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尘笃定道,
    你本欲过了今晚月圆之夜,把第一波前往售卖厅的人尽数送走,再送这一波人,只是没料到出了差错,对么?
    墨松无奈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什么都懂,什么也瞒不过你。
    司若尘淡淡道:本是将死之人,拼上一拼便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好的买卖,又有谁不乐意呢?
    季青临心中暗骂:你又不是将死之人,没事来瞎凑什么热闹?
    而后装出一副懵懂的神情:是不是一个进去的人都没有?不然千机阁这么些年怎么还会有这规矩?
    是的,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人从幻境闯入过千机阁,墨松有些泄气,唉,没准儿咱们要一起困死在这里了。
    目前看来,这确实像是为他们定好的归宿。
    司若尘想去千机阁简直就像痴人说梦。
    季青临心情大好,他倒不必担心如何出去的问题,毕竟这阵法本就是他义父凌卿所布。
    突然,司若尘站了起来:未必。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白云尽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收回视线,那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将墨松看穿,
    他拿出怀里那块绯色的红石,明显见到墨松身子一僵。
    这石头不止是为了保护我们安全入阵吧?
    墨松嘴角抽了抽:还还能干嘛?
    这石头叫留忆石,出自浮云楼,用以记录其所有经历的留忆石,在其死后会重新回到守关人手中。
    墨松的目光瞬间变得僵硬。
    简单些说,来到这里会经历什么,作为守关人的你,应该非常清楚,因为你绝对曾经亲眼所见无数遍。
    季青临也好奇地看向他。
    司若尘嗓音清冽,讽刺一笑:
    数年间数不胜数的人甘愿投身其中,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许诺,却不知自己早已沦为别人用以勘测幻境的棋子,你说对么?
    千机阁想逃出来,却用别人当实验品,这算盘真是打得极妙。
    墨松在他的强压下终于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咽了咽口水,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慌乱的眼睛无处安放。
    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试图用拙劣的谎言来骗我,我懂的,比你多!
    既然话已经挑明,也就不必再藏着掖着,司若尘直接单刀直入,
    千机阁经过这么多年的勘测,想必对这幻境还是有所了解,身为守关人,你亦如此。
    他突然出手,左手拽着墨松垂落的臂膀,咔嚓一声,只听墨松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断掉的骨头复位了。
    墨松震惊地抬头。
    司若尘只给了他一个威慑的眼神:
    我能治好它,自然也能废了它,好好带路,你才有资格同我谈生路。
    墨松叹了楼气,认命般站了起来。
    这个人简直和他主子一般无二。
    一样难缠。
    打又打不过,耍心机比手段也同样不是他的对手。
    放弃垂死挣扎,给了季青临一个无奈的眼前。
    看,不是我不努力,是这人不好骗啊
    低头瞧见司若尘惨不忍睹的右手,不忍道:你不先给你自己治治?
    司若尘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眼中闪过一丝郁色,冷漠道:
    没什么好治的。
    走吧。
    转身就走,临了还不忘给季青临这个罪魁祸首一个眼刀。
    瞬间读懂一切的季青临心中暴怒。
    怎么?他有毒是吧?碰一碰索性连胳膊都不要了呗!
    这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心中恶意顿生,又想着阻止司若尘进入千机阁,趁着两人在前面走,季青故意落在后面,冷不丁地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掐着嗓子拉出一个长长的调子:
    啊
    树上的鸟儿被吓得四散逃去。
    前面两人回首。
    似是觉得还不够恶心人,在两人回头后,季青临眨着眼睛只盯着司若尘。
    坐在地上抱着腿,委屈道:
    哥哥,疼~要背~
    司若尘缓缓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嘴唇隐隐气得发颤。
    别这么叫。
    季青临觉得由衷地快活。
    矫情是病,得治。
    今天为师就给你好好治治你这臭毛病!
    自己爬起来。
    司若尘很冷漠。
    不,腿断了,起不来了!
    就要背嘛!
    季青临将无赖撒泼发挥到极致,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明媚的阳光透过头顶苍翠的树盖倾泻而下,落在稚嫩少年倔强委屈的脸上。
    他一张粉嫩的小嘴撅得高高的,眼巴巴地瞪着,像一只从梧桐树上掉落下来的高傲凤凰,指使着奴隶将自己抱回去。
    但眼下唯一的两个活物并没有这心思。
    墨松无比了解他主子是个什么德行,娇弱?不存在的!
    只要他愿意,他能徒手拧爆自己的天灵盖!
    站在旁边看戏。
    司若尘看着这个傲娇放肆的少年只觉得很头疼,尤其看到他顶着自己师父的脸就更为来气。
    他配么?
