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干了调换孩子这样的事,她心里不可能没半点压力。心惊胆战坦白一切后,虽然被骂了几句,不过在听了她解释后,加上因为是女儿,许大山并没有真的责怪,这几年悬在她心里的石头总算彻底落地了。
    被妻子反驳,许大山轻哼了声,不打算和她争论。明天还要下地干活,他还是抓紧时间睡觉吧。
    李惠兰也困了,但闭上眼心却是慌慌的。
    也不知道到两家人见面时大丫的亲生父母会怎么对她,应该不可能怎样。他们现在自身难保,都要被打上资本家了。万恶的资本家,还能拿他们贫下中农怎么样。
    这样想,李惠兰心安不少。而且她也已经把两个孩子被调换的借口想好了。
    房间隔音差,即使两人已经压低声音,谈话内容理所当然的还是被睡在对面房的包惜惜听了去。
    她微微叹了口气,为无辜可怜的原主,也为如今这身体真的有点虚弱。为了尽快进城,得努力吃东西补充体力尽快康复起来才行。
    对于习惯熬夜的现代人,晚上九点多睡觉真的太早了。第二天包惜惜天没亮醒了,不过一直躺在床上。听到隔壁房有起床的动静后才爬起来,用手胡乱抓了两下头发,恰好与李惠兰在客厅相遇。这也省了李惠兰进房看她。
    昏暗之中,李惠兰瞧了她一会,不是很开心拧了拧眉。
    头发没梳脸没洗,加上刻意营造,包惜惜给人感觉比昨天还虚弱。
    李惠兰看到这样的许大丫自然不高兴,这代表又得她做饭。
    平时壮的跟头牛似的,怎么这次在河里泡了两下就不见好了呢。心烦意乱的李惠兰谨记昨晚和丈夫的谈话,努力克制,只念了她几句,拿起挂在墙壁上的菜篮,心不甘情不愿准备去菜园摘青菜。
    得抓紧去摘点青菜回来,一会得出门干活了,迟到可是要扣工分的。
    包惜惜见她要去菜园,用虚弱又确保她听得清清楚楚得语气说:多摘点青菜回来。
    李惠兰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
    这死丫头敢吩咐她做事了!
    包惜惜不想为这点消逝节外生枝,忙解释:我总觉得好饿,多吃点青菜能吃的饱一些,吃饱了就能恢复的快一些。
    这话完全顺着李惠兰的理解去说,合情合理。故而哪怕李惠兰心里有些抵触,还是摘了满满以篮子青菜回来。
    青菜嘛,菜园多的是。既然许大丫吃青菜能饱,还省了米饭了。
    李惠兰哪里知道,包惜惜不过是根据实际情况分析,得出目前她能吃到的最好的营养补给,除了那点糙米粥,怕就是这点新鲜蔬菜了。
    生病了多吃水果蔬菜有利于康复,是她一直以来的倔强。目前水果是肯定吃不到,只能多吃点蔬菜了。
    包惜惜很不理解李惠兰一家,物质那么匮乏,菜园里那么多青菜,为什么不吃,非得顿顿咸菜。为了衬托艰苦朴素吗?
    李惠兰从菜园摘菜回来的时候,刚好同村的许小红去上学路过他们家。看到许大丫坐在屋檐下,很意外也很开心,停下了脚步,问她身体是不是好了。
    看到包惜惜点了点头,许小红又问她今天是不是可以上学。
    包惜惜还没回答,李惠兰就凶巴巴说许小红:你自己要上学就上学,少管我们大丫的事。
    在许大丫八岁那年,许大山和李惠兰顶不住大队长天天上门做思想工作,终于给许大丫报名上学。但她这学上的却是有点坎坷,因为要帮家里干活,隔三岔五缺课。
    学校老师心疼她学习成绩不错,也来她家家访过很多次,想做做家长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知道因该让孩子学习为重。但来了几次,不仅没半点效果,也让老师们清楚认识到,要说服这样一对自私又固执的父母是不可能的。
    许小红毕竟是孩子,被李惠兰一凶就不敢再说其他,扔下一句我去上学了,就小跑着往学校方向赶。
    包惜惜看着许小红远去的方向,因为有些太久,让李惠兰误以为她想上学,忽然有些兴奋,问:你的身体能上学了?
