脸蛋嫩呼呼的,他生怕他自个粗手粗脚地,控制不好力道,再给蹭破皮了。
    再不擦,眼泪都干在脸上了,她脸该痒了。宁奕驰语气不悦,伸手抢回帕子,用恰到好处的力道,给小姑娘把眼泪擦干了。
    小姑娘的皮肤忒嫩,如果流了泪,不及时擦干,脸上就会微微发痒,待会儿又该挠了。
    被宁世子态度说不上好地抢白了,沈将军丝毫不介意,反倒担忧地劝:舟舟莫哭,待会儿脸该痒了。
    小姑娘也哭累了,止住了哭,可却连连咳嗽了两声。
    宁奕驰拿过水囊,拧开盖子,喂到小姑娘嘴边: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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