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包拯又哪里会想到,公孙的确好用,不过,真想要他心甘情愿,又不无要求得帮你,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展昭和白玉堂宁愿自己多费些工夫,也怕得罪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书生师爷。
    尤其是,从昨天相处下来之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打消两人之前将公孙打包上路的念头
    包拯也没勉强,又说了几句体面话后,就让两人上路了,只是,当两人来到马房取马准备上路的时候,立刻就呆了。
    马房前坐着一个人和一头驴。
    那驴嘴里一直嚼啊嚼的,特别漫不经心地样子,见有人来了,还很无精打采得看了一眼,继续嚼嚼嚼。
    至于那个人,就一副悠悠闲闲的样子倒骑在毛驴上,手上还捧着一本书,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抬起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展昭左右看了看,低声问一旁的白玉堂:耗子,你有没有一种厄,不祥的预感?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接着面无表情得转过脸去。
    展昭无奈,硬着头皮走上前,还是带着希望得问了句:公孙先生,您这是要出远门么?去哪呢?
    公孙策微微一笑,朝着马厩里的两匹马努了努嘴。
    展昭抬头看去,只见马厩的正前方就两匹马,一赤一白,这两匹马霸占着大半个马厩,其余的马全窝在两边角落,没一匹敢过去。
    话说这赤马便是展昭的坐骑,名曰絷火凌,为古代名马赤兔的后代;而白马便是白玉堂的逐渊雪,一匹纯白到让人不敢亵渎的神物。
    这两匹马一在马厩之中,其余的马便很自觉得让道了。
    展昭正觉奇怪,就看见两匹马的马鞍上都系着绳子,再顺着绳子一路往前看,就见那绳子一路延伸到公孙策身下的那匹驴子的铃铛上,那驴子嘴一嚼,铃铛还很清脆得一响
    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展昭的嘴角抽了一阵又一阵。
    公孙道:两位,何时启程?
    展昭滞了半晌,说:公孙先生,怎么突然想和我们一起上路?
    公孙点点头,笑:我一直对那座洛羲府很有兴趣,有机会,当然要去见识见识了。怎么,两位是不愿意带着学生上路了?
    展昭语噎。
    白玉堂缓缓撇过头:恩,真会挑啊。
    公孙笑:五爷过奖了。
    展昭只好去牵马,絷火凌见展昭来了,特别傲气得扬了扬脑袋,又踩了几下马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展昭摸了摸马儿的鬃毛,这才想起一件事:公孙先生,这个,大人也放你假了?
    公孙翻了一页书,说:我已经放了一封信压在大人的枕头底下了。
    展昭点头,半天后,他无比郁闷得问:你确定他找得到?
    公孙抬起头,眼里闪过一道光芒:不确定,不过我确实放了,不是么?
    展昭脸上满是黑线,然后转头看白玉堂,白玉堂叹了口气,然后去牵逐渊雪。
    于是,就这样,三人两马一驴上路了。
    事实上,郑州离开封不远,就算是步行,一天一夜也差不多,不过,大大出乎展昭和白玉堂预料的是,他们居然花了两天才到!
    这不得不感谢公孙那头宝贝驴子。
    展昭跟白玉堂身下的马都是绝世良驹,本来两匹在一起,竞争上路那是无可避免的,只是,这一次,两匹马都拖着一头驴,于是,一旦想跑,就被展昭和白玉堂喝住;一旦走快,就会听见某只驴的傻叫,接着展昭跟白玉堂又不得不拽拽缰绳让两匹马慢下来
    总之看着其他的车啊,人啊,马啊,狗啊,鸡啊,猪啊全部赶到了他们前面,两匹马绝对是无比憋屈的!
    就这样,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几人终于到了郑州边境,公孙策摇了摇驴子身上的绳子,两匹马回头,马上的两个人亦回头。
    公孙道:饿了,停车吃饭吧。
    两匹马对视一眼,垂头。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
    然后几人便找了家还算体面的馆子坐下来吃饭。
    刚坐下,店里的小二便特别热情得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我们这里鲁、川、苏、粤、浙、闽、湘、徽八大菜系,只要是您想得到的,我们都有!
    展昭拿了跟筷子,转头问道: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事。
    小二立马哈腰笑道:客官请说。
    展昭笑眯眯:小二哥,请问这里离穹山还有多远?
    小二一愣,脸色立马变了,犹豫了一下,他才问道:几位是要去穹山?
    展昭点点头。
    客官,该不会也是为了那把妖刀吧?
    展昭看了眼一脸云淡风轻的白玉堂和正拿着茶水洗碗筷的公孙策,然后再笑着对小二哥点了下头。
    小二一脸惊悚得看着展昭:客官,去不得,去不得!那穹山上啊
    怎么?
