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笑着回头看她。
    郁溪:你们是
    江依又拍了拍女生的头,看过去的眼神有点儿宠溺:这是我小妹。
    郁溪惊得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
    江依在镇上还有个小妹?怎么看她都是孑然一身的样子吧?
    那鸡毛掸子头女生已经拉着江依匆匆走了。
    郁溪拖在后面,往教学楼走时听同班的另两个女生在说:今天高二开家长会,我妈回去肯定又要把我弟屁股打开花
    郁溪这才知道,原来高二今天要开家长会。她平时都埋头在自己的题海里,消息滞后得很。
    晚上放了学,去书店打完工,郁溪背着双肩包走进台球厅。
    江依在角落那张桌子边打球,倒是没换衣服,但涂上了艳丽的口红,一下子整个人气质就变了,有种纯与欲交织的感觉,反而更撩。
    江依看到郁溪进来,拎着球杆含着烟,主动招呼了她一句:哟,小妹妹。
    郁溪不动声色:你有几个妹妹啊?
    江依笑:你说白天那小孩儿啊?那是我接的一项业务。她正好局休,不赶时间,凑近郁溪耳边说:我收了她费用,去帮她开家长会。
    要不怎么说江依这女人是妖孽呢,她只不过凑近郁溪耳边,什么都没干,郁溪已经感觉她轻柔的呼吸像羽毛,撩得自己红了耳廓。
    她怕江依看出来,不露声色躲开:你还有这项业务啊?
    江依抽着烟懒洋洋的:有啊。
    郁溪说:你收她多少钱?
    钱?她哪儿来的钱?江依笑的越发慵懒:收了她一根棒棒糖啦。
    郁溪看着她。
    江依抿抿唇:她爸平时不管她学习,一开家长会看她分数那么糟,又觉得丢面子,会打她的。她声音低下去:往死里打那种,我看过她身上的淤青
    郁溪忽然说:我也买你。
    江依眉毛挑起来:哈?
    郁溪直接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捏着根棒棒糖往江依手里一塞:我也买你。
    江依握着棒棒糖,跟拨浪鼓似的转来转去,挺玩味的笑看着她。
    郁溪说:后天体育高考,家长可以进学校送吃的,你能来看我吗?
    江依笑着晃晃手里的糖:要我假装你姐啊?叫声姐姐来听听。
    她逗着郁溪玩儿,知道这小孩儿这么倔,肯定不会松口叫她姐姐。在她印象中郁溪就叫过她一次姐姐,还是郁溪来大姨妈打架晕倒特脆弱那一次。
    她没想到的是,这会儿郁溪凑近她身边,在逼仄的台球厅,在嘈杂的人群间,在耳边猥琐的调笑和黄*段子中,唯有这个少女,兀自干净,兀自明亮。
    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没经过任何世俗污染,像她带江依去看过的那条最清的溪。她轻轻捏起江依连衣裙腰间的那块布料,明明脸上一贯的清冷,手里却撒娇似的晃了晃:姐姐,求你。
    只有我这一个妹妹,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第21章 想要什么奖励?
    体育高考前一天。
    大雨将至的天气, 山间尤其显得闷热,台球厅里电扇呜呜呜转着,仍像个大蒸笼, 连打台球的人都少了不少。
    江依也懒洋洋的, 把球杆往小姐妹手里一递, 让她们应付为数不多的几个客户。自己抬了张椅子往气窗下一坐,指望着卷闸门和气窗之间能有阵穿堂风。
    然而什么都没有,江依翘着脚给自己涂指甲油, 嘴里嘟囔着:真是热啊, 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郁溪坐在前台桌边刷着题,这会儿握着笔抬头看了江依一眼:祝镇怎么会有空调那种东西?
    江依一怔, 很快恢复了懒洋洋的情态:呵, 我真是热傻了
    她一脚踩在椅子边缘, 一手捏着脚,一手给那贝母一样的脚趾甲,刷着鲜红的指甲油。这会儿热得狠了,又把指甲油刷递到捏脚的那只手里, 空出来的一只手去撩一头藤蔓般的长卷发。
    卷曲又浓密, 她一撩, 像拂在人心尖上搔痒。
    郁溪本来还能刷题的, 这会儿抬头看了江依一眼,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反正江依望着门口眼巴巴等着一阵风, 没看向她这边, 她的眼神就不想移开了。
    江依这女人, 真的天生妖孽, 一脚踩在椅子上, 纤长莹白的腿折起来,像多汁的嫩藕,连懒都懒出了一种妩媚的调调。她裙子短,顺着她抬起的腿看下去,好像能看到春光无限。
    郁溪红着耳朵看了一眼。
    然而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江依看上去懒散不着边际,郁溪却逐渐意识到,这女人什么真正出格的举动也没有。
    真是热江依用手掌给自己扇着风,然而那也只是心理安慰,也扇不起什么风来。她好像放弃了对来一阵风的期盼,突然回头往郁溪这边看了一眼。
    郁溪赶紧低头下去,耳朵一直红到脖子,她也不知江依发现她偷看没有,兀自心砰砰跳了半天。
    喂,小孩儿。江依的声音也透着股慵懒情态,半笑不笑的。
    嗯?郁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般抬头。
    江依整个人纤而丰腴,一点不柴,这会儿天热,她好像比别人更容易出汗一些,阵阵体香飘散在夏天潮*热的空气里,钻进郁溪的鼻子。
    到现在,郁溪已经能很明确从那廉价而浓郁的香水味间,分辨江依的体香了。
    江依下巴搁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郁溪,伸出手指对郁溪勾了两勾:来,姐姐问你,明天跑完步,你想要什么奖励?
