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身白底蓝纹的择天宗高阶弟子服饰,只站在那里就诠释了什么叫仙风道骨。
    谁欺负你了?他问。
    语气带着与我熟识才会有的亲近。
    但我对他也是没有任何的记忆。
    我茫然地看着他,怔怔地眨了一下眼睛。
    眼睫一颤,便有泪珠滚了出来。
    我躲起来偷哭就是不想被人看见,结果还是当着别人的面流了眼泪。
    我连忙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装作无事发生,你认识我?
    那道长微怔了怔,温雅的面容上浮出一瞬的茫然,你
    我抿了抿唇,同他解释,抱歉,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那道长点点头,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的表情看起来比来时深沉了些许。
    像是有几分的失落。
    因为我把他忘记了?
    他同我的关系很好吗?
    你是?我犹豫了一下,主动问他。
    我是顾临,你的师兄。
    顾临朝我伸手,起来吗?
    我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握上去,苏涟漪就来了。
    苏涟漪是择天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我同他之前见过一次,但并没有交谈。
    听其他人说,我失忆之前同苏涟漪是至交好友,关系最是亲近。
    但我感觉,要么是他们骗了我,要么是他们被苏涟漪骗了。
    我虽然也不记得苏涟漪,但他只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就给我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一看见他心里就本能地升起排斥,想来我过去也不会同苏涟漪做朋友。
    苏涟漪总是笑意盈盈的,像是戴着一副亲和温柔的假面,你们在山门口做什么呢?
    苏师弟。
    顾师兄?苏涟漪款款走近,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呀?
    顾临点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回我身上,我师弟他
    苏涟漪哦了声,顾师兄,你才归宗还不知晓,这一年多发生了不少事情。
    说着,他顿了顿,视线落到我的身上,突然笑了起来,现在师兄应该喊他师娘了。
    他明明是在笑,眼神却冷得很。
    我的内心几乎是无可抑制地升起一股反感来。
    不知道是我对他有偏见,还是什么,我总感觉苏涟漪这家伙说话阴阳怪气的。
    就像现在,我才听了一耳朵,就隐隐感觉有些反胃。
    顾临听了苏涟漪的话,瞳孔骤缩,嘴唇颤了好几下,苍白道:苏师弟,莫要同我开玩笑。
    苏涟漪无辜地笑笑,我骗你做什么,他同剑尊成亲都半年多了。
    是不是,谢小师叔?
    我对上苏涟漪温软笑颜,心里排斥愈浓,下意识便想后退,离他远点。
    不料,蹲久了的腿一麻,我就失去了平衡,差点就要一屁股摔倒在地。
    好在,我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树干,才没叫自己摔倒。
    奇怪的是,我明明没有摔倒,但我却感觉小腹隐隐传来一种下坠的感觉。
    不算疼,就是怎么不舒服。
    我摸向隐隐闷疼的小腹,拧了拧眉。
    苏涟漪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挟持一般的扶着,口里关切地问:小师叔,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方才吹了山风,我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苏涟漪靠近之后,他身上过分浓的香气便尽数永到我的鼻端。
    一阵恶心升起,我难受地眉头拧紧了,放开
    小师叔?苏涟漪凑得更近了。
    呕意涌到喉口,我再忍受不住,猛地推开苏涟漪,吐了个天昏地暗。
    第66章 什么?有喜?
    师顾临声音蓦地一滞,像是说不出口。
    我感觉自己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小腹一抽一抽的疼。
    顾临顿了顿,含糊过那个称呼,走到我身边,目带焦色,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因为吐得太厉害,我的胸口急促起伏,眉头难受地拧紧,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小腹沉沉的坠痛,难道是吃坏肚子了吗?
