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致道:那他就是还没有饿到极致。一个真正饿到极致的人,觉得东西晚到肚子里一刻,都是会死人的。
    第5章
    沈笙想起了江源致的吃相,刚想出声教育。这时,一顶小轿,在他们身旁停下。应该是外出上香回来的女眷。轿帘轻轻一掀,果真是印证了他的猜测。轿子里的那个小姑娘,正是程哥的妻子。身旁跟着的老妈子见状,立即上前。那老妈子听了少女的咐吩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塞给那少年。
    莫不是他们两个人便是因此结了缘。
    那位小姑娘看起来,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两个人的身份,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莫不是那小姑娘私自跟那少年私奔,到了江阳城。
    但到后来,沈笙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他们两个人之后,便再也没有交集。
    那少年或许是良心发现,一改往日偷鸡摸狗的做风,在城里认了个做木匠的师父,开始好好的学一门手艺。有时,他在街上碰到那顶小轿,总会早早的让在一旁,静静得驻足观看。
    沈笙心下有些着急,尘中时间过得非常缓慢,他又不能直接跃过去,去看之后的剧情的发展。
    好在,也没等多久,一顶喜轿便将那个小姑娘接出府。府里的夫人看着远去的小轿,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江源致道:成亲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他们怎么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沈笙解释道:那小姑娘的父亲犯了事被关在牢里,他们家便将这个闺女送给这里一个闲散的王爷做妾,好保住他父亲的性命。
    江源致问道:王爷?应该是个很大的官吧。
    沈笙认真想了想道:应该很大吧,不过据说王爷之上,还有皇帝。
    江源致道:他父亲如果真的有罪,就不应该救他出来。如果没罪,人间难道就没有申冤的地方吗?
    有的。沈笙道:但被各种有权有势的人把持着,平民百姓常常申冤无门。
    说到这儿,沈笙面露自豪:不过,玄门有长老会的人坐镇,这种冤屈的事儿,便不会发生。
    江源致这次倒没有搭沈笙话茬。
    沈笙他们跟着那顶小轿,进了王府。宴会上来了不少宾客,举杯向那王爷道喜。那王爷一一饮过之后,突然折身向身后那人走去。
    那里正端坐着一个清冷的青袍少年,唇不涂而朱,眉型微挑。一派仙风道骨的姿态中,又夹着人间富贵公子的模样。他的旁边也坐着一位貌美仙子。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那少年不知道在那仙子耳边说些什么,那仙子如玉的脸庞上,立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身穿喜服的王爷微微呆了呆,明显是看愣了。自己新娶的小妾,哪有眼前女子美貌的十之一二。
    那青袍少年也没将对方的失态放在心上,爽朗一笑。
    燕儿美貌,连阅人无数的王爷见了,都惊为天人呢。
    那名仙子得了这人的夸赞,脸上又喜又羞,以袖掩面。
    郁公子,您说笑了。
    待会儿,我便让知道,我有没有说笑。
    接少年便接过王爷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向对方婉言告辞,接着,便扶那名仙子离了席。
    沈笙微觉不妙,立马跟了过去。身子蓦得停住,方才那两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眼前的面面也开始扭曲起来。沈笙立即反应过来,他是到了尘的边缘。是谁的尘,便以尘为中心画出一个圆来。在这个圆内,所有出现的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的。一旦出了这个圆,所有的景物都会扭曲变形,成为一片空白地带。
    江源致跟了过来:他们两个人,你认识?
    沈笙道:也不算认识,只是同其中一个打过几个照面而已。只是每次见到他,都会有极其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转念一想,此处是定天宗的地盘。这里有定天宗的神庙,他会来这里也实属正常。
    那姑娘嫁给王爷的次日,她的父亲便被人从牢里放了出来。
    王府里夫人善妒,眼里本就容不下一粒沙子。那姑娘自从进了王府之后,一个官宦之家的小姐硬生生被当成粗使婆子使唤。偏偏那个王爷有贼心,又没贼胆,震不住家里的婆娘。索性天天住在外面,那王妃便把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之后有一次,那少年给王府送家具时,看到那姑娘身上的伤口,才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总是忍不住想关心一下,一来二去,两人便趁着夜色私会起来。
    终于有一日,两人是趁着给王爷上山祈福之机逃了出来。
    江源致看到这儿,终于忍不住道:就这点破事,也算是大圆满的结局,还能弄出个尘来。
    沈笙道:所谓当局者迷。这是他心中的迷障。
    两人逃了一路,在一座神庙中拜了天地,算是正式结为夫妻。
    那女子倒底是放心不下家中的父母,便让那男子回去打听一番。
    谁知,那男子刚到许阳城,便听闻一个惊天噩耗。原来家中父母得知女儿失踪之后,就一病不起,不久便离世了。回到家之后,他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妻子。哄骗妻子说她双亲俱在,只是对她思念颇深。
    要想离开尘倒也不难。有两种方法,其一便是使用灵力将尘给搅个粉碎。二是静静等待,跟尘中之人一起经历他的人生,品味过其酸甜苦辣之后,尘便会自动破解。
    千人千面,尘也各个不同。有的尘只是会出现一些重要片段,而有的尘则是事无巨细,一一呈现出来。短则两三天,长则两三年。
    但大部分玄门中人没什么耐心,往往选的都是第一种。
    沈笙闭目静待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他身子一动未动,仍旧站在那间茅屋里。
    便在此时,月闲一脚踏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供桌上的那张画像,见江源致身子一动不动。他方才并未进到尘中,以为江源致是被邪神的画像给吓到了。袖子一扫挡在他的面前,另一只手,便顺便将供台上的那个画像轰得粉碎。
    乖!那是坏东西,咱们不看。
    月闲你先看着阿致,我去追他们。
    诶月闲话音未落,沈笙已经纵身跃过窗户,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密林中。
    一个聚了些阴气的诈尸而已,自家小公子修为不济,在整个年轻一辈只能排在排在中上游。但对付这类东西,还是绰绰有余,他只要耐心待他们小公子将那拜邪神的诈尸拎回来即可。
    诶,阿致怎又想跑哪儿去!
