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刚满三岁的时候,还意外磕到了脑袋。
    这一磕,把一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硬生生磕成了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傻孩。
    每天就只知道吃吃吃,睡睡睡,要么就是呲着小奶牙见谁对谁傻笑。
    镇远侯府的宁老夫人心疼小舟舟,寻了不少名医,求了不少名药,可百般诊治,小姑娘就是不见好。
    大夫们说,只能慢慢养着,要是老天开眼,说不定长着长着,哪天就恢复如初了。
    宁老夫人明白,这是没得救了,只能听天由命。
    宁老夫人愧疚又怜惜,可也没有他法,只能锦衣玉食供着,让小姑娘尽可能生活得舒适一些。
    小舟舟能吃能睡,要是一直这样懵懵懂懂,无忧无虑的,倒也还好。
    只是,在这人口众多,关系错综复杂的镇远侯府,有人看不得她活着,想她死。
    在书里,小舟舟还没过完三岁这一年,还不满四岁,就一不小心掉进侯府后花园的荷塘里,淹死了。
    算算日子,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儿了。
    上辈子她掉湖里没了命,这辈子即将掉池塘里淹死,她这是和水干上了?
    沈灵舟一条腿翘累了,又换了一条腿接着翘。
    小舟舟的一生虽然短暂,可却多灾多难,异常坎坷。
    虽然清楚知道,之前小舟舟意外磕傻,还有后面的不小心淹死,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沈灵舟觉得,她没办法反击,至少现在不能。
    她这三岁零十个月圆滚滚的小身子,不能打,不能扛,武力值太弱。
    她身边,只有娘亲的贴身丫鬟菘蓝陪着。
    菘蓝对她护着疼着,像姐又像娘。可她也只是个才满十六岁的小丫鬟,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细微周到,别的不行。
    所以当她发现穿书后,立马闭上眼睛睡觉,希望一觉之后就回去了。
    可当她连睡了两觉,发现一切无法改变后,当即做出了决定,让菘蓝带她去找宁老夫人,主动退亲,保住小命。
    她以为,宁老夫人见她恢复正常,愧疚之心能减轻,不至于觉得退婚对她亏欠太多,非得硬耗着。
    再加上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总能说服宁老夫人。
    可哪成想,明明独处的时候,她可以把话说得很溜,就跟她没穿书之前一样溜。
    可但凡到了人前,她一张嘴,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个小结巴,只能两个字,三个字地往外蹦,还大都是叠音。
    像什么,舟舟,困困,觉觉,饭饭。
    充其量加一个动词,打舟舟,吃饭饭。
    再使把劲儿,能说出四五个字,类似于舟舟怕怕,哥哥抱抱,舟舟不要吃,这种。
    再多,就不行了。
    所以,之前在后花园,宁奕驰面前,她真不是故意不好好说话,她是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来了好几天,她已经尝试过无数次,试图跟菘蓝把自己心中的计划说一说,可全都无果。现在,她已经彻底躺平了。
    她这个小傻子的帽子,一时半会儿这是摘不掉了。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打,打不过,说,说不出。
    但她也不能坐着等死。她得逃,带着她的好菘蓝逃,趁早逃离这虎穴狼窝一般的镇远侯府。
    这一锅烂粥,让他们自己瞎搅和去吧,她不跟他们玩了。
    至于要往哪逃,她心里早就有数。
    她有个众人都以为叛国投敌,实际上是诈降潜入敌国内部,不到半年就会拎着敌国皇帝的脑袋大胜还朝的大将军亲叔叔,她可以去边塞等他。
    她还有个被人陷害下了大狱,没多久就会无罪释放的江南富商亲舅舅,她也可以去江南找他。
    反正,他们都很爱小舟舟,非常爱。
    在书里,小舟舟死了之后,两人痛哭流涕,悲伤不已,都痛恨自己来晚了一步,愧对死去的哥哥,妹妹。
    现在问题是,不管她想往哪儿跑,都得要钱。
    她来了这么几天,把她住的小院都翻遍了,也才找到那一荷包的东西。
    在她和菘蓝的吃穿用度上,镇远侯府全包了,可谓大方至极。
    可因为她小,又傻,也用不着出门,所以从来没人想起给她点儿金银首饰什么的,更别说银钱了。
    要说她那些宝贝,唯一看起来上档次的,就是她装傻从世子爷宁奕驰身上顺来的那块玉佩。
    那块玉佩瞧着挺好,就是不知道能值几个钱。不过看世子爷毫不在意地随手那么一解,八成也就那样。
    路途遥远,荷包空空,哎,想想脑壳就疼!