    我无意识抚在小腹,茫然地想道。
    要不是知道小师叔是男子,看小师叔这样,还像是有了。
    苏涟漪玩笑似的话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池塘。
    恶心的感觉再次翻涌而上,我喘了几口气,勉强将那股恶心压下些许。
    我抹了一下嘴角,缓缓直起身。
    我没事。
    略过苏涟漪的话,我对顾临说道。
    苏涟漪像是半点没有发现我对他的反感,我都故意冷处理他,他还死皮赖脸的要凑到我身边来。
    怎么脸都白了?苏涟漪心疼似的感慨。
    我脸色苍白,腿也酸软,哆嗦着推开苏涟漪,我要回去了。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苏涟漪不依不饶,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假模假样说道。
    我不要你送。我不耐烦了,他怎么这么烦啊。
    我本来就已经很难受了,苏涟漪还这样烦我,我也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了,离我远一点,你身上味道太浓,熏得我恶心。
    苏涟漪脸色几不可查的一僵,抓着我的手紧了一下。
    我拧着眉头去掰他的手,松手。
    苏师弟,顾临抓着苏涟漪的手,将我揽腰挽在怀里,我也要回戮峰,我来吧。
    苏涟漪从善如流一样松开我,我真是昏了头,竟忘了还有师兄。
    那就拜托师兄好好照顾小师叔了。
    我虽然也排斥顾临的触碰,但比起苏涟漪,我还是宁愿被顾临扶着。
    顾临带我回了戮峰,一落地,我便连忙退远了,多谢你,剩下的路我自己可以。
    我躲得有些明显了,就像是逃避什么洪水猛兽。
    顾临怔了怔,眼中似有几分受伤。
    我攥紧了手指,心中有几分愧疚。
    但我实在是不愿同旁人有任何的触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同人有任何的接触,我便感觉止不住的反感。
    寒毛耸立,头皮发麻,像是畏惧,像是排斥。
    我怀疑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
    我先走了。我偏过头,不敢同他对视,急匆匆地丢下一句,转身便走。
    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洛无尘。
    出去玩了?他站在院中的一株海棠树下,见我归来,眸色微微放软。
    嗯。我胡乱点点头,拖着有些酸软的双腿走到他跟前,夫君
    洛无尘抚着我有些苍白的唇,垂下眼睫,嗯?
    你抱我回去好不好?我朝他伸出手臂,同他撒娇,我走不动了。
    洛无尘便微微俯身,将我抱起,娇气。
    我没有同任何说过,我其实排斥所有人的触碰。
    这其中,也包括洛无尘。
    洛无尘的怀抱很温暖,可以轻易地把我抱在怀里,不叫我吹到一丝的凉风。
    这给我一种奇异的安全感,让我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
    我愿意克服自己的本能,如倦鸟在树枝小憩,将自己托付。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逐渐习惯与他人接触,也习惯同夫君亲密。
    可我知道,其实我只是学会了伪装,习惯了隐忍。
    我其实,还是排斥外界。
    我是不正常的。
    我很想知道,我自己是生来如此,还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才组成现在这样敏感,多疑,又渴望被爱的我。
    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抱有戒心,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叫我同受到惊吓的兔子那样心脏狂跳,如临大敌。
    明明那样胆小,却又可以不顾后果地去爱
    可惜我没有记忆,不知道原因。
    洛无尘将我放在铺得柔软的床榻上,温热的手指抚过我微凉的脸颊,你脸色很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摇摇头,没有将在山门发生那些的事情告诉他。
    那些弟子说的难听,但也确实没有说错。
    我确实配不上夫君。
    说了,也不过是叫夫君为我烦心。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夫君喜欢的,还是不要去消耗他对我的喜欢了。
    我的手按在腹部,面朝着洛无尘的方向微微蜷着。
    不知怎么,原本小腹处传来的沉沉坠痛,在我被洛无尘的气息包裹其中的时候,竟淡了下去。
    到现在,只剩下身体的疲倦。
    就是有点累。我轻声道,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同洛无尘保证,睡一觉就好。
    最近,我总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是夜晚
    越是夜深人静,越是易起杂念,心中没由来升起的不安,不小心听见的一些闲言碎语,纷纷扰扰,绞得我坐立难安。
    就好像自己的生活在什么地方出现了某些问题,但是无论我如何找也找不到问题在哪儿。
    那种无法控制直接下坠到感觉,实在是叫我如鲠在喉。
    尤其是当我一人独处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无限放大。
    夫君我拉住洛无尘的衣袖,你陪陪我,陪陪我好不好?
    好,洛无尘抚了抚我的发顶,没有追问,而是上来同我并肩躺着,为夫陪你。
    我是真的以为睡一觉就会好起来。
    但很遗憾,我的身体并没有好转。
    自那日见到苏涟漪起,我的身体便出现了一些异状,我变得嗜睡,食欲也变得萎靡,时不时便会有呕意升起。
    困倦,疲乏,恶心我感觉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又吐过了一次,脑袋木木的,生理反应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脸。
    我狼狈地擦了擦脸上的泪与汗,可才擦了旧的,就又添了新的。
    腹内好似钻进一只怪物,将我弄的吃不下,又吐不出,不过短短几日,便憔悴许多。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安的抓紧了自己的手臂。
    我会不会死?