    江源致充耳不闻,现在可是逃跑的好机会,这主仆两人的修为他算是看出来了,说是中等,都有些夸大其实了。搁以前,这样的人在落雨街,给他拎鞋都不配。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有一个身为长老会三才之一哥哥。他若是真的跟着他去了飞羽宗,怕是沈柏川一眼便能将他认出来。
    他脚刚踏出院门,迎面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潘渊皱眉道:怎么这么慌张,那个人难道真的是柳桥风夺舍?
    月闲跟了过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诈尸而已。小宗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扮相。
    明安村发生两桩怪事,他们怕打草惊蛇,商量之后决定分头行动。
    沈笙他们去那男人家中,而潘小宗主则是去了那个出事孩童家中。潘渊修为不高,自然是不愿意,怕自己命不好,遇到了那个夺舍而生的柳桥风。
    最后,还是沈笙说他们两个人都在一个村子里,只要潘渊示警,他们一定会赶过来,潘渊这才勉强同意。
    潘渊两眼青肿,明显是被人打了一顿。他摆手道:自然不是他,否则我也不能完好地归来。是你家公子那个好师弟。
    月闲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顾明轩把你怎么了?
    潘渊道:我们去的那户人家,情况颇为棘手。那孩子不是普通的诈尸,而是一具婴灵附身在那个孩子尸体上。那孩子的死因也不是传言中那般简单。这明安村有个习俗,早夭的孩子是不能埋进祖坟的。只用一个卷草席遮身,丢在荒郊野外,任由野狗啃食。
    月闲愤道:荒谬!
    潘渊接过话茬,我当时也是这样说,还被顾明轩白了一眼,说我装腔作势。那孩子被丢到荒野效外之后,他家的父母也甚是难过了几天。正准备将这个孩子的事儿一并忘却之后,那孩子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回来了。
    月闲当即想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一个踽踽而行的背影。吓得后背当场就激出一层冷汗。
    母亲见了孩子回来,自然是满心欢喜,但那孩子父亲却骇得利害,说那男孩子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拿起菜刀便要朝那孩了头上劈去,但被孩子的母亲拦住。一番劝说之下,最终还是敌不过父子亲情。
    潘渊道:那间屋子里被人布了法阵,外人从外面看过去,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顾明轩破完法阵之后,屋子里的样貌才真正地显现出来。哪里还有什么活人,屋子里只有两具朝天跪拜的干尸。从死状上面来看,那婴灵应该是向什么东西献了祭,从而获得一些神秘力量,否则一个婴灵而已,能奈我何。
    月闲听他如此描述,立即便想到一个人。
    柳桥风。
    现在江源致连白眼也懒得翻了。
    潘渊道:我看不像。柳桥风没有被人供奉祭祀的传统。他也说了,他跟那些玄门修士废物不同。就算没了民间百姓的信仰,就凭他修炼的肉身,也能平安渡过天劫。
    月闲道:用什么,脸皮吗?可刚才这屋子里就供奉着那个魔头的画像。话说回来,小宗主你这一身的伤,就是被那个婴灵揍的?
    潘渊连连摆手,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我这身伤,是被你家公子小师弟给揍的,他嫌我碍着他的事了。其实我也只是好心帮忙来着,后来那只婴灵见情况不对,就脚底抹油溜了。你家小公子的好师弟就把气全都撒在我身上。
    他明显是被顾明轩给揍怕了,连顾明轩的名字也不敢喊了,张嘴闭嘴就是你家小公子。
    月闲:顾明轩再厉害,他本相也是头白鹿,你是只灰狼啊。
    北斗宗的少宗主脸皮一红。
    别这么说嘛!他虽然本相是只鹿,可那是一头会吃肉的鹿,我和他实在是比不了。
    第6章
    那顾明轩呢?
