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舒清晚的武艺日渐进展,但她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模样,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让人觉得与最初的舒清晚无异。
    故而这几年来,嬷嬷们都不曾知道,这个依旧骂不还嘴打不还手的舒清晚,里子已经换了另外一种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边仰望,努力地成为那个能够和她并肩齐驱的人。
    有的小伙伴问,为什么她们不整治钟七七,答案就在这里,戒律:守住本心,不要生旁心不能做坏事。
    而且钟七七是礼监侄女,不能随便动她。
    当然,后面连衣和舒清晚都破了戒,敞开心扉后,两人合力整了钟七七。
    下节的晚晚开了点窍,酸酸甜甜的暗恋开始。
    第47章
    这几日阮林一外出收账刚刚归来, 阮连衣只能在家佯装乖巧,不能偷跑出门。
    当然,阮连衣是提前通知过舒清晚的, 所以舒清晚除了每日下午去树林里练剑, 其他时间就像往常一般待在庄院里帮张嬷嬷做些琐事。
    这日, 舒清晚在院子里清洗自己的衣裳,隐约间听见屋檐下两个杂事嬷嬷闲聊的声音, 混着她洗衣的水声时清时混,听的并不真切。
    最初她并没有在意她们聊些什么,但渐渐地有些内容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越听越是入迷。
    不知不觉间,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跟你说啊, 我家儿子前几日托人给我带了封信, 你猜说的什么?
    说的什么?
    那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自豪:我儿子说啊, 他跟隔壁老周家的闺女好上啦!哎呦!可把我高兴坏了。
    另外一个嬷嬷的声音带着少许诧异:哦?那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正愁着你儿子没有喜欢的姑娘吗?这下你也不用愁了。那姑娘怎么样?
    要说相貌, 自然是配不上我儿子的,但那模样看着是个能生的,其他先不提, 要能给我生个大白孙子, 那也值得了!
    哎呦!看把你乐的,你还没上门提亲呢,你就想要大白孙子了?
    我怎么就不能先想我的大白孙子了?我虽是还没去提亲, 可我儿子都收到那闺女给的定情信物了, 你说这是不是说她非我儿子不可?
    是是是, 看把你乐的......
    嬷嬷们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舒清晚没听多少进去, 但嬷嬷们这最后一句话里的几个字眼,却听得舒清晚心里微微一动。
    她暗自想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要给她一个定情信物的,这才能表示自己喜欢她。
    要说喜欢,除了张嬷嬷,她首先想到的人就是阮连衣,可她们相处这么久时间以来,她却从来没有送过阮连衣什么东西。
    这样想着,舒清晚很快就坐不住了。
    她三两下将盆子里的衣服漂洗干净,就捞起晾晒,然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好几个小时,满脑袋想的都是,自己要送一个什么礼物给阮连衣。
    但想到最后,她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来。
    下午那嬷嬷说的是,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才送出定情信物,可一个女子喜欢另外一个女子,能不能送出定情信物呢?
    是的,在她拜入玄清门下之前,她就已经知道阮连衣是一个女子。
    舒清晚是那段经常陪伴阮连衣练剑的时间里知道的,那时她虽满心喜欢阮连衣,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但心里却也知道男女终究是授受不亲的。
    虽然阮连衣还小,但舒清晚始终以为她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子,所以不敢太过亲近,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无法让她坦然接受与阮连衣的肢体接触。
    她虽只是一个丫鬟不如的庶出小姐,但张嬷嬷从小也教过她女子该遵守的基本礼仪。
    所以当阮连衣有时遇到高兴的事情,大大咧咧地冲过去抱住她笑时,她的心里是既高兴又带着抗拒的。
    直到有一日,她们在郊外遇到了雨,阮连衣拉着她躲在大石头下,真相才被这无边的雨冲洗了出来。
    当然,并不是她自己暗自发现的,而是阮连衣主动告诉她的,但其实不管阮连衣是否主动告诉她,所有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她第一眼见到阮连衣的时候便已注定。
    依稀记得当时的雨越下越大,但石头下的位置有限,两人只能紧紧地挨在一起才能避开雨幕。
    舒清晚虽然很想靠在阮连衣的怀里躲雨,但脑海里却时刻谨记张嬷嬷说的不能与男子太过亲近,所以她就悄无声息地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然后肩膀的一边便露在雨帘下,被淋了个刚好。
    她的小动作很快引起阮连衣的注意,阮连衣不由分说地又把她拉了过来,然后紧紧地按在怀里,说了一句:你怕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怎的离我那么远?
    舒清晚的耳尖微微透红,但她抿嘴不言,趁阮连衣没注意,又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点距离。
    阮连衣不等她拉开多少,又伸手把她拽了过来。
    两人像是过家家一般,拉来躲去好几次,直到舒清晚的心跳都被这几次不轻不重的力道逼得快了一些,她才红着脸小声地倒出实情:张嬷嬷说了,女子不可与男子靠地太近......