    除了得想办法搞钱,她还得写一封信,把自己的打算都写上去,之后拿给菘蓝看。
    不然就她这俩字仨字四个字地往外蹦,怕是到死,话都蹦不完。
    只是这信到底要怎么写,她还没想好。
    她什么时候变好了?
    怎么突然之间会写字了?
    宁老夫人和侯爷对她那么好,为什么非得逃跑呢?
    他叔叔叛国,舅舅沦为阶下囚,去找他们,不是去送死吗?
    她都能想到,菘蓝一定有一箩筐的问题等着她。
    要是她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菘蓝肯定得说,姑娘啊,世道混乱,人心险恶,咱们还是在镇远侯府苟着吧。
    所有的这些,她都得费脑筋好好琢磨一番。
    还有,她那天拿笔握了一下,悲催地发现,她三岁多的小胖手,笔都抓不稳。
    纵使她满腹计划,可这封信,也有得磨了。
    哎,难哪!
    沈灵舟躺累了,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翻了个面趴在了床上。
    胖嘟嘟的小脸被枕头挤着,小嘴巴微微张着,配上她那副生活太难,我只想躺平的呆滞表情,宛如一条小咸鱼。
    之前在花园拼命跑了一阵,刚才又绞尽脑汁谋划未来,此刻这三岁多的小身体已经透支过度,趴了一会儿,沈灵舟就昏昏欲睡。
    小姑娘卷曲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还没等眼皮完全合上,就听外头有人高声说话:菘蓝,夫人请沈姑娘过去老夫人院里。
    夫人?郑夫人?沈灵舟一下清醒了,一骨碌翻身坐起来。
    郑夫人,镇远侯宁淳的续弦夫人,世子爷宁奕驰的继母,刚才那小霸王宁浩闲的亲娘,也是她那名存实亡的未婚夫二公子宁正安的娘。
    之前小舟舟意外磕到,虽然书里没有明写,但她知道,和这个郑夫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宁浩闲刚被世子爷收拾了,这个郑夫人这时候来找她,绝对没好事!
    菘蓝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一看沈灵舟坐了起来,忙上前抱住:姑娘怎么醒了?
    沈灵舟搂着菘蓝的脖子,奶声奶气:吵。
    想到刚才郑夫人的婢女珍珠的大嗓门,菘蓝轻轻叹了口气,柔柔地拍了拍沈灵舟的后背:姑娘,夫人让您去老夫人院里呢,奴婢给您穿鞋。
    寄人篱下,靠山全倒,自家姑娘又傻了,菘蓝从心底里失了底气。
    珍珠一个婢女,每次到她们院来,都颐指气使,大呼小叫的,可她却不敢出言训斥,只能陪着笑脸。
    每次宁老夫人问她,下面的人可有怠慢,她也从不告状。高门大户的后院,她是待过的,知道怎么为人处事对自己有利。
    对她来说,只要姑娘吃得好,穿得暖,她一个丫鬟受点气没有什么。
    菘蓝给沈灵舟穿好鞋,又给她把头发重新扎成两个小揪揪,怕珍珠等得不耐烦,手指翻飞,速度极快。
    可珍珠还是不请自进过来催了,语气极其不耐烦:好了吗?快点,夫人等着呢。
    好了,好了!菘蓝手里的绸带飞快在沈灵舟的小揪揪上缠绕,打了一个蝴蝶结。
    可等她去拿另外一个,珍珠出言讥讽:一个傻子,还亏得你给她精心打扮。
    菘蓝脸色一僵,手指一顿,可还是仔仔细细把另外一根绸带绑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沈灵舟乖乖坐在那里,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冲珍珠呲牙笑了。
    傻子。珍珠轻蔑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就这傻子,也配做他们二公子的未婚妻!