    不能。
    包惜惜的回答让李惠兰这份兴奋瞬间蔫了下去。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许大丫有多喜欢上学。如果连最喜欢做的事都说不能,那就是真的不能。
    她板起脸,吩咐许许大丫摘青菜,自己开始淘米煮粥。
    本来往铁锅中倒了一杯米的,李惠兰想着许大丫不能干活,白吃白喝,便又从煮饭的锅中又装了半杯出来放回米缸,改切了两条洗干净的番薯放进去。
    生好火后,她才进房间,叫醒还在睡觉的丈夫儿子。
    许大山虽然想赖床,可心里清楚得下地干活,再不情愿也爬起来。许涛则又哭又闹。他不想上学,只想睡觉。最后还是许大山发火了,直接在他屁股上打了几巴掌,这才让他背上书包。
    李惠兰气笑了,有时候还真是不得不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许大丫想上学没得上,他则是每天要人催着上学,活跟要他命似的。
    粥煮到一半,隔壁邻居大娘来喊李惠兰,说昨天下雨耽搁了,大队长让大家今天早点出门干活。
    李惠兰看着还没熟的粥,急得直拍大腿。
    早饭都没吃呢,可是干活迟到要扣工分,一番衡量后,她还是拉着许大山往地里赶。
    粥可以留着中午回来吃,工分扣了可是补不回来。
    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队里粮食不够,哪有早饭之说,还不是经常饿着肚子干活。后来队长觉得这样继续吃大锅饭不行,才改成全村村民按工分领取粮食。
    不得不说,改成这样后,村民饿肚子的情况还真是大有改善。
    倒并不是说粮食收成高了,而是粮食分到每户人家里,大家可以根据家里持有粮食情况,看着来安排。
    米不够的时候,多种点番薯南瓜帮补一下,一天天一月月的,不熬下来了么。
    李惠兰临出门前,叮嘱许大丫看好这锅粥,千万别让它糊了。
    包惜惜乖巧点了点头,她自然是要看好这锅粥的。
    粥煮好后,包惜惜给自己烫了碟青菜。
    她并不是很会做饭,加上许家穷,放眼整个厨房,调味料也就一碗黑乎乎的猪油和半小碗盐。
    厨艺的局限加上材料的匮乏,烫青菜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足足吃了三碗粥后,包惜惜才心满意足才放下碗筷,感叹今天总算吃上了来这里以后最好最饱的一顿饭。
    没多久,许涛回来了。
    包惜惜不糊涂,现在并非放学时间,猜测他多半是逃学回来的。
    但猜到归猜到,她也并没多说什么。
    许涛放下书包后立刻喊饿,然后看着包惜惜。
    以前只要他喊饿,许大丫就会跑去厨房,把吃的端到他跟前。但这次他喊了很久,她都不为所动,一直呆呆坐在屋檐下。
    许涛气的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走到许大大丫身后,大声嚷:你傻了吗?我说我饿了。
    锅里有粥,你饿了不会自己去装吗?包惜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她还在想事情呢。
    许涛听到这话,指着她命令道:你给我去装,妈妈说姐姐就是要照顾弟弟的。
    大有她不去,就一脚提过去的架势。
    包惜惜嘴张了张,随后想到了什么,忽然闭上嘴,并笑了笑:对对对,你说的对。
    随后,她起身走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碗粥。
    作者有话说:
    也不知道以后年代文会不会审核的比较严,挂几本甜饼预收,求收藏。
    预收文《五百万,恳请离开我儿子》(已完结姐妹篇《五百万,立刻离开我儿子》)
    五百万,恳请离开我儿子。
    王思思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话这辈子还会听到第二次。
    第一次听到是四年多前,刚高考完的她被初恋男友的母亲约到一家咖啡厅,对方拿出一张支票,让她拿了离开自己儿子。