    阮连衣起初并没有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反应过来,接着噗嗤一声,丝毫不给面子地笑了。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好久,直笑地舒清晚的脸也跟着发烫起来,没敢看她,她才终于舍得告诉舒清晚真相:什么男子呀?我是女子!清晚,我是如假包换的女子!
    她见舒清晚依旧满眼懵懂,就把舒清晚抱地更靠近些,将自己的耳朵递到舒清晚的跟前:你看,我这里还有耳洞呢,我跟你一样,都是女子呀。
    舒清晚从来没有如此近的距离观察过阮连衣,她从前谨记女子不可距离男子太近,虽然心里渴望跟阮连衣靠近一点,但心里的底线却不允许她这样。
    偶尔近距离多看阮连衣几眼,她都满心愧疚,好像自己玷污了阮连衣一般,哪里还有心思认真观察阮连衣到底有没有耳洞。
    但今天是她距离阮连衣最近的一次,她不仅看清楚阮连衣耳朵上小巧精致的耳洞,还看清楚了阮连衣好看可爱的耳朵形状,以及脖子上白皙细腻的皮肤,一路笔直而下,装进雪白的衣领里。
    衣领下还露出小半截细细的锁骨,以及一小边为了救她而留下的伤疤边沿。
    舒清晚羞赧地收回目光,虽然震惊于阮连衣女子的身份,但心里的失落反而占据了更大的位置。
    她心底最隐蔽的地方藏着一丝不可言说的念头,那便是,长大后要嫁给她喜欢的这个人,可如果阮连衣是个女子,那她将来便无法和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但随即这片失落就被心底的另外一个想法淹没。
    她不可控制地暗自欢喜,如果阮连衣是个女子,那她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站起一起,不用再考虑任何男女的界限,不用在意任何世俗的眼光。
    她甚至有点难以形容的小小雀跃,不由得感谢上苍赐给她这场意外的因祸得福。
    解开了这小小的误会,舒清晚再也没有拒绝阮连衣任何亲昵的动作,心安理得地溺在这温暖的池塘里,享一晌贪欢。
    不过此时的舒清晚却未有记忆里的欢喜,她被到底能不能送阮连衣定情信物这件事情搅得有些心神不宁,可她又没有任何可以咨询的对象,思虑良久,她还是到后院厨房去找了张嬷嬷。
    毕竟她的世界里论上喜欢的程度,排除第一的阮连衣,第二位便是从小和她亲近些的张嬷嬷。
    她倒也不是没有读过有关才子佳人的书,虽然佛经里都是色即是空,但阮连衣从阮林一那里偷来的那些诗词,多少也隐晦地描述了些。
    可那大多都是形容男子和女子的感情,并没有哪一篇介绍过女子和女子的感情,虽然对她来说,她的世界里,喜欢只有一种。
    喜欢就是喜欢,阮连衣的和张嬷嬷的,她也分不清有什么不同。
    张嬷嬷看到舒清晚脚步徘徊,好似有些什么话要说,便主动叫住她:小姐,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吗?
    舒清晚的嘴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这样难以启齿的问题,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张嬷嬷笑地和蔼,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仿佛说悄悄话似的靠近道:这里就我们两个,小姐不要怕,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和我说。
    舒清晚站在门槛外,憋了许久,才小声道:我......我今天听苏嬷嬷说,说她的儿子收到了一个女子送的定情信物,什么是定情信物?
    张嬷嬷等了半晌,以为舒清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蓦地等来这个,她忍俊不禁地打趣起来:我们家小姐长大了,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舒清晚的脑袋里突然就闪过阮连衣的笑容,脸唰地红了大半:......没有,我就是......就是好奇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嬷嬷伸手将舒清晚拉进厨房,给她递了一个凳子,自己挨着舒清晚坐在另外一个凳子上,耐心道:定情信物啊是男子和女子之间互相爱慕而赠送的礼物,表达着对对方的感情坚贞不移。
    舒清晚又嗫嚅半刻,迟疑道:那女子可以送女子定情信物吗?
    张嬷嬷不疑有他,像个长辈一样谆谆教诲道:可以是可以的,但女子送女子的礼物,那不叫定情信物,那只是普通的礼物而已。
    舒清晚的心口有些说不上来的憋闷,仿佛被什么重物重重地捶了一下,她顿了顿,有些不死心地问:那女子送女子的礼物,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叫定情信物呢?
    她们也可以互相喜欢,感情也可以坚贞不移。
    不知怎么的,当张嬷嬷说女子送女子的礼物不能叫定情信物的时候,舒清晚的心仿佛沉到了湖底。
    原来她根本没有办法跟阮连衣有着这种庄重的仪式,也就是说,没有这种更深的仪式,她也许就无法和阮连衣在感情上有更完整的牵绊。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有男女之情才有这样的关系,而女子和女子却不能有,可她心里明明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一个比喜欢阮连衣还要深的人。
    她也可以一辈子喜欢阮连衣,然后坚贞不移,可她送的东西,为什么不能被称作定情信物?