    我呆呆的坐在窗前,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了。
    可我又不敢叫洛无尘知晓。
    我不想叫他担心。
    我舍不得他为我担心。
    在洛无尘面前,我再难受都全部忍耐隐忍不发。
    但他一走,我下一刻便能吐得撕心裂肺。
    最严重的一次,我吐得满口都是又苦又涩的苦汁,小腹传来的疼痛叫我无法站直,站稳。
    我起初还能扶着墙走,到最后我只能佝偻着,几乎是跪着,一点一点挪到房间里。
    【要不是知道小师叔是男子,看小师叔这样,还像是有了。】
    蓦地,苏涟漪那句取笑的话突兀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下意识按住自己平坦的小腹,失魂似的恍惚了一下。
    若真能那样,其实也好。
    可天底下哪有能够怀孕的男子。
    我又马上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
    虽然我心中知晓这只是自己不着边际的联想,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当真。
    我深爱着自己的夫君。
    能所爱之人孕育子嗣,会给我无上的幸福。
    可这也只能想想,哪怕是修真界,拥有各种奇特灵丹妙药的修真界,也从来没有男子怀孕的前例。
    比起这个异想天开的猜想,我的情况更像是生了什么怪病。
    我去过藏书阁,也翻阅过相关的书籍,可我毕竟不是良医,没找出自己的症结所在,反倒因为发现一堆同自己症状对应的病而慌了阵脚。
    自己把自己吓得手脚冰凉。
    更何况医书上,同我症状应证最多的就是怀孕。
    就算我不痛医理,也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我没有再去翻在医书。
    还是找个医馆看一看吧。
    于是,我趁着夫君外出,悄悄下山,去了医馆。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医馆的大夫年纪不大,诊脉的时候眉心蹙得很紧,我在一旁看着,心就吊了起来。
    您稍等。
    他丢下这句话,便进屋去了。
    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他的师父。
    他师父骂他这点脉都不会诊,我教你的,你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吗?
    结果,轮到他诊脉的时候,还把自己的胡子也揪掉了几根。
    咦?不应该啊
    那老大夫又让我换一只手,一张脸皱成老橘皮,奇怪
    然后那老大夫喊了一个更老的大夫过来。
    师兄,你看看。
    另一个老大夫也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置信,不应该啊,这脉象就是
    是吧,我也觉得是那个。
    两个老大夫嘀嘀咕咕了一会,面色沉重地同我说道:夫人,你这是有喜了。
    我的脑子里几乎空白一片,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有喜?
    我茫然无措地跟着复述,脑子乱成了一团。
    是的,虽然不知为何您的脉象瞧着像是男子,但确实是滑脉。
    就是你这胎怀得有些不稳,那大夫沉吟了片刻,这样吧,我给你开一贴安胎的方子,你先拿回去喝。
    我混混沌沌的谢过他们,听他们的建议买了一副安胎的药。
    等等?
    我怀孕了?
    可,可我不是男的吗?!
    不会是他们误诊了吧?
    换一家医馆吧。
    我藏好安胎的药材,拉了拉帽子,确保自己的脸不会被任何人看见,走进了另一家医馆。
    这是滑脉。
    确实是有喜。
    胎像不稳,安胎
    我换了一家又一家的医馆,找了一个有一个大夫,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凡人,修士。
    答案都是惊人的一致。
    我的肚子里,不是进了一只怪物,而是有了孩子
    有了,我与夫君共同的子嗣。
    虽然仍是感觉不可思议,但我还是很快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我摸着还很平坦的小腹,那里有着我同夫君的子嗣。
    只是一想,我便感觉飘荡的心好似被温暖甜蜜的水浸泡,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柔软的弧度。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夫君分享这个好消息。
    欣喜之后,我又不受控制的升起了几分不安。
    夫君知晓我怀孕后,会高兴吗?
    夫君他
    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这个念头一起,便打心底生出一种寒意,我的手心瞬间渗出冷汗,汗涔涔的冰凉。
    第67章 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孽种
    不会的。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我苍白的脸色,我握了握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心有点潮湿,潮乎乎的冷,我咬紧了齿关,压下心头的不安。
    夫君不会这样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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