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还是改口叫爸爸。虽然有些别扭,毕竟她灵魂可是成年人。可她想如果自己不主动点踏出第一步,按李慧妍的性格只会比自己更别扭。
    原著里他们一家是冬天才被下放到农场改造的,这一次包家明应该会没事的。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她不能呆在家里听天由命等待。
    李慧妍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大丫向她伸出小手。
    孩子才十岁,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表现的比她这个大人还淡定。
    不知为何,也许看到那双和丈夫十分相似的眼睛,李慧妍忽然又有了主心骨。
    她点了点头,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干净脸。
    等她再出来,包惜惜指了指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说:能不能给我一根橡筋?
    不是她故意把头发弄成这样,实在是李惠兰夫妻太不是人,连给许大丫买几根橡筋都不肯,以至于她只能找了根红绳绑头发。但她又不会绑嘛,晃两晃就松了。
    李慧妍连忙进房间给她翻出了根带蝴蝶结的橡筋。
    包文雅也是长发,他们给她买了很多好看的橡筋。
    想到孩子,李慧妍又难受了。她擦了擦眼泪,说:我来给你扎头发吧。
    包惜惜想说不用,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拒绝。
    现在对她们来说,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可以增进感情的。
    李慧妍扎头发的手艺很好,很快就给包惜惜扎了个漂亮的高马尾。可见扎头发这事平时没少干。
    包惜惜说了声谢谢,因为在扎头发的时候李慧妍喊了几次她大丫,在说完谢谢后还弱弱表达了下,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大丫这个名字。
    那等等爸爸回来,让他给你改个好听的名字。他可有文化了。刚刚她都喊爸爸了。
    李慧妍对这个没相处过一天却又不得不一起面对家庭变的女儿多少会有些别扭。
    包惜惜点了点头,在心里说,希望他还能给她取名惜惜。不过就算取了别的,她还是会提出来的。
    李慧妍骑单车载着包惜惜去公安局,这还是包惜惜第一次坐这中单杠单车,紧张的抓紧李慧妍衣襟。好在李慧妍此前每天都是骑单车上班的,技术娴熟的很。
    来到公安局,公安同志却以包家明正在接受审讯为由拒绝了他们的探视。
    怎么办啊。李慧妍急的眼又红了,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包惜惜小声说:我们多求几次,不能见到人也争取看能不能问出抓走爸爸的原因。
    这样真的可以吗?李慧妍害怕。
    包惜惜牵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大不了把我们也一起抓起来,这样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当然了,这话只是安慰鼓励李慧妍。
    李慧妍却是当真了,鼓舞到了,她不觉得和丈夫关一起是什么坏事。
    她性子软,说话温柔,在这样的时刻还真是占到了便宜。最后在这一大一小的哀求下,那些公安不胜其烦,终于告诉她们包家明被抓的原因有人举报他故意毁坏单车厂的机器。
    听到是这个原因,李慧妍当下就急了:我丈夫是被厂里的人叫回去修机子,怎么会故意毁坏那些机器。
    这个也正是我们要调查的事。
    公安同志,我丈夫真的不会毁坏厂子机器的,我丈夫他李慧妍还想继续为丈夫辩解,包惜惜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停止。这几个警察看上去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再说这事得讲证据,只是口头争辩没意义。
    退一步看,被人举报毁坏工厂机子抓进局子,好像也还不算太糟糕,她们只要找到愿意作证的人就好。
    母女二人出了公安局,包惜惜安慰她:爸爸没有毁坏工厂机子,最后肯定会没事的。说完,她故意又问,是谁让爸爸去修机子的。
    这话终于让李慧妍反应过来,她有些激动,直接载着包惜惜来到一个地方,正是今天上午来请丈夫去修机子的老师傅来家。
    他和丈夫平时交情不错,李慧妍觉得对方一定愿意站出来给丈夫作证的。
    老师傅听了李慧妍说了包家明的事很是气愤,这事说到底事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向厂里提议让包家明回来修,也不会引起有心之人恶意举报。
    他立刻表示要去公安局给包家明作证,不仅如此,还要拉多几个工友。
    李慧妍当即感动到落泪,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然老师傅的媳妇却面露为难,急忙拉住自己丈夫,吞吞吐吐说:我们不过是普通工人,万一,万一
    她没有往下说,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李慧妍才松了点的心立刻又绷住了,流着泪哀求她救救自己丈夫。谁知对方也哭起来,说自己有四个孩子,如果丈夫出事了,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该怎么办。