    张嬷嬷被舒清晚问地噎住了,思考了片刻才回道:女子之间虽然感情也有很深的,但与男女之间还是不同的,可能这世间男女之间的感情更能打动人吧。
    舒清晚依旧不解,表情颇为认真道: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怎么就与女子之间的感情不同?
    张嬷嬷再也答不上来,她摸了摸舒清晚的头,以为这只是舒清晚一时兴起而问的问题。
    她卡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挤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小姐你还小,等你过几年长大了,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明白不同之处了。
    舒清晚的心上好像被蒙了一层细纱,想挣却挣不开,堵地呼吸都觉得有点难受。
    她明明已经遇到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喜欢的人,可就是因为那个人也是个女子,所以就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吗?
    那她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又是什么感觉呢?
    自己会像喜欢阮连衣一样喜欢那个人吗?
    可不管以后如何,她现在只要想到,她将来也许会遇到一个比喜欢阮连衣还要喜欢的人,她就觉得心里堵得十分难受。
    让她更难受的是,她不可控制地又想到,阮连衣将来也会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她会对那个人笑,和那个人打打闹闹,也许还会和那个人分享她们的梦想。
    想到这些,舒清晚就觉得心底有个千斤重的石头压着,那石头越来越重,直压地她都快上不来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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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张嬷嬷的话让舒清晚难受了好几天, 就连见到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的阮连衣,她心里那股憋闷之气都未完全消散,一整日闷闷不乐。
    当日傍晚阮连衣送她回来之后, 她还是决定要送阮连衣一个物件, 不管这个东西是被称作普通礼物, 还是称作定情信物,她都想把自己的心意送到对方手里。
    原本兴致冲冲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 因为舒清晚身上根本没有多少银钱,她待在庄院里除了吃穿不愁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当。
    而且单看阮连衣的穿着就知道,她的家庭定然非富即贵, 自己就算卖掉所有的身家, 也买不了一星半点阮连衣看的上的东西。
    舒清晚沮丧地思考了许久, 终于决定亲自动手为阮连衣制作一把木剑。
    她和阮连衣的剑术如今虽然已经大有长进, 但还不到真正佩剑的时候,玄清也许是怕她们被刀剑误伤, 所以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吩咐她们用竹苑里提供的木剑练习。
    所以送出木剑是既实用又不需要花费银钱的最佳选择,因为制作木剑只需花费时间和精力, 材料则是天生地长, 也是她目前能送出最体面的礼物。
    于是阮连衣第二日送舒清晚回来时,她并没有立即返回庄院,而是躲在路口的大树后面, 直到阮连衣的马蹄声消失在小路尽头, 她才闪身出来。
    她又不放心地往小路尽头探了探身子, 确定那个身影已经小到肉眼看不到,才往树林深处跑去。
    这样过去一个多月, 她每日回来便在树林里多耽搁半个时辰,直到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爬下光源的水平线,她才依依不舍地把手里的东西藏好,然后返回庄院。
    日积月累下来,倒也真的让她做出了一把像模像样的木剑。
    但她毕竟没有经验,扣掉那些做坏的半成品,剩下那些完成的作品里,几乎都和竹苑里的木剑长的十分相似。
    可她又没有见过太多剑的款式,竹苑里不管是玄清还是了慧,他们都没有佩剑,更别谈她们三个小不点,连佩剑的资格都还没有。
    她唯一见过一把真剑,是有一回她和阮连衣偷溜进城区,在街上的小吃摊上见到一个歇脚的侠客,侠客的手边就放着一把好看的剑。
    那剑一下子就吸引了她们两人的目光,阮连衣那时还跟她说,等她们都长大了,也要拿上这样的好剑,然后一起去闯荡江湖。
    只是那把剑的款式复杂,她用木头根本无法完整地表达出来,只好作罢。
    思来想去,她决定找个时间出去找找灵感,然后再考虑要不要重新再做一把别样的木剑。
    日日纠结中,终于又等到一日阮连衣在家假装大家闺秀的日子,那日舒清晚照常在树林里练了一会剑,然后步行去往最近的一个集市。
    那个集市并不大,但相比于城区而言却是距离庄院最近的采办地点,更重要的是,她隐约记得上次阮连衣带她去的时候,好像在那里看到过一家铁铺。
    当时她们只是闲逛,所以也不大注意那铁铺里具体都有什么,但她好像记得那铸铁的炉子旁放着几个马辔和蹄铁,还有就是几把模样粗糙的刀剑。
    但她们那时只是路过,瞧地并不真切,如今只能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有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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