    在镇远侯府,菘蓝一向秉承息事宁人的处世态度,但她家姑娘是她的底线。
    如今见珍珠一而再地当着自家姑娘的面骂她是傻子,菘蓝终是压不住怒气,抱着沈灵舟站起身。
    两步走到珍珠面前,神情严肃,义正辞言:珍珠姐姐,如果菘蓝哪里得罪了你,你骂我就是。但我们姑娘终归是主子,咱们做奴婢的,还是要时刻谨记尊卑二字为好,不然菘蓝怕是要到老夫人和侯爷那里问上一句,可是要赶我们姑娘出府,才由得姐姐一个丫鬟对我们姑娘如此出言不逊!
    菘蓝一向与人为善,在镇远侯府住了快两年,几乎从来不曾与人红过脸,如今突然翻脸,珍珠吓了一跳。
    再一琢磨菘蓝的话,她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是了,背地里怎么骂那个傻子都行,但是她一个婢女敢当着面骂,要是被老夫人和侯爷知道,她怕是只有两条路,打一顿发卖掉,更甚者,怕是命都没了。
    菘蓝表面镇定,实际气得微微发抖。
    训完珍珠,抱着沈灵舟扭头就走,脚步匆匆出了小院,走进后花园,把珍珠远远甩在后面。
    见前后左右没人,菘蓝这才凑近沈灵舟耳边小声说:姑娘不气,珍珠刚才是在放屁。姑娘才不是傻子,我们姑娘聪明着呢,以前姑爷都说,姑娘要是个小公子,必定是文曲星下凡呢。
    这自欺欺人的话,还有那句咬牙切齿毫不文雅的放屁,成功把沈灵舟逗笑了。
    同样赶往老夫人院里的世子爷宁奕驰,打远就瞧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窝在丫鬟怀里,露着一口小奶牙,咯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眼睛都笑没了。
    菘蓝远远见到宁奕驰,当即变了脸色,忙加快脚步从另一条小路走了。
    想到书里对这位世子爷的描写,沈灵舟对菘蓝的害怕表示理解。她要不是顶着小傻子的帽子,她也怕他。
    一前一后,沈灵舟和宁奕驰到了老夫人屋里。
    屋里乌泱泱已经坐了不少人,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一直板着脸的宁老夫人一见到从头到脚都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稀罕得不行,连最喜爱的长孙宁奕驰都顾不上搭理,忙笑着伸出胳膊:舟舟,快到祖母这里来。
    菘蓝把人放在地上。小姑娘迈着小短腿,噔噔噔扑倒宁老夫人腿上,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祖母!
    哎,我的心肝呦!宁老夫人快被小团子萌化了,一把抱起连亲了几口:舟舟今天吃饭饭了没?
    小姑娘没答,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黝黑漂亮的大眼睛,突然伸出一根小胖指头指了指自己:舟舟小傻子!
    一听这话,屋里突然发出几声轻笑。宁老夫人顿时黑了脸,冷声训斥:都给我闭嘴。
    可小姑娘却咯咯咯笑出声,又把胖胖的手指头掉了个方向,指着宁老夫人,奶声奶气的:祖母大傻子!
    菘蓝吓出一头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我们姑娘年幼无知,奴婢求您莫要怪罪!
    宁奕驰看着宁老夫人黑着的脸,又看了一眼那笑容灿烂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嘴角不自知地弯了弯,随后以拳抵唇轻轻咳了一下,把笑意压下。
    宁老夫人不满瞪了一眼宁奕驰,这才对菘蓝招招手:我不怪舟舟,你先起来。你同我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舟舟面前乱嚼舌根子,不然舟舟打哪学来的?
    还能是谁,就是珍珠刚才当着姑娘的面骂姑娘,她才学会了啊!菘蓝心道,可她看了一眼郑夫人,却还是低下了头。
    郑夫人管着侯府后院,珍珠是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要是告状,解了一时之气,日后怕是
    还不等菘蓝纠结出个结果,窝在老夫人怀里的小姑娘又奶声奶气开口了,小胖指头指着刚进门的珍珠,呲牙就笑:姐姐说,舟舟傻,祖母傻!