    那时候的王思思年轻,心高气傲,把男友母亲递过来的资料撕了个稀巴烂。
    大学毕业后,经受社会毒打的她每每想起当年自己撕了五百万支票的那一幕,都悔的想捶死自己。
    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说
    好的阿姨,我一定工会离开你儿子的。王思思双手接过支票,冲她甜甜一笑。
    第4章
    许涛从包惜惜手中接锅粥,吸溜吸溜吃起来,心里别提多得意。
    包惜惜冷眼看着他吃完,又把碗接过刷干净放好。
    她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个熊小孩子刮花了一个人的车,孩子的母亲不仅不让他道歉,还狡辩说他不过是孩子。面对这样一对母子,车主人不仅没生气,还夸赞这个刮花他车的孩子,并奖励了他一颗糖。
    故事到这里,孩子的母亲很是得意。
    然而几天后,她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她儿子竟然刮花了一条街的车,其中不乏名贵进口车。这些车主就没那天那个那么好说话,嚷着别说他不过是个孩子,哪怕是个弱智也要赔。
    结局如何,文章没点明,但也不言而喻。熊孩子一家只怕要赔得倾家荡产。
    包惜惜再次看了许涛一眼。
    每个熊孩子背后大概率都有一对极品父母,在她看来许涛比故事里的那个熊孩子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他记事起,李惠兰就给他灌输,姐姐就是要照顾弟弟的。就是不知道等亲生姐姐回来了还是不是这样。
    休养了两天,包惜惜感觉到身子好了许多,但在李惠兰看来人却好像变傻了。
    经常呆呆坐在屋檐下,喊好几次才反应过来。去菜园摘菜,竟然摘到别人家的菜园去,连累李惠兰被骂了两次。辅导许涛数学,竟然说一加三等于五,害许涛在课堂上被老师公开点名批评。诸如此类的事,短短两三天发生了好多。
    李惠兰受不了了,她觉得许大丫就是脑子进水了。
    这夜夫妻两商量着,趁着刚好忙完这波秋收季,明天就带她进城。
    商定好后,李惠兰看着熟睡中的儿子,第一次说出埋怨的话。如果不是他调皮把许大丫推下河,怎么会在这么忙的抢收季,家里家外都要她一个人忙。好在她怀着孕,大队给安排了比较轻松的活。不过也因为这样,村里几个本来对她就有意见的妇女,意见更大了。
    李惠兰念念叨叨个没停,让许大山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烦了。
    他让李惠兰别念了,可李惠兰躺在床上睡不着,不说话心就莫名慌的厉害。
    她不想去想自己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明天要进城,紧张。
    几分钟的短暂沉默后,李惠兰又忍不住开口了:我跟你说,咱们亲女儿在城里养的是白白嫩嫩的,别提多好看。等过几年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肯定十里八乡抢着要。
    说到这些许大山没那么反感了,乐呵呵接了句:那铁定能要一笔好彩礼。
    在隔壁房默默听着这一切的包惜惜:
    这一晚,夫妻两人都没睡好,倒是另一当事人包惜惜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终于要进城了,她兴奋之余不忘努力克制。可她又不是久练成精的老狐狸,这股高兴劲多少还是让李惠兰看出来了。不过李惠兰却以为,她是因为要进城而高兴。小孩子嘛,赶集都能开心到跳起,更别提去进城。
    她看向许大丫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心道,这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吃过早饭,许涛被赶去学校后,许大山夫妻终于带着这个别人家的女儿踏上了寻亲之路。
    从小山村到城里有多远?