    小二小心翼翼得看了看左右,才憋住气,脸色铁青:闹鬼!
    第6章 邋遢老头
    小二哥一句石破天惊的闹鬼结束后,就见公孙策依旧不疾不徐得洗着杯子,晃晃里面的茶水,接着,很镇定得倒掉,然后,又倒了一杯茶,开始洗筷子白玉堂一手撑着下颚,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着店小二,一脸强忍着不打哈欠的无聊样
    小二顿感挫败,真是奇了怪了,平时自己都能把那些个江湖人唬得牢牢的,怎么今日这几位好像完全没反应,难不成,他作为店小二侃天描地的本领被人彻底华丽丽得无视了?
    小二正在哀叹世态炎凉,却发现一旁的展昭一直笑眯眯得看着他,小二终于在展昭和蔼可亲的笑容中重新拾回了信心。
    展昭拿着筷子在指间转转转,笑着问道:小二哥,请问是怎么个闹鬼法?
    小二就觉得那一双筷子在眼前缭乱,半天后,他才道:爷,您真想知道?
    展昭点点头。
    小二道:好吧,爷,我看几位也不是普通人,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有什么妖刀即将出世,而且啊,就是在穹山顶上一时间,好多江湖人物都涌上穹山,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下来
    公孙策刚帮三人倒好茶,接着,抬起头看了眼店小二;白玉堂颇是优雅得拿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微眯了下眼睛;展昭轻皱了下眉,问道:小二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死了?
    店小二点头,又接着说道:对啊,而且,都是被鬼宅里的恶鬼害死的!
    鬼宅?
    小二激动道:我小时候就听我爷爷说,穹山顶上有一座鬼宅,千万去不得,去了,就会被勾去魂魄,永远都回不来
    展昭道:你真信?
    小二不好意思得挠挠脑袋,尴尬得笑:不瞒这位爷,小时候不乖,那些大人就经常吓唬我们说再不听话就把我们扔到穹山脚下让鬼怪吃了我们,那时候信得很,后来长大了,也就不那么怕了,不过,最近又出了这档子事,就觉得,就觉得
    就觉得小时候的那些传言反倒像真的了?公孙策放下茶杯,一脸淡然的微笑。
    小二顿了下,接着又点点头,心想,今儿个怎么就遇上三个神仙般的人物呢!啧啧啧,瞧瞧人家那长相,蓝衣服的公子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那书生模样的公子清秀怡人,神采斐然;最出彩的是那位白衣公子,不染丝毫浊气,简直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嘛!
    正自想着,就听见不远处有个长得挺彪悍的汉子吼了声:小二,咱家的酒怎么还不上,老子酒足饭饱还要上穹山拿刀,你小子可别耽误了爷的大事!
    小二急忙应了声就来,就来!然后低头对三人说:几位爷要些什么菜,小的去帮几位准备!
    展昭见店里人挺多,也不好多耽搁人家干活,于是随意点了几道菜便放小二忙去了。
    等小二走了,他才问身边的两个人:怎么样?
    白玉堂慢吞吞放下杯子,然后道:店小了点,不过还算干净。
    公孙策点头道:就是不知道菜的味道如何了。
    展昭:谁问他们这个了?
    忽然觉得自己跟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两只,好像,都有洁癖?
    展昭正打算再问,就听见门口有人囔囔了一句:好酒啊好酒,这么好的酒,引得老爷子我又诗兴大发了
    几人回过头,只见门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耷拉着花白的胡子,抱着个黄皮大葫芦,正咕噜咕噜往自己嘴里灌着酒,等喝了大半壶后,他才哈的一声放下葫芦,用脏得可以当抹布的袖子抹抹嘴,然后摇头晃脑得吟起诗来:三两杯不得天外,一壶酒笑傲群雄!
    这句诗一吟完,所有在酒楼里的人全朝那老头看了过来。
    那老头见大家都看着他,也不躲也不避,还笑嘻嘻得灌了一大口酒,眼角旁的皱纹仿佛刀刻过一般深隽,只见他仰着脑袋,笑呵呵道:怎么,老头这诗不好?那老爷子给大家伙再来一首?
    话落,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他,又饮了口酒,自得其乐得吟起诗来,展昭和白玉堂都朝那老头望去。
    只见他囫囵着口中的酒,嗓音带着些模糊的苍老,展昭抿了抿唇,只记得老头好像吟了这么一首诗:
    立临落红雨,血浸穹山土;
    艮隅殁瑕点,刀断魂忘川!
    不自觉皱了皱眉,展昭转头看白玉堂和公孙策,只见白玉堂摇了摇头,再看了看展昭,示意再观望观望。隔了一会,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拿着把折扇,笑着说了句:老人家,您不觉得把刀断魂忘川改为刀断忘川魂读上去更舒服些么?