    郁溪说: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呵,小孩儿要上天啊。江依说。
    郁溪头低下去:我没什么想要的,你来就行。
    江依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像藏着根羽毛,搔着郁溪的耳膜。
    郁溪紧捏着手里的笔,笔杆上凸起的棱印进中指上小小那块茧:你会来的吧?
    江依含笑睨了她一眼。
    郁溪的头低下去。
    这意思是会的吧?
    江依是盛开在夏天一朵活色生香的花,而她和祝镇一起灰败着,失去了追问的勇气。
    ******
    晚上因为没什么客户,台球厅关门也比平时更早一些,江依照例带郁溪来到炒粉摊。
    郁溪说:我看你吃。
    江依瞥她一眼:小孩儿学会减肥了?在郁溪手臂上捏了一把:小胳膊小腿的,还减呢,到时候没力气了。
    不是。郁溪说:明天要跑八百米,我得饿着。
    江依笑:饿着跑得更快?
    郁溪点点头。
    她从小就感受到,饿,才会激发人最深层的欲望。她什么都没有,在自己十七岁的人生里饿得发慌,所以她才能拼了命去学,拼了命去跑。
    江依说:那我也不吃了。
    郁溪说:你吃你的啊。
    江依说:我减肥。她捏捏自己胳膊,胳膊也像嫩藕:最近都胖了,小孩儿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新陈代谢那么慢。
    不胖。郁溪低声说了句:正好。
    你说什么?
    我说郁溪开口:你很漂亮。
    江依笑弯了腰:你这么小一小孩儿,知道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郁溪看了江依一眼,没说话。
    但她在心里说:我知道。
    江依饱满的脸颊,像胭粉的花。江依丰腴的胳膊,像肥厚的叶。江依胸前的起伏,有红润的种子播撒着未来的美好。
    那灼灼盛放的生命力,是郁溪十七岁人生里,所能见到成熟女人最美的情态。
    ******
    和郁溪分开后,江依一个人绕回炒粉摊。
    她找到一个叉腿坐塑料凳上吃炒粉的小混混,轻轻踢了一下软塌塌的凳子腿。
    小混混抬头冲她笑:依姐,吃口我的?语气有点猥琐。
    你的满足不了我,想吃我自己点一碗。江依把这话题带过去:我问你,你妹妹是不是高三?
    是啊。小混混说:明天体育高考,我妈还要去看她呢。
    去看的话,要带些什么啊?江依问。
    也没什么吧。小混混说:就带点水啊吃的什么的。
    江依说:行,知道了。
    她摸根烟出来点了,边抽边走。
    小混混在她身后问:依姐你要去看谁啊?
    江依轻笑了声:我的小妹妹。
    ******
    体育高考当天,本来所有人都担心会不会下雨,没想到天犹然闷热着。
    树上的蝉吱吱呀呀叫得好大声。
    语文课上,郁溪透过教室的窗子,望向操场。
    祝镇穷,所以二中的操场显而易见的破,跑道不是红塑胶,而是混着煤渣。这会儿静悄悄的,偶尔停着一只鸟,经不住晒,很快又飞走了。
    郁溪上语文课一般都在认真刷题,这会儿难得走神,她望着操场想:不知待会儿,那儿会不会站着一个清秀而俏丽的身影。
    等两节课后,学生们开始准备跑八百米的时候,家长就可以进来了。
    老实说,上次在学校里看到淡妆的江依,郁溪被震了震。
    第一次看江依脱去了浓妆,像脱去了一层面具,不知怎的带给郁溪一种感觉:那更接近真实的江依。
    语文课课间。郁溪没想到有人来找她。
    是上次那个鸡毛掸子头的女生,雇江依来帮她开家长会那个:郁溪。
    郁溪走出教室: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女生皱眉:故意的吧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全校没人不认得你,才故意这么问?