    于是乎,现场几乎变成了两个女人抱头痛哭。
    包惜惜看着心堵的厉害,看文和亲身经历,两者感受真是天差地别。
    从老师傅家离开,她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了。她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回到家属大院,门卫大爷盯着包惜惜瞧了半响,联想到此前包文雅跟着那对夫妻走了,忍不住问:小李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慧妍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只能不断摇头,表示自己此刻也很乱。
    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整个家属大院的人都知道,包家明的女儿换了。当然了,这是后话,现在大伙的关注点还是在包家明被公安抓走了这个点上。
    包惜惜跟着李慧妍回到家,她看李慧妍脸色很不好,便建议她回房间躺一会。
    李慧妍浑身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般,就连坐在沙发上都吃力。她为包惜惜的懂事而感动,看着她身上过于破旧的衣服,领着她来到原本包文雅睡的房间。
    衣柜几乎空了,只有零星几件衣服挂着。
    李慧妍苦笑,这几件衣服都是雅雅不喜欢的。
    她有些愧疚对包惜惜说:等有机会,妈妈跟别人换几张布票,给你买两件好看的衣服。
    经历过这一遭,李慧妍面对这个女儿没那么别扭了。甚至可能是她那双眼睛以和丈夫很像的,性子又稳,李慧妍对她甚至生出了几分依赖。
    包惜惜笑着点了点头,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衣服矫情。有的穿她就穿,没有就再想办法。不过她今天坐了一天车,浑身黏糊糊的,有点想洗个澡。
    李慧妍懊恼自己的粗心,竟然没想到这个,连忙去厨房给她烧水。
    家属院的人烧水基本都用煤,李慧妍熟练堆煤球、生火。包惜惜在一旁看着,心想要学起来,以后有需要还是得会用。
    很快,一锅水就烧热了。
    李慧妍拿过一个铁桶,倒如适量热水和凉水,调好水温后才拎入冲凉房。
    包惜惜记忆中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细心照顾过。自从因为父亲出轨,母亲提出离婚后,她便一直是跟着外婆生活,母亲因为恨父亲连带着对她也不是很待见。
    她看着如此温柔细心的李慧妍,心想包文雅得多铁石心肠,才能和这样温柔有爱的父母说切割就切割。
    包惜惜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换上了李慧妍给自己挑的衣服,整个人顿时舒服多了。
    洗完澡后,她试着提了提那个看上去有些笨重的铁桶。
    只是提了一下,她稚嫩的小手就出现了道红因子。这铁桶可真是不轻。
    李慧妍见她头发湿漉漉的,赶忙又翻出一条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包惜惜想说自己来,可感觉为她忙乎起来的李慧妍状态似乎要好一些,便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对于李慧妍来说,丈夫、女儿就是她的一切,这一切没了,她的世界也就崩塌了。虽然她对包惜惜也是会觉得陌生和多少有点不自在,但被需要,有事能忙碌,可以让她有活下去的意义。
    只是,等到帮包惜惜重新扎好头发,她又顿时泄了气。
    包惜惜看到她脸色真的很差,有些担心,强拉着她进房间躺下。随后开始翻客厅的柜子,她记得原著里他们家因为疼包文雅,还买了罐葡萄糖的。
    很快,她找到了这罐葡萄糖,立刻给李慧妍冲了一杯。
    这葡萄糖他们是买给包文雅喝的,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家女儿,可不是亲身过女儿回来了嘛,李慧妍依旧不舍得喝,反而让包惜惜喝。
    包惜惜摇了摇头,那扎的高高的马尾也跟着晃了晃:妈妈喝,喝了身体才会有力气。
    李慧妍都要掉泪了,这就是骨肉连心吗?以前文雅从来没这么心疼过自己。
    杯子递到嘴边,李慧妍哽咽道:好,妈妈喝。
    喝了一杯葡萄糖水,躺在床上的李慧妍慢慢还是睡着了。
    她今天受了太多刺激,精神早就有些承受不住。
    包惜惜轻轻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洗干净冲葡萄糖的杯子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院子里忽然传来嬉笑声。她连忙跑到到长廊上看,才发现原来那些上学的孩子放学回来了,在院子里玩呢。
    包家就在靠楼梯的第一间,她站在长廊上看向院子之际,沈子清背着书包上楼。
    包惜惜转身之际,刚好看到上到他们这一层的沈子清。两人目光短暂相撞。
    沈子清继续上楼,她也回了家。
    沈子清回到家后,问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爷爷:楼下包叔叔家那个小女孩是谁?
    沈立强摘下老花眼镜,问:哪个?