    你起不起来?司若尘蹲在他的身前,语气中带着警告。
    季青临会怕么?
    今天司若尘不背他他就坚决不起来,反正他如今看着也才十六岁,冒用的也柳罄书的名字,不丢人。
    索性撒泼到底。
    不!
    我、起、不、来
    要哥哥背~
    司若尘冷冷一笑:
    好,好得很。
    第二十七章 来啊,相互恶心啊
    !
    司若尘嘴角一勾,与他平时和煦温润的笑有些不同,邪里邪气,瞳孔中的红芒忽闪而过。
    下一秒,他抬起季青临的脚。
    断了?
    嗯。季青临回答地有些犹豫,摸不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脚搁在对方手里,说实话,他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轻轻地往后缩了缩。
    司若尘握着他的脚踝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季青临配合地轻呼了一声。
    委屈地看着他。
    唔痛
    司若尘眉头微微一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看来是真的断了啊。
    季青临毫不心虚。
    就算发现他是装得又如何,只要他不起来,除非司若尘愿意忍着恶心背他,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走。
    嗯,腿断了,好痛~哥哥你背我好不好?
    恶心不死你!
    司若尘放下他的腿站了起来。
    其实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他说得太一本正经,季青临忍不住接道:
    什么办法?
    哐啷一声,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季青临从前就发现司若尘有个特点,出剑极快。
    季青临心思回转间,那一道寒光已然逼近,如一道灵动嗜血的银蛇,撕裂空气咬向季青临的腿。
    季青临惊得直接蹦地而起,只见得衣衫翩飞似蝶,一时窜得比猴子还高。
    你干什么!
    治病。
    司若尘收剑回鞘。
    那条受伤的腿看起来被治得完好无损的,已然能跑能跳。
    不跑能行么?这孽徒分明指着他这条腿砍的!
    他方一站好,气急败坏,蹙眉撇嘴,板着一副稚嫩轻薄的少年皮相。
    这些不合时宜的神情在他青涩的脸上,雕琢出了一副少年憨态可掬,委屈不已的模样。
    墨松在一旁看得憋笑不已,对能叫他主子吃瘪的司若尘另眼相看,直到瞧见季青临的眼刀,才不得已将嘴角的笑压了回去。
    司若尘脸上冷漠,眼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看,这样一来,不比我背你要好得多么?若还有哪里不舒坦,我不介意再为你好好治治。
    刺目的阳光下,司若尘手中的利剑反射出摄人的寒光。
    季青临嘴角眼见地狠狠一抽,脸上的假笑几乎快要挂不住。
    心黑手毒的玩意儿,这反派干脆你来当算了!一点身为主角的正派意识都没有!
    心中骂骂咧咧,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嘴中的牙几乎要被他咬碎。
    谢谢哥哥,不必了!
    被他反将了一军,季青临打定主意,就算恶心死自己也要先恶心死他。
    哥哥真是善解人意,我最喜欢哥哥这样的美人了~
    司若尘眉头轻皱。
    大哥和二哥说了,只要我喜欢的,都可以为我寻来,等从这儿出去,我娶你好不好?
    柳逸寒对这三弟确实极尽宠爱。
    你这么为我着想,定然也是喜欢我的,我们两情相悦,岂不是很美好?
    他每说一句,司若尘的脸就黑上几分。
    闭嘴。
    我们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司若尘:
    季青临害羞一笑:鱼水相欢,共赴巫山
    司若尘脸黑如锅底。
    直至眉头拧成了一朵麻花,季青临心里终于舒坦了,干脆蹦哒到他身边,
    哥哥若是娶妻了,我嫁你也可以呀~
    司若尘闭口不言,似是被气得不行,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径直转身离开。
    墨松赶忙去前面带路。
    哥哥~你别害羞嘛!
    季青临赶忙追过去黏着,嘴里还不停叭叭地调戏。
    呵,小兔崽子,为师还治不了你了?
    季青临终于找到了自己出气的方式,那就是不断地骚扰司若尘。
    你叫我不痛快,我也要恶心地你浑身难受!
    哥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你不要拒绝我嘛!
    季青临内心笑得直打滚。
    司若尘在前方走着,他耳力极好。
    后面季青临踩在树枝上的轻快脚步声,不断搔刮着他的耳膜,逼着他忍不住想要回头。
    但他不敢。
    他不敢面对着那样相似的一张脸,听他说出那样梦寐以求的话。
    娶他?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提前疯了。
    但他更怕自己会忍不住答应。
    谁能忍住心爱之人衷心的剖白?哪怕是个替身。
    司若尘突然有些理解季青临,为什么仅凭一样相似的脸,就能将对楚渊的爱转接到自己身上?