    郁溪真不是。
    她只是一心想脱离这里,走出大山,所以拼了命学习刷题,注意力从来没放在身边的人和事上。
    只有江依,是个例外。
    女生把一盒牛奶往郁溪手里一塞:这给你。
    郁溪低头看着手里的牛奶。
    牛奶这东西在祝镇算挺稀罕。不便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祝镇人没什么喝牛奶的习惯,因为没什么营养知识,饮食模式都是碳水加碳水。
    女生说:依姐让我给你的,她说你今天肯定没吃早饭,等下跑步没力气,先喝盒牛奶,不会胀肚子的。
    郁溪问:她什么时候把牛奶给你的?
    今天一早。女生说:她说自己现在还进不来,让我第一节课课间拿给你。
    她说我是
    她的小妹妹。女生凑近郁溪耳边:她还说,我和她只是金钱交易的关系。
    郁溪红着脸后退一步:她乱说什么。
    我们本来就是呀。女生笑嘻嘻的:她还收了我一根棒棒糖呢。倒是你,依姐好像挺喜欢你的。
    郁溪下意识是问了句:是吗?
    可能因为你长得漂亮?女生上下打量一番郁溪:反正依姐那么漂亮,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指望。
    女生蹦蹦跳跳走开:我先走啦,我同学还找我呢。
    站在走廊边喝奶的时候,难得来了一阵风,扬起郁溪额前的随发。
    牛奶不如想象中那么甜,不过后味是甜丝丝的。仔细一品,甜里又泛着一点点酸。
    郁溪现在心里的滋味,大概也差不多。
    她在想,江依真把她当唯一特别的妹妹,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
    两节课后,体育高考时间到了。
    校门开了,熙熙攘攘的家长涌进来。其实祝镇每年能考上大学的不超过十个,可家长们平时从不关心孩子的成绩,反而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自家孩子能是那十分之一。
    郁溪在操场上拉腿,在一堆家长里找人。
    其实很好分辨,一堆灰扑扑的人群里,并没有一个妩媚而俏丽的身影。
    如果江依在那里的话,她怎么可能看漏。
    八百米跑一组一组进行的很快,等郁溪上跑道的时候,她在这一组五人里的最边上一个。
    一扭头,正好可以看到校门口的方向。
    她没在操场上找到的那个身影,此时也没出现在校门口像她奔赴而来。
    江依没来。
    预备监考员一声令下,接着是一声哨响。
    郁溪像一枝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早上喝的那盒牛奶,这会儿堵在她胃里发沉,拖着她一颗心也沉甸甸的。可高考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不可能让自己出岔子。
    她越跑越快。
    闷热的天气里,她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跑完两圈很快,终点线就在眼前了。
    这时有个捏着嗓子的声音喊了句:疯子的女儿,跑起来也挺疯啊。接着是一阵哄笑。
    郁溪心里一紧,连带着脚下步子晃了两晃,身体失去重心。
    ******
    那捏着嗓子的声音是秦小涵,她跟江依那种天然妩媚不一样,声音里有种刻意捏出来的娇媚。
    自从上次周齐对郁溪表白、秦小涵找郁溪打了一架没占着便宜后,明面上秦小涵没办法对郁溪做什么。但秦小涵这个人,做事跟她打架那一套一样,拽头发挖指甲,也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就苍蝇一样嗡嗡围着你让你恶心。
    平时她在上课郁溪发言时讽刺的笑,或者把粉笔擦不小心掉到郁溪身上,郁溪都懒得理。
    这会儿郁溪体育高考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又来了。
    那个镇上人都知道的传言。
    或者也不是传言,是事实。
    疯子的女儿。
    疯子。
    郁溪脚下晃了两晃,她刚跑得太拼,这会儿太阳明晃晃的晒着,她有点想吐,眼前的景象不知怎么变得模糊起来。
    可她模模糊糊努力睁眼看着,终点线并没一个等着她的身影。
    一切全靠她自己。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冲过终点线,然后终于控制不住,彻底失去重心,在冲过终点线的一瞬重重摔在地上。
    她今天为了跑步方便,没穿曹轩那条旧牛仔裤,而穿了条旧短裤,这会儿一摔,膝盖死命摩擦在地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耳边是监考员的声音:3分29秒,满分。
    这是今天女生的第一个满分。
    郁溪大口大口喘着气,费力翻了个身,让两个火辣辣的膝盖脱离煤灰渣。
    她仰面躺着,望着天上的太阳也变得模糊,一圈毛茸茸的边。
    秦小涵的声音嫉恨的响起:看吧,只有疯子的女儿才能跑这么疯。
    闭上你的臭嘴,郁溪在心里说。
    她想冲上去跟秦小涵打一架,可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她喘着气眨着眼,心里的忿忿,让眼里一阵酸涩。
    直到她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妩媚俏丽的脸,她视线聚焦,逐渐变得清晰。
    江依说:小孩儿,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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