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斯乾饮了一口酒,黄尧在什么地方。
    男人回答,万科办公楼,和林董一起。
    冯斯乾取出西装口袋内的手机,摆弄了两下撂在桌上。
    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转身张望门外,是赵秘书,我赶紧出去,她给我一份资料,冯董需要的合同。
    冯斯乾今天提早了两个小时出发,我根本来不及返回公司拿这份文件,所以起飞前他通知了赵秘书搭乘下一架航班送来,我接过文件袋,一脸歉意,辛苦你一趟。
    赵秘书说,冯董每次到滨城都会去天汇洗浴中心四楼的游泳馆健身,你务必打点好。
    我一愣,这次也要去吗?
    她点头,从无例外。
    我脑海骤然生出一个打算,我笑着说,我记下了。
    我目送赵秘书离开,回到雅间直奔冯斯乾的座位,我俯身说,冯先生,我肚子不舒服。
    冯斯乾皱着眉头。
    我央求他,我请半天假。
    他没说话。
    我把文件交给他,此时周围谈笑风生,没有人关注这边的情况,我手撑在他肩膀,有意无意地抚过坚硬的发茬,如果逮到我撒谎,您会生气吗?
    冯斯乾说,看什么谎了。
    无伤大雅,小谎怡情那种。
    旁边的男人向冯斯乾敬酒,我趁他接住杯子无暇顾及我的时机,悄悄溜出了酒楼。
    我拦住一辆计程车赶往天汇洗浴中心,找到管理员让他按照我的要求布置泳池,冯斯乾游泳一贯都是包场,水也会换一池新的,他从不用别人下过的池子,几桶牛奶相继注入池中,清水逐渐变成朦胧的乳白色,我坐在大理石台上,化了一个防水的淡妆,一阵脚步声从换衣室方向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走廊外。
    我知道冯斯乾来了,毫不犹豫脱掉浴袍,只穿着比基尼,两条腿沉入水里,细腻光滑的皮肤在水光衬托下散发出光晕。
    我沉入的同时,门也被推开,冯斯乾和一名年轻男人一同进来,查到什么了。
    男人说,林宗易公司账面的流动资金有十二个亿。
    冯斯乾神色阴郁。
    男人又说,林宗易承诺黄尧,借万利集团五个亿周转还贷,等万利渡过破产危机之后,黄尧给林宗易20%的股份做酬谢。
    黄尧作为董事长才持股32%,再转让林宗易20%,无异于成为了后者的傀儡,分明被拿捏住命脉,还视作恩人。冯斯乾笑了,好手段。看来,我低估他了。
    男人摇头,您没有低估林宗易,他既然有本事在证监会查出问题的前提下,还一手操纵索文集团顺利上市,必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狠人。
    他觊觎华京不是一日两日,费尽心机把万利收为己用,是封堵冯斯乾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目光所及是一副身躯,十颗脚趾涂着红色指甲油,在水面欢快嬉戏,波浪一晃,娇艳欲滴。长发掩住肩颈,白腻肤色若隐若现。
    男人循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我,先是怔住,随即低垂着头退下。
    冯斯乾一声不响,静默站在原地。
    我透过荡漾的水面,看到他腹部两侧结实贲张的肌肉,线条深度凹陷,黑色泳裤盘旋在细窄的腰肢,冯斯乾脸部的肤色最白,身体色调要更浓郁,略微带点蜜腊色,显得刚毅又充满男人味。
    我眼神并没停留太久,在男人离去后,我憋住口气,一个俯冲扎下池底,沉没的瞬间,冯斯乾朝岸边走了两步。
    我慢慢向上游,竭力控制水流的幅度,只在身下泛起极为细碎的波澜,那样的美感尤为强烈致命,我在漩涡深处摇曳,无声无息地靠近他。
    天窗照进的阳光投映在粼粼波光之上,水中的身段格外风姿绰约,冯斯乾观望这一幕,没有任何动作。
    我一直游到他脚下,才从水里跃出,双手将湿透的长发沿着头顶捋向脑后,那一刹的妩媚和英气,流泻出万种风情,烙印在冯斯乾眼眸,无法形容的动人。
    我仰起头凝望他,装作是一场偶遇,冯先生也在呀。
    第8章 胸口的红痣很漂亮
    冯斯乾拾起我扔在地上的浴袍,围拢自己腰间,肚子不疼了。
    我舔唇笑,我问过您啊,逮到我撒谎生不生气。
    我伏在岸边,挤压之下更是春色藏不住,您说不生气。
    我说过吗。冯斯乾目光停在我脸上,水里加了什么。
    奶啊。我托腮笑得明媚,很甜很甜的牛奶。
    我望着他,一高一低的角度就像在他腿间臣服于他,无比引人遐思,我小时候想当运动员为国争光,可家里穷,没钱请教练,我就在水盆里练习憋气和换气。
    冯斯乾被我那句为国争光逗笑,不过很快收敛了笑容。
    女人慕强,男人怜弱,身世可怜的女人总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和同情心。