    那就像身处绝望的黑暗中,突然破出的唯一的一缕光,是溺死前最后的稻草,也是清醒的堕落与背叛。
    司若尘不想背叛,也不能堕落。
    他只能选择逃避。
    *
    簌簌落叶飘零而下,如盖绿荫转瞬皆枯,乌云避日,浓雾渐起。
    天地在这一刻忽然扭转颠倒。
    三人的脚步不由一停,看着这惊奇的一幕,如同天堂到地狱的轮转。
    现在,考验才真正开始。
    走出这个幻境的唯一办法,便是杀光这片森林中的其他人,一个不留!
    似乎为了验证墨松的话,四周投射来许多锐利的视线,将他们团团围住。
    满天浓雾像一个天然屏障,掩盖这片森林中的人迹与杀机,如平静无波的湖面,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是猎人?还是猎物?
    杀戮之境,任何抱有圣人之心的,都只能成为这片森林的养料。
    司若尘收回视线,
    还好,我们都不是。
    只消一个眼神,除却季青临,其余两人早已亮出手中兵器,一炳通身洁白似雪的银剑,一把刀尖绯红的长刀。
    司若尘犹豫片刻,在右臂骨折处骤然一拧,咔嚓一声复位,剧痛是必然,而他却像是故意,那下手的力度不像是给自己接骨,反倒像是断骨。
    如同自虐。
    却也让冲动不已的心清醒多了。
    他连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甚至隐隐勾起唇角。
    看得墨松手臂一阵泛痛,这人对自己居然比方才对他还要狠,简直像对待仇人似的。
    唯有季青临心中冷笑:矫情到头了,这般痛恨你有本事别包扎伤口!
    司若尘接好骨,当真没有处理伤口,那血就任它流着,仿若自残一般。
    走吧。
    转头吝啬地给了季青临一个眼神,好好跟着,躲在墨松后面,跟丢了我可不会回去找你。
    季青临肝火又被他气得燃起来,原以为他在府里已经够能折腾人了,没曾想他那时对自己竟还算得上收敛,如今才真是不要命地折腾。
    自己就那么令他感到恶心么?
    恶心到宁可自虐!
    简直就是疯子!
    空气中的浓雾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不安地涌动,四面八方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由慢到快。
    突然,一道投掷而出的暗器撕破表面的平静,所有猎人瞬间出击,出手迅速,都想先发质人,冷兵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淡淡的白雾已染上绯红血色。
    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从浓雾中杀出。
    季青临仿若置身事外,任何敢于靠近他的人,还未近身,便率先毙命于司若尘或墨松的利刃之下。
    季青临眉头皱起,这可不行。
    绝不能让司若尘有机会去千机阁!
    又一个不长眼的人自右边突袭而来,察觉到司若尘席卷而来的锐利剑气,刚要收手,季青临便已自动撞进他的手里。
    同时,有一股庞大的内力,压得他喘不过气。
    少年的声音很冷静,同这血腥的场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挟持我走还是死,你选一个。
    第二十八章 改变主意
    季青临观察到这人额头带着银制额饰,中间点缀细碎宝石,手上用着西雍贯用的弯刀。
    身上穿着的玄色劲装,点缀五瓣红梅,梅花栩栩如生,行动间像五滴飘忽的血珠。
    血滴子?
    居然是西雍皇室专用的亲卫。
    非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离开西雍
    自浮云楼玉髓一事后,西雍似乎在暗地里筹备些什么。
    原剧情中,西雍密谋勾结楚渊,里应外合,趁着季青临身死,柳逸寒在外替其弟寻药之际,在三国大典时,密谋布局,攻破大魏,最终屠杀了皇室所有成员。
    而这一系列发生的事,应当建立在两个条件之上,其一,楚渊的推波助澜,其二,季青临的身死。
    现如今,这二者皆不存在,楚渊已死,季青临活得好好的。
    意味着事情并未朝着原剧情发展,季青临甚至还在想着如何谋划,才能代替楚渊完成这个剧情。
    前世楚渊的所作所为,他只需效仿,便能成功刷满仇恨值。
    然而西雍的这一番大动干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没了楚渊,他们按理应该偃旗息鼓,再寻机会,断不会蠢到在此时惹人注目地蹦哒。
    所以,西雍近来的处事动机就很引人好奇了,是为什么呢?
    有什么大事能让西雍的皇帝陛下下这么大的血本?
    目光转到西雍亲卫身上,那人全身紧绷,很是谨慎,毕竟这世间能有这般压迫得人无法动弹的高深内力的,没有几人,害怕是必然。
    季青临心中的疑惑,可以从这人身上找到答案。
    告诉我,你们西雍皇帝派了多少人?让你们来做什么?说了,我便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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