    包惜惜先是坐了一个多小时牛拉车来到一个小镇上,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小巴士来到一个小县城,紧接着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巴士。
    这次下车,她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这就是六十年代的城市,没有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却在朴实中透露着欣欣向荣。
    李慧妍一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丈夫单车厂分的两室一厅,位于单位大院中。地理位置相当的好,人员也不复杂,基本都是同单位的家属。
    进出大院只有一个正门,二十四小时有门卫守着。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住在这个大院里的人身份不低。
    李惠兰他们来到这里后,被门卫堵在院门口,根本进不去。
    不仅如此,门卫还一而再和他们确认是否真的找李慧妍夫妻。
    得到肯定答案,门卫一脸意味深长。可尽管如此,还是没放他们进去。
    僵持之际,放学的包文雅回来了。门卫连忙喊住,问她认不认识这几个人。
    包文雅脸色不是很好,刚才门卫大叔喊她的时候,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很明显吓了一跳。
    不怪她犹如惊弓之鸟,这半年来,她的每一天都过的心惊胆战,就连睡觉都常常梦到有人闯入他们家要抓他们走。在学校也是被同学们排挤,说她是资本家的女儿。
    她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感觉明明昨天还是幸福的小公主,一觉睡醒却成了人人嫌弃的资本家的女儿。她父母明明都是工人啊,怎么就成资本家了?
    后来慢慢知道,给他们家带来这一切不幸的原来是因为爷爷。
    爷爷曾经在上海开过皮鞋厂,是名副其实的小资本家。建国后把工厂捐给了国家,带领一家回归无产阶级。只是这半年,爷爷曾经开过工厂的事又被人拿出来说,连带着他们一家日子都很不好过。
    其实他们家要摆脱这种困境说难也不难,只要父母跟和爷爷断绝关系。但父亲的性格她太了解,骨子里刻着孝字。哪怕爷爷奶奶两个月前相继去世,他也不愿意说半句和他们断绝关系的话。
    包文雅觉得父母这份固执有些蠢,她也曾哭着质问他们,结果就是母亲大哭,父亲训斥她忘本。
    秋阳猛于虎,闷热的天气特别让人不耐烦。
    包文雅看向李惠兰等三人,看到他们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干净利落说出不认识。
    得到否定答案,门卫没有再留包文雅。
    看着包文雅离去,李惠兰急了,忙嚷着说自己真的认识她妈妈,她们是同一天在县人民医院生的孩子。但包文雅完全不为所动,反而加快了步伐。
    李慧妍因为家里的事,被厂里要求在家休息。看到女儿气喘吁吁跑进门,当即心一惊,关心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包文雅放下书包,端起杯子猛灌了几口水后不耐烦告诉她:大院门口站着几个人,非说认识你和爸爸。
    说完,她环视了圈,发现父亲并没在家,便问他去那里了。
    李慧妍听到女儿说院门口有人找自己,心沉甸甸的。这段时间找他们夫妻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心不在焉告诉女儿,单车厂的机子出了点问题,丈夫被临时叫了回去。
    包文雅一听,大喜:那是不是代表爸爸没事了?
    李慧妍苦着脸摇了摇头,可也不忍心泼女儿冷水,安慰道:这也说明厂里还是需要你爸爸的。
    包文雅脸立刻垮了下去,真需要就不会半年不让他去上班了。
    她饿了,看到饭桌上摆放的又是白粥窝窝头,顿时又没了胃口。这些东西她都吃了快两个月了。
    勉强吃了半碗粥,包文雅就放下碗筷。那硬邦邦的窝窝头,她是一口都不想吃。
    李慧妍看着瘦了一圈的女儿吃了这么一点就不吃,很是心疼。
    想以前日子再苦,他们小雅都能隔三岔五吃上肉,哪试过这么长时间没肉吃。可真的没办法,这半年他们夫妻都没办法正常上班,厂里自然不会给他们发工资和票。以前攒的肉票早花完了,粮票也所剩不多。等粮票都没了,以后还不知道吃什么。
    发愁之际,包家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包文雅看清来人,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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