    冯先生,能帮我个忙吗。
    他沉默伫立。
    我指着自己耳朵,耳夹勾住发梢了,替我解开行吗。
    冯斯乾没理会我,我右腿攀上台阶,把自己支撑得高一些,冯先生,我疼,特别疼。
    这个姿势太过火辣性感,容易让气氛失控,冯斯乾想要终止这副场面,他弯下腰,正要摘耳夹,我装作滑到,一边尖叫一边攥住他手,顷刻间拖拽冯斯乾坠下了水池。
    背后是冰凉的大理石,我被冻得一抖,前面是炙热如火的身躯,又被烫得一抖,我抱紧了冯斯乾。
    我埋在他颈窝,冯先生,您怎么也下来了。
    冯斯乾并没看我,我贴着他,他一垂眸,便是无边春光,自己游上岸。
    他说完推开我,我死死地依附住他,我脚踝崴了。
    冯斯乾说,又撒谎。
    我真的崴了。我委屈辩解,不信您看,是不是扭伤了。
    我脚踝缠着他小腿,我感受到冯斯乾的毛发,浓密而柔顺,属于雄性的力量,狂野至极的力量。
    我沿着他的小腿一寸寸上移,移到膝盖,厮磨过胯骨和小腹,我贪婪又火热地流连,直到他越来越紧绷,气息也不稳,周围的水花在挣扎和纠缠中激荡起来,拍打着两具近乎发烧的身体。
    我湿淋淋的发丝就粘在冯斯乾胸膛,我和他之间从未有过的欲望暧昧这一刻急剧蔓延。
    我搂着他脖子,在漩涡里起起伏伏,虚弱的声音问,我会死吗。
    他带着我往岸上游,我偏偏往后退,他游半米,我躲一米,他分明可以捆住我,却总是在触碰我的刹那,悄无声息回避我的温热和柔软。
    我在他即将强行制止我的前一秒,捧着他脸,眼神深情又堕落,像夜晚的放荡和白昼的清纯,有没有人告诉过冯先生,你是一个魔鬼。
    冯斯乾躲闪的动作顿住。
    我像捋自己的头发那样,从他的头顶顺延而下,将他全部短发都背向脑后,油光水亮的乌黑,仿佛最深的海底,最浓郁冷漠的海藻。
    冯斯乾最适合一丝不苟的背头,他眉眼太英气,他的英气与那种释放得恰到好处的风度,当真令人窒息。
    他露出的额头光洁饱满,一颗颗水珠没入鼻翼,嘴唇和咽喉,他全身都流淌着水痕,他的喉结,锁骨,以及轻颤的脊梁,统统被牛乳色的水浸覆。
    冯先生是勾人魂的魔鬼。你不喜欢欠债不还,那把你的魂也给我,我们一笔勾销了。
    我从冯斯乾眼底,看到他一霎的迷乱,更为滂湃的迷乱,他所有不可言说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犹如一队兵临城下的死士,攻破他的城池,在牢不可破的大门上闯开了一个洞。
    我唇挨着他鼻尖,用牙齿细细地咬,你吻我好不好。
    冯斯乾闭着眼。
    我指尖挑弄他的睫毛,让他酥痒难耐,现在只有我们,你想吻就吻,你想吗。
    他依然无动于衷。
    我趴在他肩膀,你自认禁得起诱惑,可偶尔禁不起时,为什么不敢随自己的心。
    冯斯乾在这时睁开眼,看向我后面晃动的木门,他摁住我身子,沉进池水中,忍一下。
    我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那扇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斯乾,我听浴场的经理说,你在这里。
    冯斯乾挡住我,我仰面半躺,呼吸冒出的气泡也尽数粉碎在他身下。
    宗易,我记得你不会游泳,怎么有兴致来泳馆。
    林宗易笑着,你在滨城,我当然来找你。
    我有些憋不住了,肺胀的感觉使我不受控制地在冯斯乾身下扭动,试图浮上喘口气,长发从水面铺开的浴袍边缘荡漾出,林宗易最初只是盯着浴袍下的东西,没确认是什么,当他看清是来自女人的发丝,紧接着眼睛掠过一抹笑意,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冯斯乾从容不迫,你以什么判定不是时候。
    林宗易发出笑声,神情也充满趣味,斯乾,你这张嘴一向是硬,只可惜殷怡的父亲没有看透。
    冯斯乾一言不发站着。
    殷怡盼有孕盼了很久吧。林宗易擦拭着腕表的表盘,高深莫测的语气,殷家的人,还真玩不过你。
    殷怡究竟盼着什么,宗易,你是最清楚的。冯斯乾两三步上了岸,失去阻碍后,林宗易越发肆无忌惮看着水里始终没露脸的女人,斯乾,和我这么见外了,不带上来介绍我认识吗。
    冯斯乾与他四目相视,神色波澜不惊,宗易,这几天我也在斟酌,用六个亿填万利的窟窿,并非不划算。
    林宗易花费五个亿和黄尧达成交易,冯斯乾提出六个亿,虽然不一定成真,可威胁的意思昭然若揭,林宗易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是吗。
    冯斯乾拿起远处躺椅上的干净浴袍,黄尧是商人,商人重利轻义,谁给他价码高,开出的条件丰厚,他自然任谁驱使,宗易,你以为呢。
    林宗易看了一眼水内快要濒临极限的我,这样护着。