    那书生的话一说完,老头就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拍拍后脑勺,微微睁开一只眼:年轻人,老爷子我老了,不爱你们那些风花雪月的小怡情,也不对那乱七八糟的平仄疙瘩,自己读着舒坦就成!
    话落,他便提着那大大的黄皮酒葫芦哼着小曲走了。
    展昭回过头,就见公孙策正盯着老头的背影,出神得想着什么,刚想问话,一旁就有人乐呵得喊道:几位爷,您点的菜来了嘿!
    展昭看着小二忙活的样子,问了句:小二哥,刚才那位大爷是谁?
    小二看了眼已经走远的老头,边放菜边道:那是周老头,酒鬼一个,每天就在我们这些酒楼门前赊酒喝,跑完这家跑那家,还总是吟些奇奇怪怪的诗,早些时候还有人以为他跟那把传说中的妖刀有什么关系,后来每日见他吵吵囔囔的光打雷不下雨,关注他的人便少了,除了初来乍到的人会对他感点兴趣,问问关于他的情况,像我们这些老赊客,早就对他见怪不怪了!
    展昭道:你们倒乐意赊?
    小二嘿嘿一笑:那是当然,周老头每回赊完酒第二日便会还双倍的钱,哪家会不乐意呢!
    小二放完菜后便走了,展昭夹了根菜心,放到白玉堂碗里,然后问:老鼠,说说你的看法?
    白玉堂想了想,说:那老头,不简单。
    展昭又看向公孙策,公孙策起先正在想着什么,见展昭看过来,忽然道:等会我们去逛下书市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挺不错的书市,卖得书还挺全。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特别默契得低头吃饭。
    几人吃完饭后,便按着公孙的话,果真去了附近的书市,一到书市,公孙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乐颠颠得跑来跑去翻书,完全不理身后的白玉堂跟展昭。
    两人无趣,只有坐在书市前的小茶寮聊起天来。
    老鼠,我总觉得那老头好像知道什么。
    恩,那首诗分明就是公孙先生所说的妖刀出世预言,而且照小二的说法,那老头肯定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潦倒,只是他每日游走在酒楼门前装疯卖傻又是为了什么呢?
    的确,我还比较在意那首诗,打头两句应该是预示天降红雨,血浸峰绵,后面那一句,似乎是在说妖刀出世的地点在北边,还有忘川一说,是指这妖刀出世,会夺去许多人的性命么?
    如果说天降红雨,血浸峰绵是预言的前半部分,那那首诗的下半阙,就更像是预言的下半部分
    两人对视,忽然异口同声道:难道这整首诗,就是一个完整的预言?
    展昭轻咳了两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说:总觉得那老头是条重要线索。
    白玉堂不置可否,脑子里正回忆着周老头念的那首诗
    立临落红雨,血浸穹山土;
    艮隅殁瑕点,刀断魂忘川!
    两人正想得出神,已经买了一堆书回来的公孙策忽然将两本厚厚的书扔到两人面前。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神,低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书,蓝色的封皮上写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标题《周易》 。
    抬起头,便见公孙策一脸笑意得看着两人,展昭拿起桌上的《周易》很是随意得翻了翻,接着问:公孙先生,怎么突然想起买《周易》了,而且,一买就是两本?
    公孙策坐到两人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才微微笑道:这不是给我买的,是给两位的。
    展昭惊讶:给我们?
    公孙策点点头:你们这几日一定要熟读这本书。
    白玉堂亦拿起书,翻了几页后,才淡淡问道: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愿闻其详。
    公孙策笑着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学生并非与两位开玩笑,切记,这书一定要看,生死攸关啊!
    展昭道:先生,别卖关子了,直说吧!是不是跟那个周老头有关?
    公孙策笑:好吧,就告诉你们一点点。
    两人同时凑过去。
    公孙清清嗓子:那老头是个好人,虽然,隐讳了点。
    两人一脸茫然,觉得公孙说了比不说还让人心痒难耐。
    公孙抱着自己买来的一堆书,心满意足道:好了,我们上路吧,穹山离这不远了。然后就去牵自己的那头小毛驴。
    展昭和白玉堂只得跟上,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本《周易》 。
    隔了一会,展昭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孙先生,你让我们熟悉《周易》,那你自己呢?
    公孙正看着一本《列国传》,听到展昭的话,抬起头,特不经意得回了句:你说那个啊,我八岁的时候就能倒着背了。
    展昭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本厚到可以当砖头砸人的书,然后,彻底沉默了。
    第7章 穹山脚下
    三人两马一驴行了没多久,果然就到了穹山脚下。
    展昭老远就看见穹山底下居然有两个官府的衙役,不免有些好奇,便骑着马来到了衙役身前,下马刚打算上前询问,不想那衙役一下子伸手挡在他面前吼道:回去,回去,这里不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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