    如果是包文雅,孙子肯定不会这么问,他脑海里立刻浮现中午在包家看到的那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
    沈子清见爷爷也不知道,便说了句算了。
    他其实也不是很好奇,不过是那小女孩看上去算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
    另一头,包文雅跟着亲生父母离开后,李惠兰迫不及待告诉她,他们就是担心她会跟着下放农场吃苦,这才冒着风险进城把她换回来。这让包文雅有些安慰,觉得亲生父母是疼她的。
    来到车站,三人坐上回城的小巴。
    包文雅不安问父母回家有多远。
    李惠兰笑着告诉她:不远,我们出来也就用了半天时间。
    包文雅:
    半天。她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
    作者有话说:
    包惜惜: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沈子清:(微笑)就觉得这小姑娘怎么那么漂亮(bushi)。
    看到评论区有宝子提到女主亲生父母这么容易原谅对方,主要还是他们家现在处境就很不好,就是人人都能踩一脚那种,报警也不会有人站在他们这一边。但因为晋江一些新规矩,背景不能写太详细,你们就当架空背景法律制度还在萌芽阶段,不怎么健全吧。
    第8章
    李惠兰说的半天,是指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完全没想到他们三人的返程会出现波折。
    首先是车子刚出市区,车上就有人不舒服,司机同志秉着人为重的原则,又绕回城里,把不舒服的乘客送到医院。这一耽搁,一个多小时就没了。
    李惠兰和许大山这时候还没觉得怎样,知道耽搁的这点时间影响不大,他们能在天黑前回到家。
    然而当他们到县城车站后,被告知因为有一辆车子出了故障,现在必须要看下一辆车几点到站,到了才能出发。
    许大山不放心,跟售票员确认是否只要有车到站就一定能出发。
    售票员笑了,只说在最后一班车发车时间前到站是肯定能出发的。
    夫妻两人开始有些不安,担心万一车子不准时怎么办。他们没大队开的证明,想住招待所也住不了。当然了,就算有证明他们也舍不得住招待所。今天出门一来一往的车费已经花了不少钱。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有车了。
    两次加起来被耽搁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李惠兰和许大山知道到镇上后肯定差不多要天黑了。而从镇上回家还有那么远的距离,有没顺路的牛拉车的,全靠脚走要不少时间。
    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顺其自然。
    包文雅曾在课本上看过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理解这话的含义。
    第一辆小巴因为有人不舒服折返,让她平白无故多坐了一个多小时车。第二辆小巴因为有人逃票,司机干脆把车停在半路,和售票员一起逐个逐个查,直到把没买票的人揪出来赶下车后才继续往前开。
    从第一辆小巴下来,她已经有些不舒服,下车的时候以为解脱了,谁知道还要乘坐更脏更破更臭的小巴。
    刚上车的时候,她忍着难受问父母,大概要多久。
    母亲告诉她,很快的。
    当车子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侯还在行驶时,包文雅知道,她就不应该相信李惠兰。
    自问不晕车的她这会也开始觉得有些恶心,面色有些难看。她闭着眼,微卷着身子靠着椅背,尽量找个让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
    可出了县城后的路几乎都是泥泞路,凹凸不平,一颠一颠的,颠的包文雅快散架了。
    她虚弱睁开眼,再次问李惠兰,还有多久能到。
    李惠兰看着窗外,她很少出门,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只能再次说快了。
    包文雅再也不相信这话了,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难受过,眼泪从眼角滑落。
    李惠兰看着女儿如此难受,心疼之余也觉得她有些娇气。这会看到她还哭了,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说她还不如自己一个孕妇。
    包文雅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无力为自己辩解。
    她无比委屈,不理解母亲怎么能这样比较。她从小娇生惯养,毫不夸张说是一丁点苦都没吃过,怎么能和一天到晚干农活的人比身体素质。
    李惠兰看女儿撅起嘴,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道歉,哄她说真的快到了。
    包文雅闷闷嗯了声,再次闭上眼。她才不会相信李惠兰。
    李惠兰不自觉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女儿可真是没许大丫一半能吃苦。
    才这么想,她自己就愣了愣。她的女儿,干嘛要和许大丫比吃苦。
    如李惠兰夫妻所料,车子天即将黑才到镇上。
    下车后,包文雅看了眼四周,惊的她四肢发凉。
    她做好了心里准备和亲生父母生活的地方肯定不如在城里好,但没想到是这样不好。
    然而更让她整个人不好的,是李惠兰接下来的话。
    终于到镇上了,走一段路就到我们村子了。
    包文雅脚僵的几乎挪不开。
    还没到地方,这破地方竟然还是镇上!
    她麻木了,面无表情跟着父母往前走。
    初始天还没完全黑,她多少能看清路以及周围的环境。可慢慢的天彻底黑了下去,今天是十三,尽管借着月光能勉强看见脚下的路,但四周什么情况是彻底看不清了。黑暗中传来阵阵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包文雅害怕极了,死死抓住李惠兰的手臂。
    李惠兰察觉到女儿在害怕,但心里想的却是,亲生的始终是亲生的,养了许大丫十年,就从来没被她这样紧紧挽住过。
    还有多久啊。包文雅因为恐惧,说话都哆嗦。四周黑乎乎的,她总会不自觉脑补突然崩出什么东西把自己吞了。
    李惠兰还是那句:快了快了。
    包文雅想骂人了,除了这句,还会说别的吗?
    不过这次李惠兰却是真的没骗她,他们很快就到家了。
    看到这个所谓的家,包文雅差点晕厥过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伤心难过,一个小男孩就从黑乎乎的屋子冲了出来,对着李惠兰和许大山大哭大闹。
    这个小男孩正是许涛,他中午放学回来,发现家里没人在,但是锅里有早上吃剩的粥。当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在农忙的时候父母和姐姐经常就经常因为要干活中午饭都带到田地里吃。但下午放学回来还是没看到人,他开始有些焦虑。直到天完全黑后,还不见父母的踪影,许涛彻底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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