    冯斯乾往门外走,好像非常有把握,事实上林宗易也的确没有继续等下去,他只驻足了半分钟便离开。
    我猛地跃起,用力爬上椅子喘息着,皮肤已经泡得隐约发白发肿,我实在不甘心,要不是林宗易半路杀出,刚才的情况我十有八九能拿下冯斯乾了。
    多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他很明显还是坚持不跟我扯上关系,这次过后冯斯乾肯定有心理准备了,我下手就更费劲。
    我思考着新对策,门口突然传来响动,我侧头去看,开门的同时,一双男款的白色皮鞋踏入,鞋尖踩进金灿灿的光影里,每一厘皮面都纤尘不染,从楼梯一阶一阶往下走。
    我直起身,自下而上注视逼近的男人,他穿着咖啡色的毛呢西裤,腰腹部位系着一条同色的皮带,皮带扎紧了上衣的下摆,藏蓝色的羊毛衫是云团的质感,箍在男人宽阔的脊背,轮廓十分厚重硬朗,最后是男人那张脸。
    他没有在我身边多作停留,直接越过我走向水岸。
    我下意识裹紧了浴巾。
    打招呼不熟,不打招呼又不合适,我慢吞吞往前挪了两米,喊了一声,林董。
    林宗易站在岸上,梭巡四周,像是寻觅什么,不过一无所获,他视线定格在水面,有人上来吗。
    我顿时明白了,他在找我。尽管他不知道水下的人是我,可他确确实实在找我。
    我清了清嗓子,馆里有其他人吗?冯先生包场了。
    林宗易转过身,他个子高出我许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你来多久了。
    我脱口而出,刚来。
    他打量我晾得半干的长发和潮湿的浴巾。
    我反应过来不对劲,不超过半小时。
    林宗易一语道破,水里那个女人是你。
    我闷声不语。
    他说,得手了吗。
    我蹙眉,林董指什么。
    林宗易卷着羊毛衫的袖子,你说呢。
    我又一次领教到这个男人的眼光之毒辣,我退后一步,林董博览群书,我听不懂您的深奥。
    林宗易笑了,我认为你只是不懂围魏救赵这一计,美人计可是相当娴熟。
    我强作镇定,冯董还等我过去,不奉陪了。
    林宗易问,韩助理,有空聊一聊吗。
    我脚下步伐丝毫没停,我和林董没什么好聊,相安无事最好了。
    我走出泳馆,换了衣服直奔对面酒店,冯斯乾的2809套房。
    他正在沙发上连接视频会议,是江城那边的事物,我没有打扰他,小心翼翼放下一杯咖啡打算离去,冯斯乾按了暂停键,在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开口,胸口的红痣很漂亮。
    第9章 秘密
    我本能低下头看自己胸口,什么?
    冯斯乾没回应我。
    我如梦初醒,原来刚才在池子里的一番纠缠,他也并非全然坐怀不乱,男人该有的动荡他心里都有,只不过他更擅于控制。我走回房间,蹲在桌前笑着问,冯先生觉得我的痣很漂亮呀。
    他在键盘上敲击着,好像结束了会议。
    看上去漂亮,说不准触感也好。我握住他手,沿着脖子一寸寸下滑,最终停留在那颗痣上。
    冯斯乾并没抽回手。
    我笑得媚态横生,我母亲说,我的痣是福痣,将来会嫁好男人,冯先生相信吗?
    他凝视着散发出蓝光的屏幕,沉默不语。
    我操纵他的掌心,手和嘴唇,冯先生猜哪个触感会更好。
    冯斯乾手指微不可察的弹动。
    我举起他手,面颊贴着手背轻轻摩擦,你是第一个,在水里抱我的男人。
    他手指顿时又不动了,我无法探究他此刻在想什么。
    我试探着用鼻尖磨蹭他的指节,湿热呼吸蔓延过骨骼,最敏感的一节骨骼,也是第一个令我情不自禁拥抱的男人。
    冯斯乾沉静坐着,他苍白的肤色分明如此文弱,皮肤之下的筋骨与血肉却又如此结实深刻,我接收到他传递的体温和脉搏,也为他释放的强烈的矛盾感受出惊心动魄。
    我透过他五指指缝,以那样贪婪又迷醉的眼眸对视,你清楚无名指的血液循环是直通心脏的吗?
    冯斯乾依然没出声。
    我牙齿叼住他佩戴的婚戒,是一枚银色素圈,你可以对婚姻撒谎,很难对爱情撒谎,心跳会出卖你。
    我转动他的戒指,冯先生,我有一个秘密隐瞒了你。
    我噗嗤笑,无名指和心脏的故事,是我胡说的。
    冯斯乾不露声色扬起唇角,弧度很浅。
    它们的故事是假,我希望我们的故事有朝一日成真。
    他深深地望进我眼底,我勇敢炙热迎上他。
    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猝不及防在这时响起,我起身,冯斯乾接通后只简短回复了两句便挂断,晚上有一场酒会。
    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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