    打完人就走了,说是要回空桑山。柳桥风的肉身还在那里,他说柳桥风一定舍不得那具身体,肯定会找个机会潜回到空桑山,趁机将之偷回来。
    空桑山,便是长老会所在之处。玄门若想有什么大的动作,明面上必须有长老会三位族长一致同意才行。此次围剿柳乔风,也是长老会共同商议决定的。
    话说到这儿,潘渊似是突然才想到问起沈笙。
    月闲刚想回答,就听到屋子后面的密林之中,传来一声轻脆的凤啼。
    江源致闻声望去,便看到一个五彩的凤凰冲天而起,后背上正坐着那个妇人。待到他们近前,凤凰又变回了人形,改为横抱着那个妇人。脚落地之后,才轻轻将妇人放到地上。
    谁知,那妇人脚刚一落地,就扬起手,狠狠朝沈笙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极重,沈笙脸上顿时腾起五根鲜红的指印。
    潘渊脸皮一抽,仿佛这一巴掌也抽在了他的身上,他瞬间觉得,自己挨顾明轩一顿毒打,也算不了什么。
    月闲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向沈笙冲了过去,去摸他的脸皮。
    小公子你怎么了,没事吧。让我看看,脸有没有伤着?啧,怎么都红了。
    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我家公子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和你肚子里的儿子跟那个鬼相公自生自灭算了。
    沈笙不耐烦地将他的爪子拍下去。
    我相公不是鬼。那妇人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出了声。
    沈笙道:你亲眼看到的,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接着,他便怀从怀里取出一个纸人。
    潘渊搭眼一瞧,便看出这张纸的端倪,纸人的人面是用人血画的鼻眼,两只眼睛弯弯,嘴巴快要咧到后脑勺上去的。以正常人的五官,绝对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纸人面容上看起来异常开心,可在场众人都感到一种莫明的诡异。
    傀儡术?
    不错,只不过是比较低阶的傀儡术。而且,这傀儡术上的障眼法也不甚高明,破绽百出。
    潘渊摸着下巴道:即然是傀儡术,这附近必定有操纵傀儡的傀儡师。凤小公子,不瞒你说,我看这东西便想到了那个人。
    这种禁术是被长老会明令禁止的。最初便是由定天宗的小公子郁楠首创,后来这种傀儡术在各个家族之中也盛行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各个家族纷争不断。便有人用傀儡术代自己行事。眼见修真界各族纷争又起,长老会便颁布法令,禁止了此术。
    明面上虽然禁止了,但仍有很多家族子弟在暗自修练此术。只是因为,它,太好用了。
    比如采集灵药之类,不必亲身犯险。遇到难缠的敌人时,也会用两个傀儡与敌方周旋一下,探察对方实力如何。对此,长老会的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笙面色有些沉郁:我刚才进到尘里,也看到他了。
    两人俱是沉默了一会儿。把此术练到最为极至者,非定天宗的那位小公子不可。可那位小公子做事极为乖张,跟他比起来。沈笙男扮女装混入无相宗,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偏偏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只因他的叔叔便是定天宗的族长,也是长老会三才之一。
    郁楠父母早亡,他叔叔怜他孤苦无依。便对这个侄子有些过份的宠溺。
    三才名义上虽然是并列,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定天宗的族长事事都要压在其他二位族长一头。一个提议只要过不了定天宗那关,飞羽宗和无相宗的族长同意也无济无事。相反,一件提议哪怕是飞羽宗的族长和无相宗的族长觉得稍有不妥,提议也会照样执行下去。
    当初长老会禁止此术时,那位小公子还偏偏不服气。酒醉之时,扬言总有一天,他要制作一个完美无缺的傀儡术。何为完美无缺?沈笙猜想,即便是朝夕相处,至亲至密之人,被人用傀儡术替代,也不会察觉其中的端倪。
    潘渊拍了拍沈笙的肩膀道:这种术法,虽然是那个小公子独创,但这种简单的傀儡术一学就会,之前又各个家族盛行过一段时间了。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是那妇人屋子里怎么会有柳桥风的画像。
    沈笙道:这只傀儡纸人原本是附在那个男子后颈,我将那纸人扯下来之后。那男子便立即恢复成原本被水泡得肿涨的面貌。之后,他便想对我动手,我便将他收在了乾坤袋中。
    说着,便扯下腰间的乾坤袋一抖,从里面掉出一个人儿。没有那傀儡纸人作掩护,那男子的身躯比之前肿涨了三倍不止。手上的指甲突然暴涨,呈现出死人才有的紫黑色。他一落地,疯了一样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喉咙里不停的发出急促的尖叫声,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捂紧耳朵。
    那妇人见状,就想上前去扶自己的丈夫。却被江源致给挡住了。
    他现在的状况极其不稳定,你现在过去,他可不知道你是他的妻子。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却也非常正确,简直不像是从一个半大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潘渊微微侧目。
    过了片刻,沈笙见那男子慢慢安静下来,却仍然脸朝地面,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敢让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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