    作者有话说:
    预收《穿进暴君攻略文里我摆烂了》:
    刚上高一的林若浅意外穿书,成为暴君陆离后宫里的一名美人。
    系统:你要攻略暴君,用爱感化他,成功后,才能回家。
    父母已不在,独自一人,既要打工,又要上学。林若浅觉得,她也不是那么想回家呢。
    再想想不近女色,弑杀成性的暴君,林若浅:那么难,我还是躺平吧。
    系统:
    那之后,林若浅吃吃喝喝,养猫遛狗,成功实现了想做一条快乐咸鱼的愿望。
    就是没手机的漫漫长夜,有些无聊和寂寞。
    可很快,问题解决了。
    某天,她的玉佩里,传出一个男人温润磁性的声音。
    渐渐熟络起来后,她每天夜里早早钻进被子,兴致勃勃地和男人聊天。
    更是在他整夜失眠的时候,给他唱歌,陪他瞎扯。
    天长日久,二人成功坠入爱河。
    男人:放心,不管你身困何处,我定会找到你,十里红妆迎娶你。
    林若浅:哥哥,我也喜欢你的。但你别轻举妄动,我嫁的男人很残暴,千万别伤到你。你等我自己想办法。
    男人:浅浅处处为我着想,此生我定不负你。
    林若浅:那你,后院有别的女人吗?
    男人:没有。
    林若浅害羞浅笑:哥哥你真好,我一定会逃出牢笼去找你。
    通话切断,林若浅带着笑意睡去。
    还没睡实,就听外头有人传旨,说暴君下令遣散后宫,所有妃子赶紧收拾东西,立马滚蛋。
    林若浅大喜,穿好衣裳,背上金银细软就往宫门口跑。
    边跑边掏出玉佩:亲爱的,我自由了!快来接我。
    男人狂喜:你在哪?我立刻就来。
    林若浅:皇宫正门口。
    男人:等着!
    林若浅兴冲冲跑到宫门口,却见侍卫们正拦着哭哭啼啼不想离去的宫妃们,让她们唱一首歌《两只老虎》,唱出来就能留下。
    林若浅如遭雷劈,贴着墙根就往回跑。
    可还没跑两步,就被一只大手拎住领子,阎王索命一般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亲爱的?
    本文又名:我和暴君一起谋划怎么踹了他/暴君他总吃自己的醋怎么办/我面基的网友就是我嫌弃的暴君夫君
    *1V1/双初恋/甜文/HE/先婚后爱
    第3章
    舟舟傻,祖母傻!姐姐说。软乎乎的小姑娘,窝在宁老夫人怀里,咯咯咯咯笑得无比灿烂,指着珍珠又重复了一遍。
    那天真无邪的懵懂模样,似乎以为别人说她傻,说老夫人傻,是在拿好话夸她们,巴巴地跑到老夫人面前献宝。
    小团子长得难得一见的玉雪可爱,可一张嘴,啧,可惜了,活脱脱一个小傻子。
    众人神情各异。有惋惜怜悯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鄙视嫌弃的,还有憋不住想笑的。
    感叹之余,大家又把目光齐刷刷看向撩着门帘进来,正走向郑夫人的珍珠。
    这丫鬟胆真肥啊,骂了镇远侯府双重救命恩人的孤女不说,还敢背地里编排老夫人。
    小姑娘的话一落,只听扑通,扑通,接连两声。
    这边刚站起来的菘蓝又跪了回去,那边的珍珠腿一软也跪在了地上。
    菘蓝是被自家姑娘的语出惊人给吓到了。她清清楚楚记得,珍珠只说了她家姑娘傻,可没说老夫人傻啊。
    她一个借住的丫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老夫人告状,可她家姑娘告得天经地义。
    只是,姑娘她怎么还超常发挥的。
    菘蓝有些心虚,可看着刚才嚣张跋扈,此刻脸色苍白吓破了胆的珍珠,又暗戳戳觉得很爽,很爽,真的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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